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婷和贺鎏阳相处够久，久到对他的情绪，能敏锐的感知。
秦婷牵起他的手，笑着道：“先从这里出去，这里让我有些不舒服。”似乎是为了缓解贺鎏阳的情绪，秦婷故意说了这么一句。
“嗯。”
贺鎏阳紧紧地握住秦婷的手，然后准备带她离开刑侦大队。
“二少！”张勇及时叫住了贺鎏阳。
张勇道：“陆海风临走前，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什么话？”
张勇道：“他要二少小心身边的人，说二少身边，有他的人。”
秦婷握紧贺鎏阳的手。
贺鎏阳安抚地看了她一眼，道：“这是陆海风说的？”
“嗯，但是他没有说是谁。”张勇道：“这个王/八/蛋，说不定是在故意打乱咱们的调查。”
贺鎏阳知道不会。
陆海风提醒他这一句，目的是为了保护秦婷。
就凭这一点，他能辨认出真假。
而且，这句话并不是陆海风第一次说，他上次也提醒过他，会有顶替他（陆海风）的人出现，只是没想到，这个人就在他身边。
贺鎏阳脑海里有自己的关系图，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清晰。
他几乎毫不费力地，就排查出了这个人的范围。
“你先去叶才满那里，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做。”贺鎏阳对着秦婷道：“等我查完，就去找你。”
秦婷点头。
贺鎏阳信任叶才满。
比以往更加信任了。
叶才满接到贺鎏阳电话的时候，还很惊讶，他乍呼呼道：“贺鎏阳，我没听错吧，你居然肯把秦婷送过来，这是刮的什么风啊~”
“你不是一直想让秦婷当你妹妹吗？”叶才满那点小心思显然也没瞒过贺鎏阳。
叶才满眼眸微眯，脸上的笑意敛起，他的眸中露出严肃和认真，“我是这样想的，可是秦婷不同意啊，她说除非你答应。”
“就算我不答应，也改变不了事实。”
事实……
叶才满确定贺鎏阳知道了什么，“贺鎏阳，你去调查了秦婷的身世？”
“杜家二少爷看来知道的也很多。”
叶才满似笑非笑道：“毕竟是家事，总是要知道一些的。”
“杜熙春知道多少？”
“看起来还不知道，”叶才满拿着电话，吊儿郎当道：“要是知道的话，不会这么安生。要知道，秦婷可是会威胁到他地位的人。”
“不要让秦婷知道杜家的事。”
叶才满眯着眼道：“贺鎏阳，你居心不正。”
“是又怎么样？”
“你是担心秦婷成了杜家人，就不需要你了？”叶才满敲着桌子，有点幸灾乐祸道：“毕竟，京城第二世家的唯一正牌大小姐，的确是太过于耀人了。”
杜家大小姐，这个身份，足以威慑到很多人。
贺鎏阳可没这么轻易让叶才满占了上风，他冷嘲道：“那你呢？为什么不揭开秦婷的身份对付杜熙春？你对秦婷，不也有戒备吗？”
叶才满笑着道：“这你就猜错了，我不说，只是不想让杜鹏程有好日子过而已。毕竟，他对不起我妈，我没理由帮他父女相认。”更没理由，让段梦圆死后安息。
贺鎏阳道：“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我们的目标至少的一致的，我要调查秦德高，秦婷，你帮我照顾好。”
叶才满笑着道：“放心吧，好歹也是我妹妹，不会有事的。”
贺鎏阳打完电话，才回车上找秦婷。
秦婷笑着道：“打完电话了？”
贺鎏阳点头。
“现在，去找叶才满？”
“嗯。”
贺鎏阳带着秦婷去找叶才满。
秦婷脸上扬着笑容，眸中的笑意之后掩着沉沉的黑暗之色。
秦婷有一项从未让贺鎏阳知道的技能：读唇语。
这一项技能本来只是她的兴趣，自从答应冯芊芊和余正庸作为间谍人员之后，她专门再次加深了这项技能。以往，贺鎏阳说什么她都会避开，而这次，她的目光没有移开。
虽然没有全读懂，但是她捕捉到了一些关键词。
秦婷脸上始终笑着，她看着前方的道路，笑容没有变化。
☆、574眼前最重要，人选
574眼前最重要，人选
贺鎏阳去查那个身边的潜伏人员。
而秦婷则是留在叶才满家里，至少在贺鎏阳离开前，她什么多没有表现出来。
秦婷笑着道：“那个住在你家的人呢？”
叶才满道：“我先让人送回去了，她根本没病，只是想象力太丰富而已。”
秦婷打趣看着他道：“那些符呢？”
叶才满连忙走到秦婷面前，咬牙道：“这件事情，你绝对不可以让第三个人知道！”
“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以此为交换，你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叶才满顿时戒备。
秦婷似笑非笑道：“杜家二少爷，杜熙春，妹妹，事实……还有，不要让我知道杜家的事是什么意思？”
叶才满睁大眼睛看着秦婷，“你怎么知道这些？！”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
“可是我答应了贺鎏阳不说。”
秦婷看着叶才满，不说话。
在叶才满以为秦婷会用刚才的事情，或是那个白珠的事情威胁他的时候，却听秦婷道：“说不说随你，反正我也勉强不了你。”
叶才满：“……”
十分钟后。
叶才满坐在秦婷面前笑着道：“其实我也不赞同你躲在贺鎏阳背后。有些事情，还是要自己面对的。”
“你可以说了。”
“你真的准备好要知道了吗？”叶才满道：“也许，真相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真相从来没有好过。”
叶才满脸上扬起笑容，“这是我最喜欢你的一点。”
“可以说了？”
叶才满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给了秦婷听。
他没有想要隐瞒秦婷什么。
末尾，他道：“你的身份，除了我和贺鎏阳知道外，别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杜熙春。”
“知道了会怎么样？”
叶才满笑着道：“你想想，如果我知道有一个人会威胁我的地位，我会怎么样？”
秦婷笑着道：“难道他还能杀了我？”
“谁知道呢？”
秦婷看着叶才满，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秦婷想起以往叶才满所说，心中别有一番滋味。
“我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叶才满并没有告诉秦婷，她是段梦圆自己亲自送出去给别人的，只是含糊地抹了过去。
叶才满给秦婷倒了一杯酒，笑着道：“段阿姨，是个不错的人。至少，对我不错。虽然，我并不是她亲生的。”
段梦圆的确是对他不错，不过他的母亲受了那么多委屈，要他接受段梦圆也是不可能的。
“她是怎么死的？”
“生病，”叶才满喝了口酒道：“因为长期的抑郁所以生病，最终不治而死。临死前，她让杜熙春找你，不过杜熙春看来不打算找。”
“我，为什么会在秦家？”
叶才满道：“这我就不知道了，这件事只有问秦家的人才会知道，我当时还小，能知道什么。”
“你能查出我在哪里，却查不出这件事？”秦婷挑眉。
叶才满看着她，突然靠近，笑着道：“你居然还有心情平静和我谈这些，难道你不应该先憎恨一下这个世界，为什么让你遭受以往的那些吗？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秦婷摇着手中的红酒，手撑着下巴，似笑非笑道：“憎恨和愤怒有意义吗？”
“这样做，不一定有意义，是发泄，你懂不懂。”
秦婷摇头，“不需要。这件事对我来说，只是个故事而已。”
叶才满讶异，“你的意思是，你不打算回杜家？”
秦婷笑着道：“你希望我回去？算了吧，我现在过得很好，杜家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对我来说，他们只是一段故事而已。”
“你不想见见自己的父亲？”
“有机会，自然会见到的。”
叶才满摇头，如果知道秦婷知道这件事会这么平静，估计贺鎏阳就不会费尽心思想要隐瞒秦婷了。不过就连他也意外，没想到秦婷居然会对此毫无反应。
依照他的观察，这种早年在“爱”和“亲情”上有缺陷的孩子，要想获得平静并不容易。
除非……她在长大后，得到了足够的弥补。
“看来，贺鎏阳对你很好。”
“嗯，是很好，再也不会有更好的了。”秦婷毫不掩饰道。
叶才满摇头笑着道：“世界上，大概只有你自己对你的身份这么平静了。要知道，杜家可是几百年的家族，回去之后，无论你想得到什么，想做什么，都几乎没有人可以拦你。这些，就丝毫没让你动心吗？”
秦婷笑着看着叶才满，莞尔道：“我现在已经是了不是吗？”
“你能保证贺鎏阳一辈子都对你好？”
“不能。”秦婷道：“我自己都不能保证自己一辈子对自己好，又怎么能保证别人一辈子对我好呢？我能做到的，只是忠于自己的心而已。现在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他更重要。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叶才满点头，他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母亲能够那么平静地过一生了。
因为她从未在杜鹏程身上奢望过什么。
她做的，只是珍惜眼前的每一刻，不去想过去，不去想未来，只是专注于眼前。
叶才满举起酒杯道：“为我们兄妹重逢，干杯。”
秦婷举着酒杯，笑眯眯道：“抱歉，贺鎏阳没答应之前，我不能和你干这一杯。”
叶才满：？！
“秦婷！我可是你哥！”
“谁知道你是不是冒牌的，”秦婷轻飘飘道：“我好困，先去睡觉了，晚安。”
“喂！秦婷！”
叶才满看着秦婷的背影，再次觉得很挫败。
他自认为当秦婷的哥哥还是很符合条件，为什么这个妹妹就是不认他。叶才满深深反省，是不是回国后，他的男子汉魅力下降了？
贺鎏阳将自己脑海中有嫌疑的几个人都列了出来，然后对了陆海风出事前后的这些人的行踪。
在对比了三个小时后，他终于确定了这个人是谁。
如果不是陆海风的事件，这个人完全可以隐藏更久，因为，他是他最不会怀疑的人之一……
☆、575输赢已不重要
575输赢已不重要
对于自己的发现，贺鎏阳并没有立马揭露。
因为在当夜，他就接到杜熙春回来的消息，说是要配合他完成这次的搜捕工作。贺鎏阳看到杜熙春的时候，想到的是秦婷。杜熙春看到贺鎏阳，则是在想他们该怎么算账。
毕竟，因为贺鎏阳的缘故，他被突然派去了米国执行任务。
在这个期间，文家脱离了掌控，唐家也企图将失去的从他手中拿回去……
“好久不见。”杜熙春笑容儒雅开口。
贺鎏阳淡淡道：“好久不见，米国的生活不错吧。”
“还行，不比国内好。”杜熙春道：“有空的时候，贺大校自己去呆呆看就知道了。”
“不必了，我没有杜处长需要。”
双方跟在两人身后的人，早就已经看对方不顺眼。不过只要他们的处长和队长没有撕破脸，他们也只能是干瞪眼。
“谈事吧。”
“谈事吧。”
这个，倒是异口同声。
贺鎏阳先将目前的进展说了一下，随后杜熙春将自己掌握的资料也拿了出来，他将一份密封极好的文件放到贺鎏阳面前道：“这个人，身份有问题。”
贺鎏阳拿过文件打开，正是他熟悉的人。
难怪杜熙春这么年轻，能将这个处长的位置坐牢，他对于情报的敏锐和掌控，的确是一流的。
杜熙春道：“这个人，你想怎么抓？”
贺鎏阳道：“抓人不是目的，目的是找到秦德高的下落。”
“话是这么说，这个人是不能放着了。”杜熙春看着贺鎏阳，显然很想知道，他怎么处置身边的潜伏人员。如果处置得不好，可是会影响整个事情的进展。
这个责任，他们谁都担当不起。
贺鎏阳自然明白杜熙春的用意，他道：“想通过这个人知道秦德高的下落，必须先联系一个人。”
“谁？”
贺鎏阳没有回答。
半小时后。
冯芊芊接到了来自贺鎏阳的电话。在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她有预感，什么都瞒不住了。
冯芊芊去见了贺鎏阳。
“什么时候知道的？”
冯芊芊脸上的笑容透着落寞，“我回国后没多久。”
贺鎏阳看着冯芊芊，想不到她会隐瞒这么久。
冯芊芊淡淡笑着道：“我回国的目的之一，就是调查赤练组织的事。这件事，是我的队长直接给我的任务。回国后，我就开始调查。因为知道是内部的人出了问题，所以当时的范围并不大。”
“再加上，你对他的熟悉，所以你查到了他？”
冯芊芊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她眸中的悲哀藏得很深，“是。我也不愿意相信是他，可是证据表明，只能是他。”
“什么证据？”
冯芊芊道：“陆海风出事的那两晚，他都在医院值班，不会这么巧的。陆军总院他以往总是半年才回去一次，可是这次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他回去了两次，而且时间都那么刚刚好。另外，他身上有伤……”
冯芊芊说到这里，脸上的妖娆早就已经消失，悲伤跃于脸上。
她和梁乔生之间，她才是输的那一个。
她甚至分不清楚，到底梁乔生平时对她的样子是真还是假。或许，他不过是在演戏而已，演一个她眼中的“梁乔升”。他可以下手杀陆海风，可以帮忙制造恐慌，并且制作生化武器。
这样的冯乔生，和她认识的不一样。
“梁乔生现在在哪？”一旁的一直没有说话的杜熙春突然开口。
冯芊芊没有说话。
贺鎏阳眉头微皱。
冯芊芊低头，杜熙春走上前，道：“看你的样子，梁乔升是已经跑了。”
冯芊芊抬头，看向杜熙春道：“他没有跑，他只是有点事先离开。”
杜熙春面上露出点点笑容，没有嘲讽，但是却能让你感觉到十分不自在。
“这个时候离开，”杜熙春道：“你居然同意了。”
在感知人的情绪和心理变化上，杜熙春有着天生的远高于常人到的敏感。
贺鎏阳拿出电话，打给冯乔生。
电话那头，已经关了机。
贺鎏阳打开了公放，里面的声音传来，“抱歉，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冯芊芊面上露出苍白之色，想起五分钟前梁乔升跟她说要离开，她就只知道他是要走了，可是她还是没有阻止她。在心里，她还是希望梁乔升可以留下。
“我还知道他一个号码。”冯芊芊开口道。
杜熙春招呼人过来打。
贺鎏阳道：“让她打。”
冯芊芊看着贺鎏阳，只听他道：“这个电话只有你能打。”
冯芊芊面上露出不解之色。
贺鎏阳道：“我认识冯乔生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告诉他其它的号码，却独独告诉你一个。这个电话，一定有特殊的意义。所以，这个电话只有你能打，其它任何人都不行。”
杜熙春听到贺鎏阳这么说，挥手，让进来的人下去。
冯芊芊拿出手机，翻出电话簿，看着上面从来没有用过的电话号码，一直没有摁下去。当时梁乔升给她这个电话号码的时候，说的是这个号码他极少用，联系不上他的时候可以打。
当时她还调侃，这个电话不会是什么特殊作用用的吧。
梁乔升当时没有回答。
没想到，这个电话，却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冯芊芊道：“我打了……他不一定接。”
贺鎏阳道：“他会接的。”
梁乔升或许有很多地方都是假的，但是他对冯芊芊，绝对不是单纯的演戏。
冯芊芊拨下电话号码。
嘟……
嘟……
嘟……
……
一声声的盲音响起，在冯芊芊以为没有人接的时候，电话那头一道低沉平静的声音响起，“喂。”
冯芊芊怔住，随后才笑着，一如往常道：“是我。”
“……我知道。”这个号码，只有冯芊芊知道。
冯芊芊笑着道：“在哪？陪我去一个地方。”
“下次吧。我现在有事。”
“如果我一定要现在呢？”冯芊芊道：“梁乔升，我现在就要见你。你来找我，或者，我去找你。”
电话那头沉默，没有说话。
冯芊芊也没有说话。
突然，梁乔升把电话挂了。
梁乔生的电话一挂，杜熙春立马看向外面，外面的人打手势表示，没有追踪到人在哪里。
突然，冯芊芊的电话再次响起。
☆、576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