《弑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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弑荒-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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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开始从天边渐渐落下,西陲边的夕阳便开始泛着金黄色,一股温和的气息随晚霞直面扑下,普照在了整座繁华的寮城里。

寮城是个充满热闹的城池,不仅面积宽阔,而且人口流量十分充足。大街上的来往过客熙熙攘攘,车水马龙,林易走在大街中央,不时望向酒家客栈里的顾客们忙着吃香喝辣,举杯共饮。

看着看着便能感觉到腹中的饥饿感正不断袭来,林易摸了摸肚腹间,无奈的皱了皱眉。

首先想到自然是闰安的烤肉,因为烤的肉实在太香了。火烤出来的鲜肉不仅火候刚好,甚至就连烤熟后的油腻程度也做到了无可挑剔。只不过,他现在可是孤身一人徘徊在大街上,从而使其烤肉是没办法吃到了。

于是,林易停下脚步思量了会儿,忽然从出城的方向掉身而走,走过了他早上换丹的典当行门口,穿过寮城某小街,又跃过寮城的某古巷,来到了昨日吃过的面摊上。

面摊依旧是那位善良的大婶在下着面条,周围飘着浓浓的青葱味,林易不顾周围的顾客眼光,踱步走进摊位前,笑着朝大婶说道:“好心大婶,给小子烧碗面条吃吧!”

大婶听闻有人叫喊,随之抬起头来望向说话之人。眼前的少年驼子有些熟悉,这是大婶的第一直觉,随之她再仔细一看,这才想起眼前的人可不正是昨日在自己面摊上吃了七大碗面条的少年郎?

在大婶看来,今日的林易与昨日相比,无疑会显得天差地别,恍若换了个人。

事实确实如此,穿着新衣裳的林易褪去了昨日的狼狈,头上散乱的头发也被木簪子牢牢盘起,看起来一身整洁神采四溢,连同整个人的气质都像是发生了改变。

他嘴角掠起一抹难得一见的弧度,淡淡的微笑着,干净的脸上颇显眉清目秀之气,一副好孩子的模样,大婶见他前来吃面,憨厚的面容也是微微作笑,说道:“原来是少年郎啊,你且去找个位置坐着,我这就下些面条与你吃。”

林易听言十分欣喜,微拱手说道:“那便有劳大婶了!”

一如昨日曾经发生过的事,林易更是坐在了昨日曾经坐过的位置。他看着大街上的人们直来直往,但并未有一位富贵之人来这里的面摊吃面,即便大婶做的面实在是好吃。

富贵之人用美酒佳肴,吃的是山珍海味,吃的是鲍鱼熊掌,喝的是陈年老窖,所以他们瞧不起这些简陋的面摊之食,而且,在这个世界里终究有着等级之分。有帝国便有君王,君王之下有官宦,官宦之下方为平民。

平民百姓舍不得花钱进酒家吃香喝辣,富庶之人摆不下脸面来摊位吃面,林易储物囊里有足够的银子去吃香喝辣,然而他却喜欢坐在大街上,吃着平民们喜欢吃的鸡蛋面。

林易的身家确实不富裕,甚至说他在这个世界并未有家,但这些并不代表手头上就会缺乏钱财。在他身上还有着五百多两的银子,完全足够他挥霍一阵子,只是他身属修行者,因此淡泊名利,并不像寻常人们这般重视金银之财。

对于饥饿的人而言,能填饱肚子的食物就是最好的,哪怕只是一个冷掉了的铁硬馒头。

林易是个昨日还饱受饥饿的人,所以知道世间食物其实都一样,不过都是些填饱腹肌的必须品。食物之间有好吃与不好,但绝对没有高贵与低贱。林易从不认为这些会有什么区别,而且他的为人本就很朴实,是个典型的现代化农村人,坚持做到了勤俭节约的良好作风。

时间没过一会儿,大婶便从摊子上端来一大碗面条。碗中面条白皙,汤水有些泛黄,一层淡淡的油圈浮在面汤上,遮挡住了大半的腾腾热气,有着保温的效果。

大婶特意往面碗里多放了许许葱花与青菜叶子,其中还有两个煎的金黄的鸡蛋,使整碗面条看起来更加显得丰富与美味。林易见面碗内如此丰富,心中十分感动,但此刻早已忍不住碗中的面条香气与肚中带来的饥饿感,所以他依旧只是在口中匆忙的道谢了一句,便用鼻子闻了闻冒着热气的鸡蛋面香味,发自内心的赞美起大婶下面的手艺来。

他开口说道:“大婶煮的面条实在是香,真真是香!”大婶听到了林易的夸奖,会心一笑,生满老茧的双手下着面条,看起来愈发灵巧而迅速了。

林易伸手拿起倒插在木桌竹筒上的竹制筷子,夹着一根根白皙的面条送入嘴中,随之又狠狠的咬了一口金色煎蛋。黄色的蛋黄味儿从他嘴里散开,那股酥麻的味儿还是一如记忆里的那般地道,外加配上了青葱的香气,还有青菜叶子的甜嫩汁液,林易自已觉得十分满足,便满脸高兴的吃了起来。

面始终是好面,但人却全非都是好人。林易埋头吃着鸡蛋面,孰不知远处行来了一群中年人。其中,更有数位手提大刀的汉子,几乎都是满脸络腮胡,相貌粗犷,而且就在他们充满戾气的眼神里,可以发现都有着冰冻三尺的寒光,让人生畏。

周围吃着面条喝着淡茶的顾客们见这群男子逐步向面摊靠近,他们便立刻站起身来,即便只是刚坐下来吃面的顾客,在见到这群狠人后也只有停下了手上的筷子。

顾客们匆匆走向面摊,向大婶手里交了些碎银子,头也不回的踏步离去。他们似乎很是惧怕这群手拿兵刃的人,而这些人确实看起来并不友好,甚至有些相像马贼,只是他们并未骑马而来,所以称之为马贼,却又显得有些太牵强。

面摊上的大婶始终在下着面条,丝毫没有顾忌这些朝她走来的狠人们,林易坐在最靠墙边的一张木桌上,怡然自得吃着香喷喷的面条,同样没有任何顾忌可言。

“喲!这不邻家大婶吗?怎么今日你家汉子未曾前来与你一同来摆这面摊子啊?”人群中,其中一人见到正在下面的大婶吆喝道,脸上表现的满是随意。

“对哦,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汉子摸了摸头,似乎响起了什么事,他接着说道:“上个月你家不曾交予刀疤子足够的银两,所以你家汉子便被刀疤子唤手下给打了一顿,好像打的可着实不轻啊,不知过了一个月,大婶家的汉子伤势可是好些了?”

听闻对方开始喋喋不休,大婶明知对方心眼儿缺角,随之只是淡淡笑了笑,依旧表现的那般憨厚而朴实,她接话道:“这就不牢你二虎子来费心了,我家汉子早已在半月前便生龙活虎,此刻在家下地种着菜呢!”

“噢?是吗,这可真是十分难得的好事!可惜这个月眼看着又要来了,不知大婶又有足够的钱财准备好啊?要是没有的话,刀疤子可是狠着呢,到时说不定还得寻你家汉子麻烦,哎,可别刚好了腿脚又伤了身子啊!”这名中年男子一副叹气的模样,摇头晃脑,表现的似乎很是惋惜。

“二虎子这般有心何不管管自家娘们?前些天里,我似乎还瞧见你家媳妇正往某家大户府院里的后门钻呢!”大婶说道。“哎,你说人也真是的,都说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可为何你家媳妇偏偏就是白天陪着大佬们快活,晚上才来孝敬你呢?”

“你……你个死婆娘,想死了不成?”二虎子听大婶巧言讽刺,举起手中的大刀指向大婶,勃然大怒道。

二虎子的媳妇生的貌美,这是他邻家四坊都无比清楚的事。而且她比二虎子要年轻无数,是某次二虎子从外地强抢回来的女人。因此,在平日里倒也颇为惹得大富人家的男子们眼红。

在二虎子心里,他早已十分清楚自己媳妇在暗地里的败坏门风之事,只不过随着时间愈发长久,二虎子发现自家媳妇总能在陪了富家公子后带着大把银两回来,这不禁使他暗暗有些欣喜起来。

二虎子很重钱财,而他自己平时又无能力经营农田庄稼,所以只能靠打家劫舍强些碎银子。可现在不同了,他既然可以从媳妇那里得到大把的银子,那他便可以少干很多拼着性命方能得到的钱财。

于是,自然而然间的二虎子便对媳妇的偷欢之事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到了最后,二虎子更是完全便将自己家的婆娘当成了赚取银子的工具。因为他只爱白花花的银两,对自己的女人,他甚至根本没放心上。

但即便如此,他也有最忌讳的地方,那便是自家婆娘虽然早已明目张胆的与别人苟且偷欢,可他也不愿此事被别人提出来说三道四。

因为这个名声很臭,十分的臭,臭气熏天,比他干打家劫舍的名声还要来的臭。

而此刻,大婶刚好触及了他的心病,更是将他家媳妇的偷欢之事用来讽刺于他,所以他的火爆脾气蓦然间自心底里冒了上来,大言不惭的举起手中大刀以威胁大婶,仿佛一头充满怒火的雄狮。可惜大婶历经世事几十年,又哪里还会惧怕于他的恐吓。

不过只是冷冷的笑了几声,大婶充分反映出了某人从一开始便已踏入自取其辱的行径,随之她便开始自顾自的下着面条,直接将其无视了。

……

……

第五十八章 大刀所向怒火

愤怒,满心的愤怒堵在二虎子的胸口,堵得他喘不过气来,就像欲要喷发的浆液隐藏在了火山口处,让其堵得发慌,堵得无比难受。

狰狞的脸色开始褪去所有得意,一丝苍白之迹渐渐取代他脸上的所有血色,他茫然的望向四周,发现人们早已对他避而远之。

耳边飘着不绝于耳的大笑声,笑的那般痛快,笑的那么冰冷。

从满眼中的戏虐嘲笑转化了被嘲笑,听着周边那些平日里最要好的狐朋狗友也在酣畅淋漓的大笑,二虎子的心开始逐渐疯狂。于是,杀意开始侵占他的双眼,细小的目光却如炬火般明亮,仿佛就要喷出炙烈焚烧的火焰。

因为他要眼中的怒火焚尽一切不快,焚尽一切嘲笑自己的人,所以,一条条深红的血丝伸延在了他墨色的瞳孔上。大虫般的青筋在其额前不断挪动,脸色狰狞的如同深渊里面闯出的囚禁者,二虎子此刻彻底被愤怒占据了所有神志。

唰的一声轻响!左手紧握着的刀鞘微微颤抖,声音清脆而带有嗡鸣之意,二虎子右手拔刀而出,利索而干脆。

硕大的刀身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弧线,金色夕阳落在了光滑的刀面上,反照出了一道浓浓金光。金光横刀依附,随着刀面转折而光芒四射,闪过了隔壁酒家的店铺,闪过了正埋头吃面的林易眼眸。

“今日便杀了你!!”二虎子朝着大婶怒喝了一声。

右手提大刀斩落,锋凌的刀气像是一道寒芒闪过,刀口直接斩在了历经数年风雨而不倒的木桌上,顿时,木桌发出一声炸响,刀身直接穿透了桌面,使完整的木桌便块块碎裂而落。

崩溃的桌木四处横飞,连同四根被虫蛀多年的桌脚也开始节节断裂,因此,桌脚散发出了一股刺鼻的粉末。身后的众人见粉末袭来,纷纷摆手煽动,使原本飘忽不定的粉末开始改变方向飘去,飘向吃着面条的林易而去。

曼曼飞扬的粉末,空旷寂静的大街,稳稳当当的某人,面色冰冷的大婶。

各不相同的细节构成这幅十分奇特的景象。在远处的大街上,正有一名男子与青年缓缓行来,二人顶着天空上的漫天金色光线,身后拖沓着两道长长的光影,男子脸上平静如水,青年则是细眉轻皱,一脸沉思。

完整的木桌被二虎子一刀砍成了碎片,林易在一旁专注的吃着大碗里的鸡蛋面,因为吃的太专注,故儿未去理会二虎子对大婶的凶狠恐吓,只不过四周扑面而来的木屑粉末让其微微蹙起了眉头。

他稍稍运转了体内的天地之气,使其周围的气流发生了细微改变,而这一简单至极的改变,却生生阻止了空中飘扬而来的木屑粉末,还了自己一片清静的吃面之地。

二虎子用手中大刀破开一张完整的木桌,煞气凛然的将目光望向大婶,然而,远处的大婶只是两眼冷冰的对视着他,依旧没有丝毫怯懦。

“二虎子虚张声势了吧?”身后传来一声惊呼,一名中年男子笑着说道。

“我看他也就只会拿着大刀吓唬人了,兄弟们可还记得二虎子每次随我等出去做买卖,哪次不是只会拿刀吓吓人?有谁可曾见过他挥刀染血了吗?”一个面色稍显俊秀的男子道。

“这个真没有!”几人笑意斐然的同声回道。

“我说二虎子,你就不能雄起一回,让兄弟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狠色吗?连个下面摆摊的妇人都不敢砍,你还拿着大刀作甚?我看啊,你下次干脆就待在家里吃你娘们赚来的软饭得了,也省的随我等东奔西跑不是?”俊秀男子接着说道。

“哈哈哈,莫家兄弟说的极是,我也觉得二虎子根本不适合干这行。吃软饭可比打家劫舍强多了,至少不用被帝国将士追得满世界跑。哎,要是我等都有修行天赋,那该有多好?”一名矮小的男子继续出言讽刺二虎子,张嘴说道。

“你也不过是个狐假虎威之辈,可别说二虎子的不是。”俊秀男子似乎并不感冒矮小男子的奉承之意,有些不耐烦道。矮小男子不再反驳莫家男子的话,随之沉寂下来。然而,一边的二虎子听所有人都对他报以轻视的态度,心中的怨气便开始不断攀升,直至他的愤怒像火山口的浆液一般喷出。

“今日我便让此刀染点血迹与你们这群歹人看看,倒是你们可得睁大狗眼看仔细了,我二虎子到底是不是个孬货!!”二虎子提着大刀,杀气腾腾的向身后十几人怒吼道。

举刀转身将挡在正前方的一条板凳狠狠劈下,二虎子的大刀又将好好的一张板凳砍成了两节,散落了一地木屑。

双眼里的血意开始侵蚀他的大脑,二虎子右手提刀向大婶的面摊不断走进。脑中徘徊的尽是之前歹人们口中的嘲讽之言,恍惚间这些都成为了他爆发血性的动力,成为了他将手中大刀举起砍进大婶身体的动力。

二虎子步步迎上,面色显得毫无表情,手中斜垂而下的大刀微侧,顿时寒光四起,闪起一道血腥前的寒芒。这一幕来的快速,更是被远处的街道上的青年尽数瞧见,因此,青年皱着眉宇望向旁边的中年男子,口中问道:“他会出手吗?”

身旁的中年男子听言,目光牢牢锁定在了远处,点了点颔首没有作答。

远处的林易逍遥自在,单手端起面碗饮尽最后一口香气缭绕的面汤,满脸陶醉的用舌尖舔了舔溢出唇边的油汤,这才回味十足的停下动作,然后将头转向面摊子。

实在有些难以让人想象的是先前在他喝着面汤的表情,如此留恋与满足,仿佛他喝的就是什么珍贵的雨露琼浆。青年满是疑惑的锁着眉宇,不晓对方的口味竟如此平凡,如果他能明白此刻身旁的中年男子心中所想,那么或许就能得到充分的答案。

只是中年男子的心思又哪里这般好懂?

二虎子不断走近大婶,紧握大刀的右手不断颤抖着,大刀像是要从他的手中掉落,只是却始终被他刻意的紧握着。目视着眼前这位无比熟悉的邻家大婶,二虎子的心中有了一辈子都不曾有过的紧张。

这是他第一次欲拿大刀砍人,如果说心中没有任何顾忌,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杀人要靠万般磨练方能使出狠色,马贼需要身经百战才能截获草原行驶的商队,将士同样需要血战沙场才能巩固帝国疆土,换来盛世太平。所以,二虎子只是一味的走近大婶,却不敢抬起自己不断颤抖的右手。

心中的紧张逐渐上升,使二虎子悄然间恢复了丝丝清醒,仿佛这些紧张能迫使他手下留情,只是他并不想手下留情。因此,他直直的看着身在自己眼前的大婶,冷冷说道:“邻家大婶,今儿个二虎子可就对不住你了,要怪只能怪你命不够好,记住下辈子可千万不要再当个像我一般的下贱平民。现在,就让我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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