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二太太眼睛越来越亮,又问道:“那蓝家做什么的,那么有钱?”
王氏还是没有主意到姐姐的神色,略微想了一下,摇头道:“这个我倒是没有太细问,反正是做生意的,据说祖籍在定北城,姐姐你也知道,那地方也是有钱人多,可跟我们云州不同的是,哪里的人多是跟外族做买卖,很是危险,有不少见不得光的买卖,话说回来,蓝家两位小姐倒是一点都不像北方女子那么健壮。”
略为沉思过后,宁二太太继续问道:“这蓝家小姐长的很漂亮么?”
宁二太太问得那么细致,王氏再迟钝也觉得点不对劲了,姐姐对蓝家的事情未免太关心了吧,只是不好问什么,便实话道:“是很漂亮,尤其是蓝大小姐,更是难得的美人胚子,当然二小姐长的也不错,就是身子骨弱了点。”
宁二太太听了以后,就一直沉默不语,像是在盘算着什么?
“姐姐,你在想什么呢?想得那么入神”王氏十分纳闷,说完了自己的事,她才想起还没有问姐姐为什么突然来到云州,虽说宁远侯府在云州也有别院,但是宁远侯一大家子,姐姐还有公婆在堂,每日都要立规矩,怎么有时间出外远游?
听到妹妹的询问声,宁二太太才发觉又自己失神了,想起此行的目的,虽说得了个意外的消息,但是也不能忘了原本的目的。
弯了弯嘴角笑了一下后,宁二太太掩饰道:“让妹妹见笑,最近府中到了婚嫁年龄的晚辈真是不少,我最近也是忙着替人说亲,相亲,说得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成了还好,不成两边倒落得埋怨的事也遇到不少,听了妹妹的话,有点感触罢了。”
王氏信以为真,便觉得有点内疚,姐姐好容易来一趟,自己这点事算什么,勾起姐姐的不快,便强打笑容,岔开话题道:“都是些鸡毛小事而已,姐姐,还是说说你怎么突然到云州来了,也不事先打个招呼,我好去接你啊,姐夫和外甥也来了么?”
宁二太太笑道:“你姐夫还有我婆婆,我们一大家子都来了,婆婆年纪大了,说是趁着身子骨头还硬朗,要到处走一走。”
“老夫人也来了,改日我可要好好上门给她老人家请安。”王氏嘴上是这样说,可想宁远侯府那位老夫人严厉古板的脸,心里就有些发憷,还有大姐的那位长嫂那张嘴更是刻薄,以前夫君还是个小吏的时候,逢年过节去侯府给老夫人请安就没少受到宁大太太的白眼,那毫不掩饰的鄙视目光让她如坐针毡。
又说了一会闲话,宁二太太就提出想到处参观一下,王氏就吩咐小丫头在外面的小花厅准备茶点,打算领着姐姐各处转一转后,就再花厅喝茶继续叙旧。
逛了几处之后,王氏才觉得是不是姐姐变了,又或者是自己跟随丈夫外放久了,习惯了众人的讽刺,容不下旁人哪怕是亲姐姐的挑剔了。
宁二太太一路行来,当着众多丫鬟婆子的面,不断地在批评府里的以前,从路边的花花草草品种,到正堂里的古董样式,以及墙上的字画全都品头论足了一番,而且没有一样合她眼的。
其实王氏从小就被姐姐挑剔惯了,一直不觉得有什么,甚至小时候事事都要问过姐姐才做,穿衣打扮都是以姐姐的眼光为准。但是出嫁多年,此时再被这样挑剔,心中竟然有了几分不满。
没有觉察到王氏略微有些不满的神色,宁二太太继续指着一只黑色的古董花瓶说道:“这花瓶样子怎么那么怪异?而且颜色跟这厅里的红木家具不太搭配。还有这桌子跟椅子竟然不是同种木料的,看起来太小家子气,得全部换掉。”
那花瓶还是他们夫妻刚到云州那会一起去古玩店同时看中的,极有意义,进门的客人谁不夸这花瓶古朴别致,还有那些家具,若是都用红木的,那得花多少钱?厅堂人来人往的若是布置得太奢华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夫君是个贪官?
姐夫虽然出身侯府,不过姐夫就只挂了个闲职,贪也没地方贪,所以姐姐当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性,想到这里,王氏觉得姐姐也不是那么高高在上了,本来郁闷的心情倒好了几分。
宁二太太见王氏不像以前那样附和自己,心里有些不悦,便道:“你别不放在心上,这里头的学问大着呢,你现在云州没见过比你品级高的贵妇,日后进了京再这样可是要被笑话的。”
王氏淡淡笑了笑,随手摸了摸被宁二太太挑剔的古董花瓶,之后很认真的道:“姐姐,我家夫君做这个知府很不容易,上下多少人盯着,若是如姐姐说的这样置办家当,多少银子才够使?知府一年俸禄又是多少?”
宁二太太不以为意,暗忖,俗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妹妹做官太太做久了,倒也不是没有半分长进,知道哭穷了,又或者她觉察出了什么……
为了掩饰内心的打算,宁二太太也没有再继续对府里的东西品头论足,话锋一转,又将起初进云州城的见闻,夸赞起常知府治理有方,使得云州商贸发达,百姓安居乐业。
这话王氏爱听,顺着话题又说起了自家夫君的清廉勤勉来。
宁二太太心中有鬼,听到王氏说常知府清廉的话心里就不舒服,在花厅用茶的时候又耐着性子听了半晌,几次想岔开话题,无奈王氏说得兴起,又将话题扯了回来。
最后说到王氏最得意的是主持了本城最大的一场义卖会,将那些富商送的不能拒的礼物全都捐了出去的时候,宁二夫人再也坐不住了。
她越来越怀疑王氏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知道她的来意,所以故意这样哭穷的,看来这事还得回去从长计议,还好此行也不是毫无收获,至少得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侯府的麻烦事或许还能有其他办法。
既然在妹妹这里是讨不到什么好处了,宁二太太也懒得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给贴身的丫鬟使了个眼色后,丫鬟上前提醒道:“时候不早了,老太太还等着二太太呢。”
宁二太太这才装作想起什么似的,不好意思地对王氏道:“哎呀,见到妹妹,光顾着高兴了,没有想到家里人还在等着我回去张罗呢,就这样吧,我先告辞了,改天再来找妹妹闲话家常。”
王氏早就把先前那点不快丢到爪哇国去了,见姐姐要走,急忙挽留道:“马上就到晚膳时间了,姐姐再我家吃过便饭再走吧?我们姐妹两难得见面,我想老夫人不会见怪的。”
“不了,虽然说我婆婆是个明理的人,但是做晚辈的不能不顾孝道,来日方长,我们还要在云州呆上一段时间,以后有的是见面的机会。”宁二太太边说边起身告辞。
孝敬长辈要紧,何况王氏也知道姐姐的那个婆婆极为难缠,想必姐姐在宁远侯府的日子也不是那么轻松吧。
依依不舍的将宁二太太送走以后,王氏心情倒是好了起来,跟姐姐的处境比起来,她刚才受得委屈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夫君说话语气重了点,而且这事她也的确有错,识人不清差点连累夫君,以后做事更要小心点,不要轻易给人拿住把柄了。
宁二太太回到别院,老夫人和宁大太太早已等在偏厅。给老妇人行完礼后,宁大太太就忍不住焦急的问道:“怎么样了?”
扫了一眼左右的下人,宁二太太施施然的坐下,捧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这才开口吩咐“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暂时不用你们伺候了。”
宁大太太这才行为到心急了点,不该当着府中下人的面谈论这事,好容易等下人都退下以后,宁二太太这才轻轻摇了摇头:“不太好办,我妹妹家看来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闻言宁大太太既是失望又是恼怒,嘴角一扬,就讽刺道:“还说你们姐妹感情如何的好,事到临头还不是见死不救。”
宁二太太将手中茶碗轻轻放下,淡然道:“要说姐妹感情,大嫂家姐妹才叫多呢,而且大嫂娘家门庭显赫,我们小门小户怎么比得起?我娘家素来清贫,虽然妹夫做了知府,但是妹夫以前也是寒门子弟,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不过是无知百姓的瞎话,据我所知这云州一年上缴的税银不过也才十万两,妹夫这知府做了不过才一年多,就算刮地三尺,也刮不了我们急需的银两。
第一百五十章 明争暗斗
第一百五十章明争暗斗
榻上坐着的老夫人,冷眼看着这妯娌又要吵起来,心里一烦便呵斥道:“好了,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斗嘴,我宁远侯府就是被你们这两个搅家精给搅败的,怪不得你们男人都不愿在家呆着,看到你们这泼妇样,谁不心烦。”
被婆婆这样赤luo裸的斥责,宁大太太和宁二太太心里都觉得委屈,只是迫于老夫人的威严,不敢出言反驳,就都低头不语。
老夫人又缓和了一下语气,叹道:“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要谁家无缘无故拿出一大笔银子都不是易事,何况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出嫁后亲姐妹感情再好不也要听夫家的,二媳妇这事也不能怪你,许久不见要一见面就跟亲妹妹借银子,谁能开得了这个口。”
此时不是斗气的时候,宁二太太眼眶一红,就势装出委屈样:“婆婆说得对,正是这个道理,媳妇就想着若是一开口就提出借银两周转,妹妹必定为难,因此只是略微探了探我那妹子的语气,不过我看他们家也不是很富足,只怕有心无力。”
没本事筹到银子还好意思替自己亲妹子说话,宁大太太嘴角一撇,又想讽刺几句,婆媳几十年了,老夫人一看宁大太太的表情就知道她想要说什么,此时还有需要二媳妇的地方,因此不待她开口,就狠狠瞪了她一眼,宁大太太不敢再说什么。
瞪完宁大太太,老夫人又转向宁二太太,略微焦虑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亲家妹夫毕竟是云州富庶之地的知府,认识的富商巨贾必定不少,也许能为我们引见一二……”
宁二太太点头道:“婆婆您这回跟我想到一起去了,而且刚才在妹妹家,我还得到一个意外的消息,心中有了别的打算,事关重大,所以我就没有在妹妹家过久停留,赶回来跟大家商议一下,看看行不行得通?”
说完后,宁二太太眼神故古怪的看了宁大太太一眼,宁大太太一听说有别的办法,也顾不得其他了,急忙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快说,都到了这个份上就别卖关子了。”
微微坐直了身子后,宁二太太正色道:“我的想法跟婆婆刚才说的不谋而合,云州最多的是富商巨贾,可以在他们身上想想办法,不过没有任何名目想要那群狡猾的商贾拿出银两可不是件易事,刚在妹妹家听到的一件奇事给我提了个醒。那些富商家必定不少待嫁女儿,若是能跟权贵联姻,想必他们是非(www。kanshuba。org:看书吧)常乐意的,结成亲家以后借银子周转不久容易多了。”
老夫人听了以后,低头沉思了起来,联姻商家,能带来丰厚的陪嫁,甚至还能多条生财之道,商贾有钱,侯府有权,官商合作的确是无往不利的。只不过士农工商,商贾是最低贱的……要堂堂侯府娶个商贾之女做媳妇……传出去是要糟人耻笑……
最主要的是现在侯府人丁凋零,她那两个媳妇肚皮倒是争气,膝下都有两个儿子,但是只有大媳妇生的嫡长孙,正当适婚年龄,其他的入宁二太太的大儿子虚岁才十四。
堂堂侯府嫡长孙娶个商贾之女为妻,侯府的脸面往哪里摆,何况这是下头还有几个小的未娶亲,若是有个商贾之女为长嫂,稍微有点脸面的人家谁肯把女儿嫁进来?
想到这里老夫人便暗恨这两个妒妇,别的本事没有,但是整治得府里一个庶子庶女都没有,要是有几个庶子庶女,现在不就好办了,无论是嫁是娶,庶子庶女都不会影响侯府的名声。
宁大太太则怨恨的看了宁二太太一眼,早知道这个女人不安好心,全家正遭逢大难,她也不肯放过陷害她的机会,可宁二太太说的却也是个办法,侯府现在迫切需要一笔银子来救命,不然别说这爵位不保,全家人的性命能不能保全还难说,首当其冲的就是宁大老爷。
老夫人想了半天,也别无他法,又皱紧了眉头看向宁二太太太:“听你的口气,似乎还有了好人选?”
宁二太太何等精明习惯了话不可说得太满,凡是都留个余地,只从王氏哪里听到的只字片语,哪里就肯承认,便道:“这个倒是不曾,事出突然,我是跟妹妹闲话家常的时候听到这云州城里有富商膝下只有两女,家产万贯,女儿也生的如花似玉,引得全云州的公子哥都想求娶,闹出了不少笑话,这才突然想到的办法,哪里有好人选。”
感情还什么计划都没有,就来显摆,害她白担心了一场,宁大太太还真怕这弟媳硬拉出一个什么歪瓜裂枣样的女人就要自己的儿子用八抬大轿迎娶,虚惊一场,宁大太太松了口气,又有点失望。
老夫人不肯就此罢休,又追问道:“你妹妹说的是谁家的姑娘?多大年纪了?”
装作思索了一番才想到似的,宁二太太好半天才回到:“是一个姓蓝的人家,开始妹妹当闲话说的时候,我也没有太留意,后来听到蓝家家财万贯却无子继承,我才突然起来这样一个念头,当然这事媳妇也不敢擅自做主,所以也没有打听仔细,不过我妹妹对这蓝家所知也甚少,至于年纪么,既然云英未嫁,想必是豆蔻年华,我就想着先来回跟夫人和嫂子商量一下,若有心稍后在详细打探也不迟。
她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净,该说的都说了,目的已经达到。其他事就是老夫人和她这个长嫂做决定,日后就算有什么差错,谁也不能埋怨她,宁大太太除了出身比宁二太太高之外,论心机论手段,全都差了宁二太太一截,十多年妯娌,明争暗斗下来半点上风都没有占,反而背地里着了她不少道。
左右还是没有确切消息,老夫人舟车劳顿,又焦虑了半天,有些疲惫轻轻挥了挥手道:“这事我要好好想一想,你们先退下吧。”
宁大太太还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无声的退下了。
出去的时候瞥到宁二太太那张脸,宁大太太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上去给她几个耳光,回到房里生气摔了几个杯子。
一屋子的丫鬟婆子能躲的尽量躲得远远的,只有她的奶娘袁妈敢上前安慰她,屏退了其他下人后,袁妈上前低声询问道:“我的太太,又出了什么事,您跟袁妈说说,一人计长两人计短,兴许奴婢还能给您出出主意呢。”
宁大太太一向视袁妈为心腹,这袁妈脑子也好使,平日替她出了不少好主意,侯府的时候她也不瞒着袁妈,当下便咬着牙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末了怒骂道:“那个贱人想得美……牺牲我儿子一个人换取全家的荣华富贵……她休想……大不了……”
袁妈唯恐隔墙有耳,宁大太太的气话让那个小人听了去,慌忙道:“夫人现在可不是说气话的时候,我们先想想办法渡过眼前这一关,以后再收拾那个贱人也不迟。”
又摔了一个杯子,宁大太太恨恨道:“有什么办法,那个贱人那么狡猾,打着拯救全家的名号推我们母子两出来,要不答应就是不管家人死活,要答应了事过后,我儿子娶个低贱商贾之女,还不知道被多少人笑话,到时候他的儿子再娶个高门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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