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玉莲姐,是真的!”白文玉几乎带着哭腔应声说。
“啊!”乔玉莲突然恐惧不安地挣开身子,退出半丈外,瞪着一双充满无法言述的悲哀与伤痛,涌流着闪烁冰冷的泪水,面对白文玉,希望和梦想的破灭,几令她精神要崩溃,忍不住掩面哭喊道:“我不能跟你在一起了,永远不能了!我的身子已经,已经不干净了!天啦,我好恨呀!老天你为什么这样待我?”
“咋了,玉莲姐?”白文玉不知所措地惊声问。
“没,没什么?”乔玉莲抹一把眼泪,显得有些反常的镇静下来。她咬着嘴唇,退后几步靠在老槐树上,看看四周无人,遂把泛射异彩的目光,深情款款地望了白文玉好一阵子,方才强抑翻滚的心情,开口道:“小玉,你还记得当年我送你出秘道的时候吗?”
白文玉有些迷惑地点点头,闹不清此刻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次,我送走你以后,”乔玉莲面现一种神圣的光彩,平静地叙述说,“便发现庄里燃起冲天的大火,我知道,这是蒙面恶贼们在放火烧庄了。我急忙从秘道赶回庄里,恰好看见死里逃生的爹,正吐着鲜血,吃力地搬动逝去的老爷和夫人的遗体,我赶忙去帮忙。当我们安全地进入秘道以后,庄里已是一片火海,足足烧了一天,方才熄灭。小玉,呜呜,庄里的一切都烧光了,只剩下断壁残垣。没办法,我爹找人将老爷和夫人的遗体,带到了老家这里安葬。嗯,那就是你爹和娘他们,为防歹人万一破坏,我爹只得修了两座无名的坟墓。”
白文玉顺着乔玉莲的手指,看见了那两座简易的土坟,却收拾得干干净净,不由目蕴泪光,心中万千哀痛狂涌,身体僵硬,双目久久凝视父母安息的地方。
蓦地,一只温润的小手轻按了一下肩头,接着响起玉莲哀伤的话语:“小玉,别伤心,你将来一定要给我们报仇喔!”
“嗯,我绝不会放过他们的!”白文玉回过神来,坚决地答应,然后强忍悲哀痛苦的心情,回头示意继续听她讲述。
“打那以后,我和爹就隐居此处这么多年。直到半月前,突然一个游方的老和尚找来,我爹认识他,知道他是峨眉的得道高僧‘天云大师’,是老爷生前的方外至交。我爹便把你家发生的灾祸,详细地告诉了他。当时大师听后,非常伤心愤怒,肯定你家招祸的根由,是老爷当年行道江湖时,无意获得了天下无双的‘昊天神玉’,说是那神玉蕴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谁能勘破就可获得无敌天下的功力,成就万世霸业。大师说老爷知道怀璧之祸,后患无穷,才回老家隐居下来。谁料想,贼人无孔不入,还是让他们知道了你家的居处,组织了大批蒙面武林高手,害死了老爷和夫人,却没能抢去神玉。原来老爷久参悟神玉无果,在出事前一段日子,遂亲自将它送到峨眉金顶大师处,请他研究一番。咳咳!”
“莲姐,你休息一会吧!我去看看你爹,好吗?”白文玉看着她长时间说话而泛红的脸,寒风中,那嗦嗦颤抖的娇躯,让他浑身涌起莫名的热流,情不自禁地跨前一步,伸手一把拉住玉莲冰凉的小手,毫不犹豫将她抱在怀中,让她拥有自己无限的温暖。
“啊!”玉莲轻呼一声,玉脸更加红润娇美,心里甜美幸福万千。她正要将红霞满飞的娇羞的脸,贴在日思夜想的人儿的胸膛上,一股伤痛的情绪没来由地直刺大脑,“啊!”她一声受伤般的悲叫,急忙离开白文玉的怀抱,轻轻挣出被拉住的小手,掩面啜泣。
“莲,莲姐,对不起,对不起!”白文玉以为是自己的唐突,惹得玉莲姐伤心生气,徒自一旁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女孩是绝世的感性尤物,性情多变难测。
乔玉莲感觉白文玉的无措,心中疼惜,忙放开掩面的双手,眼里含泪,道:“小玉,姐没什么,只是心里难过,现在好了。哦,天云大师那日离开我们,曾谆谆嘱咐我爹,让你回来后,尽快到他那儿,取回神玉,获得神力,习成绝艺,早日为你爹和娘报仇。你可千万别忘记此事,我猜你现在已经学得了一身惊人功夫,但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武功掌握得多,你日后行走江湖,才能随意应付各种伤害和危险。”
“谢谢莲姐教诲,我一定取回‘昊天神玉’,绝不辜负大师和莲姐的期望!”白文玉双手握拳,满脸坚决和感激。
乔玉莲见他谦逊有加,不由满心欣慰,随后脸带恨意道:“小玉,你刚才一掌,就把淫恶凶狠的落魂谷谷主‘太乙剑魔’王祖基打死,真是大快人心,替姐姐和天下被他害的人们报了仇!”
“什么,那个老贼是落魂谷的谷主?”白文玉有些惊讶。
“是的,就是那个恶贼老狗!”乔玉莲怨毒地点点头,“今天早晨天没亮,我就被爹的怒喝声惊醒,正要穿衣下床,没料想,那老贼突然闯进我的屋里,报了名号,说是我爹往日的宿敌,威逼我说出‘昊天神玉’的下落。我不答应,他就凶相毕露地向我扑来,与我厮打一阵,制住了我。他又威胁我说出神玉的下落,可是我宁死也不肯说,他就狼心狗肺地强暴了我。小玉啊,我,我对不住你!呜呜!”
“莲姐,没事,没事,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白文玉急忙上前一步,温柔地安慰道。
乔玉莲闻言,浑身激灵灵一颤,双目含泪,止声呆呆地看着白文玉,心中酸苦又甜蜜幸福。“莲姐,我去看看你爹,好吗?”白文玉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见她没事了,忙请示道。
“嗯,好。”乔玉莲心神不定地答应,白文玉便从她身旁经过,来到早已气绝的乔大爹身旁,专注地弯腰去捡视伤口。
“小心!啊!”白文玉猛然听见乔玉莲的惊呼,接着一个软玉温香的身子,扑在自己背上,“噗!”一声利器入体的轻响悚然传来。
一丝恐惧,瞬间占据白文玉四肢百骸,浑身冷汗直冒。他急忙转身抱住玉莲软倒的娇躯,余光中,他看见被自己打死的落魂谷谷主,全身湿漉漉的、臭烘烘的背影,从茅屋后闪出,后面跟着一个浑身泥灰的蓝衣汉子,沿着屋旁另一条田坎小山道,慌慌张张地快速逃逸。
他无暇顾及王祖基两人的奔逃,他只看见自己的莲姐背心要害,插着一把蓝汪汪的八寸匕首,乌黑的血液顺着匕身,像小溪般流淌地下。他双手紧紧抱住体温开始下降的乔玉莲,看着她因痛苦而痉挛紧闭的美目;昔日娇媚的脸颊,逐渐失去血色,白文玉心中大为惊恐害怕,忍不住带着哭音大声急叫:“莲姐,莲姐,不要啊,你不要啊”
或许是白文玉的哭喊,起了一点作用,乔玉莲积聚全身的力量睁开了双眼,她看见了自己心爱的人安然无恙,她看见了自己躺在心爱的人的怀抱里,她满足地笑了,嗫嚅着嘴唇想说话,却无法发声。最终,头一歪,她无憾地离开了人世,从此与白文玉阴阳相隔。
天完全亮了,寒意的秋雾却未完全消散。苍白无力的阳光透过层层雾纱,照在悲痛的白文玉身上,他将香消玉殒芳魂已去的乔玉莲,轻轻放在她父亲身旁。“噗通”他跪倒在两人身前,不舍地拉着玉莲一只没有温度的玉手,呆呆地什么也不知道了,他的神经彻底麻木,他整个的身心顿呈虚空。
过了不知多少时候,白文玉方才回过气来。他心中痛恨自责万分,他没有嚎啕大哭,也没有滔滔不绝地流淌眼泪,只是双唇哆嗦地紧闭着,噙出一片鲜红的血滴,顺着嘴角,滴答滴答地滴落在紧攥的玉莲手背上,他整个人显得凄厉恐怖且又那般无助。
蓦地,他心生警兆,一道柔和的气息向他背后涌来。想也未想,松开玉莲冰凉的小手,弹身跃起,转体就要挟怒出掌。不料,他一眼就认出来人是谁。急忙散去功力,放下欲出的掌招
世间事真是个变幻莫测的无常鬼,转眼间,鞍山下两座无名的坟冢旁,又增添两座气势的无名新坟。秋寒中,一阵灼人的温热袭来,一旁的凹形茅屋小院,燃起了熊熊的火焰,炙烤着冰冷的大地山川,誓把人世间的一切罪恶和黑暗,都焚烧的一干二净。
这时,在山形走势的大石盘下山道上,正站着两个佩剑的俊男靓女,远远地望着火光说话。
“素娟姐,我们就此分手吧!”白文玉眉头深锁,淡然地说。
“不行,我要和你在一起!你到哪,我就跟到哪?那天夜里,你救了我,我秦素娟这一生就跟定了你!”原来,是白文玉离开秦家庄,无意解救的秦家小姐秦素娟。想不到这妮子,发起狠来,竟一路追踪,在关口城,本来有机会与白文玉相认。但见他住店闭关练功,遂也在客店中住下,少于出门,静待白文玉出关。谁料,白文玉说走就走,根本没给她机会相见,一直才追到了这里。
这会儿,秦素娟大着胆子说出上面坚决的话语,早已超出了平日的性情。话完,美丽白皙的瓜子脸上,红霞直透耳根,自己也感觉到脸上的温热,不由羞涩万分地垂下螓首,两只纤细的玉手,不停地揉搓着蓝衣裙边,就像要把对面人儿的心揉碎。
“不行!江湖险恶又波诡云谲,我身负血海深仇,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我万万不能带着你!”白文玉毫不客气地反对说。
“你,你,哇——,原来你是嫌弃我,嫌弃我功夫差,配不上你,呜呜呜,我不如,不如”秦素娟原本性情温顺柔和,此刻一急,竟然不顾形象掩面哭泣耍起横来,流淌的伤心泪水不知从何来的,几乎打湿了胸前衣襟。
这一着,大生奇效,白文玉看见女孩眼泪,顿感无辙,只得软下心肠,一股莫名的感动和不忍,使他不由己地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递了过去
第十四章 蜀道情难了()
当白文玉要与秦素娟分手时,已是乔大爹父女罹难日的三天之后。
那日里,秦素娟一番雨带梨花的含羞表白,让懵懂男女情爱的白文玉无法决绝,想人家一个大家闺秀千金,独自离家,不顾江湖危险,餐风露宿追寻自己,其情谊堪比天上九霄。无奈,只得苦着脸安慰道:“娟姐别哭,娟姐乖,唉,都怪小弟糊涂,真是千该万死,万该千死,行了吧?”
秦素娟见他神情郁闷,语气缓和认错,心底里开心要死,玉脸上差点忍俊不住,拆穿了西洋镜,急忙跺脚嚷道:“嗯,我要跟你走!”
没办法,白文玉点头:“好吧,不答应,还有好日子过吗?我傻呀。”
秦素娟霎时雾开云霁,破涕带笑,那种雨带梨花泪的美艳,看的白文玉心头直怅怅然,闹不清这是啥状况?
胜利了,秦素娟却大发娇嗔,凶巴巴地从白文玉手中抢过手帕,嘴里开心地嘟囔:“你不傻,你这小混混!”
“是是,我是小混混!”白文玉心甘情愿地慌忙回应,脸上露出点“高兴”的笑意。
“啐,谁说你啦,真个是傻瓜蛋!”秦素娟开心地扭捏着弹力柔美的蛮腰,红着脸蛋儿,低头跺脚笑骂道。
“糟糕,本书生又成了‘傻瓜蛋’,真拿她没办法,以后离女孩儿们可要远点。”白文玉暗自胡想,嘴里可不敢吭出声来,只得沉痛地叹口气,显得有些无力地说:“好吧,我们就一起走呗。不过,你的听话呦,否则小生就不理你了。”
“那是自然,你本来就是个不懂江湖规矩的酸书生嘛!呵呵。”秦素娟绕着圈子笑说道,顺手就把用过的白手帕,熟练地折成整齐的方形,红着一张俏脸,略微转身避开白文玉的视线,慌乱地揣进贴胸的地方,心头就像小鹿在踹般“咚咚”直响。
“什么意思?”白文玉听她一说,俊脸一红,扭过头去,却没有在意她没收自己手帕的行为,也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否则,情何以堪啊。
“没啥意思。”秦素娟见他没有注意自己有些羞涩的行为,莫名微觉失望地悻悻接着说,“就是有人救了人,也不让人家道个谢,说几句话儿,便像逃魂似地跑了,害得人家跟在屁股后头,独自追了好几天,只差人家没用宝剑偷偷地捅他一剑!”
一时间,白文玉听得目瞪口呆,转头望着面前的妮子,怔怔然,嘴里半句话儿也吭不出来。
“嗒嗒嗒嗒”两匹低矮的川马,快捷地奔驰在巴蜀盆地内的一条黄土官道上。
这条官道,是前往蜀中腹地的重要通道,两旁绵延起伏的山峦丘陵,在初冬的寒雾中,显得寂寥凄清。虽是一天没有阳光的日子,却也即将结束,黄昏快要到来了,远方和附近的竹林后,山坳、田垅边的葱葱苍郁处,缕缕如湿湿的柴烟在漫延缥渺。几声遇生护家的犬吠,几声农妇的呼儿唤禽,让人油生出宁静还家的淡淡情愫,让人有些悠悠般的神往。
“吁——”两匹奔驰的马儿,嘎然停在一段高坡上,左侧那个穿白衣的少年书生,扬鞭指着坡下一座山包背后,回头征询似地说:“娟姐,那里有个大村集,有个小客栈,今夜就在那里歇宿,好吗?”
“嗯,好啊。”秦素娟婉??地答声应道,一双含羞带怯的美目,融合着甜蜜蜜春阳般的微笑,深情款款地照在心上人的脸上,浑似她的心弦,她的快乐与幸福,都在他的一呼一吸中跳动、闪?;仿佛他又会被一阵作对的怪风儿,吹?得无影无踪,让她伤心落泪,从此再也看不见他了,所以她要紧紧地看着他。
几天的相处,这小妮子越发的情胆包天了,这一发呆,直看得白文玉俊脸嗡然一热,浑身发燥儿,只得假装掉头他顾,心中直犯嘀咕:妈呀,一个温柔的大家闺秀,有这样看人的吗?想到此,他正要说:别用这种眼光看人。忽然,背后转弯处,一大片急促的马蹄声,挟着一道强烈的劲风,狂驰而来。
白文玉感觉自己两人挡着道了,正待招呼秦素娟一声。不料,两声霸道的怒叱,接着两声马鞭的脆响。他顿知不好,来不及吆喝,整个身体敏捷地向右一侧,手臂暴长,冷不防一把搂住并骑的秦素娟的纤腰,全身天绝功力勃发,两人骇然离鞍拔高五丈,恰到好处地避开从后袭击的两条鞭影。而两匹坐骑,却做了替死鬼,被打的惊窜向前,发狂直奔。
好个天绝侠客,身在无法着力的半空,手揽着个仙女般的美人儿,脱口长啸,凌虚蹈步,一弓一弹,快如追风掣电,飞射秦素娟的坐骑,松手把她安顿马上,猛拍一掌马股,立时让它缓驰稳定下来。
闪眼间,白文玉已脱身而去,飞跃自己马上,行云流水般双腿一夹,打个千金坠,便让坐骑仰首长嘶一声,双蹄无奈沉重落地,接着,如挺峙渊岳一般停立当场,恰巧秦素娟的坐骑也缓驰而到,并列一旁。
事故结束的干净利落,一气呵成,显得完美,一下展现出白文玉高绝的轻功身法,以及一身深不可测的内功真力,直看得后面的肇事者目瞪口呆,骇然万分,急忙勒马怔立当场,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白文玉和秦素娟几乎同时勒转马头,正要开口责问。不料,白文玉一眼看清领头两骑,不由一愣,认得他们,正是三年前,逼得他和崔晓慧走投无路的黄衣恶少与红衣少女。本该怒火升天找他们报仇,幸亏此时,他的武功修为已达不可思议的境界,加上他性情本来就豁达和顺,内心早就不计较红衣少女那娇蛮的一鞭,以及他与崔晓慧被打下悬崖之事。何况当时他们本来就有错在先,谁叫他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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