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反应过来,这时,飞云苑外传来了一男一女调笑的声音。这样的语调,这样的说话方式,她在倚笑楼里天天耳闻目染。
该死的明景升,原以为还是个正人君子,却没料到和明经堂一样,也是风流鬼一个,竟然带女人上这飞云池,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可恶!
纤掌一收,用力紧握,便将手中的花瓣紧紧地握在手中,手掌再张开时,那把花瓣便再无之前的鲜艳玉滴。美仁甩手便将那把残花瓣弃之,猛地从池中站起身,爬上池岸,迅速地拔掉身上的银针。这时,屋外的声音越来越近,她没有时间再穿衣服了,拾起地上的衣衫随手将其中一件往身上一裹,四下张望,除了右侧有一面绿玉屏风之外,这飞云池内就再也找不着可以藏身之处了。
想都没想,美仁便足下轻点,踏着水面飞身躲至那屏风之后。
门被推开了,一男一女的笑声更加清晰。
“三公子,你真坏,这么晚将云婵带到这里,只为这事,云婵不应。”那女人的声音娇而柔媚,一听便知这女人就是花楼里的姑娘。
三公子?老三明景承?原来是这个男人三更半夜带着女人到这里寻欢作乐,难怪了!
明景承不知对那花楼的姑娘云婵说了些什么,便听那云婵媚笑连连,清喉娇啭:“三公子,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许抵赖哦。”
接下来,便听见很大的水声,以及那个云婵微微的喘息、轻轻的娇吟之声,一声高过一声,那哗哗的水声也一浪高过一浪,断断续续的还有一些什么……总之就是夜晚她在倚笑楼里听到最多的声音,有时候会让她热血沸腾……
明景承优雅地坐在池边,勾人的双眸虽似在看云婵独自一人在池中奋力地表演,手中玩转着空空的茶盅,思绪却飘得不知何处。
明明刚刚人还在的,怎么去万花楼叫个姑娘就离开了?
目光刚好瞟至那绿玉屏风之后,瞥见了一处衣角,明景承勾了勾唇,对着池中正在娇吟的云婵邪佞地笑道:“嗯嗯,我的好婵儿,我就喜欢你这副娇艳的模样,再用力些。”
云婵抛了个媚眼给他,池中的声音与动作徒然更欢了。
眼前的这道屏风遮得严严实实,美仁不敢轻易地探出头去看,也不敢轻易乱动,生怕惊扰了“性”致浓浓的明景承,弄得节外生枝。
此时,她能感觉自己的血液在澎湃,不行,她要定。
孔子云: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深吸了一口气,怨念的目光不经意间瞥见自己的衣衫还有一处衣角正落在屏风之外,便一点一点缓缓地将衣服拉回,身体也往后挪了挪,打算将散乱的衣服解下重新穿上。
熟料,身体猛地一僵,她被包进了一个滚热的怀抱之中。之前裹在胸上的衣衫不知在何时全数跑至身前,整个后背都是裸露着的,身后之人同样赤裸的胸膛,那滚烫的肌肤正紧贴着她。那人的手臂从她的腰后穿过,正缠在她的腹部,而且手劲越缠越紧,灼热潮湿的呼气直吹在她的耳际,麻麻的,痒痒的……
霎时之间,美仁的大脑一片空白,顿觉之前澎湃的血液全数涌上了脑袋,整张脸犹如火烧一般。
一只手正缓缓地沿着她的腰际正向上探去,美仁猛地回过神,抓住那只贼手,死命地按住。该死的,是哪个不要脸的登徒子竟然守在这屏风之后。来不急回转头看清,那人发烫的面颊已经贴了上来,他的长发将美仁的整张脸都盖住了,他的脸不停地磨蹭着她的颈窝,紧接着唇竟然放肆地顺着她的耳后,她的颈窝,她的肩头一一轻吮,而她的身体竟然会忍不住地阵阵轻颤……
之前面颊上羞愤的红潮还未褪去,这一连串的细碎之吻让美仁的一张俏脸红透了。在倚笑楼里虽然见的多听的多,那又怎样,那毕竟都不是她的亲身感受,而眼下,最可恨的是,她竟然正被他抱坐在他身体最坚挺的部位上……
啊——
美仁在心中无声地拼命尖叫。
该死的,这个杀千刀的登徒子竟然敢这样轻薄她,不想活命了。
美仁以手肘狠命地击向那人的腰际,那人闷哼一声,死缠着的手臂不但没有松开,反而越缠越紧,细碎地轻吻没了,换来右肩恶狠狠的一咬。痛得美仁滋牙咧嘴,又不能叫出声。屏风之后若大的空间,刚好够两个人藏身,害得她无法大动作,该死的,只能再给了他重重的一击。
若不是不想节外生枝,她现在一定会跳起来宰了他。混账东西,等那两人缠绵完,她非杀了他不可。好,要缠就缠,美仁死扣住他的手腕,让他不能乱动。但他粗喘的气息越来越重,额上渗出的汗水顺着美仁光滑的肌肤一滴一滴的缓缓滑落。
啊――可恶,这个死男人究竟是谁?脉象这么稳乱,竟服了催情药,真是龌龊至极,恶心至极!
倏地,他又狠狠地咬向了美仁右肩,这一次的力量也越来越重,痛得美仁恨不得撞翻面前的屏风。
这个混账东西,似乎跟她是没完没了了。
紧咬着唇,美仁的额上也开始出汗,若是再撑下去,她相信她肩上的肉一定会被那个死男人给咬下来的,她已经感觉到她的肩在流血。
王八蛋,竟然敢咬到她流血,待会她一定非将他千刀万剐,生吞活剥不可,一定要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终于,听到那个云婵再度开口:“冤家,这么无情。办完事了就要赶奴家走,不行,你得送我回去,不,我要去你房里。”
“好,都依你,你说怎么就怎么。”明景承拉起浑身湿湿的云婵,一把楼过她的纤腰,狂肆地笑着将她带出了这里。
终于,在那池中折腾了半天的两人离开了。
美仁反手扣住身后臭男人的手臂,以一招云拿式将他摔出数步之遥。拾起地上的衣衫重新披上系好,细看了自己右肩上两排深深的牙印和渗出的血迹,美仁便猛地一掌击倒那看着就愤恨就碍事的屏风。
那人躺在地上轻咳几声,长发散乱地盖满了他的脸,依旧看不清他是谁。他费力地刚想支撑起身子,被冲过来的美仁又给扔进了温泉池中。
“王八蛋,你竟然敢咬我,还咬到流血,看我不宰了你,该死的混账东西。”美仁跳进池水,拉起水中之人便是一巴掌挥了上去。
“啪”的一声,清脆而响亮。
正当她想再挥第二巴掌时,不知是因为动作太大,拉扯到肩部疼痛的伤口,还是因为看清了眼前的这张脸,而住了手。
眼前这张俊美非凡的脸宛如雕琢过一般,布满着异样的潮红,湿湿的黑发凌乱地紧贴着脸颊之上,一双幽似深潭般的黑眸此时却蒙上了一层雾。俊秀的眉骨,挺拔的鼻梁,完美的薄唇……这是一张足以让任何女人失去呼吸,超凡绝尘的俊美容颜。那份楚楚可怜异常虚弱的表情,刹那间,美仁只觉得心口一阵猛烈的收缩,不禁再次紧紧地拉好自己胸前的衣襟,掩饰着怦动而狂跳不休的心……
“滴嗒——滴嗒——”
四下静得只能听到水滴敲打水面的声音,那水滴正从他额前发梢轻轻的滑落。
依着池边,他支撑着身子,望着盛怒中的美仁,同样一头如墨的长发凌乱而肆意的紧贴在脸上,望进那燃着熊熊火焰的怒目,隐忍了很久的他轻轻地勾唇一笑,明明是苦涩的笑容,在美仁看来却带着几分邪媚。
正是这一笑,让失神已久的美仁终于回过神,以手紧扣他的下颌,怒吼:“明景升,竟然是你这个龌龊的混蛋。你洗完了不回房里,还待这里做什么?笑什么笑?信不信我杀了你?!该死的,尽然敢咬我,叫你咬,看我不杀了你。你这个服媚药的下流家伙,下作人渣!”
含怒的双眸渐红,抬起手,美仁又狠狠地给了景升一记耳光。这一巴掌打得又重又狠,顿时他白晢的脸颊处呈现了一个鲜红的五指印,慢慢地他的嘴角开始渗出了血。微动了动喉咙,景升依然不语,侧着脸,依然还是挂着之前的那抹苦涩笑容。
该死的,他还在笑。
左手猛地扣住他的咽喉,美仁攥紧了右拳,正想再挥下去,却在见着那一丝触目的血迹后,僵在了半空中一动不动。
不知道为什么,如今只要她一发怒情绪就很难控制,就象上次一样,动怒之后,她便毫不犹豫地杀了连碧容。她知道,眼前这个该死的臭男人应该被千刀万剐,但她却不能杀,一旦杀了他,她便前功尽弃,这几个月来努力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她便会让悦姨很失望。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碰到这个该死的男人。
偏偏姓明,偏偏又救过她。
狠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狠掐了他的脖子一下,但很快地她又松了手,站直了身体,愤恨地盯着在不停喘息的他,垂下紧捏着双拳,指甲都快要嵌进手掌心之中。
怒红的双眸渐渐地又恢复了正常,美仁冷冷地道:“很好,你算准了我不敢杀你,你行,那我就让你尝尝什么叫做以牙还牙。”说完,美仁便扑了上去,张口就往他的左肩狠咬下去。
他咬到她出血,她一定会咬到他也出血才会罢休,可恶的家伙!
那种内心狂燥不安的感觉愈来愈烈,在这温泉池内,温热的泉水加速了他的体温升高,灼痛的欲望烧痛了他全身的每一根神经,他已经强忍着撑了很久,真的很痛苦,眼前早已白茫茫一片。之前在屏风之后,他情不自禁地抱住他,亲吻他,正是因他身上那阵阵传入鼻翼的柔媚幽香让他无法自控。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直至意识到他还是个孩子,还是与他同性的孩子,他才忍不住地以咬他来缓解自己体内难隐的欲望之痛。
他就知道他们一离开,他一定会动怒,原以为他会将他暴打一顿,却没想到他竟然又扑了过来。他身上散发的柔媚幽香再次侵袭他的神经,紧密相贴的身躯令他再一次承受不住,灼热的肌肤火烫得仿佛快要燃烧起来一样。虽然他死咬着他左肩的那种疼痛能让他的意识保持着清醒,但那根本比不上那更难煎熬的下体痛楚。
“你……”他想告诉他,离他远一点,怎奈犹想发声,但灼痛的喉间一时间嘶哑地挤不出声音。
极力地克制着,景升缓缓地抬起他的双臂,试图将死咬着他肩部的美仁拉离开,手掌在触碰到美仁身子的那一霎,却变成了反手又将美仁揽进了自己的怀里。那股淡淡的幽香,让景升变得更加骚动不安,他的手劲越来越大,将美仁紧紧地箍在怀中,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体内,头埋在她的发间,不停地磨蹭着。
被这一抱,美仁倏地松了口,猛地撑脱他的怀抱,大吼一声:“明景升,你这个混蛋。你、你、你……”
这个男人又抱她,算起来还是她同父异母的二哥,一想到这个便让美仁更觉得恶心。
气得说不出话,美仁只得甩手又给了他一记耳光,在他结实的胸膛之上猛踹了一脚。跃上池岸,美仁怒声警告:“明景升,你最好时刻小心着你这条狗命。”
说完,便重新理了一下衣衫,走向门处。
第八章断袖之祸(上)
“等一下……帮我……”景升费力地挤出了几个字。不行了,他再也熬不住了,眼下能够救他的只有这小子了。
刚欲拉开门,美仁听见这虚弱的一声召唤,便怒不可遏,回身狂吼:“你这个混蛋,竟还有脸开口叫我帮你,我今夜没杀你,你就应该求神拜佛了。你这条狗命,死一百次都难消我心头之恨。”
“看在之前,我曾救过你的份上,就当帮我,帮我运功驱除这药力……”景升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眉头越蹙越紧。
“救我?谁希罕你救我?!谁要你救?!多事!我们两不相欠,那日你所救我一命,在蓝府我早就还你了。”懒得理这个混蛋,美仁的手再次伸向门扣。
“珍珠……”
珍珠?
摸着门的手又停住了,美仁骤然转过身,愠道:“你不提我倒忘了,我为了救你,以那么珍贵的南海珠珍珠击碎你的碗,还好意思据人财物。那颗珍珠呢?还我!”
“帮我,就还你……”景升抬起迷离的双眸盯着眼前越看越觉得奇怪的美仁,哪里奇怪他一时间说不出来,嘴角轻扯了一抹浅笑,一抹十足野性却又迷人到骨子里去的笑。
该死的,他又笑。
她很讨厌他的笑,笑得淫邪至极。
来到这里近两个月了,什么线索都没有,每天还要面对最憎恨的人,还有那个烦人无比的鱼海浪,唯一能够享受的就是夜晚这么一会泡温泉的时间,可是今夜,明明来得已经很晚了,还是惹上了这么一通麻烦。这个色胚子的臭男人,真想一刀宰了他,竟然还敢拿那颗珍珠做交易。
帮还是不帮?救还是不救?他明明知道那药里有毒,其实根本不用她多事的,他也活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死掉,所以他救她一命的恩情更大,但是之前这个该死的男人……
一想到这个是她二哥的男人,轻薄同性小孩的那种龌龊行径,那个“小孩”还是她,她就忍不住想……
美仁想了又想,以手按了按不停跳动的太阳穴,这些日子让人头痛的事情真是数不甚数。
算了,这次算她倒霉,做一次好人,反正还能拿回那颗珍珠。
她咬了咬牙,于是大声叫道:“除了我的珍珠之外,外加黄金百两。”
“好……”景升笑着轻应。
“那还不快滚上来,难不成还要我下去扶你?!”叉着腰,美仁又吼了一声。这个死男人的笑容越看越下作。
“我真的没有多余的力气,否则,我自己可以将这药力逼出体外……”景升苦笑了几声,费力地又道:“这药有些古怪……”
美仁看了看满面红潮全身酥软的明景升,不似在撒谎,想到以他的身手,即便是中了催情药,也不至于被她打的不还手,看来他中了一种极为厉害的媚药。是什么人对他下这种下作的媚药?明景承?方才在这里寻欢作乐的他,似乎也不太象。嗤,她管这么多干嘛?什么人想要害他关她是什么事?
对他狠瞪了几眼,美仁慢步踱至池边,把手伸向他,道:“喏,我警告你,别耍花样,小心我阉了你。”
将他拉上岸之后,美仁正打算就地帮他运功驱除药力。
蓦地,景升虚弱地又再度开口:“去我房里……”
“去你房里?干嘛要去你房里?在这里还不是一样?”美仁立刻大声反对。
干涩的喉头逸出似有若无的轻吟,景升痛楚地真的不想再说话,但仍费力地挤了两个字:“有人……”
美仁顿时(炫)恍(书)然(网)大悟,那下药之人应还在这附近守着,若是在这里为他驱除药力,对她来说便是一大冒险,冷言冷语地讽刺他:“你好事做的太多了,才会鬼上身。”
咬了咬唇,她刚想去扶起他,指尖尚未触及到,一想到之前他灼热的肌肤烫得她很不舒服,她的脸便微微红了红,轻咬了咬唇,走到之前被她一掌击倒的屏风之处,捡起他散落的衣服,将他赤裸的上身一包,遮住了他灼热的肌肤以及那紧着一条湿透了亵裤的羞人下身,方扶着他出了飞云别苑。
正如景升所料,那守在苑外之人,立在暗处,惊愕地看着相挟的二人一路摇摇晃晃地离开。
就在快要到景升所住的水竹苑,美仁狠瞪了一眼依在她身上的景升,吼道:“别按着我的伤口!还有啊,别靠的这么紧!”
这个该死的混蛋真是重死了,那只贼手还死命地抓着她肩上的伤口,这笔账之后她一定会跟他算的。即便是这样想,她仍恶毒地不放过他,以指甲狠掐了一下他左肩的伤口。
她很卑鄙,但卑鄙的有理。
肩上的疼痛只让景升微微蹙了蹙眉,未曾开口,只盼快点回到房中,尽快驱除体内的催情药。
终于,两个人艰难地迈进了屋子。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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