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道路才会宽广,才会成为一条康庄大道。
一剑来到大师姐的边上,那双凌厉的丹凤眼依稀不带丝毫轻松。
自从他落败开始,他便将余风当成了一名不断挑战的对手,所以此刻,他只是眸色凝重的望着对方,但却没有丝毫的不平与愤怒。
一个不惧失败的修行者,一个只有与对手交战时的热血与疯狂的修行者,一个只想要从失利之后夺回胜果的修行者,便是一个极其可怕的修行者,常微先生之所以看中一剑,其中有他的自己的理由,也有一剑本人的理由,而他会让一剑继续回到上山去修行,这又是一个很重要的理由,说不清的理由。
一剑从来不是一个抱怨的人。
他向来是一个耿直单纯的人。
常微先生曾经告诉过他,如果在天下行走之时有人战败了你,那么就要想方设法的思考战败原因,然后通过这些失败的原因找出取胜的方法,最终再依靠这些方法去拿回胜利,只有这样,他才能走的更远,才能真正成为一个合格的修行者。
于是,一剑从新站到了师姐的旁边,从新抬起了自己手中的木剑,他在脑海中思考缄默了很久,已经彻底想明白自己的错误,大意与轻敌,永远是落败的弊端,他需要极其认真的凝聚力,然后用全神贯注的意识感受去战斗。
认真到极致的男人。
无人可以想象到他的潜力多大,杀伤力又有多大。
一剑很认真,他挥剑成道的时候也很认真,哪怕是他再用嘴巴轻咬食指的动作都认真到了极致。
数滴嫣红的血液从指尖流淌,顺着一剑的动作抹在木剑身上,血液不再像之前那般渗入到剑身之内,而是在接触到木剑的时候便血光大放,不由染红了这片阴沉的天。
师姐看着一剑从新拿起木剑,感受着木剑里的力量与其带有的自信与傲意,心中也是无比赞赏,她杀过的人和妖兽都早已无法计算,但她知晓自己之所以可以走到半步五境,其中便离不开此刻一剑所遇到的困境。
只有走出了一道又一道困境,感悟了天地之间的法则,五境才会呈现在每一位修行者的面前。
师姐不曾真正达到五境,但那半步对于一剑与君问等人来说,还有着无法逾越的难度与坚持不懈的努力要去做,而此时此刻,师姐在一剑身上看到了很大的希望,一种临近五境的希望。
一剑手持木剑,血光从剑身上迸发绽放,庞大的剑意从半空直指昊天之上,甚至就连那些凝聚围绕在天空中的乌云都被震散了无数。
这是一种本源的剑意,源自于一剑内心的战意与痴狂。
余风感受到这股剑意,凝结第三道符文的双手便是更加飞快,然而便在此刻,在他的意识中却传来了一道陌生的男子之声,只闻声音说道:“对付区区两名修行者,你又何必如此紧张,有我帮你,你大可不必如此慌张!”
余风听闻此声,心中大骇,他缄默思考片刻,联想到之前禁锢住自己的力量,便是隐隐间明白过来皆是此人所为,疑问说道:“你是谁,为何助我?”
男子顿了一口气,说道:“我并不是助你,我只想通过你的手杀了他们,这样不是一举两得吗?”
余风沉默,怒道:“我的事不用你来插手,我知晓自己的修为不如你,但你若是再从中作梗,修怪我五行宗的无尽报复!”
听到五行宗三个,声音不由沉静了许久,最后说道:“没有我,你根本战胜不了那名半步五境的女子,甚至连半招都接不下,我之所以会把自己力量加到你的身上,一是不想露面,二是事情可以得到最简单化,不过我要告诉你,用五行宗还威胁不到我。”
“想要有一个坚定的靠山,并不是整天将自己的所在宗派名号亮出来唬人,而是自己有足够的实力让人不敢动你,年轻人,你要走的路还太长,且修行之路不好走,一不小心就会夭折,你就算不乐意我出手帮你,但你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合气期修为,能不能在半步五境的力量下苟活下来。”
“如果此刻你还想着单干,那么我就任你自己去对抗他们,反正你死了也与我没有半点干系,况且我要收取他们的性命,我就算现身也不过只是举手投足的事情。”
对于男子之言,余风找不到任何的破绽去反驳,但他知晓对方之所以不现身,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当然,这种事情已经关系不到他,他只是将目光看向溪畔那两位正在结印凝聚天地之气的二人,脑中回想到自己之前确实不曾感受到这名女子的修为波动,心中的坚定不由摇摇欲坠起来。
他沉吟了片刻,依旧谨慎问道:“那名白发女子的修为真是半步五境?”
男子淡淡说道:“这种无聊的事情,我何须唬弄于你?”
余风听此,犹豫片刻后,才肯定说道:“那便有劳阁下出手了。”
……
……
(今晚就这样啦!)
第二百九十八章 道引
血色的剑气从溪畔弥漫,带着一股自信的战意,然而这股战意没有半丝杀戮的感觉,仿佛纯净到了极点。
一剑手持木剑,双眼凝重,他看着对面那控制金钟的余风,心中那些强烈的战斗感觉已是足矣比之周围所散发出的剑意那般强烈。
师姐站在一剑边上,秀手带着银光轻舞,眸光所向余风,但却恍惚间看到了隐藏在背后操控着那股神秘力量的人,她开口说道:“师弟,你有没有发现此人有些反常?”
一剑回道:“大师姐指的是对方的修为与力量吗?”
师姐点头说道:“他明明只有合气期的修为,但却有着比你高出太多的力量,我们都可以看出他是一名符师,但就算是符师又如何,他的修为就摆在那里,又怎么可能战胜你,而且师弟有没有感觉到此人的身上有另一股力量相加?”
一剑闻此,皱了皱眉说道:“一剑修为尚且,不曾感受到。”
师姐转头极其认真的看了他一眼,说道:“等会儿若是大战难分,记得要保护好你的小师弟,切记不可让他落入对方手中,不然我们都无法想先生交代。”
对于大师姐吩咐,一剑没有理由去拒绝,长者的话既是道理,他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大师姐放心,一剑自当全力保护好小师弟的安危。”
师姐得闻此话,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如此便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当两人开始沉默,无限的血色剑意开始升起,半步五境的力量开始弥漫而开。
溪畔,师姐与一剑并肩而立。
一道像是沉静的白莲,一道像是矗立的青松。
两者间的天地之气不断拢聚,像是带着整片天地之间的空气都已缓缓收缩,在一剑的剑意里面,带有强大的自信与对剑道的痴狂,仿佛就连昊天之上的乌云,都会被其这道凌厉的剑气破开。
许久之后,一剑控制着手中的木剑当头挥斩而下。
一阵絮乱的狂风开始大作,天地里的天地之气都是一阵抖动,草野之上,无数片碎叶被这道庞大的剑意卷起,然后在这股力量之下纷纷化成一道道齑粉,形同沙尘被大风卷起,漫天飘扬。
血色的剑意在溪畔形成,在那把刻有‘一’字的木剑上迸发,剑意里带着一剑二十年来对道的理解,带着他失败后找到根源的自信,同时还有他不甘失败的痴狂,像是滔滔洪河一般朝那颗早已枯叶落尽的杨树旁边的那位双手控制金钟之人袭去。
这一剑势之象,足矣达到了一剑合气期所能发挥到的极致。
便在这时,草野之上碎叶乱舞,血光漫天。
血色从一剑的木剑上散出,瞬间自草野上空扩张而开,无数的草叶受到这些血光普照,便直接顺着其中的剑意飞舞起来,然而,血意依稀还在不断蔓延,甚至就在瞬息之后,还蔓延到了那被禁锢数日的某人身上,使之不得动弹的身体也缓缓悬浮了起来。
林易的身体没有任何感知,但他的意识依旧保持着清晰,他不能对任何一名修行者传音,但他对世间外物的感知却没有丝毫阻碍。他能感受到师兄普照在自己身上的血色剑意,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不断脱离草地,所以他的意识很愤怒。明明自己已经被师姐带到很远的位置观战,明明自己此时此刻没有了任何的作战能力,然而便是这般狼狈,他却还是被牵扯到了这场战役之中。
因此,他的意识不可能不紧张,不激动,不情绪化。
如果他的身体被这道剑意席卷进去,到头来绝对会被对轰成一对粉末,甚至连骨头渣都不剩一片。
他身处储界期,完全不能想象全力相战下的一剑有多么强劲的修为,但紧紧只是一丝血光普照,一剑的剑意变成将其身体缓缓从草野上掀起。
之前的战斗他虽不曾参加,但他的意识却毫无意外的尽数感受到了,故而他此刻的意识才会变得紧张而害怕,甚至颤抖。
上升半空的身体不断漂浮,仿佛就要被一剑的剑意吸扯到战圈之内,林易能够清晰感受到师兄的力量正覆盖在自己的身体上,而且更加奇异的是这股力量对于此刻的他而言,仿佛有着什么特俗的联系与感知。
这是一种不为认知的秘密联系。
哪怕是作为身体主人的林易都感受不到。
但随着一剑所散发出来的剑意愈发强烈,林易却忽然感觉到这股剑意正渗透到了自己体内,情况显得极其邪异。
轰隆一声!
巨响声自草野上悄然传开,顿时草叶尽碎,齑粉长空飘荡,天地间亦是一阵颤抖,震得昊天之上的乌云都是散却了无数。
乌云被震散,便有无数道华丽的光线从天而降,这些光线耀眼而美丽,像是一道道绚丽的灯光,但就在这些光线将要照射到草野上的众人之时,却又忽然间被两种凝聚后而爆发出的金红之光彻底占据代替。
金光自然是余风大钟所散发出的光线,他瞧见一剑向自己挥斩剑意,自然不能任由对方向自己劈砍而来,况且他身为合气期修行者,明显能够感受到对方的这一剑比之前的剑意要猛烈的多,只不过值得好奇的是一剑那两次完全不同的剑意。
两次都是全力以赴。
一次不如余风。
一次却远胜余风。
然而,即便他在顿悟后得到了升华,得到了强大的变化,可依稀无法与这名年轻的符师相比,因为在后者的背后还有着一名为一剑所不知的修行者,还有一名足矣让所有人都忌惮的强大存在。
金色的大钟猛烈震动,鸣音四起,带着一道极其精纯的金光从大钟之内传出,瞬间便将一剑这道带有强大自信与痴狂的血色剑意阻挡在在半空之中,一剑眼看着对方随意一击便将自己的剑意阻挡,内心的不甘显得极其强烈浓郁。所以就在下一刻里,他手中紧持的木剑不由又是迅速挥舞起来。
挥舞时的木剑,显得神圣而充满斗志,流水溪畔更于刹那之间,血光滔天,剑意再起!
……
……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丧钟为谁而鸣
庞大的剑意自木剑之伤冲出,像是大江河水一般泛滥弥漫在一剑的身前,悬浮在半空上的林易感受到这股剑意传来,其完全不得动弹的身体忽然一震。
便是这一震,血色的剑气开始向他的体内侵入,无数道细小的毛孔骤然从这些剑意中张开,林易能够清晰感到自己的身体便如被千万道银针插入,仿佛自己的身体此刻正被这些剑意所控制,出现了全身心的刺痛感。
身体会痛,林易的意识便是一阵愤怒。
霎时间后,他的意识从愤怒中转变为十足的兴奋。
因为会痛,他知道自己已经隐隐间触及了师姐的禁锢樊笼,虽然这股力量都是依靠自己师兄的剑意,但不管如何,只要他能脱离开这到樊笼的束缚,那么自由感就从新降临到他的身上。
人一旦有了自由,到那时候,恢复所有修为的他定然会变成格外凶猛的野兽。
血色的剑意中,带有一剑这二十年来对道的理解,对剑的痴狂,这是一种本源的意识与感悟,并非是每一个人都能从这股剑意中感悟到什么,但林易自修行开始,运用最多的利器便是剑。
冯远之曾是一宗长老,更是苍冥五峰中的天青峰之主,他擅长于剑道,林易身为他唯一的弟子,故而学习最多的也唯有剑道。
剑道之意。
以剑为道。
一剑是剑痴,他对剑意的理解或许还不曾有冯远之那么熟练,那么老成,但其本意上的迷恋程度却是这个世间少有,况且又有谁还会像他这般背着木剑天下行走,不顾万千世人的脸色?
因此,对于这样一个痴人的庞大剑意,学习剑道将近三年的林易自然能够在此刻的剑意中感受到很多的不同,而且此时更为重要的是他发现,这些源源不断渗入到其体内的剑意并不像银针那般狠狠地扎在他身上。
它们只是以一种天地之气的形态进入到林易体内,然后源源不断向之前那把悬在林易体内的道剑汇聚而去。
林易体内的剑,是一道樊笼的阵眼,由师姐亲手在体内种下的禁锢之剑。
有了这样一把道剑,林易便不能从束缚中逃离,哪怕是他有着大修行者的修为,亦然不可从师姐的束缚中逃离,以此可见,半步五境到底有多么的强大,但是,世间的所有事情都非绝对,比如此时此刻,在一剑的剑意彻底渗透到林易体内的那把道剑时,这些剑意首次撼动了那把坚定如磐石的道剑。
师姐留禁锢在林易体内的道剑!
血色的剑意向道剑汇聚,林易的意识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化。一剑的剑意侵入到师姐之前留下的道剑上,对剑痴狂的本源力量开始逐渐占据禁锢的力量。
无数道原本倾注在林易体内经络上的剑气开始缓缓退怯,像是退潮一般从他的体内点滴流走,随之不断退回那把纹丝不动并悬浮在林易体内的道剑,这些剑气都是师姐当初强加他体内的剑意,也便是禁锢林易身体活动的所有手段,而当这些剑意完全退却之时,林易的身体便很有可能从新恢复活动。
几息之后,他悬浮在半空中的手指轻点。
紧接着,那双弯曲的双腿微微伸直了许多。
林易微转了转自己木讷的脖颈,不由觉得恢复活动时身体的感觉很好,他转头看到了远处正在相持的持钟青年,看到了他旁边那颗早已绿叶不剩的老杨树。于是,他又转头望向溪畔,看到了那正在挥剑凝剑的师兄,看到了那双青葱般纤细的秀手,带起了阵阵璀璨美丽的银光。
无穷尽的天地之气从一剑体内散发,传送到他双手中的木剑上,木剑看起来普普通通,但便是这么一把普通到极致的木剑,却蕴含了一位合气期修行者的天地之气而不折断。
它是一把由百年桃树心祭炼出的木剑。
它经过了强大炼器师的祭炼而变得坚韧。
正从那时候开始,木剑变得不再普通,而是无比强大。
一剑握着百年桃树心所祭炼成的木剑,凝重的丹凤眼微眯,他目光认真地看向远处,看着那名正在双手操控金钟的青年,然后狠狠地挥斩出了自己这强劲一击。
无尽的血意带着痴狂从溪畔涌出,像是海啸时的大浪翻滚,又如地震时带动的裂缝开始吞噬建筑,当剑意开始从溪畔渐渐离去,整个草野上的所有绿草开始变得像一只换毛的绵羊被牧者剥去了羊毛。
黑褐色的土地浮现在漫天剑意之下,真正的大地开始展露出它的真面目,这是一种暗沉的颜色,但相比那些被席卷在半空中磨灭粉碎的草野来讲,它们依稀很实在,很真实。
轰隆隆!!
满是血色剑气席卷扩散的世界,无人可以想象到这些剑意有多么强大,这些剑意破开了空间,凝固了那些稀薄的天地之气,身为远处持钟的余风看到这股剑意,忽然间觉得自己背后所依仗的力量并没有那么值得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