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哉,这风弄与那晚可真不一样。二丫不是说那样貌姿态,只是他话是少,在这里,在周围一圈显然是对他风弄芳心暗许的妇人小姐们的旁观下,他的话似乎更少了,而且他在看什么?
于是二丫也注意起了另一桌上,原来是一解签人用鸟儿在解签。她见有只小鸟从笼子里跳到桌面已放好的一排纸片上,它左跳右跳后,小嘴就从纸片上叼了张纸出来,那解签人便从鸟儿的嘴中抽出,然后也一样地问那求解签的妇人是要问什么?那妇人道她是要问家宅平安和子嗣的。
而这个解签人说的却比之胡夫人那个要简单的多,他道,“坐北向南,靠山而立,远离市井,夫人住的地方虽好,可周围人烟稀少,于家宅安康和子孙后代都不太好啊。”
二丫与那妇人一般,并未明白为何不好,只又听那解签人道,“方圆百里只一家,歹心之人窥探之,若问何以解此祸,不如搬去街道旁。”
可人一多,那这歹人不就更容易混于其中么?二丫嘀咕出声。不过看那妇人还是深信不疑的样子,她就觉得自己莫不是担心过了头吧。
不过。。。二丫看着一席黑衣的风弄,他倒是爱听这些解签的。难道他也信刚刚那番说辞么?这人还真是一黑到底呢,恩。。。包括那脸。
风弄今日本不想来这什么普禅寺的,他是不怕逆了那些个闺秀小姐的意,只是,这胡夫人嘛,他却不能不为那一纸营业批文所想。所以他百无聊赖的跟着,只今日是什么日子?他应该于刚刚看见苏家的六房小姐就该知道,这苏家闺秀们今天是倾巢而出么?
他那时一眼便看到这顾家小姐,后来,胡夫人也随着他的方向看到了她。只这次这顾小姐似乎胆子大了些,竟然敢直盯着他瞧了。呵。。。也罢。他就说不应该有这女子有多么特别的想法,不然如今看来,其实与围着他的一圈妇人和小姐又有什么区别呢?
“顾小姐为何一直盯着风弄?”风弄少有说话,但一说话,声音却低沉而又有一番滋味,以至那些围着他的的小姐们都羞红了脸。
二丫这才回过神,这自己不是应该看向那鸟儿解签之处的么?怎么竟盯着他?“啊。。。我并没有看你啊,我是看你身后那卖冰糖葫芦的老头儿。”二丫边暗暗于心中骂着自己,边疾步向那卖冰糖葫芦的老头儿而去。
第一卷 江南篇 第八十章 囫囵不过
“老伯,给我一串冰糖葫芦。”二丫知道既然说来买,到底还是要意思下,不然,如若那风弄在后面看着,这自己不买,岂不穿帮。
这卖冰糖葫芦的老伯喜笑颜开,可万没想到的是,这面前看似穿着光鲜的二丫竟在身上抚了个遍,都没有摸出个铜板。
啊,是了!二丫后知后觉。小姐可不会随身带着银两,因为这自有丫头们备着。想到这层的二丫就剩翻白眼了,可惜的是,她最终还是拗不过那阿水。而现在的情况是,她被苏菀毓拉着来拜佛,而阿水则被一众丫头们拦着。。。难道说,这是小姐们暗许的,毕竟许愿,有可能透露出女儿家的心事,所以不让丫头们跟着,也是有的。
可天知道,二丫此时观着手中红的欲滴的冰糖葫芦,以及看着那老头殷切地盼着,她瞬间不好意思了。
正想着要不把冰糖葫芦还回去之时,一旁伸出来一拂黑衣广袖。
“谢公子。”老伯本等的有点不耐烦,可一看这银子,便就立即既往不咎了。
二丫看着那老头儿边喊着“冰糖葫芦哎。。。好吃的冰糖葫芦哎。。。”边兀自走开了后,她才侧身向这相助的人道了句,“谢公子。”瞧,也是一句话呗,二丫也觉得竟然不少几块肉,又何必吝啬于谢谢,虽然此人脸色还是很臭,当然她是这么觉得的。
看着那身狐麾,二丫本想多问几句他的伤势,可一看他稍微红润了的脸蛋,便觉得似乎没必要了。只是奇怪的是她走了,段凤染也启步。二丫走着,心中终是抑不住的回了头,她尽力保持笑容,“段公子,我是去那解签的地方。”二丫怕他不知,还一并用手指了指。
“主子也是要往此处。”段凤染不言,倒是身后的黑衣人荆代为回答道。
“段公子也要解签?”二丫嘴里含着一颗冰糖葫芦,虽然知道自己说的囫囵难听,但因疑惑这段凤染竟然也信这个,所以还是好奇的问了。
“恩。”段凤染随意地瞥了眼二丫。
哈。。。二丫心里嘀咕,不就是上次让他损失了好些下属么,至于记仇到现在。况且她也很难过,也道歉了呀。算了,管他呢!虽然感谢他救了她的命,可二丫此时却有点幸灾乐祸,不是她诅咒他,只是从她见他至今,每每都会发生些出人命之事,因此就算是解签,只怕也是解那下签,找那解签人寻那破灾的法子吧。
如此想来,她笑意更加含着一种不知明的意味,可在段凤染看来,这又与他何干,刚才叫荆去给银子,他不觉有任何不妥,他一直认可自己的第一直觉,只要他觉得对的,就去做便是了。做了就做了,他如此为自己解释着。可他不觉得矛盾,不代表他的下属黑衣人荆也认可。
黑衣人荆觉得自家公子这样已经很不寻常了。但是,他觉得,主子之用意,又岂是如他之辈所能窥知的。而且就刚才而言,苏家二小姐竟然还为公子收集着第二份蜀地的商贾名单,这么看来,或许也可解释为,为何这公子会帮顾小姐了,之前是苏三老爷,现在是苏二小姐,或者他们苏家人还是有利可图么?
段凤染走在二丫后面,黑衣人荆则跟在段凤染身后。三人缓步来到胡夫人那处。胡夫人一见这段凤染又是好一番打量,没办法,她好男色,在江南已不是秘密。只是这个段凤染可不知,所以他见胡夫人直盯着他看,也只道是那寻常妇人,可下一刻,他却知晓这妇人貌似有些来头。
“公子观之面生,一看便知乃是外地而来罢。”胡夫人端详这一席狐麾锦袍,眉眼淡淡如墨,见众人看他,他也好似习以为常,加之身后护有一名黑衣人,便觉得此人必定不简单。
“夫人好眼力。”段凤染在胡夫人端详他的同时,他也观察着胡夫人。他来江南之前,已心中熟捻各官员以及其家眷,这点辛家九娘也是如此,可能于商贾而言,这也是必定要知道的事罢。只是他一开始并不知道面前的是胡夫人,直到他看到了一旁的风弄。
段凤染从赏花宴后,便与那宁国公世子荣诏私交频繁。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宁国公世子荣诏表面说是欣赏他行商之论,实际却是那老毛病又犯,他喜断袖,便以为段凤染也好此道。于是段凤染便觉得之前收集的消息还是有点用处的,这江南靡靡之音,官员喜赏玩娈童真是不假。只是这好男风,却是段凤染不喜的,只是他一介皇商之后,除了明志,也不能把这世子如何。不过,这世子怪就怪在你越有脾性,他越喜欢,所以从这世子荣诏口中也得知了这脾气个性最让他欢喜的乃是一个叫宋寅的倌人,而且说是出自南风馆。
南风馆的人么?段凤染神色不改,他不知道面前的风弄是否就是那世子荣诏口中的宋寅,不过这身黑袍称得此人有丝狷狂,断不似荣诏所形容的那是一个如云且风之淡然的人物。
“公子之音,似出自京城,莫不是。。。”胡夫人现在一门心思便是继续打探着段凤染的来历。
“段某确实来自京城,家中行商。”段凤染听胡夫人的语气,便知晓她是在打听他的来历。只是这胡夫人却不如一般官家女眷般,她丝毫不戒备地自我介绍道,“妇人夫家乃是一县之令。”
段凤染见胡夫人不掩饰自己的身份,便也道,“原来是胡夫人,段某见过夫人。”
胡夫人见段凤染虽只嘴角微微笑意,却立刻让人觉得如那春风抚面般,温暖和煦,这人的动人之处与风弄的又有所不同,胡夫人正想多加亲近亲近,多问几句时,那边为苏菀毓的签该是解完了。
苏菀毓其实不知二丫从她身旁离开过,可能是解签人把这上上签说的让苏菀毓过于飘飘然了,所以她现今才看到,这里竟多了几个人。
不过,这画面可真是好看的紧--风弄是幽黑的,段凤染是云白的。一个魅惑如魔,一个冷然如仙。这真是不得不让人感叹着,这江南真是集合了不同颜色的男子啊。
只是,好看归好看,苏菀毓还比较在意另一个事情。“芙儿,我的签解好了,你的呢?”
二丫捂着衣袖中的下签,脸上是一阵的踌躇不安。
而没想到的是,段凤染此刻会问,“顾小姐抽得什么签文?”
二丫无奈,只想囫囵而过,“吾。。。签。。。”
什么签?段凤染的样子似在说听不清。
“我说下签。。。”二丫豁出去了,她把那冰糖葫芦的核吐在手中,清楚地说道。
作者话:抱歉让大家等了三天,本说是二日才开始更的,不过今日晚上小梓有空了,所以开始更新了哟。谢谢大家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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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江南篇 第八十一章 并蒂桃花
虽二丫此时这在纵目睽睽之下把核吐出来确实不雅,可相较而言,大家好似对那签文更感兴趣。
至于说那解签人,当然也因为又有银子收了,遂向二丫问道,“请问小姐要问什么?”
二丫都还没说呢,苏菀毓又帮她抢答了,“当然是姻缘呀。”不单止为二丫问着,也帮她付了一小碎银。
那解签人,一手把银子揣入袖中,一手接过二丫的下签置于桌案上。
“恩,此乃下签文。。。”那解签人撸了好半晌胡子,才道了此句。二丫听着,心里直道,这不是废话么?还是说这上上签好说,因为只挑好的话套进去就是了,至于这下签,这解签人怕是一不小说的不好,怕得罪于金主吧。
“然后呢。。。”显然苏菀毓比之二丫还要心急知道,而胡夫人此时也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这解签上,她安慰了句,“妹妹可别着急,且再听下去。。。”
咳。。。咳。。。解签人似想挽回些面子,他随手拿出一白纸,再执了毛笔,行云流水间,纸上赫然已出现了两字:并蒂。
并蒂?这是什么意思?苏菀毓低头默读着这两字,不懂其意思。所以竟然她也不知道,更不要说二丫了。不过难得的是,二丫竟识得这个蒂字,因为她听表小姐顾晓芙解释过,这字应是与花有关。
那解签人刚刚为苏菀毓解签时,只是照着签文说了一番,而此刻他为二丫解签时却用到了笔墨,就这下子,便让旁人觉得这似乎又是另一种不同的解签方法,于是他更加的故作神秘,向着二丫吟来,“姻缘并蒂,属早属开,贵贱之分,朱颜已改。”
二丫咕噜着双眼,终于抢在苏菀毓开口之前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解签人道,“此签的意思其实不差。从签文上看,小姐如今身旁正开着两朵桃花,这两人身份不同,有贵有贱,本是说小姐遇到谁更早,便就会与此人成就一段良缘,只是又颇为怪哉。。。”
二丫本是不在意这什么下签的,但是又见这解签人说的似头头是道,便又被他勾起了心思,见他此刻一味的嘀咕什么怪哉,这让二丫更是好奇了。
“莫不是不好?”胡夫人也凑过来道了句。
解签人却摇了摇头,“不是不好,小姐请看,这朱颜为女子代称,也可说是女子容貌。签文云,朱颜已改,是说这女子已不是原先女子,或是说的女子已改了容颜。。。不过小姐也不用担心,签文会因个人遭遇而产生变数,所以也不一定指的便是小姐你呀。”
解签人察觉到二丫脸色不好,就补充了几句想要宽慰二丫。可他哪知道的是,二丫心中所看重的并不是那什么并蒂桃花,而是这解签人所说的朱颜已改。怎么会这样?这分明。。。分明说的就是她与表小姐顾晓芙的事吧。
虽然她爹说过举头三尺有神明,而苏家也最忌讳怪力乱神之事。可二丫自己就是亲身经历过这灵魂转换的啊。也怪不得她此刻煞白了一张脸,心里害怕不止,还手脚冰凉了起来。以至于苏菀毓与胡夫人唤她,她都没有听到。
“芙儿。。”“顾妹妹。。。”
啊。。。二丫让苏菀毓拉起了手,后者见二丫眼神分明闪烁着害怕,便气愤道,“你解的什么签啊,看把我表妹吓的。。。芙儿不怕,这签文可当不得真,只当是解闷讨个吉利罢了。”
“是啊,顾妹妹不用害怕,哎。。。也怪姐姐我,带你来解什么签呀。”胡夫人抱歉道。不过这刚好让她想起了一件事,就是那次顾晓芙落水后被救起之时,她不是一直说她找什么小姐,又说自己不是顾晓芙么?只是,这面前之人不是顾晓芙那又是谁。。。定是这江湖术士胡诌的吧。
于是胡夫人也拧眉道,“枉我还带着两位妹妹来你这儿解签呢!你竟然敢如此胡说八道!”她如此说来,后面桂枝便向前把那解签人给按在了桌案上。
“夫人不必。”
胡夫人见段凤染竟为这解签人求饶,便真的让桂枝停了下来。她朝段凤染道,“段公子,这人分明胡说,虽不知他的目的是什么,但吓着顾妹妹确是事实,我让人教训他,为何不必?”
“其实解签人就似行商者,货品之于商贾,相同于签文之于解签。如若货品有问题,往往找的是卖货品的人,所以夫人觉得签文不妥,当然就是去找解签人了。。。”段凤染跺步而至解签人旁,把二丫的签文拿在了手上。
他继续道,“可货品与签文又有所区别。一个货品的卖出,有时靠的不是买者的意愿而是卖者也就是商家的三寸不烂之舌;但签文呢,夫人也是求过的。。。作为神明之力,这签可靠的是自己所求。段某这样说来,不知夫人可明白?”
胡夫人作为官家之后,平时行经可谓与男子无异了。所以本只欣赏于段凤染芝兰玉树般的容貌,却不料在听得他如此说道后,便真的愈加喜欢此人了,只是,可惜啊,这段凤染虽只是商贾出身,可也是正经人家,所以这辈子,她怕是没机会了。
所以她此刻的叹息也不知是叹息这段凤染的出身,还是叹息这要惜事宁人。她摆了摆手,让桂枝松开那解签人,“也罢。段公子的意思,妇人明白。虽说签文是自求已定,但那解签,却不得不说此人乃是说得过了头了。”
胡夫人不吝啬那银两,只是她深知这些江湖术士终究也是为那钱财吧,所以让桂枝从解签人的袖中倒出全部银两后,再从中拿了两个足两银锭便就知这个比打他一顿更要他命。
二丫本还害怕着,可一听这段凤染说的一堆话,那意思不就是说,你二丫自己没运气抽得那下签,又如何能怪人家解签的人如何说呢。
所以她来了精神,打算反驳句--公子是说我自找的是么?
第一卷 江南篇 第八十二章 藏南之时
可二丫终究没有说出来,只余心中暗暗骂着,毕竟她如今可是顶着表小姐顾晓芙的身躯,既为大家闺秀,必是德言容功俱全,何况这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而且老夫人殷氏又在这庙里,还真不能做出有违苏家女眷闺誉之事。
二丫讨厌自己如今骂个人都不得爽快,凡事还要思前顾后。谁说成为小姐就是好的?她如今看来这所谓的身份有时就是那累人的鸟笼罢了。
最气的是她本来已经劝着自己要忍下去了,那段凤染竟又问道,“顾小姐,你觉得呢?”
二丫怒极后,说话就有点控制不住了,可她却笑道,“段公子说的是有几分道理,但是竟是胡姐姐介绍的,恐怕这人还真有两下子。。。我的意思是,公子不是也要解签么?那么且让大家看看你的运气如何?”你不是说求签靠的是个人运气么?二丫有点不怀好意。
“恩,也好。”段凤染竟从善如流,他于袖中拿出一签文,而且上面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