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蓝莫名地觉得毛骨悚然,就看见他又收回了身子,视线也收了回去,语气淡淡的,“你好好想想,打算怎么还高锦恒的恩。杂”
……
关了浴室的花洒,哗哗的水声骤然停下,卧室里又恢复了一片寂静,林海蓝裹着浴巾出来,头上搭着一条白色的毛巾。
直接走到床沿边坐下,她就保持着垂首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定格了很久。
直到手机嗡嗡的震动声响起,她才把思绪从一团乱麻中拔了出来,同时伸手摸到了手机。
心不在焉地随手点开不知道谁发来的信息,下一秒,她啊地一声就把手机扔了出去。
心脏怦怦跳得厉害,隔了约莫了有半分钟,她才镇定下来,屏住呼吸一张一张地往下翻照片。
她在外科手术中见过各种血腥吓人的创口,但从没像现在这么惶恐过,毕竟那创口就在她的眼前几公分的位置停留了很久。
照片看得出来是被推进手术室前拍的,手掌中间仍残留着一截断枝,血肉模糊,高锦恒的整只手呈现扭曲的状态,她是外科医生,只消这样看一眼就知道这只手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难道你忍心看着他残废着一只手还要去坐牢吗?”是甄巧玲的短信。
林海蓝失魂落魄地坐着,整个人从脚底泛起凉意,连齿根都冷得打颤。
在进手术室前甄巧玲还能想到拍照片发给她,是不是早就开始算计着她非帮高锦恒度过难关不可?
所以从她第一次在贺承渊面前提起高氏的时候她就已经落入陷阱了。
她垂眸看着手机上的照片,想象着那截粗糙的树枝扎进眼里的感觉,疼得她身体蜷缩起来,打了个寒颤。
半个小时后,她发了条简短的短信给贺承渊,然后蓦地翻身,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
贺承渊这几天的心情忽晴忽雨的。
虽然他的俊容上是一贯的波澜不惊,但卓樊就是看得出来。
别问他为什么看得出来,他跟在贺总身边也有些年头了,要是连这点都看不出,他那这个首席特助就可以回家洗洗睡了。
没过两天,这种内敛的阴晴不定就变成了明眼人都看得到的现象。
淡定如斯的人也控制不住情绪了,这不是个好现象,看着一位被骂得灰头土脸的高管从总裁室出来时,卓樊知道,问题大了。
作为一个合格的首席特助,他要关心的不仅仅是工作,当然还有饲主的身心健康,于是,他转身去了茶水室泡了杯菊花茶。
……
等业务部经理一走,贺承渊就扔了手上的笔,重重地往后一靠,抬手掐了掐眉心。
办公室里异样安静。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翻到前几天晚上收到的那条短信:“我答应你。”
本来慈悲得打算给她时间,但在她昏睡中拉着他不放,还叫他“锦恒”的时候,他就觉得放任不管未必是好事,对她慈悲,对自己未必是。
很好,管她有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手段是不是够卑鄙,先抓在手里,其他的往后有的是时间再说。
贺承渊看着短信上的四个字,心里的舒坦渐渐被烦躁所代替。
为了一个渣前夫宁愿接受婚姻的束缚,高锦恒有什么值得她一而再,再而三地作出牺牲?连结婚换他拯救高氏这种条件也能答应。
但是她如果不答应,就她那点小性情,不知道要把亏欠高锦恒这点事在心里放上多久,谁知道记挂久了会有什么变数。
贺承渊沉着脸把手机狠狠倒扣在桌面上,眼不见为净。
心里烧着一团矛盾的火。
烧成了叫“作茧自缚”的灰。
总裁室的门笃笃响了两下,贺承渊眉头皱了皱,又松开,重新拿起笔,声音淡淡地,“进来。”
卓樊端着一杯菊花茶进来,毕恭毕敬地放在他的办公桌上,也没多说什么,就要退出去。
“等等。”贺承渊也没抬头,拿起一份文件扫视着,面色平静道,“一周内交一份婚宴安排给我。”
卓樊是个合格的助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震惊失常,但还是被惊愕的声音出卖了,“婚宴?”
贺承渊一气呵成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淡定道,“结婚喜宴。”说完,他又顿了顿,添了一句,“温情一点。”
小女人心性,又爱掉眼泪,大概喜欢这种温馨的调调。
卓樊僵着不动,贺承渊抬眸,目光深沉地望住他,就在此时,他倒扣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下。
看到林海蓝名字的电话打过来,他眉峰几不可见地一跳,却没接。
卓樊看到他眯着眼好整以暇地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第三个电话打进来他才施施然接起,不由地暗暗腹诽,原来他家总裁还有鬼畜的属性。
非等那边急了才接,还是说他很享受对方这种非找到他不可的坚持?
“在忙吗?”林海蓝的声音轻轻柔柔的,贺承渊轮廓分明的俊脸上表情冷峻,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寒意,但一开口,淡淡的语气中却透着不经意的温柔,“不忙。”
卓樊想竖大拇指,为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力。
总裁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毫无预兆地就接下了高氏那个烂摊子,还在为滨河大厦倒塌事故的事从中周/旋,别说回家,就连在办公室都没什么闭眼休息的时间,眼下两片乌青还明晃晃地挂着。
林海蓝在那边深呼吸了一下,语气认真中却也带着些犹疑,“关于我们结婚的事……”我们结婚四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来,让贺承渊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他薄唇抿着,等她说下去。
“能不能先只领证?”
“什么意思?”贺承渊低沉的嗓音瞬间冷了下来。
“就是领证,但是不办酒宴。”
“为什么?”
林海蓝听出他声音里的质问,顿了顿,才说,“现在这个时候不适合办婚宴,因为……”
“你在什么地方?”贺承渊突然打断她。
林海蓝那边很明显一愣,几秒后才回答他,“我在医院。”
“等着。”
“什么?喂?”林海蓝纳闷地追问,就听见手机里“嘟嘟嘟”的声音。
“贺总,那婚宴……”就在贺承渊从他身边走过的当口,卓樊终于没忍住小心翼翼地问了出来。
贺承渊冷森森地瞟了他一眼,一眼就让卓樊后背发凉,显然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踩到了他的痛处。
……
林海蓝从外面回到心胸外科,才踏进自己的办公室,还没走到自己位置上,就听见后面一声咔哒作响,像是锁门的声音。
她诧异地一回头,腰身就被两只大手一把圈住,下一秒,她只觉得身体一轻,两脚悬空,臀部触到了硬实的桌面。
“你……”抗议的声音被蓦地堵进口中,很快,她只能气喘吁吁地依附在他的怀里,胸口剧烈地起伏。
这个吻充满浓浓的占有欲,就像野兽般野蛮而有力,带着一股强势的力量,吻得她几乎要窒息也不松开。
“从高锦恒那里回来了?”贺承渊捏着她的下巴,一下一下亲她红肿的唇。
第141章 你现在是我老婆!
更新时间:2014…8…20 4:52:07 本章字数:4304
“……”
林海蓝什么都没说。
嘴唇被亲得很疼,她伸手挡开贺承渊的脸,又想推开他从办公桌上跳下来,却反而被箍住了腰更往桌子里侧一送,身子一个不稳,她下意识地用双腿盘住了他的腰,手也不由地抓紧了他衬衫的衣襟。
贺承渊顺势往前倒过去,几乎要把她压得躺下。
医院人来人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人会闯进来铌。
林海蓝心里一慌,想用双脚蹬他,但他挤得太近,她非但没蹬到人,反而把双腿打得更开。
“你别,放开!”林海蓝使劲推他。
贺承渊低头,深沉的眸子盯着红晕乱飞的女人,那双细长的腿在他的两边腰侧不停地来回磨蹭,圣人也把持不住梵。
“我不放开。”他磁性的嗓音令林海蓝一个激灵,羞恼尴尬得要命,索性两只手一起捂住他的脸往旁边推,不让他看。
贺承渊一把抓住她双手手腕,在动脉血管处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另一只手却突然“啪”地一声在她臀上打了一下,沉沉的声音中透着几分不讲理,“在动一下打你屁股。”
已经打了!
林海蓝恼怒地瞪了他一眼,“你放开,我还在上班时间。”
贺承渊盯着她脸上细细的绒毛,声音凉凉的,带着讥诮道,“去探望他也算上班时间的事?”
林海蓝突然觉得他的话很酸牙,刚要开口,门上笃笃两下敲门声。
“林医生,你在吗?”
林海蓝吓了一跳。
贺承渊瞧着她手忙脚乱地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恨不得离他十万八千里的模样,心里来气。
一种名不正言不顺的憋屈感。
“林医生,我进来了。”外面那道脆脆的女声又喊了声,话音刚落,她就转动门把。
办公室里一阵短促而明显的sao动,别着骨科工作牌的护士推开门就看见只有一个人在但脸蛋绯红眼神四处乱飘的林医生,不禁奇怪她的反应。
林海蓝察觉到她的狐疑,偷偷瞄了眼小隔间的方向,假装镇定道,“找我有事吗?”
“哦,是高先生,他说有事找你,但你手机打不通,拜托我过来找一下你。”
等骨科护士离开,林海蓝摸出手机看了眼,没电自动关机了,抬眸,就见被自己塞进隔间的男人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眼神冷沉沉的。
“我……”
“刚见过又要见了?”
林海蓝蹙了蹙眉,“我刚才是从麻醉科回来的,根本没去见他好不好?”
“没去见?”贺承渊语调淡淡地重复这三个字,鼻子里几不可闻地轻哼了声,弥漫着一股子酸味。
下一瞬,她的手就被握住,放进他的手心里。
林海蓝一愣,看到贺承渊凉薄的表情,“不是要去见他?”
林海蓝诧异,“你要和我一起?”
贺承渊觉得她此时的惊讶很不讨喜,俊容微沉,“你现在是我老婆。”
林海蓝突然想到守卫自己地盘的猛兽,本能的话却不小心脱口而出,“……还不是。”
贺承渊的脸彻底黑了下来,握着她手的力道也蓦地加大,就在林海蓝以为他要动怒时,他忽然扣住了她的后颈,低头就在她雪白的颈侧重重地吸吮了一下,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他才放开她,声音格外冷静,“去吧。”
林海蓝转头看他,看到他深邃的眼底越发深不可测,仿佛在筹谋什么。
……
“你都醒过来多久了,还是不肯和我说一句话?”甄巧玲的声音尖锐刺耳地穿透墙壁钻入林海蓝的耳朵里。
“难道妈还比不上一个女人?我生你养你,怀胎十月,生了三天三夜才把你生出来反倒是个错了。”另一方的持续沉默显然刺激到了她,她的声调更加高昂,“她为你做过什么,让你现在连我都不认了?!”
高锦恒终于开口了,声音嘶哑而疲惫,他只说了几个字,“她做过很多。”
“再多有我当妈的做得多?现在为了一个女人你打算和我老死不相往来是不是?!她如果还在乎你,会跑去勾搭别的男人,非逼着你离婚不可?”
“别说了!”高锦恒听起来很痛苦,连声音都走了调,“妈,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明明应该是很激动的质问,但却很无力。
林海蓝安静地等在病房外面,兀自走神。
直到病房里吵完,病房的门被人一下子狠狠拉开,甄巧玲不知因为生气还是因为激动而通红的脸就出现在林海蓝面前。
“都是因为你!”甄巧玲一看见林海蓝波澜不惊那张脸,就咬牙切齿地低骂。
“是吗?那他恨的人显然找错了对象。”林海蓝面无表情地说。
因为那个恨字,甄巧玲气急败坏地咬着牙齿。
忽然,她又笑了起来,“总算我们高家的危机也算平安度过了,反倒是你,以为跟了贺承渊就是攀上贺家?我等着看你被踩在脚底下。”
“不劳您费心。”林海蓝脸色淡淡的,四两拨千斤。
看着甄巧玲虚弱的步伐,想到她重病之际仍在费心算计,她发现自己心里已经毫无怜悯之心,只想到网上看来的一句话:不作死就不会死。
甄巧玲最后的那句话让她在门口站着怔怔地走了会儿神,才推门进去。
高锦恒这段时间一直疲于奔波而很憔悴,此刻看起来也相差无几,俊美的脸瘦削了许多,脸色病态的白中透着劳累过度的黄。
见她进来,高锦恒的视线极其不自然地闪避了一下。
“喝不喝水?”他转身去拿一次性杯子,想倒水,却本能地伸出了右手,动作一顿,又把右手缩了回来,放在身侧,用左手倒了递给她。
林海蓝瞥到他僵硬的右手,眼神一黯。
彼此有矛盾时可以针锋相对,互不相让,误会一解除,反而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
高锦恒是,林海蓝亦如是,两人之间多年的互相折磨不过是别人导演的一场戏,即便此刻再淡定也觉得可笑和尴尬,以致于难以开口。
好半响,高锦恒才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林海蓝握紧手里的一次性纸杯,然后她抬眸,一瞬不瞬地看着高锦恒,“我一直都很想知道,你为什么瞒了这么多年,什么都不问我。”高锦恒扯着唇角笑了笑,“那时候正好是爸爸和你妈妈……的事情被抖露出来的时候,我看着爸爸那么残酷地对我妈,心里来气所以连带着也故意不理你,可能正好让我妈她抓住了机会。”
“看到录像和照片的时候,我快气疯了。”他低着头,却还是让林海蓝看到他发红的眼圈,“我每次回家看到你温柔地冲我笑,讨好我我就想打你,我从来没打过女人,更何况是你,可是我真的忍不住,很想问问你,我哪里不好,你要背着我和别人做那种事。”
“后来我越来越控制不住情绪,就不敢再回家了。”
“结婚前一天晚上我带女人去开/房,你应该记得。”他抬头看着林海蓝,眼神竟是分外的悲戚,“之前我不回家都是一个人住,那次,是第一次,我找别的女人。”
那才是往后无止境出轨的开端,高锦恒目光游移半响。
“因为觉得我出轨在先,所以想报复我?”
“原本只打算一次足够,但那天退房看到你仿佛和我一样痛苦的表情,我忽然觉得心情大好,怎么都控制不住地去想,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煎熬,既然你也会难过,就让你和我一样难受痛苦。”
林海蓝平静地看着他,高锦恒下意识地想去拨弄手上的皮筋,却发现右手根本不能动。
“我不敢问你,怕问了你,鱼死网破,你真的离开我。”
终于,他闭了闭眼,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可你还是离开我了。”
林海蓝盯着他快抿成直线的双唇,舒了口气,声音柔和,“不是我离开,是我们彼此的感情不再,所以分开了。都过去了就算了。”
那一瞬间,高锦恒脸上的茫然刺痛了她的眼。
“听说你公司的危机解决了,以后不会太累了,你好好养伤吧。”林海蓝心平气和地说完,打算离开。
高锦恒的薄唇动了动,忽然说,“你妹妹她……”
林海蓝起身的动作一顿,眼皮子跳了下,扭头望住他。
“我在街上撞到一个人,是你妹妹。”
“那天在同德医院住院的是她?”林海蓝顿悟,难怪那天他如此紧张,害怕被她看见。
“孩子没事吧?”
“什么孩子?”高锦恒一怔,诧异地反问。
“海娜怀了你的孩子不是吗?她来求我和你离婚,要我帮她和你结婚。”她笑了笑,“当时你跑去林城了,没来得及说。也许海娜不适合做高家少奶奶,但如果孩子你想要,就好好照顾他。”
“不可能!那不是我的!”高锦恒脑海里迅速地回忆了一下那仅有的两次,立刻斩钉截铁地驳斥,随即,他又想起了什么,情不自禁地一把抓住她的手。
林海蓝惊得缩了下,高锦恒抓得更紧,“你是因为这件事才要和我离婚?”
林海蓝瞧着他或许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一点点希冀的表情,觉得自己也是可以残忍的,她摇了摇头,“不是。”
高锦恒的表情有些碎裂,但并不失态,只是放开了她的手,唇角扯起勉强笑笑,“我想也是,你现在……”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