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之上,隐隐的就可以看见那窜起的火光。
柳静菡微微眯了眼睛,心道,这起子小人倒是伶俐,知道先从库房下手!
只可惜他们这次是要失望了!
等到了地方,她看见那火已经被控制住了。李义山正站在一旁指挥者府里的下人继续的灭火和善后。
他见到柳静菡过来,急忙小跑着到了近前请安:“王妃,您来了。”
柳静菡眉头一挑,说道:“怎么样?现在可是信了我的话?”
李义山抹了抹头上的不知道是冷汗还是热汗,谄笑着说道:“王妃英明,王妃英明。”
早先柳静菡非让他把王府库房里的珍贵东西偷偷转移到她的私库里去,李义山当时还觉得这是多此一举,甚至误以为王妃这是要将王爷的财产据为己有,很是不情愿。
如今这一场火,他才算是服了柳静菡的先见之明。
“人呢?”柳静菡问道。
李义山大手一挥,就有一个丫鬟模样的人被两个下人给压了出来。
柳静菡瞧了瞧那丫鬟的模样,到底还是想不起来究竟是哪个院子里伺候的。
她看了青凤一眼,青凤会意,马上附到她耳边说道:“这个是厨房伺候的,叫兰儿的。”
柳静菡一个嗤笑。
果然是好手段。厨房那地方最是龙蛇混杂,谁不安插一两个人手?就算是被人捉住,又能说得清是被谁指使的?
果然,李义山问那丫鬟是被谁人指使的时候,那丫鬟咬了牙,只是摇头,一味的说:“是奴婢财迷了心窍,想趁着王爷不在王爷,就拿些金银!还请王妃饶命!”
柳静菡冷冷的说道:“确实没有人指使你?”
“没……没有。”那丫鬟听到这冷如冰霜的声音,身子微微颤抖,到底还是坚持。
柳静菡也不继续纠缠,只是回头看了李义山一眼说道:“既然她死不承认有人指使,那就必定是她自己的主意了。”
说到这里,柳静菡又看了那个兰儿一眼。果然她的身子伏得更低,身子颤抖得也更加厉害。
李义山也明白王妃是想杀鸡儆猴,哪里能不相助?
他立刻顺着话头说道:“自然是全家都发卖了!而且是卖到最最低贱的苦窑去!”
那丫头听了这话越发得害怕,心里反复的挣扎,到底还是抵不过对死亡的恐惧,她大喊道:“我说!我说!王妃,我什么都说!”
柳静菡的双眸亮得好像天上的星星,她微微一笑:“你现在想说了?”
那兰儿慌忙的胡乱点头。
“可是本王妃却不想听了!”柳静菡的声音想一把刀切断了兰儿所有的希望,“把她给我拉下去!明天就送到官府!还有找到所有跟她沾亲带故的,统统发卖,一个不留!”
李义山听到这里,也不由自主的一抖。这王妃要是狠起来,还真是不留丝毫的情面,这杀伐决断的劲儿,哪里像是个十来岁的小姐?
第二日,兰儿纵火被王妃逮住,并且所有亲属都被发卖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王府。
平日里,由于柳静菡把所有的中馈之权都交给了侧妃杨氏,所以几乎所有的下人们都觉得王妃不过是个摆设。
可是昨日的事情,在人们惊讶的时候就已经突然发生了。
在她们还在熟睡的时候,兰儿和她的全家就都被卖了!?
于是乎,她们又传出了各种的版本——一会儿说柳静菡心狠手辣,是个母夜叉,一会儿说王妃是故意的,就是为了吓唬府里的下人,好稳定人心……
柳静菡听了这些话不过是一笑置之。
不管她们如何的风言风语,有一件事情,她是可以确定的。
府中的下人的确是被吓住了。
“青凤,传令下去,就说是我说的,只要所有的下人能够平平安安当差到王爷回来的时候,而且不出任何纰漏,我每个人多发一百两银子的赏钱!”
青凤掐指一算,这王府大大小小的下人总有一百多个,一等的每个月的月例是五两,那些粗使的就不过是一两。一百两!这是多少人两三年甚至十年的月例!这一下子王妃只怕至少要多花出上万两银子。
她急忙说道:“这钱……”难不成王妃要把自己压箱底的钱都用上?
“你别管那么多,只管把话放出去就是!”柳静菡说得风轻云淡。
青凤咬了咬牙,也知道这时候不是计较这些金银之物的时候,她只能跺了跺脚就下去了。
柳静菡轻轻喝了一杯差。
这下子总该把一些蠢蠢欲动的人炸出来了吧。
又一个重磅消息传出去,府里的下人顿时又被惊呆了。
前一刻她们还在议论王妃如何的恶毒狠辣,下一刻她们就双手合十保佑王妃长命百岁了。
她们也都个个拿定了主意,别说现在王爷是生死未卜,就是王爷真的死了,冲着这一百两银子,她们也得死撑到王爷回来——当然也可能是王爷的尸体回来。
楚王府这有些浮动的人心就被柳静菡这一张一弛,一个棒槌一个甜枣之下,给弄得整个踏实了许多。
自然,也有很多隐在暗处的人深深的着急和咒骂——她们想要看到的楚王府的乱局并没有出现,这打乱了很多人的计划。
…………………………
“王妃,您说的赏赐银子是怎么回事?”杨氏一脸的焦急,摔着帕子走了进来。
柳静菡冷眼看着,心中冷笑。果然,一个钱字就吊出了一个不安分的。
“怎么?这有什么可质疑的?”
杨氏把手里的帕子扭成了麻花,似乎是有些扭捏,可是到底还是说道:“王妃,您不知道这府里的用度都是捉襟见肘,每个月的银子都掰成两半花。王爷每个月的薪俸都是花得精光!您让我从哪里去变这么些个银子出来?虽然府里头是有些值钱的古董、字画,可是总不能咱们堂堂王府拿了东西出去典当吧?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杨氏见柳静菡一直不出声,胆子又大了一些,有些埋怨的说道:“您说这话之前,也该先问问我才是,如今可怎么办才好?”
“啪”一声,柳静菡将手里的茶杯重重的摔在了桌子上。
杨氏一惊,就看见柳静菡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轻启朱唇说道:“我说话之前还得先问问你?”
杨氏立马觉出自己刚才放肆了,她刚想辩解,柳静菡却丝毫不给她机会。
“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个侧妃!还是个没有上了玉牒的!我让你执掌中馈不过是看在你勤谨持重、又伺候王爷多时的份上!怎么?如今你好像没有弄清楚自己的身份?”
柳静菡突然将那杯茶就这么直直的泼在了杨氏的身上!
杨氏措手不及,就这么被淋了个透心凉!那精心梳就的发髻就这么被毁了,一些头发甚至贴在了她的脸颊上。而那额头上居然还有几个茶叶渣滓。
整个人看上去就如同落汤鸡,狼狈不堪。
杨氏内心简直是羞愤难当!
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她好歹也是正经人家出来的小姐,不过是因为父亲的身份地位稍低些,才委屈给楚王做了侧妃。可是就算是楚王也从来不曾动过她半个指头!
如今,柳静菡居然敢用差泼她!
“怎么?不服气?”柳静菡看着杨氏那双几乎冒火的眼睛,冷冷说道,“你需要明白,妻就是妻,妾就是妾,名分已定,谁也更改不了。就像是现在,我用茶泼你,最多就是一个苛待妾室,谁也不能治我的罪。可是你要是敢同样对待我,就是以下犯上,要受鞭刑!”
柳静菡这阴冷的话让杨氏清醒过来。
就算是她本来身份比对方强,可是现在,在这楚王府之中,就是她柳静菡一家独大!因为她有楚王撑腰,有皇上撑腰——她是皇上钦定亲封的楚王妃!
“妾……妾身不敢。”杨氏咬着牙齿,哆嗦出了几个字。她甚至不敢拂去脸上的茶水。
柳静菡满意的笑了。
她就是要敲山震虎。
她知道杨氏这般兴冲冲的过来,必定是受了某人的唆使,来当炮灰。可是她偏要将计就计,趁机压制住杨氏,也顺带敲打一下蠢蠢欲动的郑氏和沈氏。
“你明白就好!既然我可以给你这个中馈之权,当然也可以收回来!这是名正言顺!”
杨氏心里一惊,又不禁一叹。她今日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悔不该听了那老东西的话,过来试探,结果反倒被狠狠的整治。
“不过你辛苦了这些日子。没有功劳,总有苦劳。更何况也要顾及你的颜面。这样的情况,夺了你的掌家之权,只怕不知情的人要以为你是故意撂挑子,趁着王爷不在的时候来欺压我这个王妃了!”柳静菡话里有话。
杨氏听着这话似乎有些松动,她赶忙说道:“今日是我太不懂事了,在这样的时候还来烦王妃,还请王妃给我个机会将功折罪!”
140 流言,他一定没有死!(9000更结束)
柳静菡到底还是没有真的夺了杨氏的掌家之权。
这种非常时期,一动不如一静。
杨氏虽然狡猾贪婪,但是好歹算是对王府知之甚详,总好过她自己临时抱佛脚,反而容易被人找到破绽。
只怕那唆使杨氏之人,也是故意存了这样的心思。想要让杨氏热闹柳静菡,一气之下收回中馈之权。
可是柳静菡却不是傻瓜,她毕竟是一个人,精力有限,若是过多的牵扯到后宅的鸡毛蒜皮之中,将来又该如何应对来自其他人的攻击
毕竟很多人都盯着楚王府,而楚王这些跟着太子,也得罪了不少人。而今两个人同时失踪,焉知不会有小人落井下石?
所以尽管不情愿,但是这个时候她还是必须要用杨氏。
杨氏总算是保住了掌家之权,也算是老实了许多。
郑氏和沈氏见杨氏都吃了瘪,她们两个就更加上不得台面,也不敢去触王妃的霉头,免得到时候没脸。
二人也都各自忙乎自己的差事,不肯给柳静菡添丝毫的麻烦。
于是,很奇怪的,楚王府内表面上一片和谐。甚至比楚王在府里的时候还要安静祥和许多。
不得不说,柳静菡对于事态的判断还是准确的。
果然,过了几天,外面突然开始流传,说是楚王暗下毒手,这才使得船毁人亡,太子下落不明,而楚王本人也畏罪潜逃。
这样的消息使得整个朝野哗然。
本来整件事情就显得迷雾重重,蹊跷无比。
太子和楚王出巡海河之事,具体知道情况的人寥寥。
算在皇上在内也不过是三四个。而这三四个人很显然是都没有实力和胆量策划这样惊天动地的阴谋。
更何况,那么多宫中侍卫也不是吃素的,怎么就这么容易让歹人得了手?
那么如果实施者是楚王,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一来,他清楚的了解太子所有的行程甚至是守卫的安排。
二来,他深得太子的信任,可以让太子毫无防备,他则可以一击得手。
一时之间,所有不解的谜团似乎都解开了。
而楚王也成了那个唯一的可能的行凶者!
李义山苦着脸说道:“王妃,这可怎么办是好?”
柳静菡沉吟不语。
看来司徒俊和太子的确是遭人暗算。而且这伙人心思缜密,算好了一切,就是想要把所有的事情诬赖给司徒俊。
“这也许是一件好事!”柳静菡幽幽的说道。
李义山吓了一跳:这王妃莫不是疯了?想到这里看向柳静菡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
柳静菡没理他,只是自顾自的说道:“他们要拉一个背黑锅的,就一定会留着他的性命。弄一个死无对证,可不是什么好对策!你说对吗?”
李义山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后才醒悟过来,连忙说道:“您的意思是王爷还……活着?”
李义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整整过去七天了。
一点音信都没有。
就算是他都觉得王爷应该是没有生还的希望了,也难免会生出了倦怠和绝望。
可是他却从来没有在王妃身上发现这种情绪。
就算是前一天因为种种杂务忙乱到后半夜才能入睡,第二天她也一定会神采奕奕的出现。
他想,王妃一定是认定了王爷不会有事,才能这么积极的面对,才会真正的不知疲倦。
在王爷在的时候,王妃总是躲在自己的小院子里,不肯多管一点杂事,甚至有点逃避责任的嫌疑。
可是王爷不在的时候,她却能够挺身而出独当一面,一举压制住了府里蠢蠢欲动的奴才和姬妾,使得楚王府没有从内部开始腐坏。
李义山突然很庆幸。
庆幸王爷是娶了这位柳家的大小姐为妻。
若是换了其他的小姐,只怕此刻只会嘤嘤哭泣,哀叹身世不幸或者跑回娘家了吧。
李义山犹自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柳静菡却是起身,说道:“给我备车,我要去太子府!”
李义山一惊,赶忙阻拦,说道:“王妃,不可!这风头浪尖上……若是太子妃对您有所误解……只怕会……”
太子如今生死未卜,偏偏楚王这些天又被指为凶手。就算是两兄弟之前再和睦,再要好,此时也必定出现了裂痕。
柳静菡此时过去,根本就是送羊入虎口——
太子府的那些姬妾们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一个个都能生吞活剥了她!
“你放心,我好歹也是楚王妃。总不会跌了咱们王爷的面子。再者,我相信,太子妃不是糊涂人!”柳静菡却是一副风轻云淡。
李义山皱了眉头,还想再劝,却发现柳静菡目光渐渐变得锐利。
他想起这位主子的手段,心里一哆嗦,到底还是老老实实的去安排了。只是特意找了几个容貌普通的王府侍卫悄悄跟在马车的附近,暗中保护王妃的安全。
…………………………
太子妃这些日子也不好过。
此刻她正不耐烦的听着府里的几个姬妾哭哭啼啼,讲述着对太子的思念和对未来的无望。
“呜呜呜……太子妃,太子这一去了,妾身等该如何是好啊!”
“嘤嘤嘤……是啊,我们都是弱质女流,若没有太子挡风遮雨,岂不是只剩下死路一条。”
……
太子妃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了,刚要发作,却听见一个丫头咋咋呼呼的跑进来,喊道:“太子妃,大事不好了……”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杯子就“啪嚓”一声砸到她的脚下!
“放肆!什么事情就干这样的口没遮拦!给本宫拖下去打!”
太子妃本就忌讳着,这丫头偏偏送上门来触太子妃的霉头,她岂有不发怒的!
那丫头吓得立马跪倒在地,也顾不得脚下其实满是尖锐的碎瓷片,频频磕头道:“太子妃饶命,太子妃饶命,是奴婢不懂事,是奴婢不会说话,奴婢不过是一时心急!”
底下坐着的几个姬妾见从没发过火的太子妃居然摔了杯子,吓得把早就准备好的眼泪都生生逼了回去,也不敢哭了,也不敢闹了,都静静的坐在一边装鹌鹑。
太子妃眼见着那丫头磕得满头是血,心里也犯膈应,只能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道:“你下去吧。自己去找总管罚半年的月例!真是晦气。”
那丫头听了,知道总算是不用挨打甚至送命了,立刻喜笑颜开,也连脸都不擦,就带着血污匆匆退了出去。
太子妃看这一番杀鸡儆猴,倒是让底下这几个人收敛了不少,总算是舒坦了一些。
“妹妹们,如今太子生死未卜。并没有人说他就已经如何如何了。你们是不是不应该在此大声啼哭,屡次的犯忌讳?想必若是太子回来,看到你们这样的情况,也不会高兴的。”
几个姬妾心里都在撇嘴。依着现在的情况来看,太子基本上就是九死一生了。他死了不要紧,这满府的姬妾就都没了指望。
这下面坐着的几个人甚至还有从来没有被太子宠信的!
她们自然是想要从太子妃这里得个恩典,以图将来能够获得自由身,否则难道要陪着这个病秧子太子妃一辈子守着一个坟墓孤独终老?
一个夫人抹着眼泪说道:“并不是妾身等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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