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疼痛袭来的时候,她才突然清醒过来,才想到要探究事情的真伪。
可是这时候,钱贵妃已经领着柳静菡来了。
她这辈子最不愿意的就是被柳静菡看到自己虚弱卑微的模样。
偏偏一次又一次的,她的狼狈都被她撞见。
难道她们真的就是天生的敌人!
柳静菡停下了脚步,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他还活着。我也希望你不要再做一些蠢事,给他增添负担。如果你真的死了,他就算是活着,也没有脸回来了!”
说完,她再也不多做停留,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徒留下柳静芸一个人躺在床上,脸上阴晴不定。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和柳静菡的对话已经被一个人一字不落的停在耳中,记在心里,并且全部转述给了钱贵妃!
149 软禁,请王妃暗算我吧
钱贵妃听了那个宫女的回话,心中转了无数的弯。
这个柳静菡说得到底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的就是说明柳静菡不知道楚王是生是死,可是这样一来她对于楚王尸体的表现就有些不合常理了。
她怎么就笃定那一定不是楚王,在家里骂完沈氏,又在宫里骂了贞嫔。
这到底是真情流露还是故意而为之?
“最近楚王府可是发生了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钱贵妃歪着头问梦秋。
梦秋仔细回想了一下,说道:“前几天晚上,咱们埋伏的影卫来回信说过,穆王妃曾经大张旗鼓的跑到楚王府去了一趟,可是也不过是半个时辰的功夫又灰溜溜的走了。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实在是不得而知。自从楚王出了事情,王府的戒备森严了许多。”
“穆王妃?”一想到穆王妃褚遥卿,钱贵妃不由自主的就联想到了庄妃。
庄妃那天领着楚王妃去了康嫔那践人的故居。两个人之间的谈话不言而喻。
如今看来,必定是柳静菡拒绝了庄妃的什么要求,所以那穆王妃才会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还有,前些日子,楚王妃又去了太子妃那里,据说是为了求着太子妃帮她寻找楚王。
可是,想到这里,钱贵妃的思绪更加的混乱了。
怎么这个楚王妃的行事,毫无章法。
若说谨慎小心,偏偏又在这风口浪尖上,大张旗鼓的跑到太子府去示好。
若说莽撞粗心,偏偏有些事情又步步为营,似乎什么事情都不肯和人多言。
这么些年以来,只有一个人曾经让自己产生这种无力的失控感。
她皱了皱眉,又狠狠的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梦秋见状,就明白这是钱贵妃的头风病又犯了。
她这病本就是积年的旧病,又因为心思过重,不能放松心情,所以一直没有去了病根。
“娘娘,可用奴婢去熬一碗药过来?”梦秋试探着说道。她知道娘娘对这药很抗拒,轻易不会饮用。可是最最奇怪的就是只有这一种药才能真正的对症,彻底缓解娘娘的病症。其他的药不过是治标不治本,顶多能好个十天半个月。
钱贵妃本来是实在不想吃这药,只因为每次一闻到那味道,就让她想起那个女人。但是,她自己心底也明白,这么些年也只有那个女人才能真正了解自己的病因和病症,所以配出来的药才能药到病除。
“……去吧……去熬一碗药过来。总有两个月没吃过了。”钱贵妃烦心的摆了摆手。
梦秋闻言,就躬身退了下去。
钱贵妃那张依旧如同少女般娇艳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的迷茫和怨恨。
那个女人死了这么久,为什么就是不肯在她和儿子的生命中消失?
难不成这个阴魂不散的东西真的要缠着她们母子一辈子?
她多少次都有些后悔,或许真的不该杀了她。也许,儿子反倒不会对她那样用情至深。
可是当时的形势哪里由得她选择?只能说是命数了。
半个时辰之后,她饮下了那碗苦药。果然,那头疼欲裂的感觉缓解了许多。
她的思绪也因此而清明了。
她唤来了梦秋,吩咐道:“你今日就出去传消息,只说是……你可明白了?”
梦秋大惊失色,也顾不得规矩,就说道:“这……不妥当吧。恐怕于娘娘您的声名有碍!万一被人拿住什么风言风语,告到皇上那里……”
“不过是兴风作浪罢了,又怎么会有什么切实的证据?最主要的是,人如今在咱们手里,怎么说,都是由着咱们!”钱贵妃冷笑着说道。
“用不用通知大将军一声?毕竟咱们在宫里,消息还是不够畅通。有些什么风吹草动,等到咱们反应过来,只怕都晚了。”梦秋想了想,提了个建议。
“你倒是伶俐。这本来也是本宫要说的。”钱贵妃看了梦秋一眼。
梦秋心中顿时一咯噔,知道自己是多言了。作为奴婢,该说的才能说,不该说的永远不能说!
她最近是不是有些得意忘形了?她不停地警告自己,一定不能再次犯了钱贵妃的忌讳——她可以允许你犯错,却不能容忍你自作聪明!
如果再有下一次,她知道,一定会有另外一个梦秋来替代自己。
就如同自己替代前面三个“梦秋”一样。
“你去通知大将军一声,一定要派人把住了各个宫门。我就不信这样还引不出他来!”
反正也是司马当成活马医!现在就要赌一赌咱们的楚王到底是不是把楚王妃放在心尖上了!
如果很不幸,他并没有把楚王妃看得这么重,那么楚王妃只怕是就要承担这个结果了。
…………………………
当天夜里,宫里就流传出消息,说是楚王妃已经被钱贵妃软禁,并且准备除之而后快。
一些达官贵人都是知道楚王的亲母康嫔与钱贵妃之间早年的纠葛的,也都心知肚明,这可能是钱贵妃借此机会要给自己出气。
至于用的是什么罪名,什么借口,这都不重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想要一个人活不容易,想要一个人死,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了。
盗窃、淫逸、不敬长辈、口舌招尤——这些都是现成的罪名。
于是,那些见过柳静菡的不由得就为她年纪轻轻却成了贵妃泄愤的牺牲品而惋惜。
而那些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则是对于贵妃的权势更加的畏惧。
风声传到了楚王府之后,整个王府都是一片混乱。
不单是那几个侧妃、夫人蠢蠢欲动,就连一些身份高些的婆子总管都开始大肆的收揽金银。
李义山一个人独立支持,是这边按了葫芦,那边起了瓢。根本就不能稳定大局。
此刻,他才愈发的体会到,有一个王妃在王府之中坐镇是多么的重要!
…………………………
柳静菡身在深宫,自然是无法得知外面的风风雨雨。
而钱贵妃也分明就是有意而为之,并不让她接触其他的宫女和太监。只派了梦桐一个人贴身伺候她。
她此刻已经明白了钱贵妃的意思——这分明就是要软禁她了。
“我要见娘娘。”她如今住的房间依旧还是她第一次以柳静菡的身份留居宫中的那个房间。
梦桐恭敬的站在一边,低眉顺眼的说道:“启禀王妃,贵妃娘娘日理万机,并不是谁想要见就能见的。还请您赎罪。”
口气虽然恭敬,可是话语一点都不客气。
柳静菡微微抬头,看了看这个传说中和梦秋一样深得钱贵妃宠爱的宫女。
她不过是十六七的年纪,长得白白净净,眉眼很是精致,却又透出一股子的灵气。
这想必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否则也不会如此年纪就能深得钱贵妃的宠爱了。
据她所知,钱贵妃一向是不怎么信任年纪小的宫女,多数是要在身边历练个三年五年才能提拔到身边伺候的。
这丫头这般的年纪,若不是十岁出头就跟了钱贵妃,那就必定是办事深得贵妃之心了。
柳静菡想到这里,笑着说道:“那如果我要见皇上呢?”
梦桐一惊,她怎么也没想到楚王妃居然有这个胆量。
“王妃说笑了。皇上自然是比娘娘更加繁忙!”
“啪嚓”一声,一个茶杯突然就被摔在地上。那茶杯应声摔成了几瓣。
还没等梦桐反应过来,柳静菡就已经拿了一片碎瓷片轻轻的放在了自己的手腕处。
“你瞧,梦桐姑姑,我今日就是想要见皇上!否则我心情抑郁,恐怕就要自绝于你的面前了。”柳静菡的笑容甜美,仿佛说的不过是个最最美好的故事。
梦桐愣在当场。
她的笑容僵硬,简直比哭还要难看几分:“王妃,您……您不要开玩笑了。这……这样的事情岂是奴婢能……能决定的?啊!您千万小心!”
她眼见着个碎瓷片已经划破了柳静菡的一点点肌肤,一道白痕渐渐变红。
梦桐此刻真是悔不当初。为什么要为了抢功自告奋勇要来当这个差事?
梦秋姐姐说的那些话果然不是吓唬自己!
这个楚王妃的确不是个普通角色!
“我相信你也知道,前几天贞嫔‘不慎’划破了自己的手腕,那些伺候的丫鬟差点就被贵妃娘娘杖毙。不知道如果是我也一时不慎,你的罪名又会怎么样?”柳静菡风轻云淡,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的痛苦。
梦桐更怕了。此刻她是真的相信柳静菡真的能作出这样的事情。
可是贵妃娘娘是绝对不会允许她私下带着楚王妃去见皇上的。
见不了皇上,这个楚王妃又用自己的性命相逼。
她此刻真是恨不得那碎瓷片对着的是自己的手腕。起码她可以不用这么纠结。
“梦桐姑娘,你别为难。我也不想让你为难。你知道的,本王妃其实是懂得几分医术的,所以你看……你是不是根本无法抵挡我的暗算?”
梦桐此刻心里终于明了了柳静菡的想法。
也罢,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了。
她闭上了眼睛,低声说道:“请王妃暗算我吧。”
150 帝王,整个阴谋的冰山一角(必看)
武德帝冷冷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柳静菡。
“楚王妃,怎么难道你连未经通传不得擅自见驾的规矩都不知道?朕的宫室也是想闯就能闯的吗?”
柳静菡的背心早就已经湿透。虽然武德帝称不上是一个勤恳爱民的好皇帝,可是天子的威严的确不是虚假的。这般的居高临下,这般的威势逼人,她就是再胆大妄为,也不得不弯下了自己的背脊。
“说!是什么人胆大妄为,居然放了你进来?”
武德帝最先追究的就是他的安排哪里出了纰漏。
他不关心柳静菡的意图,也不关心她怎么到了这里,他关心的是为什么她能够进了龙乾宫的范围内,还能够长驱直入。
柳静菡想到了方才暗中帮着自己脱困的王路,还有对自己的闯入故意视而不见的冯坤,甚至是方才被自己放倒的梦桐,如果自己真的说出什么,只怕是都难逃厄运。
她只能是梗着脖子,硬邦邦的说道:“请父皇赐儿臣死罪!”
武德帝到底还是有些惊讶了。
这个儿媳妇费了这么大的周折见自己,就为了求死?
他当然是不相信的。
可是这样与众不同的开场白却是引起了他的几分兴趣。
早就听人说过,这个阴差阳错选出来的楚王妃很是有几分的与众不同。他早先自然是无心探究一个皇子妃心中所想,而今她真的到了自己的面前,武德帝倒是真的起了几分的好奇。
“你真的想死?也罢,既然如此,朕这就下旨,赐你一死!”说完武德帝居然真的就扬声喊道:“王喜进来!”
柳静菡一惊。突然觉得一阵的无力。
任何的阴谋阳谋在绝对的权势面前都成了梦幻泡影。
她的巧言善辩在武德帝看来不过是孩童的戏言。
权力,这就是权力。
当你可以一句话定人生死的时候,是不是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努力,都如同蝼蚁一般微不足道?
一瞬间,柳静菡摆明了自己的位置,也找到自己的出发点。
她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然后有些激动的说道:“请皇上赎罪,是我唐突了。也是我过于幼稚了。”这次她再没有提“父皇”,而是换成了更加恭敬的“皇上”。
武德帝对于面前跪着的这个小小女子很满意。很满意她的识趣和她的急智反应。
“说吧,你到底想要和朕说什么?不要再做无谓的前奏,也不要说没用的废话。朕的时间远远比你想象的珍贵得多。”武德帝慢慢坐回了龙椅之上。那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空间,任何都愿意用尽所有换得的地方。
柳静菡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尽量保持平静。
进来之前,她曾经预想过各种的尝试——悲伤、激动、甚至楚楚可怜?
可是现在,一切的伪装都失去了作用。
她能做到的不过是说出自己的需求。然后……等待武德帝的回应。
“皇上,您是否也认为,是楚王害了太子?”柳静菡小心翼翼的说道。
武德帝高高在上。
这间宫室实在这样的古怪,似乎那位帝王可以一眼看透人间众生,可是那些跪在下面的微缈,却永远看不清上位者的真正心思。
此时此刻,柳静菡即便是自诩多年的行医生涯令她眼明手快,可还是无法猜透武德帝的想法。
“朕是如何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希望朕怎么想。”
柳静菡明白,这是对方允许自己继续说下去。
“皇上,我虽然是小小一介庶女,得了您的恩宠,成了皇子妃。我明白在您的眼中,我或许微不足道。更有甚者,也许连楚王在您的眼中也并不是多么的重要。可是我知道,即便一切都是不重要,但是您作为一个帝王的尊严很重要。您不能够被人愚弄!”
武德帝的脸色终于发生了细微的变化。这没有逃过柳静菡的眼睛。
“我知道也许我的所作所为都逃不过您的眼睛,只要您愿意知道,您就可以知道我的所有微小的想法。可是我希望您明白,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挽救您的儿子——楚王的性命。因为一切的迹象都表明,他卷进了一场巨大的阴谋!”
柳静菡的话铿锵有力,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她不希望由于自己的紧张或者胆怯,而使得武德帝对她接下来的话产生怀疑。
武德帝终于稍微前倾了身体,表现出了对此事的一丝好奇。
“我相信,如今真实的情况是太子没有死,也不会有任何的危险!楚王才是真正的目标和众矢之的!如今京城之中到处都是都是流言蜚语,可是那个所谓的“罪魁祸首”,只怕已经身处险境。”
这样的结论,多少有些令武德帝惊讶,起码他表现出来的是如此。
柳静菡明白自己并不需要提供过多的证据,因为任何的证据都没有武德帝一句“相信”而更加的坚实有力。
“你去吧。此事朕已经知晓。必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柳静菡高悬的心终于轻轻放下。
起码在她看来,她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
等到已经满身疲惫的柳静菡有些踉跄的离开龙乾宫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虚脱了。
…………………………
“你觉得她知道了多少?”武德帝的面目阴晴不定,他额右手轻轻把玩着左手大拇指上的那枚通透到如同皎洁的月光般的白玉扳指。
他的神态应该是放松的,可是王喜却从他这个下意识的动作中,发现了他内心的紧张和一丝无奈。
“这……小人不知。”柳静菡方才的那一席话,他都躲在了大殿一侧的多宝阁后面,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唯一的一次和这位楚王妃有直接接触也不过是因为敬嫔早产那时的短暂沟通。
他觉得那不过是一个过分稳重的少妇,或许有些小聪明,还带着一点谨慎小心,可是这都不是一个能够撼动他们秘密核心的人!
可是今天,她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说出了一番惊世骇俗的言论。
这究竟是一种带有目的的试探,还是一种盲目的孤注一掷?
王喜什么也不敢多说。
他在武德帝身边呆了整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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