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叭……’李后恼怒的一拍面前的朱案,训斥着他说:“雨漓,你太不像话了,你竟然敢假传我的懿旨,去管东宫的闲事。”
早就料到母后会如此反应,暮雨漓不紧不慢的解释着:“母后,事关人命,儿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得已?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不得已?那个步轻罗的确长的姿色可人,雨漓,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了她吧,别忘了,你可是王爷!你要注意你的身份。”李后最担心的就是他对宫女动情,所以,她从来不给他安置姿色过人的宫女,怕扰乱他的心志。
这些,暮雨漓也是明白的,他安慰着说:“母后,儿臣没有喜欢她,儿臣只是可怜她。”
李后眉头轻轻舒展开,叹了一口气说:“雨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这么多年我们母子俩相依为命,受尽了苦,你心里有数的对不对?做好你该做的,不该你管的,你不要插手,知道吗?”
“母后,你和儿臣受的苦,儿臣一直没有忘记过,但是……”暮雨漓迟疑了一下,还是鼓足勇气说:“儿臣想请母后将步轻罗调到我的宫中。”
“你……”李后一时气结,刚才的话白说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又变换了一副慈蔼的表情,语重心长地说:“儿啊,如果你真的想让她伺候,母后一定会考虑把她调过来给你的,但是,今天母后要和你研究的,是另一件事。”
“什么事?”
“前日,太子与你父皇终于有了正面冲突,太子将你父皇气吐血了。”说到这,李后的脸上竟然滑过一丝快意。
暮雨漓倒是一惊,问道:“气吐血?父皇怎么样了?”
“只是一时气行逆转而致,倒无大碍。他被气吐了血,却让当时在场的太监宫女不得走漏任何风声,如果不是郭太医偷偷告诉我,我也要被蒙在骨里了。”说到这,李后冷笑着,暮千道,就算被那个女人的儿子气吐了血,你也要这样护着他。想到这,她紧握着左手,小指上的金色指套狠狠的抠到了肉里。
“怪不得父皇不见我。母后,到底为了什么事?”
“你父皇这次选妃,凡四品以上官员家满16岁的女儿均要参选,但是丞相唯一的孙女,司徒青蕊并不在备选之列,你父皇是要将她许配给太子,让她做太子妃,要奖赏司徒家的显赫功勋。可是,太子当场就拒婚,又扯出了惜红的旧事,于是,他们两个就吵了起来。”
“丞相知道吗?”
“那个老狐狸,怎么会不知道,不过,他对太子忠心耿耿,不会怪罪的。雨漓,母后和你说这件事,为的是和你商量一下,你也该纳个王妃了。”李后郑重的说着,握住了暮雨漓的手。
“母后,儿臣不想。”他摇头。
“儿子,这由不得你,太子有丞相撑腰,板倒他,仅赁你我二人之力,根本不可能。你和影重关系交好,保稷王也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可是,保稷王在归顺我大月王朝时已立下誓言,只管天下魔道之事,不参与大月政事。所以,你必须有一位有背景,有能力和丞相抗衡的王妃。”李后说到这,手抚上了他的脸,疼惜的抚摸着,眼中含着泪水说:“娘知道,牺牲你的终身幸福来换取政治的联姻,对你很不公平,可是,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呀。”
暮雨漓最见不得母亲这副凄楚的模样,他记得被图殇国王放回大月时,见到母亲的第一面,就是这样的神情,他左右为难地说:“可是,母后,我答应过一个女孩,长大后要找到她的,我不能不守诺言。”
“那个女孩在哪?”李后反问。
“我不知道,但我有预感,她会来找我的。”
李后苦苦一笑,说道:“傻孩子,儿时说的话,怎么能当真呢?记住,你现在是大月王朝的孝行王,暮雨漓。不能是活在暮冰舜之下的影子了,娘的心,你懂吗?”
“娘,我懂,我会按娘的意思去做,我从来没有放弃过。”暮雨漓认真的神情,让李后的心中得到了安慰,她摸着儿子的脸,轻轻的笑了,眼睛慢慢的看向窗外,那秋风中飘落的树叶。
符氏,曾经你是皇后,而现在我是皇后。
你有儿子,我也有儿子。皇帝独爱你一人又怎样,现在,你死了,可我活着。最后的结局,一定是我赢。
目光远眺,是巍峨连绵的宫殿,李后看似云淡风轻的笑了,但眼中却透露着极致的精明,这一切,只是开始,这二十年失去的,她一点点的都会要回来。她不急,因为她比谁都能沉得住气。
第1卷 情生 晨风——天下至善之人
此时,离京城百里之外的官道上,一队人马正浩浩荡荡的赶回京城,马蹄与车轮将山路上的枫叶扬起,最前面开路的是二十名年轻男子,他们都穿着一样的黑色战袍,左边袖子有个金色曼莎珠罗。
这些都是保稷王花屏楼手下的灵域使者,他们是魔界灵域之后,从小的时候就被花屏楼严格调教,所以训练有素,方圆十里之内的魔物都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在车队最后面穿着青铜盔甲的,是大月国的御林军,他们护着几辆太医的轿子,而中间行驶着一辆看上去很简朴的大马车,马车两边随行的马背上,是两名袖子上绣着红色曼莎珠罗的中年男子,不同的是,他们的衣服是青色,身后背着长剑。
左边年纪略长的男子身材高大,气宇轩昂,沉稳睿智,正是花屏楼的长子,花谷原。他俯身对马车里的人说:“父亲,前面有个驿站,我们稍作休息吧。”
马车里的人答应了一声,花谷原举起手,示意人马缓行,到驿站前面停下。驿站旁边的茶铺老板看到来了这么多人,马上热情的跑出来,招呼着小二倒茶。
花屏楼的二子花迎南伸手撩开车帘,侍卫将小凳放在车下,一个穿着白袍的老者走下车来,其实,他并不老,容光焕发的脸看上去不过五旬,眼中透着敏锐精明之气,他正是保稷王花屏楼,灵域的界灵使。
他走下来,回身对车里的人笑说:“三殿下,这里应该没事了。”
随着他的话音,一个穿着灰色长衣的年轻公子从车内探出头来,看一眼四周,才起身下车,他的臂弯中还抱着一只狸猫。
他正是大月国的三皇子,暮晨风。
如果不是花屏楼这样称呼他,也许没有人能从他的穿着上看出他是一位皇子。再普通不过的灰色长衫罩着他清瘦的身体,黑色的长发随意挽在脑后,白皙的肌肤像是刚刚剥皮的鸡蛋,对,别看他是一个男人,但他皮肤好的会让很多女人也忘尘莫及。秋水般纯澈的眼睛,如果你此时看到他尖尖眼角的笑意,一定会原地的脚步无法移动,挺直的鼻子在他的薄唇上留下阴影,春风般温暖的笑容温文尔雅,每个角度看上去都如春日阳光般明媚。
他柔弱无骨的手指抚顺着狸猫身上的皮毛,嘴角荡起浅笑,柔声问道:“王叔,真的没事吗?”
“没事了。”花屏楼看一眼周围说着。
暮晨风蹲下身子,将怀中的狸猫放在地上说:“这里很安全,你可以自由的去生活了。”
那狸猫似乎听懂了他的话,沿着山坡向下跑去,跑到林子边,回头望了一眼自己的救命恩人。直到那个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林中,暮晨风才收回视线,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着花屏楼,“王叔,它不会再遇到魔物了吧?”
“三皇子放心,京城百里之内,我是不会允许魔道之物出现的。”花屏楼自信满满地说着。
“那就好,我们去喝茶吧,真的有些喝了呢。”暮晨风说着,花屏楼带着他,走到花谷原为他们安排好的桌边坐下,迎南给他们倒上了茶水,拿起茶杯,暮晨风刚喝一口,就被前方河沟旁两个小男孩的对话吸引。
“弟弟,快看,小青蛙。”大一点的男孩招呼着身边小一点的男孩。
小一点的男孩跑过来,或许从没见过那么小的青蛙,拍着手开心地说:“哥哥,快抓给我看,快点。”
大点的男孩弯腰,双手在水中捞起了小青蛙,送到弟弟的面前,那小男孩伸出手,要掐着小青蛙的肚子拿起来。
“小弟弟,等一下。”暮雨漓迅速放下茶碗,小跑过去着,花屏楼和两个儿子看着他的背影,都相视一笑。
暮晨风跑到小男孩身边,笑着说:“小弟弟,不可以这样用力掐小青蛙的肚子,它会死的。”
“怎么可能,我的肚子掐一下都不会死。”小男孩撅着嘴说。
“因为你长的大,但是它长的小啊。青蛙的生命很短很短,却能给庄稼除害,我们应该爱护它,放它在水里,看它自由自在的跳来跳去,不是更好吗?”暮晨风耐心的商量着,眼神单纯的也像是一个孩子。
小男孩看着他纯真的眼神,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把小青蛙放在了水里说:“小青蛙,你走吧。”
暮晨风摸摸他的头说:“真乖,哥哥给你糖吃。”
说完,从怀中掏出几颗糖分给两个小孩,乡野的孩子见到糖,感到新鲜,争了起来,他说着哥哥要让着弟弟,和两个小孩子嘻笑起来。
花迎南摇摇头,对大哥说着:“三皇子真是太善良了,离开南郡的这一路,又是给修桥,又是补路……救了被魔物咬伤的狸猫,现在又救小青蛙,如果换作我,真操不了这些心。”
“是啊,在南郡,三皇子亲力亲为的磨药,熬药,甚至徐太医都说救不了的老乞丐,都让三皇子救过来了。”花谷原佩服地说道。
“我看啊,就是徐太医嫌脏,不想救,等回宫了,我看要向皇上奏他一本才是。”花迎南黑着脸说,眼睛斜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太医中间的徐默。
“迎南,徐太医的事,不可造次。别忘了,我们保稷王府是不参与政事的。”花屏楼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儿子不可在多言。
迎南点下头,“是父亲。”
花屏楼看一眼和两个小孩子聊的开心的暮晨风,脸上露着微笑说:“三殿下是世上至善之人,你们要像对二殿下一样,忠心耿耿的拥护于他,知道吗?”
“是,父亲。”
兄弟俩答应着,这时暮晨风已经走了回来,坐在了花屏楼身边。花屏楼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瓷瓶,倒出一颗药丸给他。
“三殿下,把这个吃下。”
“王叔,我还用吃吗,我感觉自己很好。”暮晨风看着掌心中的黑色药丸,轻皱眉头。
“三殿下,虽然有臣在您身边,但南郡瘟疫乃魔道障气所致,你凡人之躯,必须加备小心才是。”
暮晨风笑了笑,又接过花迎南递来的水,喝了下去,擦下嘴角的水渍笑说:“王叔,你防魔道防的紧,大月王朝的皇族都不会有事的。”
“那是当然,我的眼皮底下,不会逃过一个魔道的妖孽。”保稷王笑着,狭长的眼睛中,闪烁精锐之气。
第1卷 情生 桃花——此生无情劫
秋末,位于北方的京城,已经日渐转凉,皇城间的苍松翠柏都已显露出凋零之色,远处的天际之间,已经有了一层白雾,又快下霜了,暮雨漓站在分宫楼前的宫道上,视线从远处收回,他望着通向东宫的甬道,已经十天了,不知道她的伤怎么样了。
暮冰舜这两天去了离京城不远的广阳府,他很想借此机会去探望步轻罗,但是,又犹豫着万一见到端惠姑姑怎么办,那个女人,也是一心向着太子的,也从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还有他的母亲。
就在他考虑着去还是不去,如果见到端惠姑姑怎样解释时,南边的甬道上,出现了一队年轻的少女,她们列成四排,由太监引领着向北而行。
走在前面的引领太监看到了正望着东宫方向出神的暮雨漓,立即带着众少女跪下,高呼着:“奴才叩见孝行王爷。”
专注于想事的暮雨漓被突然这一嗓子吓了一跳,转过头来,才发现脚下跪了一片穿着华丽衣裙的少女们,蓦地想起,父皇选妃的秀女于今日进宫,有几个胆大的少女经不住好奇的抬起了头,蓦地看到了那俊美非凡的容颜,惊艳过后,不由的都羞红了脸。
“大胆,王爷岂是你们可以直视的。”一名太监喝斥道。
几个少女慌忙俯身嗑头请罪,就在这时,一个粉色衣裙的少女颈间滑落下来一块玉牌,她却没有注意。行过礼,太监们带着秀女们继续前行,暮雨漓还是出神的看着东宫的方向。
算了,还是不要去了,万一真的再生出什么事端,会连累到她。暮雨漓准备回自己的寝宫,一转身,脚下踩到了一个东西,他挪开脚,低头看。
只是一眼,他就感觉到全身的血液涌上了大脑,嗡的一下,耳朵里全中热血沸腾的喧嚣。地上,有一个白色的玉坠,上面刻着一朵桃花。
记忆中最无法抹出的画面又再次出现,图殇城外,他把母亲的家传之物,世间仅有一枚的桃玉送给了紫幽月。
幽月,你来了,他颤抖的捡起玉牌,这刚才是那些秀女跪过,难道幽月在这些秀女之中,他猛的回身,失声大喊:“等一下。”
秀女们并没有走远,领队的那两名太监从没见过二皇子如此失态,一时间怔在了那里,暮雨漓拿着玉,急步跑到队伍的后面问:“这是谁的玉?”
秀女们互相看着,有的窃窃私语,有的摇头否认,暮雨漓的心狠狠的揪着,等待,让他此刻浑身冰凉的颤抖着。
“是我的。”一个冷静的声音答道,暮雨漓寻声望去,一个粉衣女子正对上他的眼神,虽然穿着艳丽的粉色,但她的浑身透着一股冷峻,却掩饰不住那她天生丽质的脸,正鬓珠作衬,未见媚态,妩然一段风姿,眉心之间特意点缀的花痣,傲似冬寒的独梅。
暮雨漓的眼神紧紧锁在她的脸上,是时间过的太久了吗?十年,我们长大了,所以容貌都不像儿时那样好认了,他的记忆中,紫幽月是个欢乐如精灵般灵动的女生,而面前的人,却冷冷的,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对啊,她儿时遭受亡国之痛,还怎能快乐起来。
“你,你叫什么名字?”他抑制住狂乱的心问道。
“臣女是桑榆城威远将军玉恒山之女,玉锦瑟。”她淡定的说着。
暮雨漓心中一震,桑榆城,那里离曾经的图殇国只有十余里,当年她逃出来,一定是去了那里,再看她的脸,虽然没有儿时那种清灵之气,却有着高贵之美,仔细辩认,眉目间还是有些神似。
“这个?是你的吗?”他拿着玉牌问道。
玉锦瑟点了一下头,说:“小的时候就戴着了,年头太久,没有换过绳子,掉了竟不知道。”
“这一直是你的吗?不是别人给你的?”暮雨漓不禁的问着,这让玉锦瑟的脸色一变。暮雨漓知道自己问多了,现在,她身处大月王宫,怎么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终于找到你了,幽月,暮雨漓的眼中泛起了泪光,他真的要冲动的告诉她,他就是当年的质子暮冰舜。
但是,他现在不能说,这是大月国皇族的秘密。
幽月,为什么我们相见了,彼此却要用谎言来面对,玉锦瑟不明白为什么二皇子会这样看着自己,她不由的低下了头。
“王爷,秀女们必须在午时前到绣苏宫。”太监感觉到不对劲,婉转地在旁边提醒着。
暮雨漓紧忙让开说:“哦。”并把玉坠攥在心里,玉锦瑟也没有张口要,反正,那块玉坠对她来说,也不重要,那是被满姑姑强行戴上的,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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