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收拾妥当,当即出了房门,路过曹璨的房间时,她也只是随意的一瞥,也不告别便走出了揽月阁,恰逢皎皎踩着欢快的步子,一脸陶醉欢雀的从街道对面走来,她笑看着她,问道:“丫头,去哪儿了?”
皎皎立时跑到了她跟前,见她手里的包袱,讶异道:“呀!合姐姐,你怎么走得这么急!”在霜合的强烈要求下,她已从霜姑娘改口称呼为合姐姐,自从花魁夜后,皎皎小小年纪便名声大振,红芙乐得合不拢嘴,已经将她当成了下一个花魁栽培,霜合又怎么忍心让她在繁忙的练习之外还为自己鞍前马后呢?见到冬琴后继有人,霜合也是无比开心的。
今日见她如此高兴的从外归来,少不得多停留片刻,忍不住问:“这是从哪儿归来啊?”
皎皎脸颊一红,嚅喏了半天,才不好意思的说:“从徐府回来,伊……伊少爷答应教我学琴!”说完后,脸又红了红,见霜合半响不说话,连忙又补充道:“红姨准许了的!”
霜合不是故意装深沉不说话,而是皎皎的话震地她心里一片迷茫。呀呀!皎皎这丫头该不会是看上伊璧奇那厮了吧?他们什么时候有了交情的?难道是皎皎跟她去徐府练舞时,偶尔碰到伊璧奇时,两人竟在她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了?
她细细看了看皎皎的表情,问:“你是去学琴了?”
皎皎害羞的点点头:“嗯!昨日姐姐你让我去送信,不想伊姑娘不在,徐老爷也不在,反倒是伊少爷在家,所以我把消息带给他了,顺道……顺道说到最近学琴总是学不好,他说他有办法,所以……”
皎皎不必说完,霜合就已经知道了全部发展,伊璧奇果然又热心肠了,他知道自己撩动了一个小女孩的情怀么?也难怪皎皎会喜欢上伊璧奇,伊璧奇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所不通,且外表俊朗,是商人里头难得身上没有铜臭味的。
其实……两人也挺般配的,只是如果伊璧奇要打皎皎的注意,可得等上几年了。哦哦!霜合心里忍不住偷笑,难怪伊璧奇一直未成亲,原来有这种口味啊!哎哎!只是苦了红姨,又去哪里找这么一个可人儿来栽培。
皎皎在霜合的偷笑声中已经很不好意思的跑进了揽月阁,又停住脚步,回头说道:“合姐姐,路上千万小心!”
霜合回头朝她微微一笑,心情无比的好,一路奔上了山去。
才将包裹放进了小木屋,她换上一件斗篷,就迫不及待的去了上清宫,上清宫里的道士一如既往的清清淡淡,见了她也不感到奇怪,只略略的打了个招呼便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她溜进了厨房里,开口叫道:“一一、双双、珊珊……”
“喵呜……”黑乎乎的灶孔里钻出了一只灰猫,慵懒的眼神迷茫的看着霜合,霜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无比爱怜的说道:“天啊!双双,你这一身白毛又被你毁了!”
双双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脏,认出霜合后,还热情的凑过来蹭在霜合的腿上,霜合没办法只好抚摸着她身上干净的地方,忽听炉灶后传来一阵响动,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问道:“谁啊?”
霜合站起身看去,才发现炉灶后的矮凳前正坐着一个老道士,双手插在棉道袍袖子里,正坐在烧着火的灶孔前打盹,想是自己惊醒了他,忙道:“清水真人,是我霜合!”
清水老了,一头的白发,行动也有些不便,每日里就呆在厨房里烧烧火,见是霜合,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来,慈爱的说:“丫头,你回来啦!告诉你别叫我真人了,偏你不听!”
霜合走过去挽住他的手臂,柔声道:“在霜合心里,您就是真人啊!”她替他面前的炉灶里加了一根木材,让火变得更旺一些,一一和姗姗两只花猫也不知从哪个地方钻了出来,在他们脚下徘徊。
以前在木屋里,总是得清水的照顾,每年回来,她都害怕要看不到清水了,吃不到他做给她吃的发糕。清水也正惦记着这事儿:“那边蒸笼里有发糕,你拿过来热一热就可以吃了!”
“哎!”她爽脆的答应了一声,跑去忙活了一阵,当热乎乎的发糕拿到手上时,和清水有一搭没一撘的聊着天……
才回来几天,不觉得苦闷,日子匆匆的滑过去了,霜合渐渐的觉出了些不对劲,按照曹璨挖地三尺都要把她找出来的本事,这会儿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了?他该不会以为她临阵脱逃、远走高飞了吧?可是她去了哪儿,是随便就可以打听出来的啊!
想了一阵,想不出一个所以然,便丢开了去,三个月的赌约已过了一个月,她却觉得自己似乎看淡了些,没有刚开始那样壮志雄雄,大概是觉察出了曹璨果然是无坚不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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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上清宫格外清静,霜合转了一圈了,也没遇见什么人,走到厨房,清水也不知哪里去了,刚好一个小道士走了进来,她忙抓住问道:“清水道长呢?”
小道士也是识得她的,熟稔的说道:“呐!都去了饭堂了!清水师傅也赶着去给客人上斋饭!”
是什么人还的清水这么大年纪了还亲自去上斋菜?
小道士仿佛看出她的疑惑,说道:“师傅的斋菜当年在蜀中可是一绝啊,听闻蜀王孟昶、花蕊夫人、高夫人都喜欢吃师傅做的斋菜,这不,知府大人专门来这里上香吃斋呢!”
原来是知府大人啊,难怪这么大的面子,听说这位知府大人新官上任三把火,一来便换掉了主簿、从官等等,平日里也多爱享乐,一般的府中出了事也多推给知县去做,蜀中人已多有怨怼了。
霜合随手抓了一个包子,便往斋堂走去,看看这个知府大人长什么样。
远远瞧见门口站着的侍卫,便放慢脚步,躲在廊柱后悄悄挪过去,这里他们可没她熟悉,她知道个死角,平日里也没人发现的,自然不会有人把守,悄悄越过去,墙角和后面的假山之间有一方小小的石凹,蹲在那里,恰好有一扇窗户可以瞧见里面的样子。
隐隐听到几句说话声,仿佛还有些熟悉,轻轻推开窗户的一角,朝里一看,还没瞧见知府大人长什么样子,就见一人斜坐在椅子上,神情淡漠倨傲,正是曹璨,坐在他右侧的一人,清朗的眉眼,温和的气质,说话时带着淡淡的微笑,却是贺日新。难不成这两个人是认识的?霜合的目光在他们脸上流转,一时忘记了去听他们的对话。
曹璨忽说道:“我们近日赶着运货去杭州,一句话,这个价卖是不卖?”
他又要运什么货了?霜合嗤笑道。却听贺日新也道:“知府大人是不放心我们吗?谈也谈了这么久了,我们的时间很宝贵!”他的语气稍微温和了一些。
只听一个沉沉的声音淡淡的应了一声,缓缓的说道:“这个价格我还需考虑考虑!”
霜合立即向声音的来源看去,之间上座一人,身形略微消瘦,模样也算齐整,四十上下的年纪。可不知为什么眼神总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看来这人便是知府大人了,也不知有什么生意是要跟知府大人做的。
正打算听下去,忽然肩头被人一拍,惊得回头一看,却是清水笑看着她,忙呼出一口气,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清水笑摇摇头,指了指假山。霜合点头跟着他上了假山,假山后有一石桌、石椅,平日来的人少。
清水将手里的食盒放下,笑道:“你这个丫头,就知道你一来就会去那里偷看。这不,专门给你留了好吃的,趁热赶紧吃!”
却在灯火璀璨处 上卷 第十九章 萌动
霜合忙打开食盒,一股热气夹着香气扑面而来,霜合深深吸了一口气,口水大流,夹起发糕就大嚼起来,一面含糊的说着:“真……好吃……”
清水一脸慈爱的笑,坐在一旁陪着她吃。
她正打算对下一个糕点下手,忽然听到一阵打斗声,两人都惊愕的朝假山那边看去。
一声厉喝传来:“来人!追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正是知府的声音。
霜合再顾不上吃,向清水道:“好像出事了,您快去找真人,我去看看!”一路跑得疯快,只听清水在身后担忧的叫道:“丫头,小心啊……”
躲在假山旁,看着眼前混乱的一群人,知府的人她认识,转着衙门侍卫的衣服,那么另一拨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全身黑衣,而且功夫高强,就是人数较知府的人少。显然刚刚她错过了好戏,怎么就打起来了,瞧着知府的脸色又是惊慌又是狠辣,只是瞅着贺日新,似乎主要目的就是是要置他于死地。
曹璨仿佛也察知了这点,也不与对方颤抖,只是护着不会武功的贺日新往外退去,在敌众我寡的局势下,贺日新镇定如初,一点也不显得慌乱,在曹璨耳边低语了几句,很快便退了出去。
知府忽叫了一声:“宁可杀错不可放过,都给我追!”
霜合悄悄跟在追击的侍卫后,追了出去。
由于晚了几步,只瞧见几个黑衣人护着贺日新往另一个方向跑去,引开了一群人,剩下的人正与曹璨撕斗,但是看来这剩下的一拨人根本就不是曹璨的对手,被他几个进攻便要没了招架能力,她有心捉弄他一下,拾起脚边的石子往曹璨脚踝上打去,她从子歉哥哥那里知道,击打腿的那个穴位能让他暂时腿脚麻木。
“砰”的一声,打偏了一些,但是已足以让曹璨分了心,他匆匆往这边看了一眼,好像并没有发现她,她正准备再试一试,却发现不知从哪里又来了几个人,往她在的草丛处走来,她正想着转身机就跑,忽然眼前一道黑影闪过,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了她的面前。
他明明没有看到她啊!曹璨高大的身子如天神般站立在她的面前,威风凛凛,俨然一个保护者的姿态,她一愣,心中一股热流滑过,有些莫名的滋味,在她愣愣的瞧着曹璨,有些发神的空档,曹璨已经几招解决了走近的五人。
但是,谁也没看到身后不远处的弓箭,正从铁骞毅的身上移开,转向了霜合腿部。
长箭破空之声响起,曹璨立即警觉的回身,用力将霜合一拽,将她护在了胸前,她惶然不知所措,只知道他的手掌很用力的拽着她的手臂,她只能愣愣的瞧着他的下巴,“嗤……”一声响,长箭从他们身侧射过,插入了身后一的树上!
他猛然回身,长剑脱手,剑尖没入了对方的胸口,那人手拿弓箭,连哼都没哼一声,已经倒地,没了声息,霜合瞧着那人死的那么干净利落,有些说不出话来,直到曹璨用力拽了她一下,才记得该是逃跑的时候了。
两人在雪地里疯跑,身后也不知追兵有多远,但是雪太厚了,根本就跑不快,霜合不必他练武之人身子灵便,忽然脚下一滑,就坐在了雪地上。
曹璨只觉手中一松,回头看时,有些忍俊不禁。
霜合坐在雪地里,头发、衣服上都沾上了雪,她皱起了眉,抬头来看他,可怜兮兮的说:“脚崴了!”
他轻笑了下,走过去,背对着她蹲下了身子,接着拍了拍肩膀,霜合抿嘴一笑,爬上了他的肩,他背起了她,脚步一深一浅地踏在雪里,霜合嘴里哼着欢快的歌,快乐的奴役着他,曹璨却默不作声继续往前走着,蓦地,她觉着有一丝不对劲,扶在他肩头的手忽然有些湿湿的,拿起一看,竟是一手的血,这才发现他的肩头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不停的冒出来,因他穿的是黑衣,所以刚刚看不出来,这样的血流下去还得了?
她连忙道:“快放我下来吧!你的伤口得马上包扎一下!”
他停住脚步,将她的身子往上抬了抬,又继续往前走:“这点血不碍事!你将衣裙下摆扯下一块布随意包上便是,在这里多留一刻便多一刻的危险!”
心头有些异样的情绪滑过,她想脱口说出自己其实并没有拐伤脚,但是话到嘴边又忍住了。依言撕下衣襟,给他包扎住伤口,这一包扎要牵动手臂,曹璨行动更是不便,到底还是弄好了,霜合小心的问了一句:“你这样用力不碍事么?其实我可以下来走……”心中一酸,想到那支箭到底还是划伤了他。
“不必了!我背着你快些!”
霜合暗自咬了咬唇,趴在他肩头,看着前方茫茫的雪地,不说话了,他身上有好闻的男子气息,第一次与男子有如此近接触的她不禁有些深思悠悠,他的步伐又快又稳,很快,离身后的截杀远了。
她不知道这茫茫的大雪要将他们引向何处,地上也是雪白的一片,看不见沟壑、觉察不到危险,只有些枯枝露出雪面,周围的树都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分不清方向,可是奇怪的很,她一点也不觉得慌乱了,难道是物极必反的原因吗?耳畔,只留下脚踩在雪里脆脆的轻响……
雪渐渐的停了,天也暗了,而他们也已经走进了深山,等霜合判断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后山里不知名的山洞里了,出于对曹璨背了几乎一天的愧疚心理,等他将她小心翼翼的放置在一块石头上时,她艰难的开口:“其实……我的脚已经好了!”
他目光深邃的盯着她:“我知道!”
她撇开了头:“那你还背!”忽然觉得手掌一热,却是他握住了自己的手,挣扎着抽出来,怒道:“混蛋!”
他忽然起身,道:“你的手很凉,脚一定也很凉,我去捡些枯枝生火!”见霜合不答话,便径直转身出洞,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侧过头道:“你还是在我背上温顺些!”
霜合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起来,本来因为逃命的紧张心情而忽略掉的身体接触重新浮现在脑海里,他们……居然就这样亲密了一天!她有些窘迫,好在他已经走出了洞口,本以为让他背一整天是自己占了便宜,可是他的话一说,彻底变成了自己是吃亏的那个,还是大亏!
气闷了一会儿,见他已经走了进来,连忙低了低头,见他忙着生火,根本没多注意她,才渐渐平定了心神。
红火的光芒照亮了洞壁,一日的寒冷终于被渐渐的驱散,她不由自主往火堆边靠近了些,可是火堆不大,其结果就是,两人不知不觉间缩短了距离。→看书吧…www。kanshuba。org←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火,忽然才想起来,他们……他么竟要这么孤男寡女的在这山洞里过一夜么?转头去看曹璨,见他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却忽然轻皱了下眉头,伸手去加柴的手臂有些吃力,她才又想起一事,他的肩膀在救她的时候受了伤,当时只是匆匆的包扎了一下,现在真的不碍事了么?
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他忽然转头向她看来,她咽了咽口水,用绝对绝对不是关心他的语气说道:“你的伤真的不碍事了么?”
曹璨道:“如果你觉得良心不安,就赶紧过来给我重新包扎!”
霜合的确是良心不安,但是下午让他占便宜了啊,也扯平了啊!她可是绝对不会吃亏的人,曹璨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转头看了看洞口:“只要这火光一暗,就有野兽闻着我肩上的血腥味找来,到时候我无力抵抗,就有劳高姑娘了!”
一下刻,霜合乖乖的走了过去,他从怀里摸出金创药给她,她故意在地上抓了一大把雪一巴掌拍在他的伤口上,口中道:“清理伤口呢,别动!”曹璨怒瞪了她一眼,脸上果然没有丝毫痛苦的表情,霜合手脚麻利的上了药,包扎时,却撕了他的衣衫,而且包扎时用力很重很重。
曹璨面不改色,似乎这点痛对他而言只是搔痒痒,火堆中传来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四周忽然变得很静很静,洞壁上映着两人一站一坐的声音,彼此间呼吸可闻,霜合的心不知不觉的就静了下来,很认真的包扎着,曹璨见她半响都没出声,偏过头去,戏问道:“怎么包了这么半响?该不会是趁我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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