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就会被活生生的弄没了。
柳静菡只能是反手抓住敬嫔的手说道:“我……我毕竟是一个皇子妃,这公主……我要如何帮她?”
“我知道你是个好的。枉我算计一世,可是到了如今,却找不到一个可信之人!连自己唯一的骨肉都无法保全,咳咳。我信你!你看到底谁能托付!”敬嫔的眼睛越来越亮,说话居然也顺畅了许多。
柳静菡的心越来越沉,她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只怕敬嫔的时间补多了。
“如果你真的要给小公主安排一个好去处,你就一定要撑住!”柳静菡生怕惊怕下一秒钟就闭上了眼睛。
敬嫔看着柳静菡,似乎觉得凭空生出了许多的力气。
“你一定要撑到皇上来!他也一定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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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 表白,如同明月跌入轻云(万更,小柔情求月票)
武德帝听了钱贵妃的禀告,默默不做声。
他本是在和司徒俊手谈一局——也许,他也是在期待着这个孩子的降临。
毕竟整个皇宫之中已经十多年没有喜讯了。
敬嫔也是他宠爱多时的宫嫔,随无爱情,却有恩情。
他沉吟了片刻,起身说道:“走吧,朕过去看看敬嫔……也看看孩子。”
钱贵妃到底还是有些惊讶了。她以为敬嫔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在武德帝曾经的无数个“新宠”中的一个——既不是前无古人,更不是后无来者。
没想到武德帝真的纡尊降贵要去亲眼看看敬嫔!
她的心思微转,又看到武德帝有些哀痛的脸,似乎也明白了——
如果敬嫔安然无恙,那么她就是这些路边野花的一朵;可是她现在要死了,她就成了特别的人了。
又有什么能够比死亡更加的刻苦铭心?
她如今好像也突然懂了,为什么儿子就是对李如贞那个女人念念不忘了。
“父皇,儿臣与您同去,顺便接静菡一起回府。”司徒俊在一旁低声说道。
武德帝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当先一步走了出去。
也不知道是柳静菡的话起了作用,还是敬嫔的一片爱女之心作祟,方才奄奄一息的敬嫔居然真的就挺到了武德帝到来的时候。
钱贵妃也不禁有些震惊了。
她方才走之前,明明那稳婆传递的意思就是敬嫔只剩下一口气了。
怎么居然能坚持了这么长时间?
武德帝出人意料的纡尊降贵亲自走了进去。
钱贵妃有些怕敬嫔提一些于自己不利的要求,只能是扯过了方才进去的柳静菡,冷声问道:“你刚才进去,敬嫔说什么了?”
“敬嫔娘娘不过是忧心小公主罢了。娘娘不必担心。”柳静菡愈发的恭敬。
听这这口气分明是已经了然了钱贵妃的想法。
钱贵妃此刻更加的厌恶柳静菡——她讨厌聪明的女人,尤其是自作聪明的女人!
她怕自己再一次忍不住要伸掌,只能是转过头去不再看这个碍眼的女人。
片刻,她宁下神来,才发觉肃王不见了踪影,忍不住又问柳静菡:“肃王去了哪里?”
还没等柳静菡回答,司徒俊就上前一步说道:“娘娘这话可是没道理了。儿臣的王妃也不是您身边的宫女,哪里会知道五弟的行踪?您真是说笑了。”
钱贵妃斜睨了司徒俊一眼,不再说话。
盏茶的功夫,武德帝面色哀伤的走了出来。
“敬嫔殁了。”他似乎透出了一股子的疲惫。
钱贵妃也拿出手帕子按了按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低声说道:“敬嫔妹妹也是福薄,刚刚产下公主,却就这样撒手而去了。这让小公主如何是好?”
“那孩子确实可怜,朕已经想好了,这孩子就赐命‘佳人’,给个封号叫‘玲珑’吧。”武德帝叹了一口气。
刚刚才从主殿里穿戴整齐走到外面的庄妃,听了武德帝的旨意,顿时脸色不虞。
大顺国的公主一向是在出嫁的时候,才会由皇上亲自给个封号,以示皇家的尊贵,也是对公主夫家的一种压力——使得他们不敢轻易欺辱公主、怠慢公主。
多少年了,从来没有一出生就给封号的道理!
她的四公主如今都已经十四岁了,可也没有获得过任何的封号!
她一时之间又妒又恨,同时也对这个小公主的价值重新进行了估量。
贵妃心里自然也有了另外的主意。
她轻轻看了庄妃一眼,就知道她也是又对这孩子动了心。
她不迟疑,立刻抢先一步说道:“敬嫔诚然可怜,可是玲珑公主更加可怜,自小就没了母亲,臣妾一定会像亲生母亲一样照顾她的。”她不管庄妃存了什么心思,她总得先把这个筹码弄在手里,怎么也比便宜了庄妃强。
庄妃先是盈盈一拜,给武德帝行了个礼说道:“贵妃姐姐真是爱开玩笑。您贵人事忙,整日忙于宫务,哪里有时间照顾孩子?让公主去了你那里,只怕会十天半个月不见母妃的面吧。”
还不等贵妃反驳,庄妃又接着说道:“再者,臣妾是生育过女孩的,自然是比较有经验的。只怕是更加适合照顾公主吧。”
“你若是真心疼爱小公主,方才又怎么会不顾而去,现在又出来说这些,岂不是可笑得很?”贵妃冷笑着说道,直接戳破庄妃的假面具。
庄妃也不羞恼,反而笑得更甜,对武德帝说道:“臣妾一直照顾敬嫔,皇上是知道的。如今得知妹妹平安诞下公主,一时之间就松懈了精神,反而累得几乎虚脱,否则又怎么会半路离开?”她的笑容变成凄楚,“谁知道这么一会儿工夫,敬嫔妹妹居然……”
真是巧言令色!贵妃觉得庄妃的嘴脸真是丑恶到了极点。
她上前一步,又要再次争辩的时候,武德帝发话了。
“两位爱妃都是宅心仁厚的。你们的心意我都明白。”
贵妃、庄妃立刻露出了得体大方的会心微笑。
可是接下来武德帝的话却让两个人的微笑变成了苦笑。
“你们都是贵人事忙,宫务繁忙,而且年纪也不小了。朕也不愿让佳人过去叨扰你们的休息。小公主究竟由谁抚养,朕自由安排。两位爱妃就不用操心了。”
庄妃和贵妃还待要继续说些什么,武德帝已经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道:“今日大家都累了。回去休息吧。”说完就头也不回直接摆驾龙乾宫了。
庄妃和贵妃识相的闭嘴,又面面相觑,到底是各自“哼”了一声,随后就一左一右各自离开了。
司徒俊拉着柳静菡的手,走在幽暗寂静的宫廷里。
他觉得柳静菡的手凉极了,就像是一块没有温度的寒冰。
他努力想要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可是却一再的徒劳无功。
他低声说道:“今日的事情,你也无能为力。你何必把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
柳静菡没有回答,只是溢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你这毛病实在不好。为什么总是把不相干的人和事都当成是自己的责任?人的力量毕竟有限。你能救得了她一次,已经是机缘巧合,如今她去世,也只能说是命数。”
柳静菡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却又有些怪责自己没有竭尽全力。
“我总是在想,如果我早一些告诉她不要吃得太多,太好,是不是胎儿不会太大,那么她就不会死呢?如果我不顾贵妃、庄妃的阻挡进去产房,是不是就还有机会救她一命呢?”柳静菡说出的话苍白惨淡。
她的话音刚落,她就觉得撞上了一堵墙。
她一愣,这才发现是司徒俊突然停住了脚步。
她有些疑惑的看到司徒俊转过了头。
他那张俊朗非凡的脸上此刻挂着的都是愤怒。
他的大手紧紧攥住柳静菡的肩膀,沉声说道:“你给我醒一醒!”
柳静菡被他摇晃的心中一颤。
“即使你早就告诉她不应该在怀孕的时候吃太多,她也一定会吃,因为庄妃会逼着她不得不吃;即使你真的不顾一切闯了进去你也不会救得了她,因为她本来就是血崩,是根本就不回来的!”
柳静菡终于被这振聋发聩的话给找回了理智。
“你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神!更何况,你也有需要顾及的东西,不能为了所有的可怜人就勇往直前,什么都不要了!”
柳静菡知道这一回司徒俊说得真的很在理。
她因为前世的惨死,总是对宫中濒临死亡或者身处险境的女人自然而然生出惺惺相惜的情绪,这种情绪一旦产生就能强大到盖过她之前对人的最初印象——譬如本来并不怎么让她喜欢的敬嫔。
而今,因为她是重生而来,自然比活在未知中的人多了几分的了然,所以似乎也自动自觉的往肩膀上加了许多不必要的责任。
是她太过矫情了!
即便是她重生,她也不过是比别人多了解了几分人性和隐藏的危机,并不能改变历史或者是预见未来。
她已经尽了全力,就可以了。不能过于苛求了。
“都是我想左了。我以后不会这样自苦了。”柳静菡的双眼终于恢复了平静。
司徒俊见她已经不再钻牛角尖,也放了心。
他很自然的松开她的肩膀,又重新去拉她的手。
谁知道,这一回她就巧妙的避开了。
“这大庭广众的,你也好意思?我可要脸。”柳静菡清醒了,哪里还肯和他这么亲近?
司徒俊见她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气得牙痒痒。
这黑灯瞎火的,哪里来的大庭广众?
这个死丫头清醒了还不如稀里糊涂的时候可爱!
…………………………
第二日,司徒俊带来了宫里最终的消息——
玲珑公主交予淑嫔抚养。
柳静菡终于是放下了忐忑的心。
淑嫔是周王的母亲,地位不低,而且一向与世无争,又和庄妃、贵妃都没有仇怨。她简直就是抚养公主的最佳人选了。
她也深深叹息,可见敬嫔真是在这最后时刻殚精竭虑,用尽一切的心思为女儿争来了能够争取的一切!
她真的无法想象,敬嫔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才能让武德帝可以破天荒的给一个刚出生的公主封号。
有了这个封号,司徒佳人这位刚出生就没了母亲的公主不说是受用一世,起码也算是在武德帝的心中挂了号,一时半刻是不会有人敢打她的主意了。
她本来还想着要和司徒俊再感慨几句,谁知道人家居然突然换了一套寻常的宝蓝色锦缎直衫出来。
他的头发拢在头顶,却是没戴皇子们惯常用的金冠,反而是用一支碧玉簪固定。
整个人看上去就如同一个寻常富贵人家的公子——只是这位公子过分俊俏贵气了一些。
“快,快去换身衣裳,我今儿要带你出去!”司徒俊也不管柳静菡目光中的疑惑,就马不停蹄的催促到。
“这是要干什么?你总得告诉我去哪里才好!”
柳静菡还要质问,司徒俊却板起了脸:“哪里有那么多的废话,先换了衣裳再说!莫非本王的话你都敢不听了?”
柳静菡啼笑皆非,却也只能听了他的话跟着青凤去换了一身衣裳。
司徒俊细细的打量了一番。
她穿了一身娇艳的鹅黄色锦缎褙子加橘色的八幅留仙裙,用的料子却是和他身上的直衫是一样的缠枝纹的图案,不过是颜色不同罢了。
她的头上拆了繁复的高髻,改成了当下时兴的妩媚的堕马髻,显得既风流又精致。
司徒俊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笑着对一旁的青凤和青鸾说道:“瞧你们的王爷和王妃可是一对天仙下凡的璧人?”
青凤和青鸾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却也不得不诚实的频频点头,赞同王爷的说法。
柳静菡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发什么疯?莫不是就为了让她们夸你一句,你就这么折腾我?这眼瞅着天都要黑了,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你就别问了!今天你就不能听我的一回?”司徒俊也不等柳静菡反应过来,一把就抱起了她!
柳静菡顿时又是惊呼!
这个混蛋,莫非是抱上了瘾不成?
青凤青鸾见了这个情形早就吓得捂了脸跑了出去。
王爷王妃打情骂俏,她们要是还能面不改色的站在一边,那真是脸皮厚比城墙了!
显然,她们俩还是到达不了这个境界!
“你快放我下来!”柳静菡这次显然有了经验,没有上回那么惊慌了。可是那双手却还是死死的搂着司徒俊。
司徒俊却是腆着脸说道:“你要是不跟我走,我就这么一路抱着你去!”
柳静菡简直都要气得昏过去了。
可是她真的相信这越发肆无忌惮的司徒俊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
以前那个沉稳内敛甚至腹黑狡诈的司徒俊到底去了哪里啊!
她简直想仰天大哭了!
“我,我答应你还不成吗?你……你先把我放下来!”柳静菡彻底投降了。
司徒俊意犹未尽的又搂紧了一些,这才轻轻把柳静菡放了下来。
柳静菡的脸上此刻已经染上了一抹可疑而美丽的酡红。
她不敢看司徒俊的眼睛,低声说道:“不是说要走吗?还磨蹭什么?”说完就当先走了出去。
司徒俊自得的一笑,这才大摇大摆的跟着走了出去。
…………………………
司徒俊拉着柳静菡的手走上了京城东郊的一座矮矮的山坡。
反正此处也没有认识人,他们也是刻意的换了装扮,柳静菡索性也不和司徒俊争执,任由他拉着手。
拉着手也不会掉块肉——柳静菡如是安慰自己。
虽然秋日的夜晚已经有了徐徐的凉意,可是这山坡上聚集了不少的男男女女。
柳静菡细细一看,发现大多是情侣模样的年轻男女。她不禁奇怪的问道:“他们这都是在干什么?”
司徒俊神秘的一笑,说道:“你猜?”
柳静菡气得翻了个白眼,可是看到其他人都是投入的哝哝细语,她又不好意思打扰别人,只能就这么疑惑着。
“走,咱们往那边去!”司徒俊牵了柳静菡的手往另外一侧走去。
柳静菡不明所以的跟着他,却看见了一间小草屋。
她看司徒俊径直就要走进去,她忙拉住他说道:“你干什么!”
“怎么了?”司徒俊又是一笑。
“这是别人的屋子,咱们难不成要强闯民宅吗?”柳静菡没好气的说道。
“怕什么?本王真的要,难道他还敢不给?”司徒俊背了手,一副土豪恶霸的模样。
柳静菡一甩手,说道:“要去你去,我可不跟着你胡闹!”
司徒俊赶忙拉回了她,讨好的说道:“这主人就在你面前呢,何用强闯?”
柳静菡讶异的说道:“这屋子是你的?”
司徒俊得意的说道:“可不正是本王的——确切的说,是我送给你的!”
“胡说!你的产业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哪里在这里有什么茅屋一间?”柳静菡撇了撇嘴,不以为然。
当她这几个月的楚王妃白当了?她可是把王府下面的产业都查了个明明白白。
司徒俊愈发的自得,笑得比天上的繁星还灿烂:“我今天吩咐他们特意盖的!”
柳静菡觉得难以置信,看了看那有些过分单薄的茅屋,说道:“够不够结实啊!不会进去就轰然倒塌了吧。”
司徒俊的脸顿时黑了:“你到底进不进去!”枉他费劲心机,就是为了让她放松心情,忘了昨天经历的血腥。谁知道人家居然不领情!
柳静菡是个伶俐的,怎么会不明白他的心意。没想到几句调笑,司徒俊的脸色变得这么难看。
她赶忙说道:“王爷吩咐,我就是刀山火海也得进去啊。”说完就当先一步,推门而入。
那茅屋外面看着淳朴简陋,颇有几分野趣,可是内里却是另有乾坤。
窗前摆着一张铁力木的圆桌子和并排两张椅子。那椅子竟然是摇椅。
那桌子上放着的两只小小的紫砂茶杯。
一旁的红泥小炉上热着一壶香茶。那茶香随着氤氲的水汽渐渐飘散,真是沁人心脾。
可以想见,坐在摇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