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采薇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
兰无痕淡淡的道:“我知道你对我的恨就算是我死了也化解不了,有些误会就算是我向你解释了,你也会认为我在编故事。来这里之前,我曾想过死皮赖脸也要赖在你的身边,然后看着我们的孩子出世,可是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之后,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想见我,我赖在你的身边也不过是自寻烦恼罢了。所以这宝藏的钥匙便留给你,你这一生也衣食无忧了。宝宝出生后……
他原本一直保持着极为淡漠的样子,只是说到此时,声音已经忍不住有些哽咽,他低低的道:“宝宝出生后,你不要再教他骗人了……你日后若是对我的恨意淡了,就告诉他他的父亲一直很牵挂他,若是选择一直恨我的话,便告诉他他的父亲已经死了!”
易采薇没料到兰无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淡淡的道:“我的事情要如何做,用不着你教!”
兰无痕的眸子再暗了些,却低低的道:“随我们一起下山吧,这里太过危险。”
“我不能将行云他们丢下。”易采薇浅浅的道:“再则这些危险我也应付的过来,我知道你们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处理,如此便请快些离开吧!”
兰无痕轻声一叹道:“我这一次要做的事情原本便危险的紧,我也不能再将你带在身边,你自己千万小心。”他知道她的本事和应变能力,普天之下能真正伤害到她的人也没有几个,只是一想起她有孕在身,心里便难过万分,他的行为是否也算得上是抛妻弃子?
易采薇只坐在那石凳之上,淡然一笑。
正在此时,只听得一声极为悦耳的琴音从洞外传来,那琴音极为动听,铮铮之音如若玉入珠盘,轻冽干净的如若一池秋水白练自云端倾泄而下,原本一片漆黑简陋的石室仿佛陡然消失,已变成了茫茫草原,鲜花盛开,彩虹高悬在半空中,白云朵朵,易采薇甚至听闻到那泥土的芬芒。
她的嘴角染上一抹浅笑,好似又回到了家中,似有人轻轻将她抱起,在她的耳畔轻唤着她的名字,而她的意识却越来越模糊,只觉得全身极为倦怠,整个人也一片迷蒙起来。那叫声越来越急,她觉得极吵,伸手轻轻推了推在她耳畔一直聒噪之人,紧接着她的身体也似从云端跌下来一般,她吓了一大跳,欲睁开已极度迷蒙的眸子,却无论如何也睁不开,下一刻,只觉得眼前一黑,再次沉沉睡去。
睡梦中,她似又回到了童年,易子龙将她负在肩上,带着她满院子疯跑,七姑娘在旁边一边摘着菜一边看着父女两人嘻戏,一切都极为美好……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四周已经一片漆黑,她不禁一惊,顿时从梦中回到了现实,她才发现她根本就不在家中,而是在一个山洞里。
她想起睡下之前发生的事情,顿时明白只怕是中了什么魔障,她忙坐了起来,才发现她的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她不由得一惊,这是哪里?她伸手一摸,却将旁边小几上的一个杯子扫到了地上。
尖锐的瓷器破裂声在宁静的山洞里响起,传来点点回声,火折子轻晃,她有些不太适应的揉了揉眼睛,紧接着便看到了行云那张含笑的脸,她顿时大喜,一下扑倒在行云的怀里大吼道:“行云!你没事了啊!可把我吓死了行云的脸一红,却满心欢喜的道:“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易采薇满脸欣喜的道:“烈风和惊雷呢?他们有没有事情?”
烈风有些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来:“行云没事,就代表我们也没事了!
易采薇一愣,便见旁边的石凳上还坐着惊雷和烈风,她心中的石头终是落下了地,却又有些好奇的道:“你们怎么出来的?我又怎么晕倒呢?”
行云和烈风交换了一个眼神后道:“是乐仙前辈放了我们的。”
易采薇想起那天的事情,忍不住皱着眉道:“我明明记得那一天乐仙已经晕了过去,我听到了一首曲子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便和你们在一起了。兰无痕哪去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烈风长叹了一口气,看着行云道:“我早就说了,肯定瞒不过在老大的,依老大的聪明才智,什么事情能骗得的过她?”
行云轻叹道:“其实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只是那一日乐仙的传人赶来了,他吹动了安魂曲,将所有的人迷晕了,然后将乐仙救了过来,乐仙便将老大带来了。”
“乐仙的传人?”易采薇的眸子微微一合,她皱眉道:“他是谁?我们认识吗?他为什么要帮我们?”她还记得当时她把乐仙气晕的情景,依着乐仙那暴躁的脾气,不杀她已是万事大急,又岂会轻易的放过她?
行云浅笑道:“他帮我们的原因其实再简单不过,他不过是想要那些宝藏而已。”
“什么意思?”易采薇问道。
行云缓缓的道:“我们那一日出发之前,我怕会出意外,便在客栈里留下线索,刚好被乐仙的后人看到了,于是他便赶来了,便有了这一次的事情“你是怎么认识乐仙的传人的?兰无痕呢?”易采薇的将信将疑的道:“你做了这些,为什么我都不知道?”
行云淡淡的道:“老在还记得你上一次让我们去阳城办的事情吗?我们就是在那一次认识他的。”
易采薇将三人看了一眼,烈风见她的目光扫过来,忙道:“对对对,就是这样的,老大,多亏了上次认识他,他这次赶来兰无痕放倒,救出了乐仙,否则我们三人都死定了!”
易采薇的眸子里满是不信,笑话,她是堂堂和骗子祖宗,这一席话里破绽百出,他们居然敢在她的面前撒谎!她想起四人自相识以来,就从未骗过她,此时这般对她撒谎,只怕是出了什么事情,她也不说破,只淡然一笑道:“如此说来我们的运气当真不是一般的好了!”
众人一见她浅笑,俱都松了一口气,行云离她最近,她何其敏感,他心里那些微的变化都瞒不过她,此时这么大的心理变化她又岂会不知。
一夜无话,第二日众人整了整行装便决定下山,一路之上,安静至极,就连平日里话最多的烈风也出奇的安静,易采薇的嘴角泛起了寒意,她倒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的本事,能让他们联合起来骗她。而众人对兰无痕的下落也只字不提,易采薇问起来的时候,众人只说不知。
众人顺利的下山,却见得白水离一袭红衣站在那山脚下走来走去,一见四人下山,忙迎上去道:“薇薇,你们总算下来了,这几天可把我担心死了易采薇浅浅一笑,见白水离如妖孽一般的脸上满是欣喜之情,他的鼻子已经冻的微微发红,白净的皮肤也冻的微微透着红意,那双漂亮的眸子透着无限的纯真,可爱的至极。
她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道:“谁让你不会武功,若是会武功你就不用一个人呆在这里傻等了,你看看你,都冻傻了吧!”
白水离笑嘻嘻的道:“我担心你们啊!”他一边说话一边拉着易采薇的手道:“好在你平安下来了!这里好冷,我们快些回客栈吧!”
他的手温暖的紧,在这个寒风四吹的山脚下有着别样的温暖,易采薇的眸子却微微一疑,脸上的笑意不减,任由他拉着她朝客栈的方向走去。
众人逆风而行,烈风小声的在行云的耳畔道:“喂,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太过份,老大那么聪明会不会起疑?”
行云轻叹一声小声道:“这世上没有几件事情能瞒得过老大,她今日里居然没有问我太多的问题,我看她十之八九是已经起疑了。只是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淡定,所有的事情都由得老大去选择,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只是希望她好而已。”
“就是!”烈风轻声道:“反正我是看那个兰无痕怎么看怎么不顺眼,那小子就不是个什么好人,就算他是老大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又如何?”
行云的眸光加深,轻轻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客栈里一片温暖,易采薇还是住的离开前的那间厢房,厢房里放着一个火炉,火炉的火烧的正旺,火红的火苗吹着蓝色的火焰,温暖了整个房间。
桌上居然还放着几个新鲜的苹果,在这个小镇上显得极为难得。
易采薇坐有火炉边将手伸有炉边烤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思索,门被敲响,白水离推门而进,他那件大红色的在袄子在这个冬日里显得一片温暖。
易采薇冲他浅浅一笑,白水离自顾自的搬了把椅子在她的身侧坐下来道:“薇薇,我明天就要回明都了,你随我一起回去可好?”
“如果我今日还不下山,你是不是要一个人回明都?”易采薇淡笑着道白水离眨了眨眼道:“你若是不和我一起,我回去也没有意思,所以无论如何也会等你的。”
易采薇看着白水离的眼睛道:“太子被杀这么大的事情,你已经拖了这么长时间,可是整个朝庭以及江湖上都没有人传出传闻说太子已死。阿离,你还真有本事!”她的语气里满是赞美,那一双美丽的眼睛也笑的弯如天边的月亮。
轻雨微湿云未浓 第七十章 何苦为难
“不是我有本事,是淳于飞有本事。”白水离微笑道:“他跟在太子身边已经很长时间了,懂得处理各种各样的事情,我只需按他说的去做便好。
“哦?”易采薇满是赞叹的道:“这样说来好像你所有的一切都由他在安排,可是我见他好似对你甚是恭敬,你只是一个假冒的太子,他对你倒当真是不错了。”
清清浅浅的话,灿烂如花的笑容,却让白水离的心里发毛。他不禁在想,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只是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就算她的心里有诸多怀疑,也得先将她哄到明都再说。
白水离轻叹道:“他倒也不是有多怕我,而是我父亲的身份,定国公虽然富贵不及皇亲贵族,可是在朝中的声望却是极高,就是皇上也要给他几分面子。所以淳于飞在见到我的时候,才会恭敬了些。前几日他非要拉我回阳城,我拼死不从,他才让我留下来。只是这件事他已经派人秘密上报给皇上了,我相信他们会做好应对之策,我迟些早些回去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易采薇见他的眸子一片清澈,那张如妖孽一般的脸上甚至满是纯真,她心念微凉,甚至有些怀疑起心里的那个想法,她浅浅一笑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再在这里坐上一段时间,我是南方人,很多年都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雪了,这落颜山上风景最是秀美,我想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等雪化了再离开。”
白水离微微一怔,他满脸关切的道:“等到雪化还得再过上几个月,现在已怀孕六个月了,若是等到那个时候,只怕宝宝都要出生了。”
“阿离,你当真是聪明的紧,我就是想在这里生孩子!”易采薇挑了挑眉道:“我听老一辈的人说,若是在风景秀丽的地方生下的孩子,男的会更帅气聪明,女的会更可爱漂亮。这落颜山下是个好地方,人杰地灵,去其它的地方只怕都找不到如此好风水的地方了。所以我要在这里生宝宝……”
她见白水离的脸上满是为难之色,心里一冷,却又笑眯眯的道:“阿离,我知道你和你的父母分开很长时间了,又还有急事要办,不如这样吧,你先回去,等我生完孩子之后,我再去阳城见你的父母如何?”
白水离低低的道:“薇薇,我想在孩子出生前和你成亲,所以想在这之前带你去见我的父母,我也想看着孩子出生。”
“这个不重要。”易采薇浅笑道:“我觉得他们看到我并不会开心,必竟在任何一方父母看来,未婚先孕都是极为轻浮的行为。你急着带我回去,不过是想告诉他们你有多爱我,可是你可曾想过,我是不是爱你?”
白水离的眸光一暗,原本微微低下的眸子又直直的看着易采薇,她又笑笑道:“当然,我心里肯定是有你的,而你心里若真是爱我,是不是也可以试着宠我一回?再则你的父母若真如你所说的那般宠你,不管我什么时候随你回去,他们都一样会接受我,对不对?”
白水离轻哼一声道:“反正在你的心里,心心念念的都是兰无痕,根本就没有我的存在!”说罢,他一脚将椅子踢开,大步走了出去。
易采薇见他那随意的一脚居然就将那几十斤重的大椅子给踢开了,她的眸光微微一敛。在那扇房门再次关起的时候,她自言自语的道:“果然是扮猪吃老虎啊!”
深夜时分,易采薇轻手轻脚的走进了白水离的房间,床榻上却没有见到那个如妖孽一般的男了,她的嘴角染上一抹冷笑,思绪如排山倒海一般向她涌来,所有的故事在这一刻也都串成了线。她的眸子里一片挫败,她这个自诩聪慧无双的江湖骗子,居然就这样被人给骗了,这还不算,可怕的是她一直认为那个傻乎乎的男子单纯可爱无比。
她转身欲离去,长长的衣结挂到了床边的一个小架子,她心中有事没有注意到,继续朝前走去,架子轰然倒地,放在架子上的一个盒子也被摔了下来,盒子四开,里面的物事散了一地。易采薇的眸子刹那间冷如寒冰,她认识那些东西,那些正是那个宝藏里找到的宝物。
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心里怒气高胀,却不知该如何发泄,曾经她还认为那个乖巧可爱的孩子是这个世上的最后一份净土,而他终是让她失望了,那个连鸡都不敢杀的白二少爷,只怕连杀鸡之事也是在做秀而已。她的心里一片暗然,继而是无边无际的失落。
门外传来轻盈的脚步声,她的眸子微微一眯,施展轻功极快的从窗外跃了出去。
白水离走进房间的时候,见到屋子里一片凌乱,眸子里有一抹惊异,他的眸光闪动,再也没有往日的天真之气,一抹寒气自他的身上流溢而出。他见窗户还在微微抖动,当下一把将窗户掀开,只在墙的转角边见到了一抹青色的衣裾。
他见到那抹衣裾时,身上的寒气散尽,继而重重的长叹一声,淳于飞在他的身畔轻声问道:“殿下,要不要去追?”
“不用了。”白水离浅浅的道:“由她去吧,你回房休息吧!”
淳于飞轻叹一声,张了张嘴,却终是一句话也没有说便大步走了出去。
白水离从地上捡起一枚宝贝低声道:“薇薇,我真的不想对你用强……
第二日易采薇睡到自然醒,醒来就去就找客栈的老板娘吹牛打屁,她的嘴甜到极致,仅仅只用了一个时辰,便将那老板娘哄的心花怒放,恨不得将家底全掏出来,好像和易采薇已经认识了好几辈子一样。中午吃饭的时候,桌上更是加了餐,伙计说什么都不收钱,说是老板娘吩咐的。
易采薇每日里除了吃就是玩,更在那小镇上寻了一处大宅买了下来,她说日后要在这里长住。
白水离见得她的举动,不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回阳城的计划也是一拖再拖。这一拖便已过了十几日,眼见得易采薇的大宅已经买下,她吩咐着行云等人开始收拾起房屋来,那架式,摆明了是要在这里长住了。
淳于飞见白水离迟迟不下命令动身,心里急的不行,却又知道白水离宝贝易采薇,他连催也不敢催,这一日,一只白鸽飞进了客栈,他将鸽子腿上绑着的信件拿给白水离,白水离看完之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他大致猜到是什么事情,便在旁边道:“殿下,你外出南巡已经快一年了,宫里只怕是发生了极多的事情,那一日在沼泽地里的动静太大,虽然我们已经飞鸽传书回宫告诉皇上皇妃殿下没事,可是朝中的那些别有用心的臣子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