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心神都系在李初云身上的林熙自然没有发现位于他左胸口处的魔婴的赤色双眸再次睁开了一条缝隙,像是从沉睡中刚要转醒的婴儿一般。
这时又有两条手臂从镜中伸出,向二人袭来,这手臂的气息诡异难辨,所以才会让二人轻易着了道,但不知怎的,这次却与刚才不同,林熙明显感觉到两道阴风从背后飞了过来。
他一甩衣袖,星月从袖口飞出,对着那阴风的方向分别打出一道橙色的火焰,火焰飞出自动凝结成箭矢模样飞了过去。
焚天诀来自源火,是天下最为纯净的力量,而火焰炙烈,亦是天下最为刻邪之物,按常理而言对着些不知名的残臂怎么也有些克制的作用。
可谁知炎矢打在那两条手臂上,居然气势一散,隐隐有了消退的迹象,林熙只觉那手臂上像是披了一层坚硬无比的铠甲,一箭下去,对方没什么事,自己却是五脏剧震,险些走差了气。
那两条手臂被炎矢打到,虽未受伤,却气势大减,就这么停了下来,此时那两根本该消散的炎矢突然化成火团,一些红色丝线般的气息从里面渗了出来,竟缓缓的透过那层看不见的铠甲,融入了手臂之中。
两条手臂像是被注入蚀骨的毒药一般,猛的摇晃了几下,就这么萎蔫了下去,不一会,就只剩下两根枯骨,掉落在地上,那两个镜面也在枯骨掉落的同时从墙上滑了下来,摔在地上,碎成无数碎片。
这些红色丝线便是渗透在经脉之中的魔气,魔婴不过刚刚睁开挑一眼缝,魔气便已渗透进经脉,若是如此怕过不了多久,他又会从道修转化为魔修了。
没想到这些手臂看起来厉害,却对魔气没有一丝抵抗之力,林熙疑惑的拾取一片滚落到他脚边的镜面碎片搓了搓,发现这镜面打磨精细,光滑异常,或许是因为被当了这邪阵之物的功用,表面上散发着一股慎人的寒意。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是关键,林熙细细的摸索着,却是越摸心里越沉的厉害,有些东西手感太好,好到摸过一次第二次很容易就辨认出来。
“齐卓,我知道是你。”许久,林熙方才叹了口气,缓缓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仿佛回应一般,地面未动,那黑方鼎中的清水却摇晃了起来,一道乳白色的光晕从中倾设而出,紧接着与长廊相对的墙壁从中间裂开,向两侧移去。
肤若凝脂,发若浓墨,面若桃花,眼若星辰,齐卓站在那隐蔽的石门之后,两抹薄唇抿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依旧是那身月牙黄的长衫,如今看来却比刚见面时多了几分媚态。
他踱步而出,走到林熙身旁,道:“你怎知是我?”
林熙冷笑一声,是对方的美貌如无物,嘲讽道:“诈你的,谁让你这么沉不住气,自己跑了出来。”
齐卓也不生气,仍旧笑眯眯的,“就算是诈也要有什么让你联想的到我才是……”说着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地面上的碎镜面上,“看来是千华门上的人手脚没做干净,留下让人念想的物件了。”
话已至此,林熙也不客气,直接大方的承认了下来,“没错,这镜面与我在千华门大殿之中发现的一模一样,看来极炎晶丢失的事情果然与你有关。”
“呵呵,没错,的确与我有关,但是……”齐卓弯下身,无视林熙怀中还在昏迷的李初云,抬起青葱玉指挑逗般的顺着林熙的脸颊滑下,在胸口停下画着圈圈,“但是却不是我拿的。”
“哼,你认为我会相信你说的吗。”林熙现在对他全无好感,奈何双手抱着李初云,实在腾不出来打掉对方的手指,只得任由着那手在自己胸口不老实的摸来摸去。
“不会。”齐卓淡然一笑,脸凑到林熙耳侧,轻声道:“想不想救你的师兄?”
林熙抱着李初云的手紧了紧,“什么意思?”
齐卓解释道:“这里的阴邪之气甚重,像他这样的低阶修士根本无法抗衡,再加上鸾蝶翅粉和这阴镜化魄阵,他的心魔已经被完全勾了起来,若不处理得当,他日后的修为不但很难精进,而且弄不好还会因此送了性命。”
“你有办法?”
“我既然提出,自然是有,而且还是根治的法子。”齐卓直起身子与二人拉开了点距离,“怎样,要不要我帮忙?”
林熙自然不会傻到认为齐卓会白白帮忙,问道:“你要什么?”
“不要把我说的那么绝情,人家只是想帮忙而已。”齐卓晃到黑鼎旁,指尖在水中滑起阵阵破浪,“只要今后的日子让我跟在你身边就是。”
齐卓很厉害,厉害的让人完全摸不到边界,而且也不知他与极炎晶丢失和蚕血噬魂阵到底有多大关系,是敌是友尚不明确就让他跟在身边,那还不如同随身携带一个定时炸弹一样,搞不好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奈何自从进入地洞开始,李初云的状态明显就不是很好,如今又受了重伤,若是拖下去保不准又会遇到什么事情,想起刚刚自己的承诺,拒绝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
齐卓玩了会水,又晃了回来,看着林熙如临大敌的模样,笑道:“同意了?”
林熙反问道:“我有反对的余地吗?”
齐卓终于敛起了笑容,“没有”。
在这个世界,武力值是衡量一切的标准,就因为齐卓足够强大,所以林熙从一开始便没拒绝的权利,或者说决定权就从未在他的手里,他有的,不过是在生与死之间选择活下去或者死亡而已。
弱者在强者面前,总是不堪一击的,若不想如此,唯有变强……
☆、41赌场风波(一)
林熙总算发现了齐卓除容貌外的第二个闪光点——药多;管他什么救人的害人的练功的还是杂七杂八的;都是一大堆一大堆的;而且各个极品;绝对都是市面上买不来的货色。
齐卓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个绿色瓷瓶;打开后,将里面的白色粉末洒在李初云的伤处;又从怀中拿出一颗黑色药丸喂其服下,不一会的功夫就见李初云的脸色红润了起来;伤口也有结疤的迹象。
之后他便把二人带出鬼窟送回了离州城。
因李初云伤在腹部;林熙怕背着会碰到伤口;所以一直将人打横抱着;直到客栈的房间内方才将人放下。
给昏睡的李初云掖好被角;林熙看向坐在桌旁玩弄烛火的齐卓,没忍住问出心中的疑问,“那蚕血噬魂阵是不是你布的?”
齐卓望向林熙,眸中水光闪动,媚意盎然,“我虽精通炼丹之术,对阵法却并不了解,哪里有那么大的能耐布出三大邪阵,不过那大殿之中的玄现术却是被我更换的,至于理由……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林熙无语的低下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从遇到齐卓的这几个时辰,他明显感觉到对方总是有意无意的勾引自己……
齐卓瞧着他,笑着调侃道:“怎么,我就长得如此吓人,让你连看我一眼不敢了么。”
“你在玩什么把戏?”林熙走到桌旁,双手环胸,审视的盯着齐卓。
他才不相信齐卓会看上他,鬼才知道这里面又有什么把戏。
“把戏?呵呵……”齐卓嬉笑着站起身晃到林熙身前,双手搭在林熙肩上,唇边凑到他的耳侧,轻声呢喃道:“若是说我看上你了呢。”
美人在怀,要是以往那定是令人心神荡漾,而如今林熙却是心底发寒,身上的鸡皮疙瘩一层接着一层,若不是心中还有着对李初云的绮念,他一定认为自己是转性喜欢女人了。
将黏在自己身上的齐卓推开,林熙猛地后退几把与之拉开距离,“哥们,说谎也要贴近现实一点,你认为我会相信你这套说辞么。”
“为何不信。”齐卓也不介意,重新坐回椅子上,双手抵住下巴,看着林熙的目光就像是一个三岁孩童在看自己最喜欢的玩具一般,“我长的不比你的云师兄差,修为也要比他高出许多,更是比他懂得情趣,有我跟在身边不是要比他强上百倍?”
林熙冷笑,“然后在不知不觉中被你吃的连骨头都不剩吗?”
齐卓诡异的看了看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门外一阵略微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小林子,你们回来了!”无忧从外面推门而入兴高采烈的喊了句,然后在看到齐卓时当场愣住,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用手肘推了推林熙,眉飞色舞看着他,“你小子厉害啊,出去转了一圈就又拐了个回来,那小模样长的带劲啊。”
林熙咧着的嘴角瞬间僵硬了下,接着挂起一个邪邪的笑容,一手搂住无忧,用哥俩好的语气说道:“瞧你说的,咱俩谁跟谁,喜欢不,送给你就是了。”
无忧看着笑得很是灿烂的齐卓,却觉得小风凉飕飕,吹的身上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他摸了摸脖子,小声嘟囔了一句,“太毒,消受不起。”
齐卓也不介意二人的消遣,只是用一副了然的神情看着无忧,“无忧,真是好名字,只是这个中含义不知是安然无忧还是无以忘忧。”
无忧身子一震,像是被对方的话语吓了一跳,但是很快便从这种状态中回过了神,扯出个有些难看的笑容,道:“自然是前者了。”接着转头看向林熙,问道:“怎么没看到你师兄,他人呢?”
林熙挪回床边,指了指躺在床上仍在昏迷的李初云。
“怎么回事?”无忧惊讶着走过来,拿出李初云的手腕号起了脉。
林熙瞟了瞟齐卓,“被人偷袭了。”
齐卓随意的伸了个懒腰,“别乱冤枉人,那阵法可不是我布的。”
这下不止林熙,就连未曾到过现场的无忧也摆明了不信,无忧号完了脉,把李初云的手重新塞回被里,道:“伤口倒是不要紧,但是他体内阴邪之气却是太多,导致心魔蠢蠢欲动,加上剑修的杀念本就比一般修士要强,如此下去,不用多久,他不是被心魔吸干心头之血而死,就是被强烈的杀念影响,妄开杀戒,沦落进魔修之道。”
无忧与齐卓说的八九不离十,但就算听过一遍,林熙还是难免呼吸一窒,“有办法救他吗?”
“有心结的人才会产生心魔,唯有把他心结去了,让心魔彻底消失,然后再想办法拔出他体内的阴邪之气即可。”
“放心。”齐卓接过无忧的话“我喂他的药可以暂时压制他体内的心魔和邪气,你们静心等着便是,要不了多久他的心魔就会解了,还有那个偷了极炎晶的人,我也会双手奉上。”
林熙摸不准齐卓说的是真是假,也不愿搭理他,转身对无忧问道:“你打探到什么了吗?”
无忧摇摇头,“我在外面跑了一天,明明聊得好好的,但是一提到李家村大家就都跟见鬼了一样,谁也不愿多提半个字,好像多说一句就会死一样。”
“那是你笨,等我家师兄醒了,瞧我的。”
无忧鄙夷的瞪了林熙一眼,明摆着不信,林熙也不解释,三人不再言语,就这么干巴巴的坐着,直到天边微明,床上昏睡之人传来一声低低的呓语。
“师兄!”林熙惊喜着拍开坐在床边昏昏欲睡的无忧,自己蹭了上去,用沾了水的帕子擦了擦李初云的面颊,顺带着吃了点豆腐。
“林师弟?”估摸着是齐卓的药起了作用,李初云眸中的血红已经完全消了下去,他挣扎着想坐起身,这一动牵扯到腹部的伤口,疼得脸色一白,身子一软,又倒回床上。
“小心。”林熙扶着他重新躺好,“你身上伤口还未痊愈,要多休养才是。”
李初云愣愣的瞪着林熙,许久才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一般,低低的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李初云如此聪明,想起自己白天的冲动之下进入鬼窟和之后的种种行径,立即就明白过来自己的身子出了问题。
若没有林师弟在,自己怕是要葬身在那鬼窟了吧,李初云左思右想,总觉得自己欠了人家一个人情,于是别扭的把头转向一边,正对墙壁,冷声道:“谢谢”。
其实李初云真心没必要道谢,毕竟他救林熙的次数要比林熙救他的多得多,更何况就算是道谢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也跟人家欠他钱似的(尽管现在欠钱的都是大爷)。
虽然仅是一句犹如讨债般的谢谢,却仍然让继续与被角奋斗的林熙猛地一愣,欣喜若狂到老脸通红,磕巴道:“没什么,样该的。”
无忧指了指自己的脸蛋,调侃道:“小子,脸红了。”
“去你的!”林熙狠狠的瞪了无忧一眼,起身去为自家师兄倒水,这才发现原本坐在桌旁的齐卓早已不见了踪影,他下意识的像窗外瞟了瞟,却只见到远方天际处的几丝鱼肚白,哪里还有齐卓的影子。
齐卓的药很好用,不过五六日的时间,李初云的伤便已好的七七八八。
这几日最高兴的莫过于林熙了,每日为自家师兄端茶倒水,做饭洗衣,大献殷勤,忙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当然,在李初云的强烈拒绝下,沐浴除外,对此林熙还是颇为遗憾的。
齐卓自从那日离开后也没再出现,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但想起自己答应的那档子事,就觉得眼前这就是暴风雨的宁静,邪气的让人浑身发寒。
在李初云的伤彻底痊愈后,林熙的心思终于从自家师兄的身上挪下来了一些办正事了,毕竟三个月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再不抓紧就真要把青思害了。
有了上次鬼窟吃亏的经验,这次三人倒是学奸了,不急着再入鬼窟,而是先从为何离州城的人不敢提及李家村调查起。
离州城虽然偏南,天气却还有点北方的影子,冬季未过,一天最暖和的时间莫过于午时到未时。
今儿个的天还算不错,挺风和日丽的,就是太阳有点挫,光照有些不足。
午时将过,林熙三人在街上晃了晃,直接奔着本地最大的赌场去了。
赌场人蛇混杂,向来是三教九流聚集之地,不但消息灵通,更有些要钱不要命的供你差使,最重要的是可以顺便过过手瘾,李初云自然是想不到这么个地方的,若是要问这主意是谁出的,咳咳,铁定非林熙莫属,当然其中也少不了无忧帮衬,要不然李初云可不是会随意妥协的主儿。
这家赌场开在离州城最为繁华的街道的中心地段,是个占地面积颇大的三层小楼。
这座小楼外表以黑为主色,大方之余又带了些神秘之感,若不是悬在正门处闪着刺目金光的金字招牌和两个各写着一个“赌”字的深蓝色门帘,还真难让人连想到这地方竟是个赌场。
林熙眯着眼,盯着那金字招牌许久,直到站的双腿发麻,也没胆子进去。
“凹凸曼赌馆”
……
多么拥有艺术性的名字啊,这家老板还很细心的在五个金字的右边形象的画出一个Q版奥特曼。
Q版啊,超萌啊,即美少女战士的星月棒之后奥特曼也出来凑热闹了吗,穿越很好玩吗,谁知道进去的人会不会被当成小怪兽处理掉?
无忧抬头看了看天,道:“小林子你是要准备看到天黑再进吗。”
林熙转身,“我们换一家。”
李初云斜眼瞅了瞅他,“仅此一家。”
“嗯。”无忧点点头,疑惑道:“我这几日打听过了,听说这家凹凸曼赌馆已经把离州城所有的赌馆全部收购了,好像说是要搞什么垄断交易。”
林熙暗暗抹了把冷汗,突然发现他的脸皮其实挺薄的,最起码跟这家赌馆的老板没法比,虽然是同乡,但是这么弄他真心承受不起,丢人啊!
“走了。”无忧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率先走了进去。
“你们去,我去别的地方打……”林熙一边说着一边偷瞄着李初云,见他把手背到身后摸索着剑柄,立马改口道:“去,我们这就进去,师兄请……”
撩开门帘,还未看到人影,嘈杂声便首先袭入耳畔,赌场里面的装潢与外面截然不同,一改低调神秘的风格,整个大厅约有二十见方大小,气势雄伟,金碧辉煌,四周的墙面上各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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