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看到她
脸色不好,忙拉住她手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了?”
无悔挣开他的手,看着他道:“你若真的关心我,就放了我。”
多尔衮沉默良久,轻声道:“对不起,我不能。”
无悔苦笑摇头,何必如此,相互折磨,她转身离开,只留下多尔衮一人站在桃花树下。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JJ是怎么搞的;更个文比登天还难;好不容易发上来了;刷新半天才看到;点〃下一章〃却还是看不到。大家有没有这种情况?
☆、八十九 周旋
过了些日子,端午节到了,一清早多尔衮亲自过来,还带来许多过节的东西,他亲自指挥着图吉嬷嬷和阿古按照满人的习俗,用五彩纸叠成一个个葫芦,这些纸葫芦大小不同,形状各异,剪下来的边缘部分做成五彩缤纷的纸穗,用线系在葫芦的下摆,把它们挂在树上、房檐下。各种各样的彩色葫芦被微风一吹,彩色穗儿随风摆动,十分好看,葫芦与福禄谐音,取吉祥福禄之意。以此来驱灾辟邪、驱逐害虫。阿古也是满人,她也有所准备,事先早绣好了几个香荷包,里面放香草,此时她把荷包拿出来,无悔一看就喜(www。87book。com…提供下载)欢上了,挑了个粉红色绣荷花的戴在身上,端午节戴荷包是传统了,据说身上有香草味,虫蛇不近,也是个驱邪图吉利的事,何乐不为?
图吉嬷嬷将多尔衮带来的艾蒿收起来,说是一会儿要用它煮水。无悔的饮食都是由图吉嬷嬷所做,但是蒙古人不太会包粽子,无悔自己也没心情亲自动手,多尔衮早想到这些,他带来许多刚包好的粽子,足够她们三人吃几天的。阿古把粽子端上来给无悔看,碧绿的粽叶,精巧的形状,正是“彩缕碧筠粽,香粳白玉团。”看着便让人有食欲。
这么一番布置下来,院里立时充满了节日气息,看着树上五颜六色的小葫芦随风摆动,桌上精致可爱的粽子,无悔心情也好了许多。
无悔以为多尔衮只是过来应个景便要去忙了,没想到他却提出晚上要带她回摄政王府,一起过节。
“这如何可能?你府里人多眼杂,你那些福晋们当初都见过我,你就不怕——”无悔惊异得问。
“不妨,我已安排妥当,你进出的门路途径都十分隐密,晚上府中众人都在正厅,到时自有人领你从后街角门进来,直接到我书房去,那里是极肃静的院落,有专人守着,无令任何人不得入内的。你只管在那里玩,也算散散心,我忙完便去找你,我们一起过节。
“还是有些冒险吧,我这张脸很多人都认得,万一有疏漏,你怎么向所有人解释?该当何罪?”皇太极已逝,豪格千里征战,无悔此时毫无安全感,更不敢在人前露面,只恐稍有泄漏,她就怕是要从假死变成真死了。
多尔衮大笑,站起来走到无悔面前,道:“无悔,你忘了吗?今时今日是谁的天下?先帝已逝,豪格自身难保,我还需要向谁解释!朝中唯我独尊,就算是有人认出你嚷了出来,谁有资格有胆量要我的解释?谁能判我的罪?我说你是,你就是,我说你不是,你就不是。你是谁,皆在我一言。我不让你见人只是为你着想,并且不想委屈你,要安排好一切给你一个重见天日的尊贵身份。”
无悔苦笑
,说的太对了,今非昔比,如今的多尔衮,便是有人对他有所置疑,又怎么敢多说半个字。除了豪格让他略有忌惮,还有谁敢干涉他。无悔想,多尔衮所谓的安排,无非是想除掉豪格后,再名正言顺娶她。世上除了豪格那个痴人,谁还会真正关心无悔是否没死,是否是当年的海兰珠。
夜幕初临时,无悔已经走进了多尔衮的书房,一路顺利,果然如他所说,安排周密,从进府到此时,除了给她带路的人,竟连个多余的人都没看到。
给她带路的是王府总管,摄政王府的总管,身份虽是奴才,实际上却比一般的官员还要有地位,等闲事情都不必他亲自出面。让总管亲自带路,无悔自然知道,这是多尔衮看重她的意思。
总管亲自奉上香茶,桌上早准备好了各色细点,当中自然少不了应节的粽子。
“院外有人看着,这里等闲人绝不敢靠近,福晋只管放心坐着。王爷吩咐过,那边宴席开过就立刻过来。”总管万分恭敬地说完话,告退出院去前边儿忙他的去了。
无悔品了茶,闲坐着,心里有些不耐,好好的非要大晚上接她过府,就为了陪着这位爷过个节。她不禁叹口气,人生无常,起落谁能料到,大清皇帝的宠妃,落到这步田地,死又死不成,活着却不得自由,还要对这位权倾天下的小叔子陪笑脸。
难道真的要让她以色取悦他,求他放过豪格吗?真要走到那一步,她又有何面目再见豪格?如果让豪格知道她没死,又会掀起多么大的风浪,连累多少人倒霉!无悔不要那所谓的名正言顺,也不要尊贵身份,她只想豪格平安,更不想因为自己害了豪格。
就这么坐着思忖,过了良久,门突然一开,总管走了进来。
他打千儿行礼,禀道:“福晋,王爷让奴才来传话,方才宴席刚开之时,宫里皇太后和皇上忽然微服驾临,说是小皇上在宫里嫌闷,非要看看宫外怎么过节,去别处也不安全,只有咱们王府最合适,所以皇太后便带着他来了。王爷说请您多等会儿,料想皇上小孩子心性,凑热闹罢了,呆不了多久便要回宫的,王爷恭送了皇太后和皇上,便马上过来。”
无悔微微吃惊,问道:“是哪位太后?”
“圣母皇太后。”
无悔点头,是布木布泰。她脑中飞快算计,忽觉这可能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略一沉吟,又问道:“皇上平日常来王府里玩吗?”
总管摇头:“这还是第一次。福晋有所不知,可能是王爷平日态度威严之故,皇上极不亲近他,王爷若稍对皇上严厉些,他便要闹脾气,叔侄两人总是不太对付。两位皇太后因为这个,没少头疼。奴才猜测,皇太
后想是要找机会让皇上与王爷多亲近亲近,所以借着过节的由头便来了。”
无悔点头,总管虽自称是猜测,却不是随意乱说的,他说的和无悔想的一样。布木布泰心计过人,她怎么会白做无用功?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儿子可以稳坐帝位。
无悔回忆当年在宫中与众妃相处的情景,几年不见,布木布泰如今也才是三十出头,却已经守寡三年。做了圣母皇太后,她如愿以偿,却要日夜孤单面对红墙碧瓦,孤枕冷衾,不知心中滋味如何?当初多尔衮的计谋,其中策应之人便有布木布泰,她为了自己的儿子和蒙古科尔沁的利益,配合多尔衮设计让无悔假死,以至于最终还是害了皇太极,无悔不知该不该恨她。可是,连主谋多尔衮她都无力去恨,何况帮凶。
总管见无悔无话,正要退出,无悔却道:“劳烦总管去悄悄跟王爷禀告一声,待宴席结束,我要在这里见见圣母皇太后。”
总管是多尔衮心腹,是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为数极少的人之一,此时却惊讶,不知无悔为何提出这种要求。
无悔对他一笑,道:“关于我的事,皇太后是知道底细的。况且我只是想见见当初的故人,叙叙旧日情谊,王爷应该不会拒绝。告诉你家王爷,若是他连这个都不答应,还让我相信什么以后,相信他会给我一个‘正大光明’?”多尔衮,你不是什么也不怕么,不会连让我见一见皇太后都不敢吧?她可是当初你的同谋,什么都知道,有什么可瞒的?无悔心中有数,多尔衮多半不会拒绝。他是胸有成竹,料定了无悔在他的手掌心里,绝翻不出大浪来。
总管不敢多说,答应着,躬身退出。
☆、九 十 成全
将近打更之时,外面忽然多了脚步声,无悔端坐在厅中,等着这个妹妹。
门开,随从皆远远退开,门口只有一个苗条端庄的身影,无悔微微一笑,稳坐不动。圣母皇太后走进来,身后的门已紧紧关住。
皇太后此时只是微服私访,梳理整齐的两把头上只压着白玉扁方,一身寻常蓝底绣花锦锻旗装,然而举手投足皆是国母之度,气势比当日做妃子时,不知又高出几层去。
对视片刻后,无悔笑了:“别来无恙,妹妹。你我是先行家礼还是先行国礼?”行家礼,自然是妹妹给姐姐请安,行国礼呢?当初海兰珠仅次于皇后,位居四宫之首,死后被皇太极下诏赐谥号为敏惠恭和元妃,这是清代妃子谥号中字数最多的。“元妃”,这个称号本为“元配”之意,意为皇帝的唯一的,最初的妻子。实际上,当一个女人被皇帝封为元妃时,它的意义已不仅仅限于正妻了,而是地位尊贵的一种象征。这说明在皇帝心中,这个女人是他唯一的妻子,与其他所有女人不可同日而语。便是布木布泰如今虽贵为皇太后,却也大不过已死之人——这位先帝心中唯一的元妻海兰珠。
布木布泰并未急于答话,她先转身亲手关上门,才不紧不慢走过来。
“真没想到,还有和姐姐再次见面的机会。”布木布泰端详着无悔,面前的女子,论年纪,比她还大四岁,已经三十八岁,可是仪态仍然优雅婀娜,烛光映照下肤光胜雪,眉目如多年前一般清雅,蛾眉曼睩,秀色夺人。岁月在她脸上几乎没有留下痕迹,她永远都是受宠爱的。
布木布泰凝视着无悔,慢慢抬起手,作势要向无悔行礼,无悔这才款款起身,道:“怎么敢当,请太后坐吧。”
布木布泰双眉微凝,面无表情得坐下,无悔抬手执壶,亲手为她斟茶,布木布泰微微欠身,接过茶来细品,两人一时之间竟都没有开口,当年宫中两人同为妃子的日子已经远去,恍如一梦,再相见时,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沉默片刻,无悔知道时间有限,便先开口道:“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过去了的事,你我皆不愿再提,我虽心中也有些疑问,然而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再追问已无意义,我只看眼前。太后,请问如今皇上与摄政王关系如何?”
布木布泰微微一怔,思忖片刻才道:“姐姐何来此问?”
无悔不想多跟她绕弯,直接道:“据我所知,皇上与摄政王相处的并不十分和睦。“
“皇上年纪毕竟尚小,等他长大了,自然——”布木布泰道。
“未必吧,”无悔胸有成竹,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皇上虽年幼,却早慧,他对他摄政王叔的看法怕是早已经根深蒂固。随着年纪增长,只会越来越深,又怎么可能轻易改变?”
“姐姐倒是想得多,连我这个做亲额娘的人,还没有姐姐顾虑的深远。只是不知姐姐究竟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布木布泰纹丝不动。
“也好,恕我直言,我的处境太后很清楚,多尔衮痴执于我,不过是留恋当年他年少时对我的那份纯真爱慕,而我却绝无此心。他与先帝纠葛积怨太多,凡是先帝拥有的事物,在他心中,都认为原本应该是属于他的,包括女人。”无悔边说边注意着布木布泰的神色,她知道历史上有太后下嫁一说,却从未得到证实,如果真有此事,那么到底是他们俩人中谁更主动,谁先动了心呢?下嫁是情之所至还是利益驱使?抑或二都皆有?就目前看,无悔猜测是布木布泰更主动更有心一些,因为这件事显然对她和福临的利益最大。
果然,布木布泰听到这番话,有所动容,目光闪动。
无悔一笑,接着道:“他对我的情,我心领,却无法承受。这么多年,也累了,先帝一走,我已心如止水,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了却残生,只请太后成全于我。”
“你——你真的不愿留在他身边?据我所知,他很眷恋你。”布木布泰迟疑着道:“更何况,如今大清,还有我们孤儿寡母全要仰仗于他,我明知他心里有你,却又何必冒险成全你?于我有何益处?”
无悔已经看出布木布泰的迟疑,当下便胸有成竹得说道:“太后何必明知故问。我不走,太后的心愿岂能得偿?”
布木布泰“蹭”一下站起身,双手撑着桌面,脸上现出些微红晕,看着无悔的目光现出惊疑不定。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多年不见,被深锁宅院的无悔竟能如此轻易猜中她心中打算。这简直是匪夷所思,不可思议!她想不通,是谁透露给无悔的吗?不可能!她对多尔衮的这番心思,目前谁也不知道,无悔又是怎么猜中的?其实,她又怎能知道,无悔不但可以预见她的行为与结局,这里多数人,甚至这个世界,这个大清的结局无悔都早已清楚,除了她自己。
无悔看着她微笑,淡淡道:“太后不必惊讶,你我都是女人,也都经历过风雨,我只要站在你的立场,以己度人,便不难猜出一二。太后的心思无可厚非,相信太后早已前思后想,为的也绝不只是个人的情爱,一个做母亲的心思,我完全能理解。只是此事,若有我这个绊脚石在,恐难成事。”
布木布泰慢慢坐下,想了想道:“你也知道我不是为了男女情爱才有此打算,所以又怎么会在乎他的女人中多一个你。就算
是他心中最爱你,那又如何?便是现在,虽然他爱你,却也不妨碍他往府里娶一个又一个的女人。只要他肯答应我,对于我们母子便是多了份保障,对他也有好处,你怎么会成了绊脚石?”
无悔摇摇头,道:“太后此言差矣。”她盯着布木布泰,问道:“太后,你了解多尔衮吗?”
不等布木布泰回答,无悔又道:“当年我十三岁入四贝勒府便与多尔衮相识,后来更是被召进宫中侍候大妃,与他朝夕相处,对他了解一些,太后可愿听听?”
布木布泰凝视无悔,点头,无悔站起来,踱了几步,看着挂在墙上的美人图,道:“十三岁时,多尔衮一夜之间失去了宠他的阿玛、额娘,失去了继承汗位的权力,变成了无父无家无国的孤儿,泪水只能往肚里咽,因为他的兄长们没有一个人会帮他。未满十六岁,便随先帝争战沙场,他在战场上奋勇当先,多少次死里逃生。先帝在位时,他深藏不露,受了责难也一次次隐忍退让,先帝忌惮他,他便一让再让。就这么凭着军功与智慧,他一步步走到今天。如今他做到这万人之上的摄政王都是用血换来的——鲜血和心血。是以在他心里,什么也重不过这万里江山,他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损害了他的大业。太后,我说的对吗?”
布木布泰沉默,若有所思,无悔也不等她回应,又接着道:多尔衮甚重名节,当初入主北京时,他完全可以废帝自立,然而他没有,他怕留下窜逆的千古骂名,他要作周公,要留下千古美名。他贵为摄政王,有开国定鼎之功,但君臣大礼他从不马虎,皇上传旨说他上朝不必行大礼他却没有接受,可见他对名节二字的重视。多尔衮爱美人,却取之有道,大清进关,明朝降官为讨他欢心,献上明朝勋旧家中的女子,他却觉于礼不通,拒绝了。太后请想,这样的他,又怎么可能轻易做出有悖天伦之事?太后你的打算,下嫁必定要晓谕天下,让大家都知道你们的关系,才算握紧了这份保障,绝不能悄无声息没名没份的跟着他。可是满人虽入主中原,却还是汉人天下,孔孟文化根深蒂固,大张旗鼓的弟娶兄嫂必为汉人不耻,遭天下人诟病,何况太后乃国母!皇上也只会更恨他,他为何要做这样对他不利的事?”
“如此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