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儿从未见过这么高大壮硕的男人,他们甚至能一掌捏碎她的脑袋。月牙儿不知道他们把她抓回来要做什么,她已一无所有他们怎会傻到掳她回来?
如果,他们要凌虐她呢?月牙儿一想到这里忍不住环紧自己使劲往后缩去,若是这样,她定会咬舌自尽的。
☆、40 大营遇袭
“出发!”蒙面男子一声令下,吾守尔把一块帕子塞进月牙儿口中,把她扛在肩头迅速闪入漆黑的夜色之中。
贝勒府中,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许多达官显贵持礼登门而来。府中的下人们一个拿三个用,怎一个忙字了得?
最重要的是,当今太后给多尔博的新婚大礼-城郊万亩良田,这让多少人嫉妒红了眼,但到多尔博这里却只是不屑的一笑。他知道太后竭尽所能为自己置办产业,那还不是要他尽早做个富贵闲人,去过她与阿玛一辈子都梦想的日子。可,他是多尔博,不是他们!
“恭喜恭喜贝勒爷,贝勒爷与刘小姐喜结良缘这真是佳偶天成天作之合啊,恭喜恭喜!”
来往的宾客脸上带着腻死人的笑容,话都是一样的敷衍,多尔博附和着,但却无法像以前那样乐于带着面具与他们周旋,烦躁和厌恶涌上心头。多尔博找借口离开,他不知道自己若是再呆下去,那股暴脾气出来还不把他们都炸成炮灰了。
多尔博往书房走去,脚步越来越快,内心深处正在渴望着一个喜欢忤逆他却又倔强不肯认输的小人儿。此时,前厅的热闹非凡都与他无关,在他心中,只有她的笑可以给他带来片刻宁静。
刚转过墙角,只见阿克敦急急忙忙像多尔博跑来。
“出了什么事,竟慌张成这样?”多尔博止住脚步,脸上的欢喜的笑意却来不及收回。
“启禀主子,格图肯派人送来消息,说大营遇袭了。”阿克敦单膝跪地,言语中传出深深的伤痛,那里有他们同生共死的兄弟,同为将士,最难过的就是亲耳听到兄弟遇难而自己无能为力。
“伤亡多大,如实上报!”多尔博一脸铁青,他双拳紧握,似是要把骨头捏碎一般。
“死了几十个弟兄,帐篷粮草被烧大半,格图肯已经带着众将士转移,具体位置他会找好机会给咱们送消息。”
多尔博一把扯掉胸前血红的绸缎花簇,他平生最恨喜欢暗地里搞小动作的贼人。“好你个克鲁伦,正面交锋吃了亏就弄这些不入流的手段,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了!”
多尔博长腿一迈,就要往外走去,阿克敦知道多尔博的脾气,他定是要即刻启程赶往边疆找克鲁伦算账的。
“主子,今儿个是你大婚之日,万万使不得呀!”阿克敦拉住多尔博的衣袖,跪下乞求他不要意气用事。
“几十条人命难道抵不过大婚?你也是自幼跟随我在边疆出生入死,你怎能跟我说这些!”多尔博大手一挥,硬生生的把阿克敦甩了出去。
阿克敦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若是自己晚一点跟多尔博说此事就好了,阿克敦跪下抱住多尔博的大腿,“主子,格图肯已经控制了局面,将士暂时也得到安置。格图肯在这时候传来消息,就是证明大营已经没有了危险,还请主子三四,不要冲动行事,辜负了太后的一番心意啊!”
听到阿克敦的话后,多尔博的身子绷在原地,双眼中燃气的怒火仿佛要把万物毁灭殆尽。
“我们明日回营。”多尔博冷冷一句,阿克敦急忙松手,他知道多尔博听了他的话,也知道在今晚留下来已是他的底线。
☆、41 一记耳光
多尔博紧握双拳,强迫自己继续回到前厅,继续听那些人溜须拍马。但,刚一转头,屋顶上的那个人把他吓得几欲魂飞魄散。
“蠢东西,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多尔博怒骂道,即使在黑夜中他也能准确的一眼认出她。她站在高高的屋顶之上,冷风吹起她的屋角,仿佛随时要飞到天际一般。
月牙儿只是一个劲的摇头,嘴中堵着的布团让她不能发出半点声音,困难发出破碎的声音被前厅的喧闹掩盖。
藏在屋顶另一边的吾守尔见大鱼已经上钩,便一下子蹿了起来,扣住月牙儿纤细的腰肢,用轻功点地,像东方飞去。
“月牙儿!”多尔博大吼一声,想都没想提起运功便要跟上去。
阿克敦见事情大有蹊跷,前面明明就是个陷阱,可他不知一向精明沉稳的多尔博竟然会看不出来!
“主子,这事情古怪之极,还是属下……”阿克敦话还未说完,多尔博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阿克敦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忽然他计上心来,从腰中拿出一根火筒,用力一拉,火红的烟花冲天绽放……
月牙儿被吾守尔搂住腰身在黑夜中急速穿梭着,她害怕极了,与她自己的性命想比,她更怕多尔博会中计追上来,若是那样,她便是害了他啊!
月牙儿使劲挣扎着,妄想让吾守尔松手,哪怕是让他高空摔下,摔个粉身碎骨她也无怨无悔。她知道,多尔博可以不管她的,她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奴婢,而今儿个是他大婚之日,与他而言,她自知还没有什么分量。
可真是没有吗?若是真没有,他又怎会不顾一切的追上来?前面有什么她也不知道,但凭直觉她敢肯定,前面等着他的定是致命的陷阱。所以,她不要了,她宁死也不要他搭上自己的性命。她一无所有,她不想还也还不起的。
月牙儿越是这样想,手上的动作便越狠,最后她卯足了劲,对着吾守尔的肩膀狠狠的咬了下去。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的月牙儿眼冒金星,显然她成功激怒了吾守尔,但他双手仍旧死死的抓着月牙儿,没有松开的意思。
月牙儿被这一巴掌打的七荤八素,头疼的厉害,嘴角和鼻子里热热的,耗尽了她的气力。
不知过了多久,月牙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冻得像冰块了,他们终于停了下来,月牙儿双腿发软,一沾地面便瘫坐在那儿。黑衣男子看着月牙儿脸上的五指印还有嘴角和鼻子流出的鲜血,冷冽的双眸露出嗜血的光芒,盯着吾守尔时像要杀死他一般。
多尔博追的紧又急,加上他的武功高强,所以吾守尔前脚刚赶到,多尔博后脚就跟了上来。这是一片小树林,有几个男人手持火把站在那里,显然是蓄谋好了的。
“要是男人,就别拿女人开刀!”多尔博也看到月牙儿脸上的伤,愤怒一下子冲到头顶。她是他的,要到要骂那也只能是他才可以做的事!
☆、42 成王败寇
多尔博虽说气的发狂,但久经沙场的经验告诉他,以少胜多绝对是少数,他现在单枪匹马的对付这几个胡人,就算赢了也会损失惨重,更何况现在还多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月牙儿,女人还真是麻烦的东西!
“我跟属下打了个赌,看样子是我赢了。”蒙面男子说道,话中有浓浓的笑意。
“看样子你是闲的很,当面抢我的女人,暗地里偷袭我的大营,你可鲁伦什么时候也干起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了!”他们是战场上的对手,这些年来一直都想要决出个高低,彼此甚是了解,可鲁伦一说话多尔博便听出了是他。
坐在地上的月牙儿惊讶的抬眼看蒙面男子,多尔博叫他“可鲁伦”,他是那日手拿小青蛇的可鲁伦?
“你觉得我可以再无聊些吗?偷袭军营,不是我干的。”
可鲁伦弯腰,伸手欲把坐在地上看着他的月牙儿扶起来,不料伸出的手竟被忽然冲来上来的多尔博重重挥开,他使劲一扯,粗鲁的把月牙儿拉入怀中。
“啧啧啧,你还真不知道怜香惜玉呀!”可鲁伦摘下黑巾,俊美的容颜上满是戏谑的笑,那双如清泉般的深邃双眸更是盯着多尔博怀中的月牙儿紧紧不放。
多尔博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步把月牙儿护在身后。“几日不见,你的汉语说的不错,都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了。”
听到多尔博的挑衅,可鲁伦不怒反笑,抬头看天,皎月高悬。
“玛依努尔!”可鲁伦忽然单手捂住心口,嘴里喃喃的念着。
多尔博此时杀人的心都有了,他懂回语,又怎会不明白布鲁伦的言下之意?
“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多尔博低吼着,瞬间化身为地狱的阎罗,只靠声音,他硬生生的是把布鲁伦的几个手下吓得不敢动弹。
克鲁伦笑笑,不去理他,他跟属下打赌说自己会在一个月内找到多尔博的软肋,看他那副气急败坏的暴躁样子,哪还是战场上冷静果断的催命阎罗,简直就是个妒夫。
“回部受额勒特统辖,各项赋税虽有定额,但其数颇重,葛尔丹又派人在喀什噶尔等地将回人之银钱、粮马、妇女,鸟枪等项,恣意取掳回。我有一种直觉,我们会不只是敌人。”克鲁伦爽朗的笑出声来,眼中别有深意的看着一脸警觉的多尔博。
“我多尔博无需与蛮子扯上关系,你还是快些回部落躲在娘亲怀抱中最好。”多尔博转身拥着月牙儿往回走着,他的建议确实很诱人,但他生性多疑,在完全弄清楚之前他是谁都不会相信的。
“蛮子跟鞑子不是很好吗?你又何必假惺惺的把自己撇的那么干净,同样是抢的别人的天下,你们满人就天经地义了吗?”克鲁伦对着多尔博的背影大声喊道,他就是看不惯多尔博那副以天朝自居的模样,人生下来就是平等的,谁还矮了谁三分不成。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多尔博转头丢下几个字,嘲笑的看着未从自己手中夺得一分好处的克鲁伦。
☆、43 惊动宫中
“咱们很快会再见面的,多尔博……” 克鲁伦的声音回荡在漆黑的夜色中。
多尔博施展轻功搂紧月牙儿向贝勒府奔去,月牙儿小手抓紧多尔博的前襟,小脸埋在他怀中任他风驰电掣般的速度。
前方忽然有灯光闪烁,多尔博慢慢停了下来,站在原地仔细观察。
没过多久,阿克敦举着火把快速跑了过来,看到多尔博后立刻跪下行礼。
“属下参见主子,阿克敦来迟请主子惩罚。”阿克敦话音刚落,身后一队人马也赶了过来,齐刷刷的跪在了下来。
“我没事。”多尔博搂紧月牙儿往前走去,可刚走了几步便驻足转头跟跪在地上的阿克敦说话。“让弟兄们都回去吧,今天晚上的事恐怕是会惊动宫里。”
“是。”阿克敦起身让身后的人马回了城外的临时军营。这些将是是多尔博打边塞大营带入京城的,平时就驻扎在城外,若不是遇到万分危难的情况,阿克敦也不会放出信号集结兄弟们的。可这次阿克敦实在不明白,为何多尔博没有让他们继续追击劫持月牙儿的那伙人,可阿克敦相信多尔博这样做定会有他的道理。
闹了一个晚上,回府后是意料之中的狼藉一片,这时的宾客早已散去,太后身边的小安子焦急的站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在看到多尔博后脸上露出欣喜,连忙走山前,可在多尔博身畔看到今晚事情的罪魁祸首月牙儿时,鄙视的白了她一眼。
“哎呦,贝勒爷呀,您可是回来了,太后担心的不得了啊,若是你还不回来她老人家就要跟皇上要人亲自去找您了!”小安子叽里咕噜的说着,多尔博则是一脸的不耐烦。
“多尔博让太后操心了,我现在就进宫跟她老人家赔罪。”多尔博转身,即刻就要进宫。
小安子吓得连忙小跑着赶了上去,一下子拉住多尔博的衣袖,“贝勒爷,今儿个是您的大婚之日,福晋还在新房等着您呐!”
多尔博这才想起府中是多了个女人,可那又怎样?他就是不想见她。
“安公公是在教我该怎样做?”多尔博眯起双眸,危险的看着小安子。
“不不不,贝勒爷,小安子是吃了狼心豹子胆,怎么敢以下犯上呢!小安子这就给贝勒爷引路进宫。”小安子猛的跪倒在地,脸上已有细汗渗出,他伺候太后多年,这个多罗贝勒的果断狠辣的行事作风他是见识过的,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还是识时务点好。
多尔博轻笑,一撩血红长袍大步走了。一干人等皆跟在他身后,心中虽然都觉得多尔博在新婚之夜便把新娘子独自扔在房中欠妥当,却没有一人敢上前劝阻。
“奴婢请主子留步!”
清灵干净的声音响起,还没走几步的多尔博驻足转身,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皆停留在那抹娇娇小小的人儿身上。
“请主子赎罪,奴婢斗胆请主子今晚不要进宫。一是夜深主子不好打扰太后皇上娘娘们休息,还有一个便是今晚良辰美景不敢辜负,福晋还在新房等着主子呢。”
☆、44 月色寂寥
此言一出,众人膛目结舌的看着月牙儿,任谁都不相信那个小丫头竟会出面拦阻多尔博,还把理由说的头头是道,滴水不漏。
多尔博脸色变色铁青,他拢眉,双手负后。“月牙儿果真是个好奴婢,为主子想的可真是周到!”多尔博话中的怒气任谁都是听得出来的,众人缩好脖子,怕自己一不小心便成了炮灰。
“谢主子。”月牙儿俯身行礼,小脸始终低垂,没有看他一眼。
多尔博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了一声,长腿一迈,往洞房走去。
多尔博前脚一走,身后的奴才们便沸沸扬扬的开始议论起来。有的双手合十谢起了上苍,有的急急忙忙派人去了洞房伺候新郎新娘喝合欢酒去了,唯独月牙儿站在原地,化成冬夜中一座石像。
远处的阿克敦看着月牙儿,长吁一声,转身离开。
小安子打发手下的人先回宫给太后报个信,他原本想上前跟月牙儿说几句话的,可找了几圈也不见她的踪影。
月牙儿回到书房,这里是她的住处,原本也是他的住处的。月牙儿点亮灯盏坐了下来,她呆呆的望着灯盏发呆。
她想不到,他会为了她抛下新娘子只身救她;她想不到,他会在她劝他留下时与她负气。虽然他嘴上不说,他对她的好她是能真真切切感受到的。月牙儿不是石头,在哲翱背叛之后,她原本以为今生会与爱绝缘,可他竟然好死不死的闯了进来。先是要了她的身子,而后便是最厉害的情了。
月牙儿的小手猛地掩住小脸,记得在爹爹未出事之前,她也幻想过与自己未来的夫君过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她的爹爹为了娘亲孤单了大半生,以至于让她相信了世上有钟情一人的男子。
可是,他对她是好的,但却是不是她一个人的。月牙儿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而他也亲口告诫过自己不会给她任何名分。她还能去奢求什么,还能去争什么吗?什么都不能,什么都没有,他已经成功的驻扎进她的心房,而她就快要变成任他予取予求的可怜女子了。因为,在劝他回洞房的那一刹那,她竟然心痛了!虽然她打死都不会让人知道,可她的心是实实在在的痛了呀!即使她骗了他,骗了所有人,也骗不了自己。
月牙儿坐在灯盏便,忍不住幻想着他与她的洞房花烛夜。
他是否会像吻她那样吻新娘子?
他是否会像抱她那样抱新娘子?
月牙儿想着想着竟然眼眶发热,一摸脸,原来是流泪了呀!只是想想她便流泪了,那以后会日日见面,岂不是要日日伤心?
月牙儿越想越烦躁,她猛的起身,不料碰到了桌上的瓷杯,瓷杯掉到地上摔个粉碎。月牙儿急忙蹲下去捡瓷片,一个不小心手指被扎的流血。
看着自己流血的手指,月牙儿蹲在地上抱膝嘤嘤的哭了起来,她骗自己是因为疼才哭泣的,不是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