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泠(秦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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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心泠(秦穿)-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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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夫人,您都快半年没笑了。”青禾撅撅嘴,又展开笑颜来,“夫人您不知道吗?”

  “什么事情?”

  “王上要迎接太后回咸阳了!”

  ————

  一直寻着出宫的机会,没想到来的这么'TXT小说下载:www。87book。com'快,当嬴政来到她的面前告诉她随他一起前往雍城迎接太后回宫时,关泠很乐意的答应了。

  一路上,嬴政依旧握着她的手不放开,关泠也没有刻意去挣脱,做无用功总是吃力不讨好的,只是想起年少时,他们总这样紧紧握着对方的手,给对方力量,想着自己将要离开,关泠抬起头望了望嬴政,他看起来很疲惫,几乎一上马车就一直闭眼休息。

  抬起手抚了抚他蹙起的眉心,却怎么也抚不平,关泠没来由的心中一疼,嬴政不管再怎么残忍冷血,却终没真正的伤害过自己。

  “泠儿。”

  近在咫尺的人突然睁开眼来,关泠心里一跳,不动声色的将手收回,却在刚要离开的那一刻,又被冰冷的大手按了回去。

  关泠不自然的笑了笑,低头轻声道:“谢谢。”

  “泠儿谢我什么?”

  “谢谢你饶了姑姑。”

  按住自己的那只手松了,关泠收回自己的手,没有再去看嬴政的表情,也没有看到此时那位不可一世的君王面上是怎样的自嘲和痛苦。

  同是秦王室在雍修筑的宫殿,与蕲年宫相比,棫阳宫却也太过萧条冷寂,而与这萧条冷寂相对应的,是三三两两的守卫,这一点与关泠而言,无疑是最好的状态。

  此次同行的,不仅有大大小小的文武官吏,亦有简,亦有茅焦。

  听青禾言,茅焦,齐国名士,以死劝谏,才得以说服王上恭迎太后回宫。

  在侍者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关泠打量着不远处那个一身淡灰儒衫的身影,这样的身影给关泠一种熟悉之感,仿佛第一次见到李斯时,也是这样的感觉。

  清淡素雅,却又满腹经纶。

  一个能在看着二十七个劝谏之人惨死过后,依然能勇猛上前的人,关泠心中佩服,也万分感谢,因为他救了姑姑。

  前面的人停下让开道来,随嬴政路过茅焦身边,关泠突然停步,弯腰行了个礼:“多谢先生。”

  茅焦长驻稷下学宫,见过的名人雅士不尽其数,自身亦是自有一番高洁,不畏权贵,不惧财势,如今见强秦的君夫人竟亲自向自己行礼,不免动容,忙握拳道:“夫人言重了,此乃焦之幸也。”

  关泠微笑着摇头:“天下人如先生者,能有几人呢?”

  天下人若都能都如茅焦这般明事理,重道义,又怎会有那么多人处于水深火热?

嬴政自然能听出关泠的话里有话,并未多言,仍是神色凌然,一身尊贵的黑色袍服透着无上的威严,让人不由自主的俯首臣服。

  半年未见赵姬,关泠记忆里还是离去时她消瘦颓废的样子,没想到这次一见,虽剥去了华丽的外皮,除去了昂贵的首饰,洗尽了浓厚的胭脂,一脸素净的她站在宫门外迎接王上的到来,那双美目中澄澈淡漠,微风拂动她素雅的裙装,藕荷色的丝带在风中轻轻拂动,看着她,关泠仿佛又回到了邯郸,那时的赵姬,便是如此的素净美丽,不染一丝杂质的美丽。

  经历着爱儿的惨死,又面对亲身儿子的残忍,她是不是又一次看淡了一切。

  冷寂萧瑟的棫阳宫因着王上的亲临,转眼间便似从一个贫穷的小女人被宫人装扮成华丽高贵的宫廷贵妇。

  傍晚的天空夕阳如血,宫中红色宫灯在四处高高挂起,金黄的树叶在阳光映照下梦幻而凄美。

  觥筹交错的酒宴上,关泠没有看到赵姬的笑,她只是礼貌的谢过茅焦,礼貌的像嬴政问好,礼貌的对自己再道一声好好照顾自己,而后,作为主角的她,再无多言,只是平静的看着突然灯火辉煌满是喜气的宫殿,红色宫灯的光辉映照下,那张经过岁月洗礼的容颜,依旧风华绝代,令人窒息却不敢大胆直视。

  看着这样的赵姬,关泠心中不知是是何滋味,嬴政啊嬴政,当你用那样残暴的方式将你同胞弟弟摔死的时候,你可有一刻意识到最后的结果?

  亦或许,你根本从不在意。

  从此以后,你立了威,你握了权,你得到了你要的一切,可你若有一天感到孤独,那都是自找的。

  握紧双拳,关泠已打算离开。

  站起身,一身娇艳如火的红裙散了开来,宽大华丽的裙摆上绣满了精致的孔雀羽纹,魅力的红色映照中,那张原本就美丽的脸显得愈发的娇颜魅惑。

  “王上,泠儿头有些晕,可否先行离开?”

  望着嬴政注视着自己的眼神,关泠藏在袖中的拳头越攥越紧,他紧紧锁住她的目光,仿佛随时能看穿她的计划,她不怕他派人跟随,就怕他当面将自己的谎言戳穿。

  然而,嬴政回给关泠的是一个轻轻的颔首和他突然站起在众目睽睽之下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温柔的围在她的身上。

  “谢王上。”关泠提起裙摆轻轻下拜,却不敢去看嬴政的脸,抬脚故作镇定的离开,身后传来侍卫的脚步身,关泠挺直脊背,步调不急不缓的走着。

  “简。”

  “王上有何吩咐?”

  “不用跟着夫人了。”

  “是。”

  跟随自己的脚步身没有了,谈笑的声音远去了,关泠走至回廊暗处,回过头,去看那方明亮的灯火,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情况下,嬴政的话也传入了她的耳中。

  他是相信自己,还是早已将自己的计划看透?

  可无论如何,这是离开的最好机会,错过了,便不知要待到何日。

  进入棫阳宫的那一刻,关泠就留意了每个经过的地方,棫阳宫本就守卫松懈,这次随王上驾临,也只在常进出的门口布上了侍卫,其余的出口只是挂上了大红宫灯,以显喜庆,并无人看守。

  收拾好行李,将一身艳红的礼服脱下,换上一袭简单素净的淡蓝长裙,见和艳红礼服混在一起的黑色披风,关泠捡了起来,裹在身上,这才准备出发。

  殿门外有侍女,关泠推开窗看了看,窗外是一片长满枯草的空地,四周看不见一个人影,不远处有个小门,出了小门应该就是宫外了,想着,关泠便攀上窗沿利落的跳了下去。

  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傍晚的雍城街上依旧繁华,街道上还有许多小吃,不少商贩摆着摊卖着小玩意儿,纸壶的灯笼上画上了古意的情景画,关泠裹紧身上的披风,拍了拍手,心情大好,没想到出宫会如此顺利。

  成蟜,我来了,燕国,我来了,姬丹,我来了,嬴政,撒由那拉!

  关泠在心中大呼一遍,感觉自己有点得意忘形,忙敛了夸张的笑,想着如果嬴政发现自己离开了会不会来追,如果追不到他会不会当没有自己这么个人,如果追到了……

  关泠不敢想,急匆匆的就往城外走。

  夜色深沉,酒宴正欢,嬴政的脑海里全是泠儿一袭红裙的娇媚身影,回想白日里在车上她的举动,许久未有任何表情的面上也浮出笑来。

  母后大概是恨极了他,如果泠儿能原谅自己,母后有一天,也会明白自己,想着,嬴政再次饮尽爵中烈酒,走至赵姬身边,向她道别,赵姬亦是起身回礼,生分的仿佛两人是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

  “母后,你为何要怪政儿,政儿没有错。”大概是醉了,才会流露出如此心酸的感情。

  赵姬淡淡的笑了笑:“王上怎会错,错的不过是哀家,王上何需多寻烦恼。”

 “母后,你会明白政儿的,你会明白的。”

  望着嬴政离去的身影,赵姬抬起手,触到眼角,温热的泪水淌在指尖,晶莹明亮,望久了,眼角被刺的涩涩的疼。

  “夫人呢!”冷然愤怒的声音吓得殿外的侍女慌忙跑进,见到散落在地上的红裙皆吓的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红裙落入宽大的掌中,布帛柔顺的滑过,刹那间,碎裂成片,在那个尊贵高大的王者周身盘旋落下,如同绽放的曼陀罗,妖冶美丽,慑人心魄,却又诡魅的让人惧怕。

  “泠儿,你又在骗我!”






第50章 闹剧一场
 天边渐露鱼肚白,温暖的阳光似要穿过云层融化一晚结上的厚厚白霜。

  关泠整晚都没合眼,此时眼皮打架却不得不强打着精神催促着马夫赶紧走,手中的地图看了又看,不得不对现在这种情况下的距离和交通工具感到头疼。

  马车的设施很简陋,冷硬的木头长凳,一路颠簸过来晃的关泠全身跟散了架似地。

  “老伯,麻烦快些,我要在天亮之前到达渡口。”

  “老伯?”

  “老伯……”

  马车依然在走,关泠连着唤了几声,也没有听到老伯的应答,难道老伯睡着了,关泠挪到门边,滑开车门,待看清拉住缰绳的人,本就处于高度紧张的心似绷在了拉紧的弦上,只稍稍一个风吹草动,就会狠狠跌落。

  “你……你怎么……”关泠四处望了望,并无别人,也没有侍卫跟随,他居然只身一人出来了,而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代替了马夫驾着马车。

  “接夫人回宫。”嬴政背对着她,声音里透着寒意。

  关泠冷不丁的瑟缩了一下,问:“你一个人来的?”

  “不是。”

  不是?关泠前后四处观望,空气中是厚厚的雾气,比先前推开车窗看的时候还要厚重,可近处,实在是看不见其他的任何人,远处,也听不出任何脚步声。

  雾气这么浓……关泠想着,如果在雾散之前跑入雾中,是不是也有机会逃脱。

  “你逃不了的。”被嬴政猜中心思,关泠一时不知怎么办,刚要退回车中手腕一痛被嬴政拽了出来。

  关泠不敢挣脱,悄悄的去看嬴政此时的表情,那张俊美的脸上像是蒙上了一层霜,让人看不真切,却又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凉意,他的发端,袍服,眉睫,都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白霜。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发现?”嬴政的手很冰,如同树枝上结的冰凌,握住了,要么,用自己的温暖去融化,要么,被冻的瑟瑟发抖,可最终,也都得去融化。

  “不记得了。”依旧是冰冷的声音,且自始至终,他没看她一眼。

  “车在往哪里赶?”

  “不知道。”

  “你会处置我吗?”

  “不确定。”

  继而是久久的静默,暖暖的阳光穿过云层,透过雾气,洒在手掌相握的两人身上,远远望去,两人周身如同镀上了一层金边,温暖和煦。

  抬眼直视着阳光,关泠眯着眼笑了起来:“嬴政,你看,晨曦多美。”

  握住缰绳的人依旧没有动,面色清冷的注视着前方。

  关泠仍是笑:“夕阳也是美的,冬天的时候,我们总希望阳光更强烈些,夏天的时候,却不希望它太过炽烈,可想想,人终是不能没有阳光的。”

  嬴政还是面无表情。

  关泠挨着他坐下,轻声道:“嬴政,即便你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即便这世上所有人都臣服你的脚下,可若丢了心中的阳光,你不觉得冷吗?”

  嬴政握住缰绳的手动了动,这小小的变化已经让关泠很开心了,她试着抽了抽被他握的有些发疼的手,却感觉本就握的够紧得手握的更紧。关泠忍了疼笑道:“嬴政,或许你所做的一切自有你的道理,可我无法理解,我想,也许有一天我会理解。”

  被握的发疼的手终于感觉被放松了些,关泠继续道:“可是嬴政,你知道吗,我一直知道,你会是最强大的帝王,你会拥有整个天下,可你换取成功的方式,让我害怕。”

  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关泠深呼吸着清新湿润的空气,笑意浮上嘴角:“或许一直都是这样,没有平坦的帝王路,总得有堆积如山的尸体,流淌成河的鲜血来作为祭奠,甚至是为得胜利不惜伤害至亲,一直都是这样,可知道一直都是这样,见到这一切发生在我的面前时,我没有能力去接受,我的心理承受能力不够那么强大。”

  嬴政依旧不语,关泠心中却霍然开朗了,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整了整被风吹乱的发丝,笑问:“嬴政,我在你的心中,和后宫的其他女人相比,有什么区别呢?”

  关泠关注着马车的方向,没有看到嬴政突而转头瞧她时的黯然神色,想过许多种嬴政发现自己不在宫中后的可能情况,却没想到他是只身前来,而且不愠不怒,一如平常的清冷难猜,而自己,竟还试图心平气和的与他说道理,说服他放过自己,任自己离开。

  没有听到回答,关泠淡淡苦笑:“那你恨我吗?”

  初秋的风透着别样的清凉,刮过关泠的脸庞,一时说话吸入太多的冷空气,关泠剧烈咳嗽起来,单手捂住嘴试着给自己顺气。

  “恨!”

  关泠不咳嗽了,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仿似千斤锤敲在她的心头,迫使她所有的心念都暂时停止,屏住呼吸去听嬴政的答案。

  恨有多种,由恶生恨,由怖生恨,爱极生恨……

  恨是因为在乎,嬴政为何要恨自己。

  “为什么?”

  此时雾渐散去,看起来就如薄薄的轻烟,望向远处,也不再阻挡视线,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多,关泠定睛望去,远处,已有不少人挑着担子从一大拱门进入,再向上望去,苍劲有力的大字赫然跃入关泠视野——雍城。

  关泠站起来,无视自己站在车端摇摇晃晃的身体,万分失落,转来转去,又转回了嬴政的身边,而这一次,等待的自己将是什么?

  冷宫?还是对待出嫁女子出逃后的残酷刑罚?

  摇晃着身体,关泠再次问:“为什么恨我?”

  “你骗我,一次又一次!”

  关泠愕然,看着嬴政清冷的俊脸,无话可说,摇晃着的身体被一股大力拖过,关泠被重重的推入了马车中,脊背撞上车壁,生生的疼,另一只一直被紧握的手,青白相间,麻木难动。

坐直身子,慌忙推开车门,不甘的向城门口望去,简带着王宫亲卫正从城外走来,关泠揉着发疼的左手,只觉心中的嬴政越来越远。

  回咸阳的路上,关泠与赵姬同车,她此次出逃就如闹剧一场,仿佛除了自己跟嬴政,无人知晓,而嬴政,这几日一直不与她说话,两人好似陌生人。

  赵姬枕着软枕,面色沉静的望着窗外,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再也看不到任何波澜,看着这样的赵姬,关泠浮躁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姑姑,你不跟泠儿说说话吗?”回咸阳的路太远,天气已够清冷,关泠不希望自己的心中也空空洞洞。

  赵姬转头,坐直身体靠向关泠,手轻轻拢着她耳边的长发,温和笑道:“半年不见,泠儿倒是丰满了。”

  关泠打量了下自己,的确是比以前看起来胖了些,这半年,她可没少给自己补充营养,她要把身体养好了,省的以后出去风餐露宿的容易生病什么的。

  关泠也笑了笑:“姑姑,您瘦了,可你比以前更美了。”

  “这半年,我时常在想,如果我只是邯郸的歌姬,除了不韦,没有遇见子楚,也没有遇见嫪毐……”

  九月的风透着淡淡的寒,刮入车中,吹起赵姬鬓前的长发,也将她淡然的笑脸带入了关泠的心中,赵姬没有继续说下去,可关泠觉得,她应该知道她要说什么了,关泠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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