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未必深如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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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未必深如海-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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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韫玉笑着说:“臣妾让工匠将南海水晶熔了,几番澄练,去掉杂质,待水晶即将冷凝之时,将那丝线在冰水中浸了,在迅速放在里面取出,待那丝线上的水晶凝了之后,再来绣像。拖太后的洪福,臣妾在家中多次尝试,只这一幅成了!”
  
  这水晶丝线绣像,映了那一点晨光,隐隐有光泽,太后爱不释手反复来看,此时芳姑姑状若无意的看了一眼那绣像,向太后道:“太后不是也备了礼给贵妃娘娘么?”太后笑着道:“年纪大了,见了如此精美的绣像倒让我一时忘了,这新媳妇上门,自是有礼的!”随即让人取来,居然是一幅《女史箴图》,唬的江韫玉急忙跪下说:“臣妾不敢受此大礼!”
  
  太后道:“无妨,此物虽珍稀,放在老太婆我这里浪费了,你且帮好好收着吧,有空时过来陪我抄抄经书即可,今日你还要去皇后那边,我也不虚留你了,先退下吧!”
  
  韫玉听了依言叩谢出去了。便由兰筝引着去东宫去了。晨雾依稀,东方泛起朝霞,因昨日薄雪未融,脚底微微有些湿滑,韫玉想了片刻圣上因何帮她遮掩,虽觉得状若有情,只是这等情爱,却不知能依赖几时。听得皇后娘娘也是贤惠貌美,只盼以后能和睦相处,别的亦不敢有所求了。这东宫离太后的泰央宫并不远,在这片刻思来想去之间,已然到了。
  
  未踏入宫门便远远见了一女子,穿了青色布衣,腰间斜挎了一个青花瓷罐,持了一小刷在扫院中腊梅上的雪,仔细的将那雪扫入瓷罐中。
  
  只那虽是一抹剪影,却也细腰袅袅,婀娜动人,暗暗想到,皇后娘娘宫中一女子便生的如此清雅,不知本尊又是何等温柔端庄。不由上前几步,在那女子身边立定了,方才开口:“这位姑娘,请问皇后娘娘此时可起了?”
  
  
  
  
  
  
  
  
  
  第25章 妃嫔互见
  那女子听了此言翩然转身,手上还持了那小小毛刷,见了韫玉微微一笑,果真是花为貌、玉为骨,脂粉未施却芳泽无加,眼睛大而明亮,笑起来却是温柔可人:“这位姑娘就是贵妃娘娘吧?果真容貌清丽,难怪圣上念念不忘,我就是杜嫣然。
  
  韫玉吃了一惊,杜嫣然正是皇后娘娘的名讳,万万没想到这皇后娘娘穿着竟如此朴素,又没想到这皇后娘娘亲自扫了梅上雪,身边却无一婢女。急忙跪倒在地:“臣妾江韫玉,叩见皇后娘娘,刚才臣妾觊越了,请皇后娘娘见谅。”
  
  杜嫣然依旧笑着扶起韫玉:“以后我们便是姐妹了,妹妹不必如此多礼。”韫玉起身,“娘娘可要臣妾帮忙?”说着便想接了皇后手中的毛刷和小瓷罐。杜嫣然轻轻拍了下她的手:“圣上忙累,多有虚火,御医说用这梅上雪煮了雪莲,可以凉血净心,趁着昨夜有雪我便扫了一些,妹妹莫动手了,免得凉到,随我去宫里叙话吧。”
  
  说着便先在前面走了,韫玉跟着进了宫,就有宫女接了皇后手中的瓷罐,递上手炉,韫玉看见那纤纤玉指却是被冻的有些发红了。本欲相问了一句,思索了片刻终于没有问了。
  
  两人坐定了,韫玉将带着的玉搔头奉上,“皇后娘娘,初次相见,臣妾不知贵人喜好,便做主选了这玉搔头,请娘娘莫怪!”
  
  杜嫣然接了那玉搔头,在手里转了几转,看了片刻:“妹妹给的礼物好贵重,这可是昆仑之南产的冰魄玉魂,又经那吴门做工,实在是生平难的一见!”转头看着韫玉,脸上露出几分活泼笑意:“听说这冰魂玉魄却是有灵性的,只寻有缘人,妹妹怎舍得送我?”
  
  韫玉看着杜嫣然,片刻垂头:“皇后娘娘,我今日存了结交之心才来的,臣妾自会恪守妇道,望娘娘以后多多垂怜臣妾,臣妾无所求,只望能平淡在宫中渡了此生便是了!”
  
  这话倒是让杜嫣然微微吃惊:“皇上身边妃嫔不多,个个具是存了那般心思,妹妹这样说,是要我信你?还是不信你?”
  
  韫玉抬起头,郑重的看着皇后:“臣妾肺腑之言,今日见娘娘也是率真之人,韫玉才斗胆将这话说了。是非论断,请娘娘后查便是!”
  
  杜嫣然听了微微叹息:“妹妹,若真如此,你倒是我平时所见第一个痛快之人。只是这后宫之中,并不是你不争,便可以守的平安的。”眼神里此时仿佛含了忧伤:“这话,你在我这说说便是了,入了宫怎可能是由了自己性子?妹妹也是位份极高,那些宫婢妃子面前,切不可被人小觑了去,有些事情,当免则免。”
  
  韫玉应了,两人一时无话,便告辞了。待回到宫中,让竹枝将那《女史箴图》仔细收好了,便喊了那些宫女太监们来,“你们且与我说说,各自姓名,都差了何职?”兰筝首先开口了:“回娘娘,奴婢名兰筝,是侍奉娘娘起居的。”韫玉一点头,又一个圆脸的宫女开口了:“娘娘,奴婢名采珊,是侍奉娘娘饮食医药的。”韫玉便多留意了几眼,这饮食医药在宫中却是要断然小心的。只见两名小太监也跪了出来,一说:“小臣名从喜”,另外一说:“小臣名从乐。”那个叫从喜的说:“小臣并从乐是专门为娘娘做膳食的,圣上在这宸佑宫特意给娘娘开了小厨。”
  
  另外两个宫女太监都一一报上名来,两宫女名绿蕊和初夏,是在内廷洒扫的,那两太监名安福和安贵,却是负责外庭院中洒扫的。
  
  韫玉一一记下了,觉得有些饥了,那从喜从乐早已备好了,片刻那采珊便端了一托盘来,上面放了一盅燕窝羊乳,另外米膳一品,羊肉卧蛋粉汤一品。那采珊拿了银签,在韫玉面前将这些各取一样,那银签试了,方呈在韫玉面前:“娘娘请用膳!”竹枝早取了温水布巾来净手。
  
  从昨日进宫起,就是大典、沐浴、和所谓的洞房,此时才能安心吃这一餐,便细细品了。谁料这餐用了一半,那安贵便来报说喜嫔带了几个位份的小仪小媛来觐见贵妃娘娘,暗暗叹了一口气,让采珊将这餐食撤去,洗口净面便让宣了进来。
  
  那喜嫔面目清秀,几个小仪小媛却一个个生的面貌出色,见了韫玉态度都很恭敬,喜嫔奉上一对金步摇,笑着说:“贵妃娘娘,奴婢几个没什么拿的出手的,凑了个份给娘娘制了这一堆金步摇,让娘娘见笑了!”
  
  韫玉知道,这宫中吃穿用度具是按位份来的,这些嫔以下的每月份例钱都很少,除了这喜嫔有了帝姬略高些,这些小仪小媛在宫中也要打点应酬,若赶不上家境好的,怕也是为难,当下便笑着说:“让各位妹妹费心了!”便收了,让竹枝也取了几件首饰头面,一一赏赐了,只觉得有些倦了,便让他们回了,临走笑着给喜嫔说:“妹妹改日带了帝姬过来,让本宫好好看看!”那喜嫔忙应了。
  
  此时天已大亮,韫玉坐在锦凳上,觉得疲乏不堪,皇后和太后尚且不提,这几个小仪小媛和有了帝姬的喜嫔让她觉得烦乱不堪。恐怕待了明年,还要再隆选后宫,这帝妃难为啊,一想要和那么多女子共侍一夫心便一点一点往下沉。
  
  竹枝过来慢慢按揉着江韫玉的头,韫玉觉得有一刻的清亮。想必心里的感受,竹枝都能了然,两人也不说话,韫玉一只手默默抚上竹枝的手臂,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就在此时,宫里却大喇喇的走进一个女子,盘了灵蛇髻,高鼻深目,姿容艳丽。深杏上衣紧裹身上,曲线毕露,一只手臂裸了,带了一臂钏,蛮腰微露,可谓纤腰雪峰。下身的裙子层层叠叠如百合一般撒了一地,却是缀了铃铛走起来环佩叮当。
  
  韫玉微微一怔,旋即笑着说:“来人可是嘉妃?”那女子看着她,也不行礼,倨傲的说:“正是沙南国公主!”韫玉久闻沙南国风俗与镜离不同,今日一见,却实新奇。
  
  那公主看了几眼江韫玉:“你便是那武安侯文定了的妻子?”韫玉面色一沉:“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嘉妃切莫再说!”嘉妃一笑:“娘娘,臣妾我也有一礼相送,武安侯与我有恩,今日,我便备了厚礼给你!”
  
  说着便让侍女端上一盘子,随手将上面的锦布一揭,“娘娘,请笑纳!”韫玉一看,那盘子上赫然放着一个瓷瓶、一个香囊、还有一把隐隐有光的玄色匕首。
  
  
  
  
  
  
  第26章 一碗云英面
  韫玉面色微微一变:“公主,内庭之内不得私藏利器,这等规矩恐怕沙南国亦有之!”
  
  嘉妃冷冷一笑,“请娘娘摈了闲杂人等。”韫玉挥手,兰筝、竹枝便退下了。
  
  “此刻就你我二人,公主究竟想示我何物?” 嘉妃绕着江韫玉走了一圈,举目望了一眼满园梅花:“这三样,都是娘娘今后用的着的。瓷瓶内装的是那鸩尾雀的毒,比那鹤顶红尤自狠上几分,但是,银针试毒却针不变色。这锦囊之内。。。。。。。。”她故意一顿,笑的暧昧阴狠:“却是一药方,无色无味,自凡那怀胎的女子喝了,子嗣是生不下来的。至于匕首。。。。”
  
  她收回目光,用手指轻轻摸了那锋利的刃,眼里却有不少爱恋,“这匕首是当年武安侯救我所用,臣妾又涂了一点见血封喉在上面,武安侯已死,你既是他文定的妻子,那么如今也算物归原主,至于娘娘是用来杀人还是自裁,都好用的很!”
  
  韫玉冷冷一笑:“嘉妃怎知我用的上呢?如此贵重,倒不如留备己用。”
  
  嘉妃手轻轻一挥:“臣妾宫中多的是这些,娘娘以为想自保平安就能在宫里过日子了么?”
  
  见韫玉立在那里尚不言语,嘉妃又向韫玉走近几步,下巴微扬,眼神笑的迷离:“那些刚来觐见的妃嫔恐怕娘娘此时记不住几个吧?你可知刚才来的张小仪,上月是如何失子的?你可知你入宫前一天,那冷宫之内,死了个万小媛?”
  
  嘉妃突然收起那微微冷笑,表情变的肃正:“这镜离与沙南虽风俗不同,但这宫中是非,想必却差不到那里去,我自幼在宫里长大,这些事情,见的多了,娘娘好好想清楚,早些有个准备,若有用到臣妾之处,臣妾随时在陇雪阁候着!”
  
  说完便甩袖离去,带来宫外候着的宫女远远朝韫玉一福便匆匆跟着回去了。
  
  韫玉待那沙南公主走后,幽幽一声叹息,方才来的那一群莺莺燕燕的确没有记住,除了熹嫔因有帝姬让她格外关注了,其他的,便貌似那枝上梅花,美则美亦,却只觉得个个面目相似,带回转过来,竟发现那些面孔都记不清了。
  
  恐怕那陈景然也未必记得自己有多少妃嫔吧?能入了他的眼的,又能有几个?自己是不是该额手相庆?被那一国之君以半幅皇后的仪仗的娶进宫来。可是这帝王之爱,着实稀薄,众多女子之间,能分到她身上的,又能有多少?
  
  随手拿起那个小小瓷瓶,那瓶子普普通通,如寻常女子存了澡豆、香脂的瓶子,怎能想到的,装着的却是比那鹤顶红还要毒的毒药。那锦囊她一时也没兴趣看了,子嗣在宫里,即时安生立命之本,又是那招惹是非的祸端。
  
  眼光触及那匕首,忍不住拿了起来,心里却有莫名奇妙的感觉,温柔酥软,那嘉妃说这是武安侯用过的,又言武安侯曾经有恩于她,,她虽与武安侯有文定之礼,却未收到一丝一缕定情信物。他只是说,回来迎娶她。如今却是天人永隔、物是人非了。只是这一夏一秋,便觉得沧海桑田。
  
  匕首这等阴冷之物,却因着这奇妙的缘由,让她居然对那沙南公主毫无反感之意,只是好奇,武安侯究竟为何救了她,让这样一个女子,如此念念不忘。突然觉得,她和那沙南公主之间,也有了微妙的联系。思量片刻,她把那匕首等一干物品,妥妥收了。
  
  此时已经接近晌午,那从喜过来问娘娘午时想吃些什么。韫玉道:“随意煮碗面便好,本宫没什么胃口,只需做的清淡些!”从喜喏了一声便退下了。不一会采珊便端上一碗面,韫玉闻着清香扑鼻,有肉香却看不见踪迹,还带了些莲藕的清香气息。不由得胃口大开,将那一碗都吃了,浑身出了汗,透爽无比,又进了一杯清茶,觉得毛孔清透,那些烦杂事此刻也消退了去,便让采珊传了从喜来。
  
  那从喜见了江韫玉毕恭毕敬的叩了头,“小臣叩见娘娘,那面是否合娘娘口味?”韫玉见那从喜面色白净,穿的亦整整齐齐,年岁不大确透一股机灵劲,先下有了好感:“你这面甚得本宫口味,本宫从未吃过这面,请教是如何做得?”
  
  从喜答:“回娘娘,这面名云英面,略微要费些功夫,需将那藕、莲、菱、芋、鸡头米、荸荠、慈菇与百合混在一起,再配以瘦肉烂蒸,然后放风口处吹凉,凉透便可在石臼中细细捣了,再加上四川的井盐和蜜蒸熟,然后再入臼中捣,使盐、蜜、和各种原料拌均匀,随后取出作一团,等冷了变硬,再用刀切了入水一汆即可。”
  
  韫玉听了又问:“如此繁复,你怎那么快便做好?”从喜答:“小臣不敢隐瞒,昨日私下问了竹枝姑娘关于娘娘的饮食口味,因此提前备下了,请娘娘赎罪。”
  
  “你难得有这份心,本宫岂会怪罪于你?”说着便喊了竹枝来,从喜从乐并着采珊一并都赏了,微沉了面色:“本宫的饮食起居,多劳烦诸位了,你们只当小心行事,本宫自不会亏待你们。”那几人都领赏叩谢,异口同声的答:“奴才自会尽心侍奉娘娘。”
  
  韫玉觉得有些倦了,晨时起的也早,此刻正值晌午,薄雪微融,阳光大好,便对竹枝说:“本宫想去睡一觉,若无要紧的事情,不必喊我。”竹枝笑着说:“娘娘快去休息,奴婢在这看着!”韫玉点头便去里间休息了。
  
  因这几天疲累,精神也不曾放松,如今这新妇过门的礼节一一走过了,心里便松快一些,这一觉,睡的黑甜。
  
  再醒来时,窗外已经擦黑,屋内却燃了蜡烛,有一男子坐在桌边扶额看着书,见她醒来,微微一笑:“娘娘醒了!”
  
  韫玉一看,唬的外衣也不曾穿,着了那中衣便掀被下床,在那床边匆忙跪了:“臣妾叩见皇上!不知皇上何时来,请皇上赎罪!”
  
  陈景然此时除了袍服,只穿了一紫色深衣,面若冠玉,素净的如那翰林院里一书生。一手扶起她,一手已将一件软袍披在她身上:“是孤不让她们喊你的,孤知道你也累了。”
  
  语气温柔,那男子的气息在耳边,韫玉觉得有些酥麻,面上已然有些红了。
  
  
  
  
  
  
  第27章 橙酿蟹与梅上雪
  陈景然轻轻抱了一下韫玉,接着便松开手。江韫玉觉得有些意外,昨夜刚刚把他推开了,今夜却又来了。想起他昨夜说,等着自己来侍寝,心里却是冰冷的,难道她这种欲推还拒竟让皇上起了性子?怕是温婉的见多了,一时图个新鲜,到底还是当自己是那顽皮的猫,偶尔挠了一把,只当是个趣事,可说到底不过是个宠物罢了。
  
  那陈景然似猜透了她的心事,将她的身子扭转过来,面对着他,微微抵住韫玉的额头,那一双明亮的眸子闭上:“玉儿,你还不相信我对你一片真心么?”
  
  若他是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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