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曲国公连新近喜欢的小妾都给放下不管了。
楚思危再次来到敬姝学堂,只觉得这里是一个起点,也将会是一个终点,起点是他终于转变了想法,开始图强,终点,他却不愿意去想,只要看看他每晚在哪里度过,便将一切都明了了。
今夜又是一个月明日,他仰躺在青青的草坪上,刚脱去初春的嫩衣,这块野地上的草茂盛而生,躺在上面的感觉竟是和那床铺没有什么差别,软软的柔柔的,只有在这时,他才可以静下心,静静的回想几句话,他费尽千辛万苦到了那高远的山峰之上,只能惊讶于在山巅之处见到的一幕。
那里不似人们所想的千里冰封,虽然依旧是白色无瑕的景象,却不是荒无人烟,只见那隔世之人均是微笑着看他的样子,这里似乎也没有传言中有着如何凶神恶煞的猛兽,那些人分明就是与他,与山脚上,与这世间的人,相同的,人。
有一个人,带着银色的半面,款款向他走来,有着超脱时间的高远神情,看穿世事的洞明,可是为何,楚思危觉得他的眼睛里含着的是无尽的伤痛。
有几个人攻击过来,楚思危与他们交手,却在下手杀死他们的时候,惊讶的看到了他们眼眸中的笑意,白衣习习而落,有一种终于结束的幸运。
银面男子依旧在走着,由远远的地方,一直走到了他的面前那精致胜画的眼眉,柔柔的看着他,弹指间将他手中的剑弹掉,刺入白雪中,却不在继续下去,只是收回了手,背在身后,望向高渺的天空,这里的天空比之山下,竟是近似于透明的蓝色,不自觉就会深陷。
自始至终,银面人只说了一句话:“在凌薇、江山,之间,你的选择,决定他们的命运!”
再想问,人已没了影踪。
选择,将会决定命运……楚思危的脑海里反复出现的一句话,他不得不想到眼前的时局,只有一件事情他已经不再怀疑,凌薇炸死,必是有着怎样的事情出现,而这事情,必然与他有关。
可是除了这些,他再也不能保证什么其他的了。
凌薇还爱着他么?凌薇会不顾凌清远的感受,放弃荣华富贵,与他亡命天涯么?
怎么可以,何况,他竟然没有勇气了。
绕了这么多年,他不过还是那个蹲在树底下,呜咽哭泣的小男孩,若是那个长头发的小女孩,能够再一次的鼓励他站起来,是不是事情会有不一样的转机?
可是,谁都走了!
怎样的选择才是正确的,怎样的选择,能够结束这混乱的一切?
他站起身,冲着高高在上不知人间苦疾的月亮,高声喊了几嗓子,转身大步离开,却不是回到王府,而是按照这几天以来的习性,自然地转到凌府,一跃而起,掠进高墙。
这个时候凌薇的身边是没有人陪伴的,这是他制造的机会,一向寸步不离的巧灵,现在正在王府,给玉珏诊病。
依旧是那个明媚的人,只是眼眉不再像从前那样英气逼人,也不再会用一张莹莹红唇巧言争辩。烛火尽灭,楚思危借着清明的月光凝视着床上的人,喃喃自语。
他说:“薇儿,不要在我面前掩饰原来的身份,不论你曾经做过什么事,我也不会责罚你的,只是不要这么冷漠的对待我,薇儿,除了你,我还会爱上谁呢?”
他说:“记得你说过的那个大雪山么,我上去了,给冻惨了,可是还是找到了该找到的人,你猜的没错,有一股另外的势力在操控着这一切,所以,薇儿,再猜一次吧,我应该选择什么,是你,还是这江山,这虚无缥缈冰冷孤寂的江山,我看了这些年,为何还是不如你的眉眼美?江山与你之间,当真是不能兼得的么?可是,为什么我觉得,即使放弃了这江山,我依旧难以得到你呢?薇儿,对我笑笑!”
门外的灯被点起,楚思危知道是巧灵回来了,他再次看着静静沉睡着的凌薇,由窗户闪出房间,只剩下巧灵边点灯边怀疑自己的记性,她明明是把灯给点上了啊!
却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巧灵惊喜的奔了过去,只听得凌薇气息微弱的说道:“巧灵,我要喝水!”
她欢呼着赶忙把水递到凌薇的唇边,只是凌薇却并没有立即喝,眼神迷茫的望着窗户,巧灵把水放下,站起身将窗子关了起来,又回到床边的时候,凌薇早已垂下头,神色哀伤。
盗亦有道终是盗 结局
她欢呼着赶忙把水递到凌薇的唇边,只是凌薇却并没有立即喝,眼神迷茫的望着窗户,巧灵把水放下,站起身将窗子关了起来,又回到床边的时候,凌薇早已垂下头,神色哀伤。
她只当是凌薇为敬姝学堂的事情伤心,宽慰几句终于也见到了凌薇开心的样子,这又把水递到面前,凌薇勉强着喝了几口,巧灵找来小丫头,飞奔而出向凌清远报告喜讯,不多时,凌清远就来了,巧灵也将药喂给了凌薇,凌清远只是在旁边看着凌薇一口口喝下药,就已经有着难以自禁的喜悦。
凌薇柔柔一笑,却惊见他的瘦削,等到喝完药,冲着他的方向缓缓抬起手,巧灵对旁边激动的小丫头使了个眼色,几个人悄悄的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凌清远攥着凌薇的手,轻轻揉捏,终于是变得温暖了些,看着凌薇的眸子,缓缓说:“总算是醒过来了,没事了,什么事都没有了!”
凌薇抬起的手继续向上抬起,直到落在凌清远的脸上,微微一笑,“可是,笑笑的相公现在却这么瘦了!”
凌清远被她的笑容所吸引,多日疲倦未见神采的目光此时熠熠生辉,恍若增加了生命的力量,凌清远轻轻抬手摩挲着凌薇显得苍白的脸,严肃了几天的面上终于染上微笑,柔和的目光投在凌薇的身上,将凌薇笼罩在一片柔和之下。
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一刻声音突然失去了意义,四目相对之中传递着这期间的种种思念,静默中尽是甜蜜的蜜糖,扩散在空气中,流淌在心田上。
手握着手静静对视,凌清远俯身想去吻凌薇,可偏偏被突然闯进的人给打断了,他们两双眼睛都转过去盯着挑起内室门帘的人,刚刚跑出去的巧灵现在端着一只碗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出,只觉得自己的汗哗哗下落,一时间又瞅到了两人攥在一起的手,一下子脸就红了。
“你们继续继续,我出去,这汤赶紧给小姐喝,老爷您在这里我就不用动手了,赶紧趁热喝了,我去睡了,睡了,眼睛都花了,什么都没有看见哦!”
“巧灵,你就不要逗了,赶紧休息去,看你黑眼圈都那么大了!”凌薇苍白一笑,扯起身上的痛处,咳嗽起来。
“嗯嗯,这就撤!”
还没等他们两个笑上巧灵一番,巧灵已经一溜烟的跑掉了,她跑到院子里,回头看着投在窗纸上的影子,温馨的烛光摇曳,这样的幸福虽然简单,却总会令人心里暖上几番,巧灵咧嘴大咧咧的笑了起来,又捂着嘴巴,悄悄的离开,找到一个地方,咧着嘴笑的“肆无忌惮”。
凌清远将汤一口口的喂给凌薇,这次事件庆幸的是宝宝还在,凌薇摸着隆起的腹部,接过勺子里的汤,安心的享受着相公服帖的照顾。
这一次不管凌薇怎样的撒娇打滑外加耍赖,还是硬是被凌清远牢牢的掌控在凌府之内,甚至也只会在她自己的小院子里活动一下,晒晒太阳或者是溜溜步,这是她有生以来最清闲的时期,也是一生中最幸福的时期,还有一个月,还有一个月,她的脑子里流转着这句话,将心填的满满的。
曾经以为,这样疯癫的自己,不会遇到一心一意真心相爱的人,可是就这样在她迈出一步之后,悄然而至。
她不想舍弃,刚才的话句句落进她的心里,可是曾经的就只是曾经,不可能在这一刻只因为几句忏悔的话就忘记,更加不会因为曾经的伤害而铭记,凌薇只希望曾经的记忆只要随意就好,不刻意追逐,不刻意忘记。
这样的随心,就好了。
依旧像是半个月前,凌薇躺在躺椅上,沐浴在阳光中,这样晴好而又温暖的日子令人会自觉地感到幸福,何况是凌清远刚刚离开,留下一堆的甜蜜给她品尝,因而她的脸上始终挂着的是近乎于傻笑的模样。
“凌溪?你是凌溪对不对!”
一个充满着质问的声音响在墙上,凌薇依旧仰着面,接受阳光的滋润,她的脸色在这温和的阳光下,也终于有了起色,开始变得红润,她并没有睁开眼,因为已经听到了巧灵脚步的声音,就在距离那个男人的几步之外。
这不,人立马就给扔到了她的面前。
可是凌薇刚张开眼,就被眼前的人所吓倒了,曲静流躺在地上,身上的青色袍子沾上了不少灰土,显得有些落魄,显然是私奔的太过仓促,连路费都没有准备好就逃了出来,现在这样的回来,怕是也是路费没了吧,凌薇无奈的看看他,摇了摇头。
“曲世子不好好的私奔,这里似乎不能给曲世子私奔的银钱,在我还没有变卦之前,劳烦您能不能自己走出那个门,然后,帮我把门关上,谢谢!”
凌薇扫了他一眼,若无其事的继续合目养神,可是似乎眼前人没有她那么通情达理,竟然从地上爬了起来,蹭到了凌薇面前,竟然盯着凌薇的脸细看起来,巧灵一把手抓住人,准备给扔出去,哪成想这曲静流偏偏不听她的好意,竟然大喊起来,惹得凌薇眉头皱起,脸色凝重起来。
曲静流喊道:“凌溪,你就是凌溪,不,你是凌薇,你是凌薇!”
凌薇看不懂这曲静流到底是中了什么邪,竟然大喊着凌薇欢欣鼓舞起来,凌薇不得不叫巧灵守住门口,一干人不得善入,而后再看看那个叫人想打他一顿的曲静流,她真的很想骂曲静流一顿,难道敬姝学堂教他教了这么久就是读书读傻了么,这样大声的喊,是想把人都给招来,然后他被扭送回家?
这人真是傻到了极点了。
“本夫人并不想与曲府结下梁子,所以还望世子哪里来哪里去,至于凌薇小姐,确实曾经女扮男装做过凌溪,只是这凌溪的身份在凌府内人尽皆知,只是不方便透漏出去,凌薇小姐天性好玩,而相公对她有宠爱有加,自然是纵容了一些,若是以前多有得罪,笑笑在这里带凌薇道歉了,还望看在人已经仙逝的份上,宽恕了她!”
可是曲静流的眼神依旧是直勾勾的看着凌薇,这不禁令凌薇有些气愤,想被一个几近于人陌生的人这么看着,想谁都不会舒服了的,凌薇咳咳的已经咳嗽了几下,可是曲静流像傻了似地。
外传 凌薇穿越时刻
“世子,我是凌公夫人,劳烦您记得长辈尊卑!”
曲静流终于有了反应,可是说出的话依旧像是断了根弦似地,思绪不能很好的连贯起来,怔怔的说:“凌薇,你为何现在见到我就像陌生人一样呢?我私奔,都是因为想你啊!”
“曲世子,请您自重,凌薇已经不在了,您还是不要再继续侮辱逝去的人好!”
“可是凌薇你分明的就在我的眼前,口口声声说死,到底是你死了,还是你的心死了!”
凌薇被他一句心死了弄得没了袒护他的心,开始还想着他私奔也不容易,最起码的是知道追求婚姻幸福了,可是现在看看基本上不是那么回事,竟然说是为了她私奔,她到底还是记不起自己做过什么好事叫这位书呆子着迷的,何况她坏事没少做,丢脸的事也没少做,竟然摊上了这么个搞笑的罪过。
凌薇苦笑起来,揉了好不几下的太阳穴,她现在真想把这人扔回曲府,管他什么要娶的是谁,只要不是她凌薇一切事情都不关她事儿,否则这个人咋又赖着不走的感觉呢?凌薇撇了撇嘴,不太高兴。
“曲静流,我是看在你是敬姝学堂的老学员的份上才说了那么老些客套话的,您就不能懂点事,也好回去为你爹分点儿心,曲国公不容易啊,现在粮食这个市场呢又不知道会咋样,唉,国公真是可怜死了!”
凌薇摆出一副小痞子的样儿,嘴里吐出葡萄核,一下子飞出去老远,她心里只希望能破坏点儿形象,只要这厮赶紧走就成,要是再继续呆下去,难免会被人看见,名节事小,损了凌清远的清誉是大!
“家父现在的事情都是恶有恶报,我不想参与其中!”顿时又成了个愤青,凌薇把几颗葡萄连皮带核的都吞了下去,卡在嗓子里咳嗽的难受,突然间腹部坠痛,连连喊着疼,那曲静流终于知晓了些人事,在巧灵到了凌薇身边之后,就又准备翻墙出去,可是这一次再也没有翻进来的时候容易,他几次要爬上墙头都掉了下来,巧灵想上前帮他一把,却被凌薇挡住了。
“小姐,叫这人赶紧的走也省心!”
凌薇忍着痛,声音里带着沙哑,说道:“巧灵,你说,他是怎么进来的?”
“小姐,我们先不管他了,我扶着您赶紧进屋躺着,这里毕竟还是凉气大了一些,这呆子一时半刻的也走不了!”
巧灵将凌薇从椅子上扶了起来,凌薇的身子却是过沉了,而凌薇又疼的厉害,一下子巧灵的力气差了很多,又不能背着。巧灵的大眼睛瞪着还在爬墙的曲静流,觉得这个人实在是呆的可以了,瞪了两秒钟之后,曲静流总算是发现了这个不祥的目光,又看看墙,又看看梯子,很快的跑到了他们身边。
“曲世子赶紧走啊!”
巧灵发现这个人真是迂腐的可以了,凌薇痛的额头上已经有豆大的汗珠,可是也是拿着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一时间令他更窘了,不知道是该抓住凌薇的胳膊,还是将手撤回去,幸而巧灵继续吼了一声,被吼声镇住了,曲静流才一下子抓住了凌薇的手,这一下当真是来的太快,凌薇吃了一痛。
“呆子,轻点!”巧灵白了他一眼,终于曲静流攥着凌薇的手不重了,凌薇开始大口的喘气。
虽然巧灵出师当大夫也有几年了,大病小灾的都能够解决,可是这接生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做,凌薇疼的已经是抓着床单咬着嘴唇了,巧灵也只能按着程序一步步来,先把曲静流支使着去烧热水,这个时候当真是顾不了那么许多了,幸而小姐不是那么守礼教的人。
……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了小院子的清净,巧灵慢慢的把刚出生的婴孩洗干净,又叫手足无措的曲静流拿过来早已绣好的裹布,一个皱皱巴巴红不拉基的小孩就出现在了曲静流的手上,令他这个尚未结婚的人一下子慌张了,首先那哇哇的哭声他就止不住,抱着是不敢轻了也不敢重了,真真的令他难办了起来。
苦挨到了巧灵接过去,放在凌薇身边,他这才得到解放,也能时不时在巧灵不注意的时候凑上去逗弄两下,一下子对这个孩子产生了无比的兴趣,凌薇看着他那个样子,倒也真是没有办法,也多亏了他帮忙了。
“世子,没事了,您赶紧走啊!”
巧灵把水倒了回来看着曲静流还在,她就赶忙的赶人了,这还叫不叫凌公看儿子了啊,竟然待者不走了!
“再看一会儿不行么?”曲静流回答起来竟是像个孩子。
“不行,等着你回去,把婚结了,再来认他当干儿子吧!”巧灵应付道。
“那,夫人答应么?”
曲静流终于是不再执着与凌薇是死是活这件事了,这么一问,巧灵也忘了这是认死理的人,怎么能说刚才的话呢,求救的看着凌薇,孰知凌薇竟然是点了点头,急的巧灵直挤鼻子弄眼。
“小姐,你要是答应了他给小宝宝做干爹,那岂不是要叫曲家和凌家和好啊,这不成,坚决不成!谁知道曲家这次又耍什么花样儿啊!”
巧灵争辩着,一时的义气之争令她白嫩的脸上红了起来,大眼睛里全是不善的目光,可是曲静流也表现出了难得的男子汉气概,竟是与她对瞪起来,两个人把本来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