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玉良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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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玉良田-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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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头紧锁,一副深思熟虑的表情。

田柔佳看着他觉得很受伤。素日机灵聪慧的弟弟,怎么总是喜欢说废话。田柔玥的拙劣手段和三流演技早已经将自己的杀人之心昭然于世。

现在的关键问题是,那个派出第二个杀手的人是谁。

田家的人为了得到她手中的秘籍,难道已经疯狂到这种地步了吗?

沈玉瑾摇着画着山水的扇子,哈欠连连。“我想睡了,明日在商讨吧。”

要刺杀的不是他,他又不姓田,田柔佳手里的所谓秘籍他也看不上眼。还是早些睡觉的好。

田靖稀揪住沈玉瑾,觉得这厮太不知道知恩图报。姐姐好心收留了他,还劳民伤财的为他的事忙碌。就算不千恩万谢,起码也要心存感激吧。

“我姐姐现在有性命之危,你竟是这样的态度,酒肉朋友果然不可靠,明日你自己去赌坊吧,恕不奉陪。”

田靖稀一甩袖子从沈玉瑾身边走开。让他自己去赌坊?田靖稀又不是不知道,现下他欠了多少银子,若不是他跟在身边足够机灵,能够脱险,自己不知道要死在那些打手的棒子下多少次。

沈玉瑾转身,袍摆轻扬,重新坐回到田靖稀身边。“你小子恐吓我?”他可从来不会低声下气的求人,将拳头在田靖稀面前晃了几晃。

自古没有什么问题是暴力解决不了的。当然之所以暴力能解决一切问题,是因为暴力就是最大的问题。市井小民因为互有矛盾而打仗斗殴,不过是乱了街道秩序,害巡城御史奔波一遭。皇亲国戚,亲贵大臣暗中较劲无法解决问题,最终使用暴力的时候,不过是发生一场宫变,赶当局者下台,迎来一位新主子,百姓该埋头种地还是埋头种地,委屈的不过是前朝忠臣。可若是两个国家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时,难免会兵戎相见,最后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天下则民不聊生。

上层阶级社会的矛盾依靠暴力解决了,可下层百姓和统治者的矛盾依然存在,有时候还可能会无限扩大。

如此可以得知,暴力本身就是最大的问题。

当然,这些都扯远了。沈玉瑾永远没有这个智商想到如此深刻的层次,他的策论从来都最让先生恼火。

如今他只想着用自己的拳头让田靖稀就范,明日继续乖乖的跟着他去赌坊,探听玉镯的下落。

沈玉瑾素日里是个见异思迁有爱明哲保身的人,可面对姐姐的生死他还是要拿出十二分的勇气来面对恶势力。起身站了起来,压低身子,脸紧紧抵着沈玉瑾,“老子就是恐吓你了,你奈老子何?”

沈玉瑾双手指着扶手,身子不停向后倾斜,委实不相信小绵羊变成了饿狼。

眼看这就要爆发战争,外面却适时的响起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三妹妹,三妹妹可还健在?三妹妹,三妹妹,你可还好?三妹妹,三妹妹,你可断断不能出事。”

焦灼的叫喊声从门廊出一直传到了田柔佳所在的房间。这句句三妹妹都叫的如泣如诉,可不论怎么听都好像带了几分喜悦而非悲痛。

田靖稀不满,伸着头看是哪个幸灾乐祸的主儿闯了进来,早已忘记了自己要将不知感恩的沈玉瑾正法。

沈玉瑾趁机做好,将被田靖稀弄皱的衣服抚平。

一双素手将五彩团花门帘打起,金簪璀璨的梁氏在金叉的搀扶下疾步走了进来。看到田柔佳安然无恙的坐在软榻上喝茶,整张脸立刻憋成了紫红色。

一声“三妹妹”在发烫的喉痛里卡了半天才卡出来。

田柔佳起身,见了礼。“见过嫂嫂。”

梁氏省去了客套的虚礼,上前扶住田柔佳,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查看一番,确定这是肉身而非灵魂。眼底难免闪过一丝沮丧,“听闻妹妹惨遭暗杀,险些丧命。母亲心中着实放心不下,便打发了我来瞧上一瞧。”眼珠又不安分的在田柔佳身上转了几转。身姿丰盈,气色红润,眸若星光,个头似乎也长了不少。看来田柔佳在庄子上过得不错。强忍住心中的十二分不如意,梁氏哑着嗓子,扯着帕子在干涩的眼睛上按了按。“我也担心的险些丧了半条命,如今看妹妹没事,便也可放下心来。”

“柔佳考虑不周,未曾给家里报个平安,让嫂嫂担心了。”田柔佳踢了踢两秒钟前蹦过来让座的田靖稀,十分恭敬地让梁氏让到了上位。

田靖稀不动,一点也不想让嫂子做这个好位子。眉头一挑,看向梁氏。“姐姐遇刺在晌午,二姐相比也在午时回了府。嫂嫂竟是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梁氏神色一滞,尴尬的笑笑。“我这一天都未在府中,何曾见过二妹妹。”

“哦~”田靖稀将声音托的很长,一双眼睛耐人寻味的打探着有些局促的梁氏。

“嫂子果然是神通广大,即便是不在府中,也能掌控大局。嫂嫂这般神通,想必连我们院子里的老母鸡生了几只婀娜多姿的鸡蛋都了如指掌吧。”

“这……”梁氏的嘴角抽了又抽,干笑几声。“几日不见,二弟弟说笑的本事更胜一筹啊。”

“自然,要哄嫂嫂开心些,我们姐弟才好能再多看几日天上的太阳并月亮。”田靖稀满眼珍惜的看着窗外,最终在田柔佳的拉拽下将上座让给了梁氏。

梁氏不在府中,却以最快的速度知晓了田柔佳被刺杀的事儿,想来此事她也有参与。田靖稀的暗示大家都听得不甚清楚,梁氏额头也冷汗直冒。

田柔佳好心的将帕子递给梁氏,“嫂嫂如何这般辛苦,竟是大汗淋漓?”

梁氏结果帕子,活生生的感受到自己的嘴角再次抽了一抽。用帕子将额头冷汗一抹,“今日跑了一次东城,又折回妹妹这儿,路程遥远,着实劳顿。”

“劳烦嫂子记挂,还特地来看我死活,柔佳真是不胜感激。”田柔佳在梁氏身边坐下,勘茶递上去。

“姑嫂和睦,自古皆可诵为美谈。我关心妹妹自然是应该的。”梁氏啜了一口茶,心情复杂下却是味同嚼蜡。“如今除了这遭事,相比是父亲的秘籍所引来的祸端。为了田家秘籍不落入他人之手,妹妹还是将秘籍交予我来保管吧。”

田柔佳不动声色,看了看自己食指上精致漂亮的木兰蔻丹,“单只将秘籍带走么?”

“若是妹妹愿意,也可同我一同回府。”梁氏以为有门,决定给田柔佳一些优惠政策。

可田柔佳却完全不领情,轻轻活动了一下手指,摇头。“我觉得在庄子上过得轻松愉快,并不想回去。我在哪儿秘籍在哪儿,嫂嫂不要白费心机了。”

“你不要不识好歹。”站在身侧的金钗听不下去,往前探了一步,指着田柔佳的鼻子喝道。“奶奶赏脸来瞧你,你不要不识抬举。”

田柔佳挑眸看了她一眼,脸上无喜无怒,低头又玩起自己的指甲。“春桃,掌嘴。”

“啊?”春桃愣怔, 不知如何反应。

金钗跳脚,“你凭什么掌握的嘴?”

“苏嬷嬷,掌嘴。”田柔佳依然不抬眼皮。

“是。”苏氏最讨厌金钗,自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伸手狠狠给了金钗一记耳光。

白皙娇嫩的脸上顿时浮现五指暗红掌印。金钗眼含热泪,捂住被打的侧脸,不可置信的瞪着苏氏。

“老奴听命做事,金钗姑娘,对不住。”苏氏退回田柔佳身后,窃喜不已。

脸上一张脸涨得通红,素日里便连自己都不舍得动一根手指,苏氏这样下贱的东西竟也敢上来打她。“三妹妹!”梁氏沉了声,不等金钗告状便要讨个公道。

“妹妹打她是为了嫂嫂好。”田柔佳挑眸十分诚恳的看向苏氏,“大庭广众之下对主子无理,知道的说是金钗恃宠而骄,不将庶出的三姑娘放在眼里,不知道的到以为我们田家没有规矩,当家主母调教出来的贴身大丫头都可如此无理。更有心者会推此即彼,得出结论,说嫂嫂刻薄庶出小姑。原本我来到这庄子过活,已经让母亲和嫂嫂备受争议了,现下柔佳绝对不敢再因为自己而让嫂嫂蒙冤。”

打了人家的奴才,还冠冕堂皇的找出一堆理由无耻的说是为人家还?梁氏五脏六腑剧燃,恨不能将田柔佳掐死,可脸上却依然神色如常。“妹妹说的是,是我管教不严。”

字字句句,咬牙切齿。田柔佳很高兴看见梁氏有火难发。

田柔佳又挑眸看向早已气恼的要死的金钗,“金钗姐姐今日应该庆幸,若是夏莲动手,恐怕你这半张脸都要毁了。”

“说的没错。”门口传来一个更加熟悉的声音。田柔佳着实有些错愕的望向门口。

第七十章 伤人

金钗身着紫色长裙,脖子上围着白色皮毛领子。玉步摇随着她的走动而不停摇晃,眉眼明丽,比分别是更是娇媚不少。

紫色长裙陪着牡卡花样,领口还有云纹刺绣,这是太太院里二等丫头的装扮。

如此说来,夏莲竟真的是到了太太的屋子里,成了那伪信徒的人。她同琥珀的交情果然不是一般的好,难怪田靖瑜曾不惜重金将她留下。

最开始田柔佳觉得哥哥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如今想来或许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时间的事情就是这样,实质总是比表面复杂很多。就好像深不见底的潭水,书面上波光粼粼,一面安详,潭水深处也许藏着猛兽,你若贸然下水,很可能尸骨无存。

田柔佳此刻觉得自己将夏莲留在田府,不带来庄子上真的是再明智不过的举动。虽然理智上田柔佳觉得自己赢了,可感情上却委实有点手上。夏莲再次向她证明的,信任这东西不可靠,越是亲近的人越是靠不上。

这世界上也许只有亲妈不会欺骗自己的亲生孩子,可若是遇到了武则天那种妈妈,什么事儿就都说不准了。

夏莲进来,春桃应该冲过去抱住她柔软的腰肢哭天抹泪的叫几声莲姐姐,然后夏莲在一面嘲笑她一面安慰她几句,将她安抚妥当,同田柔佳请安,在同脸上挂满冰霜的苏氏对骂上几句。他们俩是死对头常常从早上对骂到晚上。

田柔佳正想象着这应该会出现的画面,却感觉的自己身边一阵清风吹过。

一个眼错不见,苏氏已经赶在春桃之前,率先冲了过去。扯着夏莲上好的锦缎长裙,撇嘴责骂,“你这小蹄子,如今竟是攀上了高枝儿?我们这起子穷相识可不好入你的眼。”

春桃愣在原地,看看田柔佳,一脸茫然。

田柔佳觉得苏氏的样子貌似不想要跟夏莲掐架,便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托起茶杯。手提杯盖磨沿,轻吹了杯中泛起花浪的茶末。

夏莲看见苏氏,细眉一拧,皱着鼻子。将长袖一拂,表情十分骄傲。“既知入不得我眼 你这老皮倒凑到前面来做什么?”

苏氏脸色一白,“你这烂嘴的小蹄子,说话还是那么刻薄不饶人。”

“你这老皮的本事也不见当初。”夏莲的声音依然傲慢,表情依然很御姐,可是眼眸中却噙了笑意。

苏氏也忍俊不禁,握了握她的手,“快去给三姑娘见礼。”

“恩。”春桃十分愉悦,绕过苏氏疾步走向田柔佳走了过来。标准的行了礼,“夏莲给三姑娘请安。”

“快别客气,都是自家人。”田柔佳赶忙放下手里的茶杯,将夏莲扶了起来。“好些日子不见,你竟然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还有四天就满四个月没见了。”夏莲看着田柔佳,一双眼睛怎么也舍不得挪开。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一瞬间太多想法涌上心头竟变成了无语相对。

差四天满四个月,难为她记得这么清楚。田柔佳清楚地听见自己内心深处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呼唤着什么,可她却残忍地将那声音屏蔽住。眼中情愫稍纵即逝,目光中依然是似笑非笑,带着让人难以探寻的光芒。“嫂嫂也在。”

田柔佳以眼神示意夏莲,这儿还坐着一个比自己身份高一等级的主子。若是忽略了当家主母,只怕太太身边新晋的二等丫头也照样吃不到什么好果子。

在太太身边侍候的二等丫头有六个,唯一能入得了抬抬眼睛的只有琉璃,其他人皆都是可有可无。曾经就有一位新晋不久的二等丫头,以为自己是太太身边的二等丫头,身份如何了不得,有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对每日来请安回话闲聊的田靖瑜暗送秋波。

可这丫头的秋波送的真不怎么样,半路就被梁氏截获。梁氏为了维持自己的贤妻良母,大度持家的作风,愣是诬陷对方拿了自己和田靖瑜用来定情的扇坠,去太太那告状。

那丫头伏地大哭,拉着太太的裙角说自己是冤枉的。太太却淡定的起身,命琉璃将裙子上被抓出来的褶皱抚平,神色淡淡的说了句,“一切都凭晴丫头定夺吧,老身累了,要回去歇息了。”说着便扶了琉璃的手,向佛堂方向走去,继续伪装吃斋念佛。

梁氏得了令,毫不留情的将那在院里有几分脸面的丫头揍了一顿板子扔出去随意配了脸带刀疤的屠夫。那丫头的一怀春梦,彻底幻灭。

是以证明,梁氏很小心眼,因一件小事便要同下人计较,且整人的手段也着实缺德阴损。而太太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凭她乐意。

夏莲要是蛮横的对她不理不睬,现下没有田柔佳的周璇,太太又回袖手旁观,指不定会将他扔给景山后面那座华和尚庙里,让她也做了胖和尚们口中的美餐。

被下人鄙视,还是被一个跟自己丈夫有一腿的下人鄙视。是个少奶奶就不能忍,金钗虽然总强调自己不是一个挑事的人,但却在对付夏莲的事儿上用力的推波助澜了一把。“还说别人的奴才不懂事儿,恃宠而骄,不将主子放在眼里。如今夏莲见到我们的大奶奶都不请安,姑娘又怎么解释?”

田柔佳伸手扯了扯夏莲身上的紫色裙衫,“我说金钗,你不认得这套衣服?”

“我……”金钗哑然,紧咬下唇,小手险些捏出响声。

“夏莲如今是太太院儿里的人,不归我管。你要是有什么异议,不如去太太那儿问个清楚。”田柔佳依然似笑非笑,嘴角轻扬,语调中的嘲讽和挖苦足以让人无地自容。“问问是太太不会调教奴才,还是夏莲太过得宠。”

太太调不调教的好奴才谁能管得了?夏莲傲慢无礼,也是恃宠而骄,如此说来就是太太极为宠爱。父亲的母亲的,田柔佳说话真是不给人留活路啊。

当然,这死路也是对方非要得瑟自我的。

梁氏看着田柔佳,目光深邃。如今这妮子真是跟以往大有不同,威逼利诱,恐吓打压,都不行。想来这家斗的功力不断飘升,自己也该回去修炼修炼。侧侧头,看着夏莲妖娆的俏脸,当下决定,就先拿夏莲练练手。

扯扯嘴角,扶着金钗的手起了身,对田柔佳道,“三妹妹既是无碍,我也不好多加叨扰,天色不早了,我这便回去了。”

“慢走不送!”田靖稀跳起来,十分高兴。

梁氏转身的动作顿了顿,复而又仪态端庄的走了出去。

田柔佳在后面慵懒的坐着,声音却极为恭敬。“恕不远送。”

梁氏行走得动作又顿了顿,一口玉牙险些咬碎。金钗则隐忍着手上被捏住的疼痛,暗自咬住自己的下唇,热泪盈眶。

“三姑娘,您没事儿吧。”梁氏走后,夏莲继续冲到田柔佳身边,上下打量着她。“奴婢听府上的人说,姑娘怕有什么闪失。求了太太一下午,才得了空来瞧瞧。您没事儿吧?”

“没事。难为你记挂着。”田柔佳握住夏莲的手,笑容温婉。心里又一股暖流涌动,可转瞬又被自己逼退了回去。

“自五岁跟在姑娘身边,夏莲就没离开过姑娘这么久。”夏莲的声音有些哽咽,鼻头一酸,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

田柔佳握着她的手又加了加力气,“将你留下实在是……”

“姑娘别说那客套话。”夏莲一吸鼻子,又挂上了总被人误解为嘲讽的笑容。“咱们跟着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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