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无法,只得慢慢地伸出了手,将麝香香囊递了过去。
只是一眼,柳儿便喜欢上了这个香囊。她修长的十指轻轻地抚摸着香囊的花纹,眸子中不由地流露出了几分赞许之色,“这个香囊绣得真好,手真巧。”
“姑娘过誉了。姑娘的女红嬷嬷见过,那才是一绝呢。”嬷嬷弓着腰,有些尴尬地笑道。
轻轻地拿起了香囊,搁在了鼻尖儿深深地吸了一口其间的香气儿,“这香味儿,我怎么从来没有闻过?到底是什么,怎么如此特殊?”
嬷嬷弓着腰,连忙笑着答道,“这香囊里面的不过是乡野间不知名的小花儿罢了,姑娘不知道是自然的。”
“嗯。”柳儿也没有多想,只是伸手,将香囊还给了嬷嬷。
突然间,腹部一阵绞痛,柳儿的脸色霎时白了几分。
嬷嬷赶忙拿过了香囊,担心地看着她,急切地出声询问,“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小腹着实痛得厉害,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流逝似的,柳儿连忙伸出双手,死死地捂着。因为疼痛,她几乎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我小腹痛……痛得厉害……”
嬷嬷一抬头,便看到了柳儿下身的衣裙已经渐渐透出了些许血红,霎时被吓得整个人都慌了。她的双手不停地颤抖着,结结巴巴道,“我……我这就去请太医!”
痛得神智都不甚清晰的柳儿,哪里还有什么力气说话?她整个人都重重地栽向了一旁,了无生气。
柳儿肚子里面怀着的可是千尊万贵的小皇孙,且秦谦和皇贵妃已经下令好好照拂了。守在院子里面的宫人们一听说柳儿腹痛,也不敢耽搁,急急忙忙地就去请太医,通知秦谦了。
嬷嬷胆战心惊地在原地愣了片刻,旋即小跑着回去了。
女子滑胎,可以说是最容易发生一尸两命的事情的。若是柳儿有了个什么三长两短,她可是真的无法原谅自己的啊!
心一惊,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扭头便急急地往回跑着。
此时此刻,她的脑子里面已经一片空白,唯一的期盼就是柳儿能够好好地活着。
待回到房间之时,她已经是气喘吁吁的了。见柳儿的下半身的罗裙已经被鲜血浸透了,她的脸色霎时白了几分。
“姑娘,你一定要支撑住啊!”嬷嬷不停地在柳儿的耳边念叨着,且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她小心翼翼地扶到了床上。
稍稍动一动,便感觉全身都牵扯得疼得厉害,柳儿的身子越发得沉重了,并且,她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柳儿的身上。
嬷嬷也不觉得沉重,只是絮絮叨叨地念着,声音之中还带着一丝颤抖,“姑娘,太医很快就会来的,您一定要好好的。柳儿姑娘……”
柳儿艰难地轻启红唇,低低地呢喃,“疼……好疼……我的孩子……”
虽说是自己恨极了的人的骨肉,但是,这又何尝不是她肚子上的一块肉呢?往日恨不得这块肉立刻掉了,但是,现如今真的要没了,她又怎么会不心痛呢?
痛极了的她,反手死死地握住了嬷嬷的胳膊,语气有些复杂地低低问道,“我……我的……孩子,是不是要没了?”
嬷嬷硬生生地将泪水逼了回去,也不言语,只是低着头,哽咽道,“姑娘,您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您……您一定要支撑住啊!”
“呵呵……”柳儿笑得有如秋日的落叶,苍白,却展露了最后的绚烂,她目光无神而又空洞地看向了前方。
“快快!太医来了!”突然间,门口响起了宫人们急切的声音。
突然间,数人涌了进来,将整张床都围得水泄不通,嬷嬷也被挤到了后面。
只是,忧心忡忡的她不停地伸长了脑袋看着,生怕柳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
柳儿滑胎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是不一会儿就在整个宫殿都传得沸沸扬扬的了。
赵奶娘又如何会不知?她特地趁着众人手忙脚乱,根本无暇顾及她之时,偷偷地来到了流芳院,还让一个小宫女去将嬷嬷喊了出来。
“把香囊拿来吧。”一看到畏畏缩缩的嬷嬷,赵奶娘便趾高气昂地伸出了手,沉声吩咐道。
嬷嬷低着头,隐忍着心中的酸痛,连忙将香囊塞到了赵奶娘的手中。
“很好,你这件事情办得很漂亮。记住,以后你只要好好替我们娘娘办事儿,我们娘娘是绝对亏待不了你的。”
赵奶娘接过了香囊,稍稍扫视了一眼,便将一袋银子随手扔到了嬷嬷的手里面,傲娇地吩咐道。
嬷嬷惶惶不安地接过了银子,整个人都是卑躬屈膝的,“是。”
“好了,你暂且回去吧。路上小心些,免得惹人生疑。”四下打量了一番,确定无人看到,赵奶娘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沉声吩咐。
嬷嬷心系柳儿,哪里还愿意多留?她急急地将银子塞入了袖子中,旋即急急地往回跑。
此时此刻,她不停地在心中暗暗地祈祷着,惟愿柳儿能够安然无恙,她的那一碗补汤能够起到一些作用。
赵奶娘冷笑着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唇角漾出了一抹讥讽的轻笑,不屑地低声嘀咕着,“哼,这个香囊里面的麝香含量那么重,我就不信那个贱人会那么好运,能够逃过一死。我倒要看看,从此以后,在这宫中还有谁敢和我们娘娘争宠。”
第三百二十八章 证据被毁
流芳院。
往日清清静静,根本没有人造访的小院儿,今日可谓是被围得水泄不通。且不说宫人们,光是太医就来了好几位。
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着,不停地忙忙碌碌,生怕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而受了罚的。
嬷嬷一赶回来,便急匆匆地往里面冲着,只是,她还未来得及走几步,便被人拦住了,“里面太医正在悉心替姑娘诊治呢,连二皇子殿下和皇贵妃否来了。你就不要再进去打扰了,屋子里面可以使唤的宫人已经很多了。”
“可是……可是我是柳儿姑娘的贴身随侍的。”嬷嬷急得涨红了脸,急急地出声想要说些什么。
只是,那个宫人立刻露出了不悦之色,直接用力地一把将她推倒,不耐烦地怒喝道,“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你废话,还不赶紧滚?难不成,要让我差人将你轰出去?”
嬷嬷也不敢再多言,只得默默地低着头,慢慢地退到了一旁。她不停地伸长了脑袋想要看看里面的情形,可是一切都不过是徒劳罢了。
房间内,往日简朴的屋子内,此刻竟坐满了人,可谓是被挤得水泄不通。
而数位太医正忙忙碌碌地在内室替柳儿医治着,脸色极其难看。
“到底怎么样了?”秦谦半倚着坐着,蹙着眉头看了一眼屋内,有些不耐烦地朝着一位走出来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的太医沉声询问。
太医连忙撩起袖子擦了擦自己额头上面的冷汗,惶惶不安道,“回二皇子殿下的话,这柳儿姑娘的胎儿怕是……怕是保不住了。”
“什么?”秦谦的脸色霎时变得铁青,他大手一挥,直接将桌子上的杯盏全数拂到了地上,指着太医的鼻尖怒喝,“本皇子不是吩咐了那么多的人照看这个孩子吗?怎么好端端的孩子就会没有了?”
太医一连磕了好几响头,惶惶不安地回答道,“回二皇子殿下,下官等****都来请脉,柳儿姑娘虽然说身子羸弱,但是胎儿却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到底失去的是第一个亲孙儿,皇贵妃也是怒不可遏的,她的凤眸一挑,不悦地寒声反问,“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别吞吞吐吐的。”
太医愣了愣,连忙再一次磕了一个响头,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二皇子殿下、皇贵妃娘娘的话,柳儿姑娘应该是摄入了含量不轻的麝香,所以才会导致滑胎的。”
后宫之中,各人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以致于能够平平安安地出生的孩子本就在少数。皇贵妃在这个后宫里面待了这么多年,又怎么会不知道其中肮脏的东西呢?
这个孩子,她和秦谦都明说了要的,可是这些人竟然还敢造次,着实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面了。皇贵妃哪里能够咽下这一口恶气?她伸出了保养得宜的双手,重重地拍了拍椅背,怒声道,“去,给本宫查清楚,到底是谁敢不把本宫和二皇子放在眼里面。竟然敢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弄出这样的脏东西来!”
“是,皇贵妃娘娘。”太医恭恭敬敬地服了服,旋即惶惶不安地退下了。
说真的,此刻根本就没有人真正关心柳儿的生死,太医们自然是有些应付了事的,反而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寻找滑胎的原因上。
只是,唯一可以查明这件事情的真相的香囊都已经被赵奶娘拿去毁了,这件事情有如何能够查得清楚呢?
这几个太医,愣是从柳儿平日的吃食,穿的衣裳,一路查到了所用的香料,几乎是每一个细节都仔细地查了一个遍,却还是毫无头绪。
秦谦和皇贵妃的耐心有限,怎么可能多等?一炷香后,那群太医即使没有什么线索,却也只能够硬着头皮前去复命了。
“参见皇贵妃娘娘、二皇子殿下。”
一群太医心神不宁地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行礼。
半倚在了椅子中,皇贵妃微微眯着凤眼,略略有些不快地横了一眼这些太医,“查出原因了吗?”
太医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一位较为年轻的太医硬着头皮走上前,略显尴尬地回答道,“回皇贵妃娘娘的话,臣等暂且没……没有查出什么头绪来。”
“哼。”皇贵妃瞪圆了凤眸,目光也显得十分凶狠。她不快地扬高了声音怒喝道,“你们这群饭桶,保不住一个孩子也就罢了。竟然连滑胎的原因都查不出来,本宫要你们何用?”
太医们连忙磕头如蒜倒,急急地认罪道,“臣等知罪,请皇贵妃娘娘责罚。”
“好了,继续查,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你们就统统滚回去养老吧,也别在太医院待着了。”
皇贵妃冷哼了一声,冷着脸寒声吩咐。
秦谦却对于此事不甚关心,见状也只是寡淡地站了起来,朝着皇贵妃微微服了服,“这件事情就有劳母妃操心了。儿臣还有些朝堂上的事情要处理,先回御书房了。”
“嗯,谦儿,你虽说政务繁忙,却也得注意注意自己的身子,知道吗?”皇贵妃面露温和之色,慈眉善目地柔声嘱咐着。
秦谦微微颔首,旋即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他一走,皇贵妃也觉得身子有些乏了,也开始有些坐不住了,便慢慢地站了起来,朝着外面走去。
“你们好好查,要是查不出来,有你们好看的。”
就在脚快要踏出房门之时,她还不忘回眸,厉声嘱咐着。虽然说失去第一个孙儿还是有些惋惜的,但是,毕竟以后还会再有的。她最最不能够容忍的,是时至今日,竟然还有人敢不把她的命令放在眼里面。
此生,她屈居皇后之下已经过得够憋屈了。在以后的日子里面,她一定要说一不二!
太医们皆惶惶不安地低着头,唯唯诺诺地应道,“臣等明白了,臣等一定会竭尽全力追查此事的。”
“嗯。”皇贵妃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旋即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一丝不苟的发髻便离开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撒酒疯
柳儿的孩子失了,心里面最痛快的便要属紫娟了。
她坐在了铜镜前,静静地看着自己这一张涂了厚厚的脂粉的脸,唇角不由地漾出了一抹讥讽的轻笑。
赵奶娘垂手,静静地在后面站着,由衷地赞叹道,“娘娘您现在真的是越来越美了,都渐渐让人移不开目光了。”
曾经的紫娟,不过是一个刁蛮任性的无知少女罢了,美则美矣,顶多算得上去明艳动人。但是,如今却是不一样的。她的心里面多了城府,多了算计,更多的则是对未来的明确方向,故而美得成熟而有魅力。
紫娟不以为意,只是轻笑着摇了摇头,淡淡道,“美又如何?在这个后宫之中,美不过是锦上添花之物罢了。若想要站得稳,靠的还得是手段和家世。”
赵奶娘愣了愣,旋即点头如蒜倒,乐呵道,“是,娘娘所言极是。”
“对了,二皇子今日怎么到了这会儿还没有来?”
抬眸,看到外面的天都有些黑了,紫娟有些不快地沉声询问。
一旁的宫人皆有些惶惶,几乎是硬着头皮,十分为难地回答道,“回娘娘的话,今日……今日,二皇子殿下去……去了流芳院。”
“什么?”紫娟大怒,随手将一支金钗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那个贱人连孩子都没有了,竟然还能有手段将殿下勾去,真的是不简单啊。”
宫人惶惶地地低着头,心中可谓是怕极了的。
赵奶娘见状,连忙摆了摆手,示意宫人先行退下,旋即慢慢地凑上前,笑着好生劝道,“娘娘,那个贱人失了孩子,殿下可怜,去看一眼也是有的。不过,待这一份情分失了,她可也就黔驴技穷,不可能再有旁的法子了。”
“哼,本宫一日都不想在这个宫中见到她!”紫娟扬眉,恨毒地低低道。
赵奶娘惶惶不安至极,连忙低声劝道,“娘娘,滑胎的事情刚出,太医们查得紧。这会儿风头正盛,不如您请再忍忍?那个贱人,出身卑微,又没有了孩子,肯定翻不出什么浪花儿来的。”
“本宫一刻都不想忍!”
袖中的五指暗暗地握成了拳头,在手掌心留下了痕迹分明的五指印儿,愤怒不快地将梳妆台上的东西一扫而净。
赵奶娘被吓得连忙后退了一步,惶惶不安地低下了头,也不敢再言语。
流芳院。
刚刚失了孩子的柳儿,在紫娟的示意之下,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日子过的。
平日里面,宫人们欺负她,给她端来的都是寻常得连宫人们都不吃的饭菜。至于熏香、鲜花一类的,根本就是见不着的。
若非嬷嬷****前来伺候,怕是连汤药都没有人端来的。
柳儿对此倒也无所谓,只是对于嬷嬷的这番情意,越发的感激了。
轻轻地晃动着汤勺,柳儿低着头,低低道,“嬷嬷,这几日若非你的悉心照料,柳儿怕是早已经死了。嬷嬷的大恩大德,柳儿没齿难忘。”
正在挑着烛火的嬷嬷闻言,心中难免虚了虚,她的手一颤,烛火堪堪烧到了手。
“嬷嬷,你没事儿吧?”眼看着这一切发生的柳儿,霎时急得脸色都白了几分,连忙疾声询问道。
还好,烛火只是烧了片刻便熄灭了,嬷嬷的手倒也完好无损,并没有被伤着。
她连忙转过身儿来,略显尴尬地笑道,“柳儿姑娘,您这么说可真的是要折煞我了。”
“嬷嬷,你的手没事儿吧?”全心全意都扑在了嬷嬷的手上,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注意她的神态?故而,柳儿根本没有发现这其中的不对劲儿。
嬷嬷感激涕零,眼眶不由地湿了。她连忙掩饰了自己的失态,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没事儿,柳儿姑娘您就不要担心了。”
柳儿蹙眉,疑惑不解地出声询问,“嬷嬷,你怎么哭了?”
嬷嬷一下子愣在了原地,正想着该如何回答,门口却响起了太监扯着嗓子的尖利的喊声,“二皇子驾到!”
一提到这三个字,柳儿的脸色霎时难看了几分,眉眼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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