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她要是个棒槌就好了
接连几日的赶路,木尹楠仍旧是作少年打扮,只是衣衫的质量给提了上去,配上在陈景瑞跟前带过的几样配饰,看着就贵气非凡,连吴刺也没了脾气。
他再蠢,此时也看出不对劲来了。
世子爷对那姓木的,全然不是主子对下人的态度,纵然他平时也是平易近人,但他感觉得到,在世子爷心里,姓木的地位恐怕不下于他这个小王爷。世子爷待下属极好,也不拿他们当下人看,尤其是二虎几个从小跟在他身边一起长大的,旁人看不出来,还以为是感情极好的友人。但世子爷终究是皇室的人,通身气度若隐若现总是难免会泄露出来,那隐藏在平和之中的贵气,隐隐就高出他们一筹。
然而,姓木的小子在他跟前,却丝毫不露怯,一举一动里透着股同样的骄傲,令人惊异。
他为人脾气暴躁,想法直白,没那么多心思,是以怎么也想不明白她究竟是什么身份,让二虎对她毕恭毕敬就算了,还能如此自如的和世子爷平等相处。但有一点他倒是明白了,姓木的小子绝逼不是他以为的一个穷小子,这人的地位自己只怕惹不起。
是以,他自觉的遗忘了在船上的“受辱事件”,好像从未发生过那件事一般。
说起来,姓木的小子倒是和王爷长得有几分相似……都一样的五官精致。
莫非……是王爷的私生子?
这个念头一起来,便无法节制的蔓延开来,再加上他几次小心探问,二虎都只是神神秘秘的笑而不语,便越发以为自己猜到了“事实真相”,行为举止也越发收敛。
“你在哪里找到这个傻大个的?”偶尔,木尹楠也有会对某个人感兴趣的时候,在她看来,吴刺这个刺头儿的身体素质,比之联邦的一般士兵也差不了多少了。这可是没有基因改造液的时代,更别说吴刺恐怕压根没练过什么正经武艺,不过会几样简单的拳脚罢了。就这样,这小子的武力值也不容人小觑,便是对上二虎这等从小习武的,也全然不落下风。
“捡的,”李靖和认真想了想,一本正经的道:“还是四年前的事情了,我陪母妃去寺里上香,下山的时候就碰上他拦路抢人钱财。”
噗……木尹楠好险没喷了,拦路抢劫,不就是强盗了?“他倒是好大的胆子,连王府的车马都敢劫……”
“那倒不是,”吴刺胆子再大,还没肥成那样:“就是抢上你表姐了……后来听他说,说是打听过了王家以前是皇商,估计是肥羊,这才下的手。那时候我正好路过,知道是你家亲戚,就顺手帮了个忙。”
正好路过……木尹楠深深看了他一眼。
王家以前是皇商……这话说得好。
她分明记得,她离开京城那会,王家还是皇商来着。皇商改选是四年一次,而那时候才刚刚是第二年。除非发生什么重大事件,不然就是皇帝也不会轻易更改皇商人选。而且,王家就算在落魄,也不至于让嫡女嫁个刚刚考上的进士,还是个外放的小官,说是九品芝麻官也不为过了。
怕不是这个“正好路过”里头有什么猫腻。
李靖和迎着她油腻腻眼神,清咳了一声:“你别想了,和我没关系,人家惦记的是二皇子……那天他陪我和母妃一起去的。”
“二皇子为什么要陪你和母妃一起去上香?”大晋朝倒是没有皇子不得擅离皇宫的规矩,但要说陪伯母去上香,还不如找个由头把自己的母妃领出去散散心……二皇子的生母可是好好活着呢!
李靖和开始觉得他有点自作孽不可活了,好好的提什么王家表姐,直接略过这个路人甲不就完了吗?“那不是,正好轮上选秀,他母妃给他挑了个姑娘,让他亲自去看一眼。”
这算是在寺庙里相亲吗?亵渎佛祖这种事他们也干得出来,……当然也未必,说不准人家姑娘并不知道这事呢!当然,这个可能性并不大。
这个世界的千金小姐,哪个不是人儿精?也就她家那二姐,被小吴氏养的眼皮子浅了些,但那心眼也是绝对不少的。更别提是那些深宅内院里混了几十年的高门贵妇了,单论心眼,十个木尹楠都折腾不过一个,她不过就是仗着武力值高干脆不去理会罢了。
木尹楠点点头:“所以,你捡了吴刺这个误打误撞的匪人,二皇子娶了美娇娘,王表姐嫁了小进士,王家去年没选上皇商?”
李靖和点点头:“差不多就那么回事。”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其中还出了差池不成?木尹楠又好奇了……实在是赶路太无趣啊,安心成天呱噪,还不如给它找点八卦听听。
李靖和额头都开始见汗了,这还没完了哈?“也没什么,就是二皇子换了个皇子妃人选,五叔亲自给选的,你也见过,咱大姐婆家的姑娘。”
您直接说是傅尚书家的庶女不就完了?
“也就是说,二皇子他老妈不受待见了,二皇子也没戏了。”安心十分自得的分析,接着用无比哀怨的语气多愁善感的叹了一声。“果然一入宫门深似海啊!”
木尹楠顿时恨不得甩它十七八个白眼才好。“哪个?莫非是五小姐?”
这记性也太好了,只不过是见过几次的人她都还记着……“是她,说是记在了傅夫人名下。”
哦,成嫡女了。
还真让安心这个乌鸦嘴说中了,二皇子果然没戏了。
一路听听八卦,倒也不闷的慌,同时还连带了解了李靖和……这丫从白面馒头彻底转化成黑芝麻馅包子了,就是修炼的还不太到家。
倒是陈家和王府的事儿只是寥寥几句带过,既然他不想说,她也就懒得多问,回了京城总还是会知道的……有安心这个八卦芯片在,不出三天就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入了城,李靖和径直送木尹楠去了大将军府,虽然说不上舟车劳顿,但整天骑马的后遗症还是很明显的,木尹楠觉得两条腿都有点不太像是自己的……身体素质再强,她到底没有正经受过骑术训练,只凭安心的指点自行摸索,能坚持到京中,已经很让人刮目相看了。
说来也巧,大将军府就紧挨着王府的那条街,当然不是隔壁,那地儿可是黄金地段,早给人占了,就是皇帝也不能为了给自家闺女建房子而让自家重臣搬家不是?选的是从前他还是皇子的时候住的那处宅子,就这一点而言,皇帝对他这个排行第七的女儿还是十分疼爱的。
七公主自然是姓李,闺名一个柔字,全名李静柔,却不是那种娇娇弱弱的长相,眉宇间自有一股英气在,性子也豪爽。
“大嫂,这是大哥的义妹,名叫木尹楠。”一回京城,李靖和的面上就带了几分憨厚,不复再外的飞扬自信,眼神纯真的让人自惭形秽,惹得木尹楠频频将目光投向他。
行啊小样,装模作样这本事,修炼的挺到家。
李静柔有点儿惊悚的看着自家堂兄,话说您确定这是妹纸?“义妹?”
“是,为了赶路方便,楠儿作了男子打扮。”李靖和肯定的点点头。
连名字都是“男儿”。
李静柔将目光停留在木尹楠身上。
初时间,在门口不过匆匆一瞥,只觉是个清隽少年,带着一股让人如沐春风般的微笑,看着很是舒心——李静柔并不知道,唯有她才有这样的待遇。
进了屋,屏退众人,这少年却未曾离开,她也猜测过她的身份特殊,却不料是自家相公“认”的义妹。
这年头怪事颇多,几年前洛宁王妃认了个义女至今下落不明,这会子倒好,陈景瑞那个妹控竟然还认了个义妹回来?
对自家相公,李静柔自认还算是了解的。自打嫁给他的那一天起,就知道他有个放在心坎上疼的妹子,正是她家堂兄的义妹,说起来,也算得上是她的妹妹。
只可惜,她失踪成迷,除了当年在宫里远远看过一眼,她还真不怎么记得这位妹妹的长相,只隐约记得是个长相娇憨可爱的少女,性子却略显得沉静,有些内向的样子。
陈景瑞曾说过,这世上让他挂心的女子,除了她这个妻子,就唯有远在扬州的老夫人,和早已去世的吴氏,以及他那个善良可爱的妹妹。
这无端端的,又认个义妹回来,阄的是哪一出?
木尹楠冲着李静柔端方一笑:“见过大嫂。
安心嗤之以鼻:“您倒是自来熟!”
木尹楠只当听不见。
李静柔一愣,见她得体大方的举止,不禁心生好感:“妹妹快快免礼,来嫂子身边坐。”
旋即让身边亲信女官引了木尹楠上前来,拉着她的手不住打量:“妹妹多大了?是哪里人 ?'…3uww'”
“今年虚十五了。”木尹楠浅浅一笑,对她后一个问题,只能保持缄默。
瞧着还真不像……李静柔又是一怔,自己的个头不算矮,可却比这位“妹妹”还矮半个头。目光不由落在她平坦的胸部之上,一愣又别开眼。
这位妹妹可真是奇特……该长肉的地方,怎么啥都没有呢?
“今年该及笄了吧?”
“是,就剩一个月了。”
李静柔心中一动,她听陈景瑞叨念过,说他妹子是早产,年前生在冬日里。
她目光转向李靖和,却见这位几乎从不近女色,且对女子从来不假辞色的堂兄,目光竟然一直紧紧落在那男装少女身上。
长这么大,能让这位堂兄挂心的女子,更加屈指可数吧?
李静柔悟了。
然后心里不禁哀叹一声,她要是个棒槌就好了!
184 你长的像他
李静柔其实是这么想的,多半是自家堂兄看上这姑娘了,但人家身份不够,所以挂个大将军义妹的名号,往后在大伯和婶娘面前也好开口。
这不是给她找事呢吗?
大伯和婶娘知道了,还不得怪她多管闲事?
可事到如今她也没法子了,人都领来了,她还能不认吗?李靖和可是亲自开的口,至于自家相公到底知不知道,她倒是没多想,李靖和与陈景瑞的关系向来要好的很,想来不能瞒着他。
于是点点头,吩咐人去收拾屋子,准备让人带木尹楠下去换衣裳。
终究是个姑娘家,既然已经点破了,没道理让人继续扮男装。
可忽然又想起来,府里没有合适这姑娘穿的衣裳啊!瞧瞧她那身量,都堪比男子了,府里不是没有个头大的丫鬟,可也不能让人穿丫鬟的衣裳啊!只能让人去传府里的绣娘,赶着先做一身凑合着穿。
李靖和也知趣的起身告辞了,人家忙活姑娘家的事儿,他留下不合适,虽然他挺舍不得走的。
见堂兄知趣,李静柔大松了一口气,使人送了李靖和到外门,顺便给洛宁王爷夫妇带点礼物,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宫里有的不会少了他们那一份,她把前年陈景瑞从外边给她带的小玩意选了几样寓意好的,还有这几日她闲来无事做了几件小孩子的衣裳,叫李靖和带了去。
洛宁王妃开了第二春,老蚌怀珠,又有了。
这世事无常,大约如是了。当年太医说人董小婉怀像艰难,很难再有孕,却没有说她真的不能生了。而他们也没多想,只当真的不可能怀上了,虽然失望,但也是没法子。那时候董小婉气狠了,许久不曾让李长青碰自个,就是偶尔沾沾,能怀上就是稀奇事了。这几年他们关系好了很多,时间长了,时隔多年,竟是又有了。
喜得大伯和婶娘高兴的跟什么似的,就连父皇都很替他们开怀。
等到来年开春的时候,她就要有个小堂弟或是小堂妹了。
“鸳鸯,等木姑娘换好了衣裳,你们领她到我屋里来。”李静柔想着这好事儿,心里对木尹楠就不那么排斥了,到底是堂兄亲自看上的女子,她也得好好瞧瞧那姑娘究竟哪儿好了,到时候在婶娘面前也有个说法,于是对亲信的宫女鸳鸯说道。
“是,公主。”鸳鸯也是个懂事的,压根没问那木姑娘的事儿,只笑着点点头。
鸳鸯从小跟她一起长大,也算情同姐妹。这年头的贵女,交心的好友没几个,但总有几个忠心的婢女,鸳鸯就是这样的存在。李静柔听了她的称呼,嗔怪的瞪了她一眼,轻拍了她一下:“又忘了,叫夫人。”
鸳鸯直笑:“叫夫人显得老了,奴婢习惯了。”
“习惯了也得改改,我可没有公主府可去,记住了?”
“知道了,夫人。”鸳鸯盈盈拜下,应了一声,出门寻木姑娘去了。
木尹楠被安置在大将军府东边的院子里,那是招待贵客用的。京城内宅门户,多半都是如此布局,正屋在北,南边是堂屋,东西两院住都是住人用的,男仆和粗使丫鬟婆子住在外院,有点地位的丫鬟则多半跟了主子一道住,所以那两边一直都空着。因着本是当今皇帝早年间住的皇子府,这地方颇大,将军府人口简单,便一直显得有些空旷。
府里绣娘的动作很快,称量过了,不过一个时辰,从里到外一整套衣裳便做好了,紧赶着送来了让木尹楠换。鸳鸯到她院里的时候,衣服也正好送到。
鸳鸯笑着,眉目里显得清清淡淡,看着她那声气,总觉得有几分眼熟,仔细想一想,当年在宫里是看过一眼的,她好像是一直跟着七公主身旁伺候的小宫女。不过当时也只是个年纪不大的丫头,这会应是长大了。
“木姑娘,夫人让奴婢来看看您好了没,不如鸳鸯伺候您更衣吧?”鸳鸯有心要试一试她,公主让她过来也就是这个意思,瞧瞧这位府里男主子的义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在她想来,木尹楠多半是要推却的,她可是公主得用的大宫女,谁敢让她亲手服侍?
“多谢大嫂美意,那就有劳鸳鸯姑娘了。”
耳边传来了淡淡的应和声,鸳鸯一时有些愣怔,忍不住诧异的看了那少年模样的女孩一眼,却见她根本没有看自己,只是微微笑着,目光掠过她,飘向远处。
那目光很清澈,如一汪泉水,绵绵而出的湿润,却看不见底。
“是,姑娘请抬手。”鸳鸯倒也不抱怨,说到底,木姑娘哪怕就是个野路子,她也是主子。人没推,她就得尽奴婢的本分,更何况公主是认了这个义妹的。
于是老实的上前,替她除了身上的湛蓝长袍,对她胸前那微微凸起的小笼包视而不见,赶忙系上肚兜,樱红色内衬小衣、衬裤最后套上月白色外罩滚雪细纱锈了荷花的曳地望仙裙,腰间系了一条葱绿色宫绦松松的扎了个结,两条流苏随意垂下,显得颇为青葱。
这时再抬头看去,鸳鸯的眼底掠过一抹惊艳。
若是先前去瞧,那便是个真真的假小子,除了皮肤白皙,看着也只是清秀,并没有什么可取之处。然而此刻不过换了一身衣衫,刚刚洗过擦干的长发散散的坠在身后,却衬得她肌肤莹莹如玉,隐隐透着健康的嫣红色。原先瞧着顶多不过是个寻常清秀佳人,此时瞧着,竟有几分如玉美人的味道了。
当然,也不是没有遗憾,这木姑娘前胸实在不够饱满。
“木姑娘,奴婢替您梳头可好?”鸳鸯扶了木尹楠在梳妆台前坐下,看着铜镜里倒映着那若隐若现的娇俏人影,再看她始终淡淡丝毫不觉讶异的眉宇,冷不丁竟是生出几分惧意来。
“劳烦鸳鸯姑娘。”木尹楠只是轻轻点头。
鸳鸯拿起梳子,替她梳了个宫装少女发髻,这发髻她梳了多年,自是手到擒来,木尹楠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待到再要上妆,却叫她拦了:“我不喜欢这些胭脂水粉的,就免了吧!”
“是。”鸳鸯便放下粉盒,再看一眼,心中一叹,就是不用胭脂水粉,都是这般明丽,可见果然是天生丽质难自弃。“木姑娘不如看看首饰?这珍珠耳坠可好?”
木尹楠却摇了摇头,仲手抚了抚耳垂:“我的耳洞已经满了,怕是带不上的。”
鸳鸯看了一眼,果然如她所说一般,耳洞已经满了,若非细看,根本瞧不出耳洞的痕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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