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富尊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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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富尊荣- 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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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倒不妨事,就算她们是,也居在家里深宅,再说来处都清楚,只要没有人认得出来,呆上一年两年的都不打紧,”安夫人心中也发怵,但是她答应儿子,就这样找话来安慰婆婆。安夫人最担忧的就是:“外面事情都是佶儿当家,弄一个宋姑娘来也是他作主。那林姑娘生得又好,就怕佶儿再迷了头,我最担心的是这个。”
  这个安老夫人只想着没有太担心,安老夫人微笑:“不是还有莲菂在,她越是拧着,佶儿越是想着,咱们当着林夫人只是抬举莲菂,林夫人她自然心中有数。房里有这样一个人,哪一家肯嫁过来。”
  说到这里,安老夫人的担忧出来,问安夫人道:“刘知县夫人最近没有说什么吧?”安夫人先是叹气再就是微笑:“上个月还对着我抱怨几回,说我不管着儿子,任着他放荡就不好。这个月想是气消了,刘夫人没有再说什么。”
  “这倒也罢了,”安老夫人眯起眼睛来,想想刘姑娘香珠的模样儿,安老夫人淡淡:“就这佶儿未必相得中她,只是不得罪她罢了。佶儿他娘,这孩子从开蒙的时候就说过不中举不成家,我看他的心呀,大着呢。”
  安夫人笑容可掬:“背地里我也这样想,就是多了一个莲菂让我乱了分寸一回。”安老夫人摇头笑:“下科秋闱又是三年,等到秋闱得中,莲菂也圆了房,孩子也应该有了,女人有了孩子,什么心思都死了,”安老夫人含笑,个个女人不都是打那一会儿过来的。多是这个样子,少有人是例外。至少以安老夫人的年纪,她还没有见过出这个例外的人。
  议论中的林夫人和林姑娘说是引着去歇着,带路的人把她们带到一处小院外,里面竹子亭亭绿,小轩瓦青青,院门前当车大步走出来:“公子在里面候着。”
  小婢慧儿留在廊下,林夫人扶着女儿走进来,看到架上满满的书,大书案上笔山挂着好些笔,再砚台香鼎都俱全,就知道这里是安公子的书房。
  书房中除安公子还有一个粗壮的家人在。安三捧着一个包袱在一旁,安公子缓缓开口,声音中也有悲痛:“夫人,姑娘,钟离大人的骸骨在此。”



  第一百零一章,琵琶重弹

  安三手里捧着一个黑色的包袱,安公子走过去打开,包袱里是一个黑色镶螺钿的盒子,乍让人一看还以为这里是什么宝贝。
  而对于林夫人和琼枝来说,听过安公子的话,泪水慢慢沁上她们的眼帘,这对于她们来说,就是世上最珍贵的东西了。
  打开这盒子,里面才是一个小小的骨灰坛子,安公子肃穆整装,把这骨灰坛子从盒子里拿出来放在书案上,退后两步深施三礼,再对着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的林夫人和琼枝黯然道:“多亏左大人和都察院的几位大人们相助,这骸骨才得已保存下来。”
  一声悲痛的呼声从林夫人口中逸出来,林夫人扑倒在地放声大哭,林姑娘也跪下来哭声震天。这哭声凄惨地安三都垂下头来不忍心看,心里觉得更不忍心听,同样不忍心的安公子是不忍心打断这母女二人的悲痛,怎奈他必须打断。
  安家在这城里算是深宅大院,安公子这二门里面却还没有整顿清楚。他书房的院子小巧是…并不深也不大。新进家的亲戚这样放声大哭,安公子怕家人听到。
  房外安步不安地露一露面,对着公子使个眼色。安公子狠狠心,打断这一对母女的哭声:“夫人,请节哀。”
  这话提醒了林夫人,她的哭声是骤然而止,而且赶快就推身边的琼枝:“低声,”
  琼枝姑娘这才想起来,此处不是方便痛哭之地。泪眼婆娑的她跪在地上,抬头对着父亲的骨灰坛子深深的哀悼,再看看一旁也陪着悲痛的安公子。此时的琼枝姑娘和林夫人对安公子的感激都是深沁入骨,这个秀雅的公子哥儿还真的办成了这件事情。
  说起来安公子的作用就是传递这骸骨。钟离大人杖毙在殿堂之上,田公公为警告不安分的官员。把钟离大人打烂的尸身扔在狱里,等着他发臭发烂。
  因为尸身已经不成形状,正直的官员们如左大人等人唇亡齿寒之余。用别人的尸身把钟离大人的尸身换下来,又怕被田公公发现,匆忙送到城外化人岗上火化掉。把随身的遗物和没有烧尽的骨灰骸骨收起来。
  正好安公子派安三进京,左大人就便把这骸骨交给安三带回来。力抗阉党的钟离大人遗物骨灰这才得已到他的妻女面前。
  大病初愈的林夫人。面对丈夫骨灰思念他音容笑貌,心中又起悲伤,只觉得身子空荡荡似无一物。她勉强扶着女儿站起来,往书案前走上两步,哆嗦着嘴唇哆嗦着双手,想要对着亡人遗骨说上一句什么,又只是默默泪流。
  安公子明白林夫人是想看骸骨。见她虽然有琼枝扶着,也是步履不稳浑身颤抖。安公子双手捧过骨灰坛子送到林夫人面前低声道:“夫人,钟离大人的遗物遗骨都在这里了。”
  林夫人用颤抖地手打开上面那坛盖,对着里面看过去。因为是匆忙化就,有灰也有骨头,骨灰中还有一个玉扳指,是钟离大人随身之物。
  这尸身丢在狱里两天才被左大人想法子弄出来,狱卒也知道这位大人死得太冤,而且那尸身唯实太惨,狱卒们对于玉扳指这个黑心财都伸不出手去拿。这玉扳指就随着骨灰一起送到林夫人身边。
  林夫人只看了玉扳指一眼。见那熟悉玉质上面一道裂痕,正是丈夫随身之物。林夫人大叫一声“天呐”,晕倒在女儿怀中。人是软软昏过去,手却攥得那坛盖紧紧的。象是拿的就是钟离大人一缕子精气神。
  把骨灰坛子放下来的安公子,对着琼枝姑娘求助的泪眼柔声安慰:“不妨事,夫人只是晕厥过去。”
  两个人一左一右把林夫人安放在一旁的水磨楠木椅子上,再让安步打热水倒热茶送安神的药来。此时方寸已乱的琼枝姑娘只会不时对着母亲无声泪流,再就是对着安公子依赖的看着。
  等到热水送来热茶送来,安神的药也拿上来时,林夫人这才悠悠醒转。她手上紧紧攥着的骨灰坛子因她拿得紧,她还拿在手上。安公子柔声这才哄下来:“夫人松手,小心摔碎了扎到你。”
  林夫人泪如大江大河一样乱洒而出,却还明白强自压抑着哭声,好一会儿才哽咽出来:“公子这样恩情,未亡人怎生报答才好。”神智稍有清醒的林夫人这才松开手,把手里攥着的骨灰坛子交到安公子手上,看着他必恭必敬地双手捧着走到丈夫的骨灰坛子前,先行施礼再恭敬盖好。林夫人心中感激难言悲伤难言绝望难言,此生余生,良人再不能相见。
  身边有轻泣声,是女儿琼枝泪眼汪汪担心地看着自己。“儿啊,你,你,”林夫人虚弱地伸出手去抚摸女儿的面颊,泣不成声缓缓地才说出来一句整话:“你要好好的,你父亲在泉下有知,才能闭眼呀。”
  安公子今天去接林夫人,为着以后安全考虑,把琼枝姑娘的糊涂想法都告诉了林夫人,希望林夫人以后能规劝自己女儿。在钟离大人没有平反以前,琼枝姑娘闹出来任何事情,连累的将是一堆人,包括在京里的各位大人。
  林夫人此时想起来安公子的话,要好好叮嘱自己女儿。林夫人想想安公子,这个年青人有胆量,他收留自己这一对不相干的母女两人,算是侠肝义胆!为自己请医延药又多方考虑周全这才能来到城里改名换姓重新做人,算是有谋。
  悲痛过度没有气力的林夫人艰难地转动头颈找到安公子的身影,对着他深深地看上一眼,再对女儿道:“公子是大恩人,扶我起来给恩人叩头。”
  “使不得,”安公子赶快劝阻,他不能直接去挡女眷,却是双手乱摆很是惶恐:“这怎么可以,我当不起。”
  林夫人身软骨酸,就是扶着琼枝的手甫一坐直了也觉得难以支撑。但此时不对着安公子行礼。林夫人心里再过不去,她低低地喊女儿:“儿啊,公子大恩。咱们孤儿寡母看来今生难以还清,你给公子多叩几个头,也代母亲叩几个头吧。”
  听到母亲的低语。琼枝立即答应一声:“是,正该给公子行大礼才是。”琼枝先松开母亲的手。扶着她歪得安稳以后,才来到安公子面前双膝跪下:“恩人,此恩此生难为回报,唯有祝愿您多福多寿,来生相报吧。”钟离琼枝跪在安公子面前叩头有声,是真心实意地感谢安公子。
  “使不得,林姑娘请起来。”安公子侧身子不肯受礼,一旁椅子上的林夫人看他闪避,努力攒攒气力,再说出来一句:“公子大恩难报,请受小女的礼,不然的话,我们心里怎么能安心,老爷在地下也要怪我们不谙恩情才对。”说到最后一句,林夫人死死咬着嘴唇,拼命抑住喉咙里的哭泣声。一双瘦若枯爪的手抓着椅子扶手太紧。细小的青筋都暴露出来。
  地上的琼枝姑娘膝行追着安公子行礼,安公子不得已受了礼,再半礼相还。看到琼枝还要为母亲行礼,安公子不顾男女有别。伏下身子伸手去扶琼枝,柔声道:“姑娘不必多礼,夫人身子不好,快照顾夫人才是。”
  这一双温暖有力的男人手臂扶着琼枝的身子,琼枝姑娘也是身子一软,倒在安公子手臂上。一腔怨恨顶在心里的琼枝从奉母逃离出来,就全是气顶在心里过日子。常日看着硬朗无事人,就是眼泪少见。其实静夜里深叹,心常痛泪倒流。
  此时父亲遗物取回来,可以任意寻一个地方下葬。不再担心父亲魂灵无处栖身,以后也可以常常祭拜。这第一口气琼枝先松了下来。
  气一松下来,人是软软地伏在安公子手臂上一时站立不稳,琼枝姑娘在这时候全然想不起来害羞二字,只是低低地道:“此恩该如何报答才好?”
  安公子一只手臂上伏着琼枝姑娘,另一只手怕她摔倒则扶着她的肩头,安公子是一身一心的凛然正气,心里全无私心杂念。他柔声相劝伏在自己手臂上的少女:“姑娘言重,何来的恩情,只是尽我一份力罢了。”
  这话出自于安公子内心,他帮林夫人母女全然没有想到回报,这一对母女眼下衣食不周,步步维艰,能逃出生天已算是不易,哪里还有报恩的能力。
  听到安公子这话的林夫人看着与女儿站得很近,温柔相劝的安公子,心里又是悲愤上来,要是老爷还在,琼枝是到了说亲事的年纪。林夫人泪水哗哗,老天你给我的是什么命!
  等琼枝姑娘稍好一些,安公子把她扶到林夫人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亲手给她们斟上热茶,劝着她们各自喝下两口。
  再走回到书案前的安公子,取出一封信道:“这是左大人的来信,这信中内容有话给夫人和姑娘,我念给你们听听。”
  左大人的这一封信,安公子看过是很喜(87book…提供下载)欢。左大人在信里面把林夫人林姑娘以后的去向,和在安公子这里如何居住都说得很明白。
  安公子重点念的就是这一块儿:“。。。。。。嘱嫂夫人及琼枝侄女儿,永年公子至可靠。汝母女放心安住,诸事项听永年安排。自钟离兄蒙难,我与诸大人们共计十人,上书圣上为钟离兄辩解冤情,再欲为嫂夫人并侄女儿除去追捕之令,方便安居。奈何此事进展缓慢,容徐徐图之。
  另永年处不可久居,等寻到合适安身之处前,望嫂夫人及侄女儿闭门不出以避追捕,切记切记!。。。。。。”
  下面还有一段话安公子没有念,这是左大人写给他的:“。。。。。。简靖王奏折前日到京为已辩解,并控诉田贼大罪二十条。奏折中有言,朝中出此奸党,为人臣子,不清君侧,无面目见先皇于泉下,无面目立一身于朝堂。
  田贼大怒,矫诏再次问罪,命简靖王勤炫伏罪入京。吾观形势,大战一触即发。左植执我手书已去西北,候简靖王处安排妥当,即送母女西北而行。。。。。。”与此信同时附上的还有简靖王的奏折副本,再就是田公公的矫诏问罪圣旨。
  这一段话安公子看过最开心。他要是出门做官,在钟离大人罪名没有扳正之前,收留罪官女眷安公子也要为家人考虑考虑。特别是琼枝姑娘不让人放心,安公子时时要担心于她;要是闭门在家,一个商贾人家。更要担心官司随时会上门。
  年青的安公子不是怕事,是不愿意平白惹事情。收到左大人这一封信。安公子打心里佩服左大人,为自己考虑得也很周到,当然安公子本人,对于左大人安排下来的这事情,也做得很是周到。
  这周到从林夫人和琼枝的眼神面容言语中就可以看得出来。林夫人嘴唇嚅动,喃喃对于祷告:“恩人,这许多恩人。我钟离白氏日日为恩人们祈福,也报答不了恩人们的恩情于万一。”
  “琼枝姑娘,夫人身子尚未全好,有话明儿再说吧,我唤人来送你们去房里歇着。”安公子把该说的已说完,他也一心的事情,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哄人眼泪,这一对母女此时最需要的应该是单独呆着互相安慰。
  把这一对母女送走,安公子让今儿一早才到家的安三也休息去。这才紧闭书房门,重新来看简靖王讨贼的奏折和田公公再次问罪的旨意。安公子也是一个看法。第一道圣旨简靖王抗旨不遵,再次问罪田贼,一定是早有准备。
  一开始看的时候窗外天色晴朗,到安公子抬起头来。天色变得灰蒙蒙,象是要有大雪。安公子自言自语:“这天是要变了。”简靖王骨子里流的是皇家的血,是先皇的第八个妹妹安国公主的儿子,是不折不扣的皇家人。而且此人能征善战文武全才,先皇驾崩皇帝登基时,就不敢让简靖王来朝,对他其实是防备的很。
  飞雪漫漫接天蔽日碎碎落下,天气骤然寒冷,冷得安家门上守门人穿着大厚棉袄在火盆旁边还缩头缩脑。
  “人来了,进喜儿去接。”一个看门人看到两个轿夫抬着一乘小轿往这里来,离着还有一箭之地,先捉弄那个小的看门人。
  进喜儿不忿:“这冷天气偏是让我去接,离着我们这么远,或许是过路的轿子。”喊他去出门接的看门人笑骂道:“你小子当差还这么多的话,你要舒服,里面唱大戏呢,你怎么不进去看,没那体面。”
  说过这句话,他再对着外面过来的轿子看看,也不喊进喜儿了,径直满面堆笑走出来,已经认出来这是周家的轿子,周家的三位公子和公子交情都好,看门人这就出来的快。
  进喜儿在里面鄙夷:“这是什么眼睛!”然后看到别人也一起站起来:“是小周公子,走,咱们也出去迎一迎,免得他对公子说,公子要怪罪下来。”
  小周公子的轿子落下来,还没有下轿先看到四个看门人一起来迎,小周公子满意地问出来:“你们家公子在家吗?”
  “家里唱戏请亲戚们,公子也在家里。”看门人殷勤回答出来,小周公子问一问原因:“为什么事情要唱戏?”
  看门的四个人都不太清楚,倒是进喜儿嗫嚅着回答:“夫人的亲戚林夫人和林姑娘来家里十几天,象是为她们唱戏。”
  小周公子这才下轿来,刚微笑说一句:“亲戚上门理当招待。”然后一双眸子就往门一旁的墙根下面看去,眼珠子变得贼兮兮,人也象被什么牵着往墙根下面走过去。
  那里站着一个人,在雪地里缩着头缩着手,象是身上红袄遮不住风寒,穿一件绿裙子雪地里走来也湿了大半裙边。
  “翠翠,你在这里做什么?”小周公子走过来,对着翠翠通身只是看。北风吹乱翠翠的发丝,几缕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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