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臣媳告退。”
赵子慕不愿意再多留，服了服身子想要退下。
“去吧。”
皇后娘娘意图已然达到，便也不再强求，只是慈爱地看着赵子慕离开。
走出凤仪宫的主殿，赵子慕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扫了扫心底的压抑和阴霾。
“哎呦，这不是太子妃吗？”
皇贵妃乘着小轿子缓缓而来，见到赵子慕后柔媚地笑着打招呼。
“参见皇贵妃。”
赵子慕微微服了服，语气疏离而又平淡。
“昨夜落水，怕是着凉了吧？好好休息，女子嘛，最是受不得凉的。否则以后怀孕生子的时候可要受大罪的。”
皇贵妃亲厚地叮嘱着，眼神慈爱而又温和。
赵子慕淡淡地笑了笑，轻声应着，眼神则是定定地看着她手里面的一把面扇。
“谢皇贵妃娘娘关心。”
“嗯。”
皇贵妃轻摇面扇，嘴角含笑，眼神精明地捕捉到了赵子慕一直盯着面扇的眼神。
“太子妃，来，这把面扇送给你。”
合起了面扇，皇贵妃笑着把它递到了赵子慕的面前。
“皇贵妃？这……”
无功不受禄，赵子慕自然是不想接下的。
奈何皇贵妃坚持，笑着不愿意收回，“拿着吧，不过是一点儿小玩意儿罢了。”
“谢皇贵妃。”
赵子慕推脱不了，态度疏离地接下了面扇。
“本宫还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先进去了，太子妃你自便吧。”
皇贵妃轻轻地拍了拍赵子慕的手，摇曳着柳腰走入了凤仪宫。
“哎，小姐，这把面扇好漂亮啊。”
柳儿定定地看着面扇，忍不住由衷赞叹，眼底满是惊艳的神色。
赵子慕随手递给了柳儿，理所当然道，“皇贵妃的背后是整个江南氏族，势力庞大，连皇上都要忌惮几分，手里面拿着的自然是好东西。”
“哦。”
柳儿恍然大悟，轻摇着面扇，当真是喜欢极了的。
“太子妃。”
二人正要离开，突然间背后响起了一声呼唤。这一声呼唤，冰冷中带着些许邪魅和玩世不恭。
赵子慕诧异地回首，却见莫无心轻摇折扇，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自己。
“王子。”
赵子慕态度疏离，脸上挂着应承的笑容，整个人的神经紧绷，可以说是处于警惕状态的。
“仍记得太子妃昨日在宴会上面出众的舞姿，以及慑人的身段，原以为是一位倾国倾城、不染尘世的美佳人。却没成想到，您竟然也是好筹谋啊。”
莫无心的嘴角勾着一抹讥讽的笑容，眼神冰冷，眼底好似结着寒冰一般。
“王子说笑了，真正好筹谋的可是思思公主。若非她想要陷害本宫，本宫又岂会迫于无奈地出此下策自保呢？”
赵子慕挺直了腰杆儿，毫不畏惧地反唇相讥。
莫无心眼底的怒意更甚，见四下并无旁人，讥讽地笑着一步步地逼近赵子慕。
“太子妃可当真是伶牙俐齿，难怪太子会那么喜欢你。”
“王子，请自重。”
赵子慕一步步后退，眼看着后面就是墙壁，无路可退了，寒声提醒。
“自重？”
莫无心冷冷一笑，眼神落到了百米开外的秦晟身手，眼底闪过一丝算计。
莫无心两只手撑在了墙壁上面，把赵子慕固定在了小小的空间中，嘴角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容。
“你想要做什么？”
赵子慕警惕地看着他，眼底多了些许疑惑。
“你放开我们家小姐！”
柳儿被莫无心浑身的寒气吓得浑身发抖，却还是硬着头皮拼命地推他的胳膊，眼底写满了焦急。
“滚开！”
莫无心用力一甩，柳儿痛苦地栽倒在地。
赵子慕愤愤地瞪了一眼莫无心，焦急地看着跌倒在地的柳儿，语气之中满是关切和担心。
“柳儿，你没事儿吧？”
柳儿摔得浑身的骨架都像是要散了似的，脸色惨白，连站都站不起来。
赵子慕看了之后心疼不已，眉头紧紧蹙起。
莫无心瞅准了赵子慕失神的时机，低下头，轻轻地在她的脸颊上面印下了一个吻。
“混蛋！”
赵子慕勃然大怒，扬起手掌便狠狠地扇他一巴掌。
奈何莫无心眼疾手快，稳稳地捏住了赵子慕的手腕，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容。
“混蛋！”
“啪！”的一声，秦晟愤怒的拳头重重地落到了莫无心妖媚的脸上。
莫无心轻轻地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眼底多了些许轻蔑和讥讽。
秦晟怒不可遏，完全失去了理智，举起拳头狠狠地朝着他的脸上再一次打去。
这一次，莫无心已然有了防备。静静地眼看着拳头离自己只有一寸之时，才不紧不慢地偏过脸。
秦晟的这一拳头落空。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这一拳头上面的时候，莫无心的左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击，狠狠地朝着秦晟的右脚弯踹去。
“秦晟！”
赵子慕大惊失色，厉声呼唤，眼底满是担忧和关切。
秦晟的反应也是极快的，沉着冷静地抬起右脚，避开了他的攻势。
二人一手一脚，以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不停地打斗着。
赵子慕无奈地看了一眼二人，连忙小跑着到了柳儿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把她扶了起来。
“柳儿，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小姐。”
柳儿摸着自己的右肩，脸色狰狞地摇了摇头，脸上浮现了些许勉强的笑容。
赵子慕心疼不已，紧紧地搂着她，眼神却牢牢地盯着秦晟。
秦晟和莫无心二人互不相让，越打越激烈，一会儿上墙壁，一会儿飞下来，看得让人觉得胆战心惊。
宫门外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皇后娘娘哪里还能够坐得住？
惨白着脸扶着赵司药的手小跑了出来，待看到此番情景后吓得心脏都快要停止了。
“秦晟！无心王子！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皇后娘娘捂着心口，厉声呼唤。
只是，秦晟和莫无心仍然置若罔闻，激烈地缠打在一起，完全没有分开的意思。
“皇后娘娘，宽宽心，别急坏了身子。”
皇贵妃淡淡地看着这两人打得死去活来，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还假惺惺地劝了皇后两句，语气十分的阴阳怪气。
皇后心烦意乱，懒得和她周旋，只是狠狠地瞪了一眼她，眼底满是警告和怒意。
皇贵妃冷冷地翻了一个白眼，不悦地拿起手绢儿擦了擦鼻子，沉默不语。
“好了，别再打了！”
皇后娘娘怒极，冷冷地对身边的几个太监使了一个眼色。
几个太监得令，赶忙小跑了过去想要制止住二人。
奈何二人武功高强，哪里是这几个小太监能够近得了身的？
最终也只能够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面面相觑，屏息看二人的打斗。
第六十九章 赐毒酒
“啪！”的一声响，秦晟的拳头擦过莫无心的俊脸，重重地砸在了一旁的宫墙上面。
霎时，宫墙掉落了无数白色的粉，留下了一个痕迹分明的拳头的印迹。
“住手！”
二人正四手四脚缠在了一起，皇上威严的吼声突然间出现在了身后。
停下了打动的动作，只是二人仍然不愿意放开对方，看向对方的眼神之中满是杀意。
“分开！”
皇上额头上面的青筋一根根暴起，不悦地扫了一眼二人，寒声吩咐。
二人不甘愿地快速分开，连正眼都不看一眼对方。
“太子，你来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儿？”
皇上冷冷地扫了一眼二人，最终把目光落在了秦晟的身上，语气中带着一丝斥责。
“皇上，秦晟和无心王子两个人只是闹着玩儿，切磋武艺罢了，皇上息怒。”
皇后娘娘干笑了两声，脸色十分难看地赶忙凑了上来，急急地打着圆场。
“闹着玩儿？”皇贵妃轻摇着团扇，轻蔑地一笑，声音尖利，语气中带着些许讥讽，“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和无心王子都多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能用闹着玩儿来形容呢？况且，刚刚打得那么激烈，怕是根本不只是切磋武艺吧？”
“你……”
皇后气得脸色铁青，愤怒地瞪着皇贵妃，却是有话说不出。
皇上冷冷地盯着秦晟，额头上面的青筋依稀可见，眼底满是怒意。
秦晟冷着脸，平静而又阴沉地出声，“这件事情儿臣没有什么好说的，请父皇责罚。”
“你……”
皇上气得胡子一根根竖起，愤怒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眼神中更是有着不加掩饰的失望。
“无心王子，对于这件事情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莫无心冷着脸，惜字如金。
“没有。”
“好，好！”
皇上又气又无奈，手上下颤抖。
眼神瞟到了一旁的角落里面的柳儿，见她一脸惨白，手还摸着右肩，眼底多了些许疑惑。
“你！你来说说看这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皇上神情冷峻，手指直直地指向了柳儿。
柳儿被吓得花容失色，“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皇上……奴婢……”
皇上难道耐心十分好，冷冷地瞪着柳儿，一言不发。
柳儿被皇上瞪得浑身颤抖，脑子里面一片空白，背后不停地出着冷汗。
赵子慕看着柳儿如此胆战心惊，心疼得暗暗地把指甲掐入了肉中，留下了痕迹分明的四个月牙印儿。
“刚刚……刚刚王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轻薄小姐，然后……然后太子殿下就来了，两个人打了起来……”
柳儿结结巴巴地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心则是悬到了嗓子眼儿的。
“太子妃。”
皇上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三个字的，眼神冷酷而又带着一丝杀意。
赵子慕被盯得毛骨悚然，从内心深处感受了什么叫做皇上的威严。
“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吧。”
皇上冷冷地扫了赵子慕一眼，愤怒地拂袖而去。
就在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之时，赵子慕的身子依然紧绷，心里面感到十分忐忑，好像是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一般。
果不其然，皇上还未走远，德公公突然间亲自跑到了赵子慕的身边，恭恭敬敬地行礼。
“太子妃，请随咱家走吧。”
“公公，一起走吧。”
秦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连忙走到了赵子慕的身边，紧紧地搂着她的肩膀。
“这……太子殿下，皇上只请了太子妃一人，请您就不要为难老奴了。”
德公公的脸上露出了些许为难而又迟疑的神色。
“秦晟。”
赵子慕微微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父皇召见我估计也就是为了闲话家常，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去马车上等我，我们一起回太子府，好吗？”
“好。”
秦晟紧紧地握着赵子慕白皙柔嫩的小手，语气是恋恋不舍的。
乾清宫的每一根柱子上都盘绕着一条矫健的金龙，或戏珠，或腾云驾雾，或衬着流云火焰，威严肃穆。
赵子慕不由地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跟着德公公，生怕哪一步做错了。
“太子妃，皇上就在里面了，您请。”
德公公突然间停下了脚步，弓着腰指了指主殿，态度恭敬有礼。
“有劳德公公了。”
赵子慕温和地笑了笑，谨慎地慢慢地走了进去。
一走进主殿，入眼所及便是堆积得有如小山一般的奏折。
看着皇上奋笔疾书，神情凝重，赵子慕的心底不由地感叹，皇上真的是不容易啊。
“参见父皇。”
走近了些，赵子慕盈盈跪下，恭恭敬敬地行礼。
只是，皇上好似根本没有听到一般，自顾自地批阅着奏折。
赵子慕俯首低眉，小心地用余光瞟了一眼皇上，咬了咬下唇，乖巧地继续跪着。
整个殿堂很安静，安静得好似都能够听得清自己得心跳声一样。
闲着无事，慢慢地数着心跳声，倒也不那么无趣了。
也不知道数了多少个一百，感觉双腿已经麻木得不属于自己了，可是还是不得不维持着这个姿势。
天色渐渐的黑了，皇上随手把最后一份奏折扔到了一旁，悠悠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淡淡地看着赵子慕波澜不惊地样儿，皇上的眼神越发复杂了。眼神中，有欣赏，有厌恶，还有一些无奈的叹息。
“太子妃。”
“是，父皇。”
赵子慕抬起头，不卑不亢地看着皇上的眼睛，神情平静。
“朕承认，你是一个好姑娘，很适合秦晟。”
皇上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叹息，轻轻地把茶盏放在了一旁。但下一刻，话锋一转，眼神严厉而带着些许憎恶。
“但是，你不适合太子。”
“太子对你实在是用情太深，竟然为了你一次次地做出不应该做出的事情，这是朕完全不能够忍受的。”
“子慕明白。”
赵子慕的神情平静而又淡然，没有丝毫的畏惧，好似在说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一般。
“明白？”
皇上冷哼了一声，嘴角勾起了一抹嗤笑。
“明白又如何？你难道会主动离开秦晟，再也不出现在他的面前，不干扰他成为一个好皇帝吗？”
“不得不说，朕很欣赏你。但是，为了太子，你必须得死。”
皇上咬牙切齿地慢慢吐出了这一句话，语气决绝。
话音刚刚落下，一个太监便躬身送了一个托盘进来。
托盘上面只有一个白瓷瓶儿，纯白得不染尘埃，却装着天底下最可怕的东西。
“自己喝了吧。”
皇上慵懒地坐着，安详地闭上了眼睛，语气平淡，好像一条人命轻贱得就如同一只蚂蚁一般。
“请父皇恕罪，臣媳是不会喝这一杯毒酒的。”
赵子慕定定地看着皇上的眼睛，毫不畏惧，一字一句，坚决而又倔强。
“呵呵……朕果然没有看错你。”
皇上朗声大笑，好像一点儿都不意外，眼底反而更添了几分赞赏。
“不过，你认为你不喝，朕就会放过你吗？”
霎时，他的眸子中寒星四射，语气冷厉，带着一股决绝的杀意。
“父皇，子慕知道自己此刻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但是，子慕有一句话想要说。”
赵子慕挺直了腰杆儿，从容不迫地开口。
“若是子慕死了，太子怕是一辈子都走不出那个阴影了。皇上，难道您不怕失去这个儿子吗？”
“失去？”
皇上额头上面的青筋一根根暴起，脸色铁青，像是用尽了极大的力气才能够忍住怒意，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讽的笑容。
“朕相信朕的儿子，江山美人，孰轻孰重他心里面自有掂量。”
“既然您相信太子能够分得清楚江山美人的分量，那么为什么又非得处死子慕呢？”
赵子慕面露不解的神色，反将皇上一军。
皇上沉默不语，眼神凌厉地对着躬身站在一旁的小太监使了一个眼色。
小太监得令，连忙把小瓷瓶儿打开，凑到了赵子慕的面前。
“太子妃，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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