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清晰月光的夜里,福陈瑶费力地搜寻了一下,才在古亭外的一堆乱石里,找到一团黑影。
那亭里的两人应该都是武林高手吧,靖哥哥埋伏在那儿应该不会被发现吧?哎,要是我也会武功,那该多好,就可以跟在靖哥哥的身边,相互也有个照应。不行,不行,以后一定要靖哥哥教我一些功夫,我不能老当他的包袱!……
紧张万分的福陈瑶在树上胡思乱想,天马行空,项靖宁却没有她的那份自由,因为他惊讶地发现那个白衣人竟然是独孤云鹤,而那个从暗道上升上来的人却带着一个狰狞的青铜面具。
“属下见过主上!”见青面人到来,独孤云鹤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免礼。”青面人的手微微动了动,嗡声说道。
“主上,属下已经收到大单于的飞鸽传,还是没有发现福玉青的踪迹。”
“这事我知道了。”被独孤云鹤称为主上地人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大单于还说了什么?”
“大单于还说。他已经整顿好人马。只需得到主上地消息。就会挥兵而来。到时直捣南秦王都。”独孤云鹤望了青面人一眼。小心翼翼地说道:“主上。但现在没有找福玉青。我们地计划是不是……”
“福玉青果然是只老狐狸。本来计划得天衣无缝。现在却因为他害我功亏一篑!”“主上”一拳砸在亭中地石桌上。声音透过面具,也没有掩盖住他地杀伐气息。
石桌轰然碎在了地上。
“你立即传大单于。暂时不要妄动。等我再设一计。断了新任潭州大将军赵文孝地生路。那时。我们拿下王都就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了!”
“主上英明。属下这就去办!”独孤云鹤拍了一记马屁。就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
却不想,还没有等他迈步,“主上”又问道:“今日闯入暗网的人抓住了吗,他们是从哪儿进入暗网的?”
“属下无能,现在还在追查。”独孤云鹤脸上的表情,不仅仅是恭敬,而是惊恐了。
“嗯,闯入暗网的人,杀无赦!”“主上”的声音跟他的面具一样,冷而狰狞。
“属下遵命!”虽然山风凉飕飕的,独孤云鹤还是出了一身的汗。
青面人却对着半山上,庙宇的方向凝视了很久,最后喃喃道:“究竟在什么地方了?”缓缓转过身来,见独孤云鹤还在这里,挥了挥手,道:“去吧!”
只听得一阵风声飕飕,树影飘摇,一道潇洒飘逸的白影出了古亭,往潭州方向而去,而亭内的那个青面人也缓缓沉到了亭子底下去了。
伏在乱石堆里的项靖宁不敢动一下身形,待周围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之后,才站起身来,提气用功,又飞掠到了福陈瑶呆的那棵大树上。
“靖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担心死我了!”见项靖宁平安归来,恐慌和忧虑才下福陈瑶的心头,八卦之意又涌了上来:“那个黑衣人走的也是暗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人吧,你听到了什么,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项靖宁也在纳闷,这个青面人究竟是什么人?
从青面人跟独孤云鹤的对话,不难推断出福大将军兵败,果然是有内幕,只是项靖宁也没有想到,天竹的大单于竟然在背后插了手。他不是一直跟南秦交好,几年前,还娶了一位南秦公主回去做阏氏吗,难道这一切都只是表象?
不过,他们好像还在寻找福大将军,这是不是意味着大将军并没有死?
如果是这样,那当初送到皇帝手里的那份福大将军战败身死的塘报又作何解释,难道这里面有什么文章?
还让他奇怪的是,今天闯入的这个暗道好像是青面人的秘密,但怎么有入口在景秀楼的后院里?他们的暗网里,究竟藏了多少不可见人的秘密?
这青面人又将设一个什么样的计,可以让新任的赵大将军断掉生路,潭州城又将面临一番什么样的危机,南秦国又会有什么风雨?
好多好多的问题,都涌上了项靖宁的心头。这一个个的问题,饶是项靖宁这种经历了无数风雨的武林高手,军中豪杰想着也不禁胆战心惊,原来,这潭州城里,暗涛汹涌,危机四伏,繁华和宁静只不过是它美丽的面纱。
见项靖宁听了自己的话,半天都没有回应,而一张脸在月色下更加显得阴沉,福陈瑶不由得有点担心,急急地叫道:“靖哥哥,靖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瑶儿,”项靖宁听了福陈瑶的叫唤,猛然惊醒,但自己的这些疑问,又怎么能一一告诉福陈瑶,最后只得敷衍道:“……大将军他……估计还活着!”
“你是说我爹?!”福陈瑶不敢确信,反问了一声。
第十一章 钦差
流利地说出“爹”这个词,福陈瑶自己都觉得很奇怪,要知道,在那个时空里,她连“爸爸”都是在受了委屈之后,悄悄地在心里默念的词,更何况这个“爹”字。。但听到项靖宁说出“大将军”三个字,她的心里就一阵悸动,“爹”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了,难道这就是血肉亲情?
从来没有享受过父爱的福陈瑶突然生出了一种渴望,激动万分地抓住项靖宁的手,语音颤抖地问道:“我爹……在什么地方?”
“这……”福陈瑶的这种反应在项靖宁的眼里当然不算反常,因为福大将军对福大小姐的宠溺,当初在王都城都是有目共睹的,他认为这是福陈瑶父女情深的自然表现,只是,不知该如何回答福陈瑶的问题。
“你刚才究竟听到了什么?”急性子的福陈瑶终于有点受不了项靖宁欲言又止的模样。
项靖宁终于说出了刚才独孤云鹤跟青面人之间关于福大将军的对话,然后还加了自己的推测:“既然他们还没有找到大将军,那么大将军应该是失踪了。只要我们找到了大将军,你们父女就可以重述天伦之乐了!”
福陈瑶沉默了一阵,再次开了腔,声音却明显地冷静了下来,靖哥哥,你在军中呆过吗?”
项靖宁虽然不明白福陈瑶为何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很老实的回答道:“我在给皇上做内卫前,一直在大将军的麾下。”
“那么,你也应该知道像我爹这样的大将军,应该不用亲自带人出城迎击北戎的流寇吧?”福陈瑶虽然不知这个时空的一些军事建制,但作为一军主帅,按照军事常识,也不应该亲自领军出城去杀流寇。
“大将军这次出城确实于理不合,”项靖宁也点了点头:“所以,当初朝堂之上才有人污蔑大将军是通敌卖国。”
“你认为我爹会通敌卖国吗?”福大将军对于现在的福陈瑶来说,实际上是个陌生人,所以,她只能旁敲侧击。
“这都是那些奸人给大将军泼的脏水,”项靖宁赶紧分辩说:“如果大将军通敌卖国,这南秦国早就不是南秦国了!”
看着项靖宁那激动的样子。福陈瑶立即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想要真正了解福大将军的为人。通过项靖宁是肯定不行。这个忠厚地男人一看就知道是福大将军地死忠一名。否则。也不会在皇帝地震怒下。还要拼死保护他地名誉和家人。
罢罢罢。那就先当福大将军是一个招奸人陷害地忠良之人吧!
福陈瑶心里。还真希望福大将军是蒙受了不白之冤,那样地话。只要自己努力找到他被冤枉地证据,就算福大将军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作为忠良之后。那个原来一直对自己宠爱有加的皇帝舅舅难道还会亏欠于她?想着以后荣华富贵,风光无限的幸福生活。福陈瑶不禁对查找福大将军地事有了浓厚地兴趣。
“靖哥哥。既然你也相信我爹是被人冤枉的。那我们就好好查探一番吧。”福陈瑶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说道:“现在最关键地是。要弄清楚我爹为什么自己亲领兵马出城!”
“嗯。这里面一定隐藏了什么秘密。或者是什么阴谋!”项靖宁点了点头。完全同意了福陈瑶地看法。最后说道:“走。我们先回城。然后再慢慢打探!”
潭州城里地夜一如往日。清冷宁静。
由于担心东方铭三个人的安危,又怕有人继续来永盛货栈作乱,回到潭州城里的福陈瑶和项靖宁只到客栈里跟铁头交代了一声,就往永盛货栈去了。
货栈的门房在门洞里见了福陈瑶和项靖宁二人之后,一脸喜色,赶紧开了门,道:“公子和夫人来了,少爷在管事房里正着急了。”
不用门房带路,福陈瑶和项靖宁直奔永盛货栈的管事房里,房里果然灯火通明。
“东方老板,我们回来了!”项靖宁在门外就高喊了一声。
管事房的门被猛然打开,东方铭和灵儿都一下窜了出来。
“你们能回来,真是太好了!”东方铭握着项靖宁的手,看了一眼福陈瑶,见他们两人是毫发无伤,羞愧和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都怨我,害你们陷入困境!”
“师叔和婶婶没事就好!”灵儿在一边也喜笑颜开。
“呵呵,东方老板就不要自责了,老子不是说过,‘福之祸所依,祸之福所伏’吗,其实,我们这一趟历险,收获还是蛮多的!”福陈瑶赶紧安慰着东方铭。是啊,如果不是跟项靖宁一起经历生死,自己又怎么能确定自己对项靖宁的感情,找到自己在这个时空的终身依托?
项靖宁虽然不知老子是个什么人,但老子的话倒是很有道理,因此点了点头。他想的可不是庙宇中的旖旎,反倒是古亭里的话语,在没有搞清景秀楼的暗道跟那个神秘青面人的暗网究竟有什么关系的情况下,对于东方铭,他也有了几分戒心,但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于是淡淡地笑道:“我们还担心东方老板你们的安危了。”
“我们当时就吓坏了!这事说来还真是话长了,项大哥和夫人还是先见过一人再说吧。”东方铭一边说,一边把两人让到屋里。
管事房里还有好些人。
等福陈瑶和项靖宁走近一看,二师兄、东方忠,家旺家宝两兄弟都站在火边,此外还有两个年轻人一左一右立在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人身边。
估计东方铭要自己见的就是这个人吧?福陈瑶在心里想,不知这是个什么人?心里一好奇,眼睛就多打量了起来,此人虽然容貌清瘦,但气质不凡,再加上一身丝质长袍,福陈瑶也知道此人定有什么来历,因为,在南秦国,丝可不是寻常百姓能穿的东西。
“赵大将军!”项靖宁见了那人,惊叫出声,就准备上前行礼。
那人只是微微一笑,随即掏出一段黄绸,朗声道:“内卫郎将项靖宁接旨!”
第十二章 顽童将军
听得那赵大将军要项靖宁接旨,福陈瑶就有点头大了,虽然在那个时空的影视剧里,经常看到接旨的一些镜头,但这毕竟是她到南秦来第一次身临接圣旨的现场,怕自己的举止不合南秦的规矩,就是不被人疑为鬼神,也怕被认为对皇帝不敬。正在那儿思量着自己是不是该跪在项靖宁的身后,却见众人都纷纷退出管事房,福陈瑶这才知道,原来这道圣旨是给项靖宁一个人的,其他人还没有资格在一边呆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赶紧跟众人一般,很恭敬地低头退出了管事房。
退到管事房外,众人并没有离开,而是老老实实地跪在了房门口,福陈瑶也只能入乡随俗,照着众人的样子,跪在了一边。
虽然这是福陈瑶到这个时空的第一次跪拜,也没有带上个什么“跪得容易”,但她浑然不觉膝盖的不适应,心里只是担心起项靖宁来,不知皇帝下这道密旨究竟是何用意,不过从刚才赵将军口称“内卫郎将项靖宁”来看,皇帝这是要让项靖宁官复原职了,那应该不会是坏事吧?不知靖哥哥会不会就要立即回到皇帝的身边?福大将军兵败的事那还查不查了?……
福陈瑶还在这里胡思乱想,管事房的门又一次打开来,只见原来站在赵大将军身边的一年轻人人走了出来,笑着对众人道:“大将军宣旨完毕,各位请进吧。”
众人纷纷冲南边叩了头,才站了起来,灵儿却挤到福陈瑶面前,笑嘻嘻地说:“恭喜婶子了!”
“我有什么喜事?”福陈瑶先是一愣,继而见灵儿有点捉狭的笑容,估计是从项靖宁想到了自己身上,妻随夫贵,虽然不知皇帝究竟给项靖宁委派了什么差事,但赵将军那声“内卫郎将项靖宁”的称呼,却是告诉众人,项靖宁至少是官复原职了。
福陈瑶跟众人进了管事房,来到项靖宁的身边,只见他满眼笑意,正准备低声询问项靖宁什么事这么高兴时,就见赵大将军笑嘻嘻地走过来,拉着福陈瑶道:“你就是玉青大哥家的那个黄毛丫头?哈哈,想不过,这十多年不见,竟然出落得像花儿一般好看了,可惜,我没有儿子,要不,一定要你去给我做儿媳妇!”
福陈瑶虽然不是个正经古人,并不讲究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但在这许多人面前,被一男人拉拉扯扯,又口出狂言,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往项靖宁身边靠了靠,薄怒道:“小女子承蒙皇上恩典,已经觅得佳婿,大将军还请慎言!”
“哎呀呀,我真是老糊涂了!”赵大将军猛得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有些懊恼地说道:“刚刚才给皇上传旨,说是要给你们好好操办婚事,这会儿又说起混话来了。”然后看了看项靖宁,又看了看福陈瑶,笑道:“果然是郎才女貌的一对佳偶,这次,皇上倒没有乱点鸳鸯!”
福陈瑶看着这个赵大将军仿佛川剧里的变脸高手,一会儿一个表情,不由得满头黑线,这赵大将军究竟是什么人啊,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说皇帝的坏话,也不怕有人打小报告,说他大不敬!
不过,福陈瑶对赵大将军说的话,倒是满心欢喜,看来皇帝舅舅是想通了什么,这会儿惦记着给她操办婚事了。
项靖宁倒是对赵大将军的无状之言一点也不存芥蒂,拱手道:“赵大将军谬赞了!”
“不是谬赞。不是谬赞。老朽向来不说谎话地!”赵大将军连连摆手。那脸上地表情。实在是不合他的身份。随即又敛容对福陈瑶说道:“当年。老夫跟你爹同封护国大将军时。曾经在王都见过你。你那时还是个咿呀学语的黄毛丫头了,我就认了你做干闺女,现在。你爹和你娘都不在身边了。要是项家的小子欺负你。你就告诉义父我。我地拳头也不是软地!”
对于突然冒出来地这个义父,福陈瑶还真有点哭笑不得,不过他地话倒是让福陈瑶心声感动。原以为在这个时空。除了项靖宁。自己就再也没有其他地亲人,现在想来。自己是错了。虽然福陈瑶知道项靖宁不会对她怎么样。但赵大将军在他面前说这话。俨然是以福陈瑶娘家人地身份。帮自己打气。所以福陈瑶对赵大将军福了福,很恭敬地说道:“瑶儿谢过义父了!”
赵大将军赶紧将福陈瑶扶起,竟然像是个顽皮地孩子得了件满意地玩具般喜笑颜开道:“哈哈哈。玉青兄两伉俪可是便宜老朽了。竟然得了这么一个乖巧地女儿!”
“爹,你有了婶子做女儿。难道就不要我了不成!”灵儿却在一边跳了出来。抓住赵大将军地手臂,不依不饶。
他那一声“爹”却把福陈瑶和项靖宁弄得一愣。难怪灵儿地做派很是极品。原来他竟然是镇国大将军地儿子!
赵大将军讪讪笑道:“爹哪敢不要灵儿宝贝啊,你是我的小宝贝,瑶儿是我的大宝贝!”随即回味起灵儿唤福陈瑶为婶子,才觉得这辈分有些不对,不由得反问道:“咦,瑶儿怎么成了灵儿的婶子了?”
听得赵大将军问,福陈瑶正准备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