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人都是感情的动物,你若是不用真心对待,又怎么能指望别人用真心对你?
强权下的忠心和自动自发的忠心,其得到的效果必然是不同的。
如果把柳静菡这话推之到御下之道乃至治国之道,倒是都是发人深省的。
柳静菡见自己说了一句,司徒俊居然就眼睛发直不再说话了,心里奇怪。
她就用手在司徒俊的面前摆了摆手。
谁知司徒俊正想到关键处,很是自然的一把抓住柳静菡的小手,说道:“别闹。”说完居然就又陷入沉思了。
柳静菡脸上一红。那大手温暖的热度烫得她头脑发热。她本来想要呵斥司徒俊无礼,可是偏他一脸的一本正经,好像真的在考虑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
她只能忍下了心中的恼怒,不敢做声。
司徒俊也不过是片刻就想通关节,想着要找机会和太子进言。
他突然觉得有一只温润滑腻的小手静静躺在自己的手里。那触觉真实无比。
他一开始的时候觉得仿佛被雷电击中般,又生怕柳静菡会生气,有些想要扔开那手。
可是,又有些舍不得。
再偷眼一看,又发现柳静菡居然难得的没有挣脱也没有生气。
他就愈发的大胆,想借着这难得的机会,偷偷享受这一点点的温馨。
青凤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么一副奇怪的景象—— 王妃低垂着脸,那脸色鲜艳欲滴,好似红蔷薇。
而王爷则是眼睛直愣愣,眼神迷茫,好像是个愣头小子般不知道在想什么。
青凤一愣,有些不知所措了。
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气氛这么古怪呢?
她求救般的望向了身后的青鸾。
青鸾好歹是稳重些,也没贸然进屋,反而拉着青凤往后走了几步。
然后青鸾才故意大声说道:“今日小厨房做了王妃最喜欢的清炒百合。你才王妃会不会多吃点?”
青凤先是有些奇怪,后来才回过味来,说道:“肯定会的!”
两个人这一问一答,声音大得像在集市上吆喝的小贩。
司徒俊和柳静菡终是醒过神来。
柳静菡费力抽出了自己的手。而司徒俊则是很是遗憾的握紧了双手,仿佛是要保留那剩下的温度。
青凤和青鸾这才姗姗走进来,也不多说,就默默摆好了饭菜。
两个人出奇安静的吃完了这顿饭。
柳静菡看着司徒俊离开,又看了看那依然有些发热的手。
她很不情愿的发现,好像有些贪恋那双大手带来的温度。
就好像成亲那一日一样,都是那样的令人脸红心跳却又心安。
…………………………
“父亲,不知道你找我来有什么事情?您大可以直说了。”柳静菡直面柳牧的时候,态度不像是对待父亲,倒像是对待生意伙伴。
柳牧心中不喜。他很不喜欢柳静菡这样肆无忌惮的目光和那种毫不恭敬的态度。
这个女儿从回到这个家之后就是一副畏畏缩缩、动辄得咎的样子,又因为容貌不及柳静芸讨喜,所以不是很得他的喜欢。
然而三年之前她落水醒了之后,虽然人变得稳重了许多,却又和他生分了不少。每次看见柳静菡那双仿佛能看穿一切的双眸的时候,柳牧都觉得自己内心的隐秘被洞察。
现在,他又再次有了这种感觉。
“你……也罢,我也不愿意和你多说废话。我找你来是为了你哥哥的婚事。”柳牧稍微坐直了身子,仿佛是为了显示他父亲的威严。
柳静菡对这种色厉内荏的强势视而不见:“父亲真是说笑了。婚姻从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哥哥的婚事居然来问我这个做妹妹的道理?”
柳牧一拍桌子说道:“你别把我当成和夫人那样的内宅无知妇人!你以为你做的那些手脚我都不知道?”
柳牧一早就派了人去查了那施雪儿的底细,自然是明白她和薛文敬的纠葛。可是他并不在乎儿子娶一个什么样的妻子,他只在乎儿媳妇能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利益。
更何况,他本来就不喜欢柳慕风。而且如果那施雪儿入了门,就等于拿住了安国公府一个莫大的把柄,于他柳牧日后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所以,他才装作没有看见王氏和施三夫人之间的勾连,任由两个人暗中策划这场婚事。
可是,没想到一场宫中宴会,不但毁了薛文敬的名声和薛忠的仕途,也同样毁了柳府和安国公府的联姻。
那施三夫人突然就来到柳府和王氏解除了已经基本约定好的婚事!
柳牧多方打听,这才在宫中一个得脸的公公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居然是被庄妃在薛文敬的身上搜到了写有“施”字标记的手帕!
没有人是傻子,谁都知道薛文敬是施三夫人的外甥,这样一联想,谁还不知道,薛文敬是和安国公府施家的某位小姐暗通款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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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牧不是笨蛋,也不是没有见识的妇人,会认为这件事情出现的如此凑巧会真的是巧合。
他稍微一联想,又问了王氏几句话得知柳静菡曾经去过安国公府的赏菊宴,就知道事情只怕是和柳静菡脱不开关系。
他不需要真的有什么证据证明,只需要知道这件事情是柳静菡动了手脚!
如今,看到柳静菡听了他的质问居然还是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他的心中怒火更盛。
“你别想否认!我竟然不知道你如今居然手眼通天到了这等地步,连宫中都能安插人手了!”
柳静菡一点都不气愤,当然更加不会畏惧,她的笑容淡定,甚至带着一些轻视:“父亲真是英明神武。只是您有本事查到我做的手脚,难道竟然不知道那位安国公府的小姐已经并非完璧?”
柳牧顿时一噎。他怎么也没想到柳静菡竟然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居然有这样的事情?我……为父并不知晓。”柳牧慌忙的掩饰。但是他躲避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柳静菡毫不掩饰的冷笑着说道:“父亲果然是个大度的高士!居然能做到选择媳妇都不看这些外在之物,可是深入人心了!女儿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柳牧气得倒仰,说道:“慕风这样的身份,本来就是高不成低不就,你又何必如此苛求?难不成你居然想让他娶个公主不成?”
柳静菡听了这话,心中一叹,如果柳牧知道四公主真的钟情于柳慕风,那他会不会高兴的昏倒?或者是吓得跪倒在地?
她可不想柳牧居然为了虚无缥缈的富贵荣华而牺牲了柳慕风的一生。
齐大非偶!
她按下心中的想法,接着说道:“父亲,如果你今日过来不过是为了训斥我一顿,进而让你的心里能够好受,以便能够弥补你的损失,那么我想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就先告辞了!”说完,柳静菡再也不肯多敷衍半句,拂袖而去。
柳牧眯上了双眼,眼看着柳静菡离开。
他嘴里却是低声说道:“哼!不过是一个黄毛丫头,居然真的以为能奈我何?不过是一门亲事,换个人选照样成事!”
…………………………
柳静菡心里觉得很不安。她看柳牧的态度不像是要善罢甘休的。
其实她也明白柳牧这种心态。柳牧完全是凭借一己之力,一刀一枪的拼出了这个前程。虽然王氏的娘家也是大族,但是一向谨慎持中,是不会过多的对一个女婿给予支持的。
柳牧这样无根基的人上位容易,可是想要维持住他的地位却是很难。因为他相当于孤立无援。
一旦他犯了什么错误或者惹恼了皇上获罪,都不会有人为他求情说话,反而可能会被人落井下石。如此,他的官运和前程又怎么会长远?
他一心打算的就是用儿女的亲事为自己铺路和找个后路。
结果两个女儿却是都嫁入了皇室。这个结果看似风光,其实于他并没有太大的好处。一则是柳静芸作为后宫妃嫔不能干预朝政;二则是柳静菡嫁了楚王,他却不想在皇位未定的时候站在任何一个皇子后面。
所以,他等于失去了两个找到雄厚背景亲家的机会。
于是乎,他只剩下了两个机会——就是柳乘风和柳慕风的亲事。
柳乘风是早就和王氏娘家的侄女做了娃娃亲的,那边王氏的哥哥却只是个工部员外郎——这自然是因为王家不像太过张扬。
而柳慕风恰巧前一阵子因为在灯会之上大出风头,引起了许多官家小姐的瞩目,自然就成了柳牧又一个有力的筹码。
谁知道柳静菡这边厢担心无法洞悉柳牧的阴谋,却有人主动上门来找她讨论此事了。
…………………………
第二日,柳静菡刚刚吃了早饭,甚至还没有等来杨氏等三个人的请安,就有人来回禀——说是安国公府的三夫人来访。
柳静菡心里觉得奇怪,这女人怎么会主动找上门来?莫不是她们还妄想同柳慕风结亲?
柳静菡去到王府接待来客的花厅,安静的坐下,等待施三夫人的到来。
不过一会儿工夫,她就看到一个穿着宝蓝色锦缎衣衫的妇人走了进来。
柳静菡顿时吓了一跳。
上次见到施三夫人的时候,她还是个端正圆润、气质雍容的美丽妇人。可是现在,眼前的女人简直是判若两人。
如今的施三夫人脸颊凹陷、眼睛眍䁖;,即便是再厚的香粉也无法遮掩她的憔悴。而且那被高领盖住的颈项处,居然隐约显出了青痕。
柳静菡一时想不透对方的来意,只能是试探着问道:“施三夫人,别来无恙?”
施三夫人的表情很忐忑,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
磨蹭了半天,她才说道:“王妃娘娘,是我们家老夫人让我来和您请罪的。”
说完,她就扑通一声直接跪下,又重重磕了一个头。
“施三夫人,你快起身,有什么话好好说,这是做什么?”柳静菡皱着眉头说道。
青凤和青鸾赶忙走过去拉起了施三夫人。
施三夫人本来不想起身,可是看到柳静菡那冷若冰霜的脸,还有两个丫鬟无法挣脱的双臂制约,她只能是行不甘情不愿的起身。
她的神情很拘谨,说道:“王妃……我……我不是要故意冒犯您的。我有要事相商,可否……可否请您屏退左右。”
柳静菡朝着青凤和青鸾使了个眼色,二婢就顺从的躬身退下。
“施三夫人,请你不必浪费时间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柳静菡不愿意惺惺作态。
施三夫人紧张的搓着双手,说道:“王妃……雪儿的事……我们……真的不是存心的。我们提前并不知道她和薛……薛文敬……您一定要相信我。”
柳静菡哪里会相信她的鬼话!她一个堂堂的当家夫人,如果连庶女的情况都不了解,她真是枉为人了!也不会顺顺当当的做了这么多年的当家夫人了。
她冷笑着说道:“夫人这话,我倒是不懂了。这本来就是你们安国公府上的私事,又和本王妃有什么相干?我看你真是想得太多了。如果你只是为了说这件与我毫不相干的事情,你请回吧。我家中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施三夫人一见柳静菡起身要离开,顿时急了,她赶忙上前拉住了柳静菡的衣袖,说道:“王妃,您别走,您别走!您不要冲动!”
柳静菡皱紧了眉头,一甩衣袖,冷然说道:“施三夫人,还请你自重!难不成你们存心欺凌我的哥哥,我还要对你感恩戴德不成?你们本来就是存了欺瞒之心,我怎么还可以对你们平心静气。真打量着我们兄妹是可以随意践踏之人?”
施三夫人闻言,更加的惶恐,她只能再次的跪下,连连叩拜说道:“王妃,上一次是我猪油蒙了心,这才会和柳夫人稀里糊涂的做下了这件事情。您饶了我吧!您不要再让楚王殿下为难我家老爷了!”
柳静菡一听这话,心里奇怪,反倒起了探究之心。
“施三夫人这话真是让我莫名其妙了。我何曾叫我们王爷去为难你家老爷了。你还是先起来吧。”柳静菡终于是停下了脚步。
施三夫人哪里敢起身,她继续急切的说道:“我们老爷不过是吏部一个小小的侍郎,哪里有什么大本事?偏如今吏部是由楚王爷掌管的。本来还是相安无事,楚王爷对我们老爷也没有为难。然而……”
柳静菡想了想,到底还是坐了回去,又细细问道:“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
“自从上次宫中中秋宴会之后,楚王爷就对我们老爷诸多为难,而且派下了许多几乎无法完成的差事!这分明就是要我们老爷的命啊!”施三夫人简直是涕泪俱下了。
原来,司徒俊居然让那施家的三老爷施浩然在三个月之内整理好大顺十八个州、七十二个县内所有官员三年之内的功过情况。
大顺的官员何止千百,别说是三个月,就算是一年也不可能完成——更何况还是要施浩然一个人做到!
他向楚王说明了难处,谁知楚王居然说,如果无法完成这个任务,那还有另外一个任务等着他——去云贵蛮荒之地替朝廷查探一番,那里的官吏是否有贪腐的情况!
施浩然已经是上了五十的人了,又一贯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哪里能有那个体力和精力去云贵?恐怕是不用到半路,他那条老命就一命呜呼了!
施浩然本来是不知道楚王为什么无缘无故的针对自己。他回到家中说了楚王的刁难,却发现施三夫人神色有异,一番追问之下,才知道原来竟然是施三夫人做出了那样的蠢事!
他自然是不会放过她,也不顾两个人多年的夫妻,竟然是狠狠的踹了施三夫人两脚,又动了鞭子!
施三夫人今日就是被施三老爷和安国公老夫人逼着到这里来向楚王妃请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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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静菡再没想到司徒俊居然瞒着她做了这样的“傻事”。
一方面她觉得他有些幼稚,另一方面她又隐隐感觉到了一丝的甜意。
她如今也有些拿不准司徒俊的心思了。
她早先总以为那些偷偷在心中萌生的某种情愫应该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因为——柳静芸才应该是他的最爱。
可是如今他背着自己故意拿安国公府上的作伐子,又明显是在为她出气。
难道竟然又是她误会了?
施三夫人见柳静菡突然沉默不语,心里越发没了主意。她生怕是自己的愚蠢想法真的得罪了楚王妃。
她现在无比的后悔,居然听信了大嫂的鬼话,意图隐瞒薛文敬和施雪儿之间的歼情。她的大嫂口口声声说如果薛文敬真的能尚了公主,那么就连施三夫人也会在安国公府上水涨船高,越发的有了底气。
可是如今呢?
不但因为薛文敬在宫中失仪而使得娶公主的妄想成空,就连她这个做姑母的每次出去应酬都觉得脸上没光。
最可怕的是,庄妃娘娘还特意宣召了安国公老夫人进宫——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把一方帕子摔在了老夫人的脸上。
老夫人回来之后,也同样把帕子摔在了施三夫人的脸上。
两个人都没有料到这方帕子又是怎么到了庄妃的手中!
如今这件事情已经败露,是断然不可能再瞒天过海的了。
再加上施三老爷莫名其妙受的刁难,安国公老夫人立刻联想到了楚王妃。
施三夫人怎么也没想到楚王妃那样一个看着端庄和气的人居然有这样的手段。
于是乎,她这第二次单独再见柳静菡的时候,心里头真是忐忑不已。
她小心翼翼的说道:“王妃,一切都是我的不是!可否请您高抬贵手,不要在为难我家老爷了!”
柳静菡淡淡说道:“施三夫人这话也是可笑。咱们这些后宅妇人哪里有资格去干预前朝的事务?更何况我也不相信我家王爷会做什么假公济私的事情!”她可不会因为这个女人的几滴眼泪就动了恻隐之心。
施三夫人赶紧说道:“是……是我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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