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章 元历心寒
“既……既然你没有什么事儿，又有燕儿姑娘在这儿照顾你。那……那我先回去了。”犹豫了好半响，柳儿这才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出了这一番话。
原本生怕她担心，特意隐忍着疼痛不让柳儿听到。现如今，一听这话，元历只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他心心念念着，处处体谅着的人，此刻竟然要弃他不过。
颤抖着牙关，他默默地抬眸，冷冷地看了柳儿一眼，“嗯。”
柳儿被这目光看得心尖儿一颤，心中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愧疚感。但是，她又不敢多想，只得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不再去看那目光，“那……那我先走了。”
说完了这一句，她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哐当！”一声，就在她离开房间的那一刻，房内突然间传来了一声响亮的瓷器碎裂的声音。
一惊，她的脚步也不由地一滞，有些惶惶地留在了原地。
而恰好在此刻，燕儿已经端着熬好的药回来了。她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柳儿，出声问道，“怎么，柳儿姑娘你这是要走了吗？”
柳儿轻轻地点了点头，温婉地笑道，“是，他就有劳姑娘你了。”
燕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目送着柳儿离开，旋即端着药碗走进了房内。
此刻，元历的脸色可谓是铁青至极的。他的瞳孔瞪得极大，眼神之中满含着摄人的怒意。往日虽说冷清，但是待人也算上客气的他，此刻竟然无礼地连正眼儿都没有瞧燕儿一眼，只是自顾自地生着闷气。
燕儿低头看了一眼一地的狼藉，默不作声地端着药碗走了进来，“药已经熬好了，趁热喝了吧。”
“嗯，多谢。”稍稍收敛了怒意，元历平淡地道谢，“有劳你把要放在一旁吧。”
燕儿小心地将药碗放下，旋即唇角漾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状似无意地随口说道，“你是病人，还发这么大的火做什么？发这么大的火对你的身体可是极为不利的。”
元历直勾勾地看着燕儿，几乎是发泄似的吼道，“我真的很想知道，我现在是不是真的很贱。”
“柳儿姑娘的心里面应该是有你的。”燕儿找了一张凳子，慢慢地坐下，淡淡地开口说道。
毕竟，大家都不是傻子。与其想着靠说情敌的坏话和打击情敌，那还不如说几句好话，也能够让元历对自己有一个好的印象。
元历自嘲地笑了笑，语气之中带着一抹几不可查的叹息，“是吗？之前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觉得她是爱我的。只是，她无法忘记过去罢了。可是，直到今天，我开始怀疑了。”
听自己喜欢的人说出爱别的女人的话，燕儿的心怎么可能不痛？但是，即使心在淌血，她依旧强迫着自己表现得坚强一些。
毕竟，尊严是她在元历面前仅剩的东西了。
“或许，是我说了你没事儿，所以柳儿姑娘才放心地离开的话。我想，你还是不要再责怪她了。”燕儿温柔地出声相劝，语气平淡，不带有一丝情感。
似乎对于听到这一番话感到极为不可思议，元历有些疑惑地看着燕儿，抿了抿唇，开口想要问什么，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只是继续自嘲着笑道，“可能吧。”
“好了，喝药吧。现在，药也已经凉得差不多了。”目光落在了那一碗药上，燕儿淡淡地出声催促着。
元历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情，也不做声，更没有要喝的意思。
燕儿受不了，黑着脸，直接走上前，端起药递到了他的面前，不悦道，“你要了情啊爱啊的不痛快，寻死觅活我管不了。但是，现在我是大夫，我替你诊脉了，也替你开药熬药了，那么你就必须得喝。这是对我的付出最起码的尊重，你应该明白吧？”
元历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燕儿一眼，旋即伸出手，端起药一口饮尽。
药是苦的，但是，他觉得这根本不及他的心苦。他自嘲地笑了笑，旋即低低地反问道，“为什么，她不能够等我把药喝完了再走呢？”
实在是不愿意再看他如此，燕儿深呼吸了一口气，敛起了眸子，淡淡地嘱咐道，“你先好好休息吧，我下午再来看你。”
说完了，她便在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她的脚刚刚踏出门槛儿，身后便传来了元历的声音，“谢谢你，燕儿姑娘。”
燕儿身子稍稍颤了颤，心中虽然说触动，更多的则是伤感。她有多么希望，这“谢谢你”三个字能够被换成别的字眼儿啊？
如若可以，她真的是愿意付出一生的代价的。
抬手，轻轻地擦拭掉了眼角的泪水，她正欲回去之时，却在路上撞见了本该早就离开的柳儿。
她抬眸，淡淡地看了柳儿一眼，语气寡淡道，“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钟粹宫可是在这相反的方向。柳儿姑娘，不知道你在此做什么呢？”
她这一番话，可以说是将偶遇两个字给堵死了。
事到如今，柳儿也不愿意再瞒着了，只是笑着继续说道，“其实，其实我是特地在此等你的。”
“你是想要问问元历喝药了没，现在身体怎么样了，对不对？”燕儿直勾勾地看着她，语气是极为笃定的。
柳儿颇为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轻声应道，“是的。”
燕儿粗重地喘了一口气，不悦地出声反问道，“我实在是不明白，既然你关心他，为什么不亲自留在那儿等他喝完了药，自己看看他好不好呢？你这偷偷地来问我，算是怎么回事儿？”
柳儿隐忍着眼眶中的酸涩，慢慢地背过了身去，“其实，我又何尝不想呢？只是，我和他此生注定无缘了，又何必再多做一些让他误会的事情呢？”
“那好，我告诉你，他刚刚因为你先走了，很生气，很不高兴。至于这怒火会不会伤身，那我就不能确定了。”燕儿有些气呼呼地极快地把所有的话全部都说完了。
柳儿静静地听着，神情安宁，“燕儿姑娘医术高超，有你在，元历肯定不会有事儿的。”
第四百八十六章 意欲出家
听到了这话，燕儿的脸色越发显得难看了。她的唇角漾出了一抹讥讽的冷笑，几近残忍地开口说道，“我实在是不明白你现在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若是说你疏远元历吧，你又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要是说你想要和他在一起吧，你又一次次地拒绝他，伤害他。你说，你到底是何居心？”
柳儿哑言，眼眶有些酸涩地望着她，真真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的，“我……我……”
她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和元历撇清关系的，也希望他幸福的。只是，这个世界又怎么会是非黑即白的呢？自己确实是很想要和他撇清关系，只是，这一次次的，又怎么能够说得清，道得明白呢？
况且，她的心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元历的，去关心元历的。
“我告诉你，你若是真的想要和元历撇清关系，让他对你死心。那么，只有两个办法。一是你赶紧找个良人嫁了，二是你出家为尼。否则，你这么下去，他是永远也不会死心的。你，也只会耽误他一辈子的。”燕儿抱肩，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冷冷道。
柳儿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她直勾勾地看着燕儿，好半响后才喃喃地反问道，“难道，我就这么与世无争地生活着，也不可以吗？”
燕儿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是的。元历对你的心意你的心里面也是清楚的。你若是一直一个人，那么他只会一直等你。你若是真的放不下过去，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完完全全地死心。”
“我，明白了。”柳儿红着眼眶，有些呆呆地看着燕儿，语气之中带着几分哽咽，慢慢地说道，“我知道你是真心实意地喜欢元历的，我祝你们一生幸福。”
燕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而柳儿也没有多留，只是倔强地忍住了眼眶之中的泪水，转身有些萧索地一步步走开了。
安宁而又温馨的钟粹宫。
柳儿刚刚闷闷地走回去，身体已经恢复如初的赵子慕便看到了脸色异常惨白的柳儿，忍不住关切地询问，“柳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元历的身体不好？要不要我召太医去给他瞧瞧？”
温顺地低着头的柳儿轻轻地出声，语气之中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伤感，“不用了，姐姐。刚刚燕儿姑娘已经去给元历看过了，也已经开了药了。应该过不了多久，元历的身子便会康复的。”
“燕儿？”一提到她，赵子慕的眉心便紧蹙了起来。好端端的的要成全柳儿和元历的苦肉计，她怎么掺和进来了？况且，她对元历的心思那可是路人皆知的啊！
“是啊，燕儿姑娘的医术超群，而且她还对元历尽心尽力的。”柳儿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十分艰难地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赵子慕听出了这语气之中的伤感，哪里还舍得再勉强她呢？连忙伸出了手，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的面前，柔声安抚道，“好了，既然元历的身子还不舒服，那么你就去多陪陪他吧。这钟粹宫啊，里里外外都很好，你不用花那么多的心思的。还有，你们虽然说看起来是伤害了我的身子。但还是，你们为我所做的事情我的心里面是有数的。而元历又是……柳儿，再怎么样你也应该去多看看他啊。”
“姐姐……”柳儿急急地出声，红着脸便要拒绝。
赵子慕却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截了当地吩咐道，“恰好，小厨房已经炖好了些补汤，你送去给元历喝。”
“姐姐，元历现在有燕儿姑娘照拂着。我若是去了，不好！”情急之下，柳儿几乎是将这一句话吼出来的。
“有什么不好的？”赵子慕拧眉，不解地出声询问。
柳儿忍住了眼眶之中的泪意，喃喃道，“姐姐，我是真的没有办法放下往事的。所以，我和元历是再无可能的了。若是，我再去看他，那么不是给他希望吗？那样，他又怎么能够得到幸福呢？我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让他对我完完全全死心。”
赵子慕一愣，显然没有想到柳儿会说出这么一番话。脑子转了转，她沉静地出声询问，“你好端端的怎么会说这些话？是不是有人在你的面前说了些什么？”
柳儿自嘲地笑了笑，旋即“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恳切地求道，“姐姐，求求你让我出家吧。”
“什么？”一听到“出家”两个字，赵子慕一下子懵了。她下意识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扬高了声音，不敢相信地问道。
柳儿直勾勾地看着赵子慕的眼睛，一字一句地继续说道，“姐姐，我要是不出家，若是嫁人的话，元历肯定是不会死心的。姐姐，求求你让你出家吧。”
她说得极为沉静，根本不像是意气用事，反倒像是深思熟虑过的。
五指死死地捏着椅子的扶手，赵子慕的目光之中多了些许复杂的神色。看来，这个燕儿还真的是对柳儿说了不少啊。
抿了抿唇，沉默了片刻后，赵子慕亲自蹲下了身子将柳儿扶了起来，“好了，你也别再跪着了，赶紧起来吧。至于你说你想要出家的事情，我会考虑的。”
“姐姐，我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出家的，也是绝对不会后悔的。”柳儿急得脸颊都涨得通红通红的了，急急地出声重复道。
赵子慕紧紧地抓着她的胳膊，柔声安抚道，“好了，你的心意我都是明白的。只是，这件事情我还需要和皇上商量商量。况且，你就算是要让元历死心，也不用急在这一时半刻吧。若是他因此而心生郁闷，不肯服药，耽误了身子的康复，那该怎么办？？
“可是，姐姐……”到底是赵子慕说得是头头是道，理由也十分充分。柳儿虽然说想要反驳，却也找不到别的词儿，只能默默地应着了，“那，好吧。还有，柳儿希望姐姐你能够尽快答应柳儿。”
第四百八十七章 教育孩子
打发了柳儿，赵子慕便一个人静默地坐着，凝神沉思着她和元历的事情。
这件事情，真真是说大不大，却是极为难以处理的。
元历和柳儿都是死心眼儿的人。柳儿因着这宫中还时不时传的流言蜚语，以及朝中大臣、宫外的百姓们对她的一片骂声，肯定是不可能从过去之中走出来的，也不可能接受了元历的。
而元历，估摸着是今生非柳儿不可能了。
越想越发觉得头痛，赵子慕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额角，微微闭上了眸子小憩着。
可能是想得太入神了，也可能是对这皇宫的安全太过于信任了，她竟然没有听到一点点靠近的脚步声。
待估摸着那人离自己一米远之时，她这才反应了过来，猛地睁开了眼睛，整个人的神经都绷得极紧。
待看清楚了来人是秦晟后，紧张的情绪才慢慢地在秦晟温柔似水的目光之中融化。
“子慕，你这是怎么了？”看出了她的不对劲，秦晟伸出手，一把将她揽入了怀中，将下巴抵在了她的发心，低低地出声询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让你不顺心了？”
赵子慕轻轻地靠着秦晟，将全身的重量都依靠在了他的身上，低低道，“柳儿今个儿突然间跟我说她要出家，你说，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置？”
秦晟一听这话，眉心也不由地挤成了一个川字，“好端端的，她怎么会想去出家？”
赵子慕长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她说，她希望让元历完完全全地死心。”
“真是胡闹！”秦晟粗重地呼了一口气，不悦地拧眉低喝道。
赵子慕自然也是觉得可惜的，却又实在是不想要强迫柳儿，便只是低低道，“明明是一对璧人，可是偏偏要走到这个地步，实在是……虽然说燕儿是在柳儿的面前说了些什么。但是，却也没有说错些什么的。说到底，还是柳儿自己跨不过心中的那道坎儿罢了。”
“燕儿是绝对不能够和元历在一起的。”秦晟想都没有想，直截了当地说道，语气决绝。
毕竟燕儿是莫无心的人，虽然说现在莫无心和自己相安无事。但是，难保哪一天不会闹翻。所以，她和元历是处在两个敌对的立场上的，是绝对不能够在一起的。
赵子慕也不傻，自然是一下子变听出了这其中的意思的。她轻轻地点了点头，低低道，“我都明白的，好在元历现在对她没有任何的心思。所以，就算是燕儿有这个意思，怕也是没有用的。”
“如此便再好不过了。”秦晟低着头沉思着，声音也略显得低沉了，“元历和柳儿也是一对有情人，若是就此错过也未免太可惜了。”
“是啊。”赵子慕赞同地点了点头，忧心忡忡道，“只是，咱们想没有用，还是得让柳儿心甘情愿才行。”
“这件事情你就放心吧，我自有办法。你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不要想那么多，还有安抚好柳儿。”秦晟紧紧地扣着赵子慕的肩膀，温柔地劝道。
赵子慕的心中自然是百分百地信任他的，闻言便也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柔柔地笑着应道，“那好，我可是等着喝元历和柳儿的喜酒了。”
“放心，等元历的伤好了，你肯定能够喝得上喜酒的。”秦晟自信满满地说道，语气之中满含着笃定。
自此，不再忧心的赵子慕日子倒也开始过得十分舒心了。只是每日担心柳儿一个想不开便剪了头发，便会时时拉着她讲讲话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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