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许,那个不许,就这趟出来,还是我死缠烂打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呢。”洪芜儿嘟着嘴,虽然说着抱怨的话可语气里却充满着对她爹浓浓的依恋。
顾沫凌感觉着手臂上的力量,不由微微一笑,就她这样这么孩子气,她爹能放心将她一个人放出去才怪呢。
“那是你爹疼你。”顾沫凌不由想起师父,昔日,他不就处处不放心她们,才走到哪儿带到哪儿吗?还有她爹,对她的关心不会比师父少,只是他为人老实不擅于表达罢了。
“那是,他最疼我了,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洪芜儿像个战胜的斗鸡般骄傲的扬起下巴,走着走着还时不时的蹦几下,弄得顾沫凌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微乱,洪芜儿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给顾沫凌添麻烦了,吐了吐舌头却没有松手,不过总算正正经经的走路了,边走边问着各种问题,她似乎对这儿充满了新奇感,问的问题小到凳子怎么做的桌子为什么这么摆等等。
面对洪芜儿这样的性子,顾沫凌反而无奈了,只好耐着性子一一回答。
“凌姐姐,你知道这附近可有一个叫隐凡居士的人?”洪芜儿突然身子一转,旋到了顾沫凌身前,双目发亮的看着她,握着顾沫凌手臂的手攥得紧紧的。
顾沫凌一愣,打量着洪芜儿的表情不似作伪,目光中流露的也是钦佩和崇拜,心里的警惕略略松了松,笑道:“这附近并没有庙堂,哪来的居士啊。”
“不是不是,我说的居士不是出家人。”洪芜儿这才松了手,站在顾沫凌面前着急的摆手,神情中带着不悦,似乎是觉得顾沫凌亵渎了不该亵渎的人似的,不过,她看了顾沫凌一会儿,突然泄气的挥了挥手,“唉,也是,你不是江湖中人,不知道隐凡居士的名头也不奇怪啦,我告诉你哦,他可厉害了。”
接着便滔滔不绝的开始说起她听来的有关隐凡居士的传奇故事。
顾沫凌哭笑不得的听着,原来师父还有这样的铁杆粉丝啊,不过,洪芜儿说的好多事情还真是她不知道,所以,她也不打断洪芜儿的兴致,只是带着洪芜儿找了个空位置,让小二送上了茶水糕点,干脆当成听说书般听着洪芜儿说故事。
洪芜儿见她这样,更是高兴了,说得兴起时便手舞足蹈起来。
大雨连绵了几日,滞留在这儿的商客们早已有些烦躁不已,待在房中又甚无趣,这几日便常常的聚在一楼大厅聊天侃大山,此时见洪芜儿说得这么精彩,顿时都来了精神,纷纷将自己的酒菜搬到顾沫凌她们附近,津津有味的听了起来。
“唉,只可惜,我从来没见过他呢。”洪芜儿将她知道有关隐凡居士的传说都说了一遍,说完了才跳下凳子,颓然的垂着头趴坐在顾沫凌对面,拿起一块糕点有一下没一下的掰着,“我是听说他来了这附近才缠着我爹跟来的,要是让我遇到他,我一定缠着他收我当徒弟。”
她说的是师父吗?顾沫凌哑然的笑着,给她倒了杯茶。
周围的人见没有故事可听,酒菜也吃得差不多,便纷纷回房休息,留下的全是这几日来投宿的客人,顾沫凌注意到,这些人在洪芜儿叙说隐凡居士的侠义故事时流露的无一不是敬佩之色,心里更有了几分底:这些人怕是特地赶来的,要是她猜的没错,定是老道士拿着火焰令四处招集人手了。
可是,为什么他让他们到这儿来呢?难道也知道司天晟在这儿?对于这一点儿,顾沫凌保留了她的疑惑。
“我听这位小姐说的好神,那什么凡居士真的就这么厉害?”洪芜儿的精彩故事除了吸引了在座的客人同时也吸引了醉桃源的伙计,此时,顾沫凌身边一个伙计忍不住出声问道,他们都是山里长大的普通人,那什么江湖什么侠士对他们来说都是闻所未闻想都想不到的,所以,当洪芜儿将隐凡居士说得天上绝无有人间此一人时,情不自禁止的便说出了自己的怀疑,他觉得,那么厉害的人还是人吗?
可谁知,他的这一句话居然给他惹来血灾之祸。
284大水冲到龙王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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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4大水冲到龙王庙
伙计话音刚落,一道寒光便裹着黑影扑面而来,顾沫凌心神巨震之余随手便将手中茶杯全力砸向那道寒光,身子往后一仰,脚在桌上一蹬整个人便平掠了出去,一掌便拍在了伙计左肩将他拍倒在地。
“啪”的一声,茶杯被一刀劈成两半,顿时茶水四溅摔得粉碎,而那道寒光也偏离了方向射到了边上的柱子上颤抖个不停。
醉桃源一楼的大厅极大,中间便有不少柱子支撑起楼上的围廊,顾沫凌将那伙计推开后整个人去势不停,便顺势拍向后面的柱子,靠着回旋卸去了力站到了那个伙计前面,这些人居然因为一句微不足道的话便动杀机。
柱子上的断刀还在轻颤,发出微微的铮鸣声,顾沫凌侧头看了一眼,目光扫视过大厅里的人,她自己扔的那一下子顶多只能阻碍刀锋偏离,可这刀却应声而断,显然是有人暗中助她。
厅中的人或坐或站却都警惕的看着这边,每个人的手都下意识的放到了自己的武器上,而她的正前方,有个壮汉正握着半截的刀愣愣的看着,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刀居然被这么一位柔弱的小姑娘给断了。
“这位官倌,不知我家伙计何处得罪了你?”顾沫凌冷眼看了他片刻,不过,她纵然心中再怎么不悦,也没忘记自己是醉桃源的主人,面前这个人却是醉桃源的客人,他能无礼,她却不能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那样不仅仅有失和气生财,最重要的是,她似乎打不过人家……
“哼,他口出枉言,诋毁居士英名,死不足惜。”那壮汉此时已反应过来,看到自己的兵器居然被这么个小小的村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毁了,不由怒火腾腾,手中断刀直指顾沫凌。
“啊”听到这话的伙计们顿时惊呼出声,面露惊惧的往边上退去,倒是大掌柜的自恃有顾沫凌暂时挡着,便大着胆子出了柜台,将倒地的伙计扶了起来。
那伙计突然被推倒,一直没有回过神来,此时才看清了状况,才知道自己无心的一句话居然给自己招来了血光之灾,要不是东家出手,他的脑袋怕是早没了,这一吓,他不由魂飞魄散,双手赶紧护着自己的脖子瘫在地上。
直到大掌柜上前扶他,才挣扎着起来,边上两个机灵的伙计连忙上前帮忙,将那伙计扶到边上检查伤势。
“官倌莫动肝火,我们这儿偏僻,本店又是初开不久,平时哪见过什么江湖好汉,伙计们又都是附近最寻常不过的百姓,哪能知晓江湖上还有那么厉害的大侠呢?”顾沫凌淡淡的笑着,压下心头的无奈和反感,“方才听洪姑娘说起居士种种传奇,伙计心里敬佩向往才开口询问,哪里就是诋毁居士英名呢?客倌必是误会了。”
“误会?哼,任何人,不敬居士都是死。”壮汉却是一根筋到底,手一挥,看到自己的半截兵器怒火更甚,大喝一声,“难道这也是误会?”
“一时情急,还请官倌见谅。”顾沫凌叹了口气,上前一步行礼致歉,江湖中人向来视兵器如命,偏偏这人脾气这么暴躁,伙计一句话都能让他出刀夺命,现在他的兵器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断了,哪里能轻易作罢?“待天色放晴,我定派人去为官倌定制一把上好的刀,还请官倌宽宥一二。”
“废话少说,毁我的刀便是毁我的命,看打”壮汉却视顾沫凌的礼节于无形,举着刀便冲了上来,朝顾沫凌当头砍下。
“啊”醉桃源的伙计们吓得惊叫出声,大掌柜机灵,连忙推着几个伙计让他们去后院报信,让护院出来帮忙。
壮汉的刀虽然只剩下半截,可去势汹汹杀气逼人,在场的人都是深谙其道的江湖人物,一瞧之下也忍不住为顾沫凌担心起来。
洪芜儿原本见顾沫凌居然会功夫,正好奇的在边上看着顾沫凌的反应,可此时见顾沫凌遇险,顿时惊呼出声,手在腰间一抹一抖,火红的长鞭便挥了出去,卷向壮汉的手腕。
可是,她离得远,壮汉的速度也不慢,鞭子未到,刀已到了顾沫凌头上。
顾沫凌虽低头行礼,可她习练暗器感知非比寻常,早已察觉到扑面而来的杀气,她不由苦笑,脚下一滑整个人便往边上滑了出去。
壮汉没料到她居然还能躲开,一刀劈了个空,不由一愣,心头火气更盛,刀一旋便追着顾沫凌平扫了过去。
不过,他这一愣,洪芜儿的鞭子已然挥到,卷住了他的手,他一时竟挣不脱。
“哪来的黄毛丫头,找死”壮汉没想到自己今天连连被两丫头阻碍,怒气攻心,既然打不到那一个,那就拿这个出气吧,想到这儿便反转身形冲洪芜儿攻去。
唉~
顾沫凌稳住身形,不由大大的叹气,这些自诩江湖侠士,却往往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因一点儿芝麻绿豆的小事儿便要取人性命,这样的事情,以前跟着师父的时候也是经常见的,只是那时候有师父有寻梅,一向没她什么事儿,可现在都不同了,人家是冲着她的伙计来的,现在又找上她撒气,就算现在洪芜儿帮忙了,可是,所到之处毁的东西可都是她的钱啊。
唉,今天的事还真的挺好笑的,理由居然是隐凡居士的名望被质疑了,可是,如果是因为这个,最有说话权的人应该是她才对吧?她这个正宗徒弟都没觉得有什么呢,他们居然就着急了。
“住手~~”顾沫凌揉了揉更疼的头,气沉丹田使劲的喊道,当然啦,她可不会什么狮子吼,这么做纯粹是想喊得大声点儿。
“凌姐姐,你放心,我今天一定把你擒住他。”洪芜儿倒是顿了顿,不过,她也只是回头冲顾沫凌笑了笑,再次挥出鞭子。
“哎……”顾沫凌无语了,看看中间的桌子不是被那个壮汉劈碎了就是被洪芜儿的鞭子给砸裂了,这样下去,她这儿还怎么招呼客人呢?这儿可不比镇上,缺什么都能买到,便是让她三姐夫赶工一时也赶不出来啊。
“芜儿”便在此时,楼上传来一声暴喝,紧接着楼上红影晃动往楼下跑,洪火边走边冲着楼下喊,“芜儿,住手”
洪芜儿听到她爹的声音,不甘不愿的停了下来,抬头看着楼上跺脚:“爹,他骂我。”
“谁谁敢骂我闺女?”洪火一听,双眼圆瞪看向那壮汉,却见那壮汉举着半截刀冲向了洪芜儿,“小心”紧接着腾空而起踩着柱子便飞身下来,而洪水则顺着另一根柱子下来,一时间,楼上人影晃动,脚步纷沓而下。
洪芜儿还在高兴有人给她撑腰来了,混然未觉对手已冲了上来。
“当心。”顾沫凌可被她吓出一声冷汗,想也没想顺手抄起桌上的筷子筒当暗器射了出去。
那壮汉回刀抵挡,纷纷打落筷子,可是,他动作再快也难以幸免,只觉身子一紧,整个人后退几步抵上柱子,心神激荡间,豆大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心里暗道今日小命休矣,手中的刀也无力的掉落在地。
洪芜儿吓了一大跳,转身便作出防备的姿势,却见那壮汉贴着柱子一动不动,不由惊讶的眨了眨眼睛:“呀~这是怎么了?刚刚还威风着呢,哈哈,这会儿成贴肉饼子了啊。”
“芜儿”洪火来到洪芜儿身边,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将她护在身后,朝壮汉抱拳致歉,“朋友,小女年幼,得罪了。”
“爹,明明就是他不对……”洪芜儿不高兴的上前一步,正要说话便觉面前白影一晃,洪水已清冷着脸挡住了她,她似乎对他也有些忌惮,缩了缩脖子退了回来,不敢再说话,只是站在后面冲着洪水的背影又是翻白眼又是做鬼脸。
“哼”壮汉挣扎了一下,只是他一挣扎头皮就一阵刺疼,便不敢再动弹,不过他也不是个服软的人,抬眼望天对洪火的示好视若无睹。
这时,楼上红影白影已全部下来,齐刷刷的聚到了洪芜儿的身后,红白分列虎视眈眈的看着那壮汉。
“芜儿,还不向这位朋友道歉?”洪火也不在意,呵呵一笑侧头警告的瞪了洪芜儿一眼。
洪芜儿别扭的侧向一边,不理会他。
“芜儿”洪火的眉毛跳了跳,看似凶恶实是无奈的又喊了一声。
“再不去下次休想出来。”洪水不着痕迹的侧过一步,吐出一句轻飘飘的话。
“对不起啦。”洪芜儿似乎挺怕他,他话音刚落便飞快的扔出一句话,然后背转了身生闷气。
“哼,诋毁居士英名,岂是一句对不起便能一了了之的。”壮汉还是那模样,怒目圆睁毫不服软。
“朋友说的是,居士英名自然不容他人诋毁,可,我们这儿谁诋毁居士了?”洪火赞同的笑着,别看他长得粗犷,性情却是挺豁达,并不计较对方的无礼。
“他,还有她。”壮汉的头不能动,眼神却如刀般凌厉的扫向顾沫凌和柜台边上的伙计。
“哈哈,朋友,刚才顾姑娘也说了,这伙计不过是个小老百姓,不知江湖事,他所问所言,也只是出于好奇,哪里就是诋毁了?你言重了,言重了。”洪火爽朗的笑着劝道。
“就是,居士英明侠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怎么可能就因为一个小伙计的话便出手夺人性命?以我看啊,给居士抹黑的不是他,是你。”洪芜儿听到这儿再次转身附和,她看似娇蛮无理,不过就她这几句说得还是挺明理的。
顾沫凌不由多看了她几眼,洪芜儿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扭头冲她咧了咧嘴,笑得两眼弯弯。
“你……”壮汉被说得一滞,虽不服气却不知该怎么反驳。
“伙计不懂事,我身为主人理当赔罪,这位官倌折损的兵器我定会加倍赔偿。”顾沫凌揉了揉发疼的额角,上次放开了那壮汉,她并没有伤到他,只是用筷子穿透了他的四肢衣服将他钉在了柱子上,事实上他稍一用力便能挣脱,就是发髻上那一根动着有点儿麻烦。
而壮汉却不知情,此时见自己居然被这些筷子给吓唬住了,不由着恼,一张黑脸涨得紫红柴红的。
“情非得已,还请官倌恕罪。”顾沫凌微笑着再次行礼。
“哈哈,小子,见好就收吧,就你还妄言给人护什么英名,以小老儿我看啊,就你今天跑这儿捣乱,隐凡那老小子要是知道了,非扒了你的皮不可。”大厅的角落里坐着一个不起眼的老头子,此时正背靠着墙坐着,一脚踩在长凳上悠哉悠哉酌着酒吃着小菜。
顾沫凌认得他,在下暴雨的第三天他便和这壮汉前后脚进的门,那一天来了不少人,都是独来独往的,比起其他人,这老头子根本不起眼,背着一个破竹篓戴个破斗笠,来了之后只在通铺间要了一个床位,这几天也一直低调得如同一个隐形人。
顾沫凌还以为他是过路的寻常客人呢,看来是她看走眼了啊。
“老头,你什么意思?”壮汉本就恼火,可俗话说的好啊,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小姑娘虽然制住了他,却还是手下留了情的,不然那筷子随便扎在他身上哪儿,他都够呛,人家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他赔礼道歉了,他哪下得了手啊?那不成了欺负人家小姑娘了吗?正纠结着,便听到墙角的老头也这样笑话他,火头顿时转了向,朝那老头儿烧去。
顾沫凌一瞧这架势,顿时无语问天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好不容易有平缓的希望了,又出来个老头子,唉,江湖人果然没个省心的。
“段一刀,三年不见,你傻了。”老头儿笑嘻嘻的摇着头,根本没将壮汉放在眼里,径自挟了一口菜细嚼慢咽着,然后配一口烧酒,才再次看向顾沫凌,“你该感谢人家小姐,让你段一刀名副其实了。”
“你……究竟是谁?”壮汉见老头居然知道他的名讳,脸上的怒气顿时化成了错愕,他狐疑的打量着老头子,似乎觉得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