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上踏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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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上踏歌行-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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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琼花花大如盘,洁白如玉,晶莹剔透,烈颜挤在人群中,眼前百花争艳,在她眼中却形同虚设。
  烈颜从人堆里挤出来,漫无目的的走着。本来殷天照要跟自己一起出来,却被她拒绝,她只想一个人走走。没等殷天照问她原因,就被程南啸拉着去山林中狩猎。南方的野味跟北方不同,肉味鲜美,口感细腻,目标较北方的相比小很多,追捕起来更有趣味。
  福安街是扬州城最繁华的一条街,取福泰安康之意,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沿街店铺装潢华丽,市井摊铺也是各种稀奇玩物无所不有,此处地段优越,住在这条街上的不是达官就是商富。烈颜不知不觉竟拐到了街的尽头,叹了口气转身又往回走。
  左右两排高墙,忽一侧门慢慢打开,门内走出一位娉婷女子,气质优雅,自有一股娇贵之气,肤色微黑却遮挡不住她的秀丽姿形,神态悠闲,美目流盼,桃腮带笑,气若幽兰,说不尽的温柔可人。烈颜当场立足不动,都说扬州出美女,之前的确见过不少妙龄女子,但眼前这位不仅面容姣好,眉目间更有一份秀雅的清气,若说琼花雪白剔透,这位女子堪比琼花还胜三分,着实让女人都为之心动。
  妙美女子看见烈颜立在一旁,不禁掩面而笑,发出的笑声都如西湖中的扬琴,令人心旷神怡。烈颜这才缓过神来,此女只应天上有,不知下凡是为何?
  “这位公子,可是迷了路?”女子转过身,微微颔首,对烈颜浅浅一笑,又招呼随后出来的小丫鬟,“浮岚,去问问这位公子在此作何?” 哝喃细语,南方特有的温婉语调。
  见小丫鬟走来,烈颜尴尬的一笑,“失礼,只是到此游玩,不成想惊扰了姑娘,还望姑娘原谅。”烈颜躬身作揖,眼睛却是时刻不离那名女子。
  “公子也是有福之人,我家小姐不曾出过府,今天第一次出门就让公子遇见,小姐还是第一次同陌生男子说话呢。”这个名唤浮岚的小丫鬟“咯咯”笑着,只听她家小姐轻轻一声呵斥,马上敛住笑容,却捂着嘴双肩抖个不停。
  “展歌冒失,就不打扰小姐雅兴,先行告辞。”烈颜抬手行了一礼,匆匆走去。
  “公子!”
  身后传来那位小姐的恬雅之声,烈颜马上停住了脚,转过身柔声询问“小姐有何指教?”
  “清仪从没出过家门,对扬州城也不甚了解,公子既是到此游玩之人,可否做些指引,带清仪欣赏一下优美景致?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原来这位脱俗女子名叫“清仪”,烈颜不禁想到了城郊的清仪山庄,不知二者可有关联,正在寻思之时,耳畔又传来清仪小姐幽幽的声音。
  “公子若有不便,清仪也不做强求,耽误公子赶路,深感歉意。”
  “当然不会!能同清仪姑娘共赏是展歌的福分,怎会不便呢,刚才我只是在想哪里的景色才配得上清仪姑娘。”
  看来这清仪还是个急性子,烈颜稍有犹豫就急忙开口,可能也是第一次踏出闺门,见到陌生男子有些局促。
  “公子您有所不知,每天踏破门槛想向我家老爷提亲的男子就是排满福安街还有余,今日您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得我家小姐这么看重!”浮岚丫鬟得意的说着,看来她跟她家小姐应该是亲如姐妹,不然哪个丫鬟会在主子面前这么自在的放言。
  “今日正逢城内的花卉大赛,小姐我们去那看看吧!”浮岚扯扯清仪小姐的袖口,眼睛却是看着前面的这位少年,现在估计是他说去哪小姐就去哪了吧。
  “好哇!刚刚我就是从那里过来的,一个人看也没劲,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赏心悦目的女子,换是谁都想多看两眼,更希望可以搭上个三言两语。眼前这位仙女般的姑娘仿佛真的会法术一般,只是微微一笑就会拂去之前的种种苦闷,清风徐徐,烈颜虽是女儿身,也为之倾倒。
  清仪小姐正值二八,琴棋书画、刺绣女红样样擅长,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遗憾清仪小姐没念过书,十六年来没有走出府门半步,却是贤良淑德的典范,前来提亲的男子都要把门槛踏破。
  今天浮岚禁不住小姐的软磨硬泡,背着老爷带小姐出来见见这满目繁华的扬州城。清仪和浮岚同岁,自小浮岚就是清仪的贴身丫鬟,二人不分主仆,同吃同住,关系比亲生姐妹还要紧密,请的师傅来教清仪,浮岚也跟着学习。清仪幼时就失去了父母,唯一的亲人就是爷爷,还好有浮岚在身边,不然这偌大的府园她连说个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福安街的中心正在进行赛花比赛,花匠把自己栽培出的鲜花摆出各种形态,但最为人称赞的还是应季的琼花。
  “其实琼花最开始不是开在扬州,据记载,汉代扬州城东曾有一株琼花,当时的人们特地为它建了一座‘琼花观’。”清仪虽然长期处在高墙之内,但浮岚却可以四处走动,这个典故就是浮岚讲的,清仪现在又把它讲给了烈颜听。
  “当真这么受欢迎!”烈颜也发现这琼花当真不一般,在其他花儿争奇斗艳的时候,它却花开洁白如玉,风姿绰约,格外清秀淡雅,听说每当秋风萧瑟,群芳落英缤纷,凋零衰败之际,它展示的却是绿叶红果的迷人秋色,其叶、其果,红绿相映,分外鲜艳,经久不凋,给萧瑟的秋色点染了艳丽的色彩和欢快的气氛。
  “清仪小姐!”
  身后传来一名男子惊奇的喊声,烈颜回头一看,一位年近而立的中年男子立在街头,手里还拿着一支娇艳欲滴的鲜花,看样子是参赛的花匠了。
  “遭了!”浮岚看见后低声叹了一句,顿时眉头微锁,刚才的笑意随即消失,“小姐,这里这么多人,他们看到你岂不……”
  看来那位就是清仪小姐众多的追求者之一,这里群众聚集,怕是一半的男子都是去过清仪家中提亲的。烈颜刚想到这,就见周围一下为了一圈人,众男子将她们三个包围,个个跃跃欲试,真如一帮猛虎,而她们就是被猛虎盯上的羔羊。
  “快!”烈颜抓起清仪的手,看见身后有一条缝隙就挤了进去。
  周围的人看他们往那个方向跑,也都蜂拥而至。
  烈颜一记长拳推倒其中一位,受拳的人仰面躺下压倒若干人,而其他人对此置若罔闻,跨过倒在地上的数人继续向烈颜这边涌来,嘴里还喊着清仪小姐的闺名。
  “浮岚,你知道大明寺么,带小姐去那!我拖住他们,随后就到。”
  烈颜转身面对来势汹涌的众男子,如果哪个倒霉受了伤也只能在心里说句对不起了。迫不得已,烈颜伸手拦下几名男子,深深下蹲,腰部用力,双臂绕头顶半圈,伸手出掌,那几名首当其冲的男子即刻倒下,拌在众人前面。
  “喻公子!”清仪在身后喊着,语气有些着急。
  烈颜回头,看她们还没走,才是真的着急,“快走啊!”烈颜带着点怒气,喊完才意识到自己这么大声,肯定把清仪吓着了,但也管不了那么多,这群人因为接二连三被烈颜打倒的男子已经动怒了。
  纷纷又跑上来几名壮丁,烈颜只好迎难而上。要说正常打斗,烈颜还算可以应付,但这帮不会武功的百姓只会硬拼,连如何保护自己都不懂。烈颜不但要小心自身不被误伤,还要在制止他们的前提下尽量不伤害到他们。要是萧封踏他们肯定可以轻松应对,但对她来说,可能会有点困难。
  烈颜回手抓住一名汉子的衣带,用力一拽,带子借力被抽出衣孔,烈颜手腕一转,衣带绕住迎面而来的拳头。转身跃起,烈颜跳到汉子身后,就势用衣带缠住正要扑向自己的一名花匠,花匠手上还端着一盆花草,看架势是要趁烈颜不备砸到她身上的,可这只手被擒住,花盆被抛向空中,落下时又摔在了另一名迎来的花匠头上。借着这条四尺长的衣带,烈颜竟绑住了六条胳膊三条腿,还有中间一个文弱书生的纤纤细腰,这十个人可费了烈颜不小的力气。
  “诸位,得罪了!”见清仪早已没了踪迹,烈颜也不好在此纠缠下去,两手抱拳,向众人行了一礼,快速跑进街角的胡同。

  钟情

  不知清仪小姐会不会生气,若说世间尤物,怕是男女都爱,烈颜更不例外。能与清仪交上朋友,也算来扬州的一大收获,但刚才自己竟对着瓷器般的清仪大吼大叫,自小受人呵护的她应该从没听见过有人这么大声的说话吧,更何况当时还带着一些不满。
  烈颜走到大明寺,不知是心存侥幸还是路径相通,从福安街出来直接就到了大明寺。
  “喻公子。”
  是清仪那轻如薄纱的声音,烈颜生怕回头晚了这声音就会随风而散,赶紧转身。看见清仪灿若桃花的笑脸,烈颜心中松了口气,自己还能与她再见,她没有生自己的气。
  “给喻公子添麻烦了,”清仪欠了欠身,下巴微低,双目看着鼻尖,脸上带着一丝歉意,双手放在腰的右侧浅浅作揖,“还请喻公子不要责怪清仪。”
  清仪含娇细语,烈颜哪忍再有责怪之意,赶紧扶起清仪,到树下小憩。
  琼花可谓扬州城内的名花,只要有树的地方必定可见三五株琼花树,大明寺内的琼花分外迷人,枝条广展,树冠呈球形,树姿优美,树形潇洒别致。因其树可高达数丈,洁白的朵朵玉花缀满枝丫,好似隆冬瑞雪覆盖,流光溢彩,璀璨晶莹,香味清馨,当真令人为之神往。
  “传说有个扬州孩子落入怪兽麻胡子的血盆大口,保扬湖的水神五泉奋起抗争,却被毒瞎双眼,在小鸟帮助下,他找到银河之畔的琼花仙子,重见光明。琼花仙子不忍扬州大地万木枯黄、生灵涂炭,毅然下凡决定用银河水洗净污浊。可那麻胡子怎肯善罢甘休,一而再、再而三地蒙骗坑害劫后余生的乡亲们。天真稚嫩的琼花仙子不幸被骗去赖以养生活命的宝瓶,但是凭着勇敢、智慧和与扬州百姓息息相通的深厚情谊,顽强地扎下根来。麻胡子心机用尽,只得搬出金蟾大王和他那根威力无缘的魔杖,甚至扬言要把扬州变成一座没有生命和欢笑的死城!危机关头,琼花仙子舍身随宝瓶同魔杖相撞,魔杖碎裂,琼花仙子化作满天花雨,纷纷洒向人间,唤回绚丽的□。”
  清喉娇啭,清仪将一个美丽的传说娓娓道来,动情处更是嘤然有声、我见犹怜,烈颜早已为之沉醉,故事美丽,讲故事的人儿更美丽。烈颜无法不感叹,自己已经被清仪深深吸引,这么善良贤淑的女子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如果可以收藏,她一定把她放在最清新的地方,每天看上两眼,就会觉得这一天的生活又是四处洋溢着温馨与平静。
  “清仪小姐,我……可以跟你交个朋友么?”烈颜犹豫了很久,终于把这句话说了出来,连语气都是经过深思熟虑,远比不上之前聊天说的自然。
  清仪微微一怔,又低头笑道,“喻公子真会说笑,难道之前我们在一起不算是朋友么?”
  是啊,她们一起赏花,一起说故事,一起谈自己童年的趣事,就像是相隔多年的老朋友见面,这时问出这样一句话,烈颜突然觉得自己尚且足够的才智好像顿时消散,活该让清仪笑话!
  “是,是。”
  烈颜尴尬的笑了笑,一旁的浮岚也跟着大笑起来。
  “小姐你就别取笑喻公子了,能跟你这么长时间还能聊的这么投机,又能让你开心,喻公子可是第一个啊!”
  三个人沿着栖霞河已经走出了大明寺,一路有说有笑,看得出来,清仪跟烈颜聊得很开心。走到通泗桥已经接近傍晚,烈颜让清仪在此稍作休息,喝口凉茶后送她回府。
  烈颜租来一辆马车,让清仪坐车回府,一来今日走了不少的路,怕清仪吃不消,二来是城中心定是又有一批清仪的仰慕者,见面后难免又生事端,在浮岚的指引下,烈颜把车停在了一座气势恢弘的府第门前。
  “佟府”
  当这两个大字映入眼帘的时候,烈颜忽然一惊。是啊,早该想到清仪跟“清仪山庄”的关系,况且又是佟姓。这分明就是佟员外及其宠爱这个孙女,特地以她之名而建的别苑啊!原来这位绝世脱俗的女子正是扬州城赫赫有名的佟员外的孙女。
  烈颜站在府门前出了神,表情却是异常的严肃。
  “喻公子,我家小姐只是想像普通女孩子一样,可以随着自己的意交朋友,不是有意隐瞒的,只是这种环境,跟谁走得近了都会惹出事非,所以才会在府中十六年不曾出门,小姐她……”浮岚在一旁解释着,见到烈颜突然变得严肃的表情,她害怕小姐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会因此参入杂质。
  浮岚说的很着急,烈颜点点头没有让她再说下去,“我知道,出身名门难免会经历不一样的困扰,我理解。”烈颜笑了笑,意思是她不会因为这而改变跟清仪的情谊,但想到是佟员外的家人,还是会别扭一下。
  “清仪感谢喻公子今天会脱身陪伴清仪,不知何时有缘,可以再见到公子?”
  想到清仪善解人意的好心肠,哪怕是仇人的家人,那也是跟她无关的,怎能因为别人的恩怨而牵扯到清仪身上?烈颜已经把那些矛盾抛开,不在乎这些不应该算到清仪身上的计较,因为清仪,烈颜对佟员外的芥蒂也了无踪迹了。
  “会有机会的!”
  看来萧封踏还在为琼树的事生烈颜的气,烈颜回到清仪山庄,程南啸和殷天照今天打了不少野味,正在小院里烧烤,萧封踏看见烈颜回来,招呼都没打就进了房间。倒是琼树,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照例对烈颜热情有加,递来新烤好的雁翅。
  “他还在生气么?”烈颜把头伸到殷天照脸前,小声问着。
  殷天照看了眼萧封踏走的方向,也作出无助的表情,“不清楚,下午还问我你去哪了,刚才在这就没精打采的。”
  烈颜拿着雁翅咬了一口,外焦里嫩、香滑细腻,很对烈颜的口味。从火上又拿了一只雁翅,烈颜走到萧封踏的门口,轻轻敲了两下门。
  萧封踏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一腿支在床边。侧头看了眼是烈颜,腿也放下了,眼睛也闭上了,“我睡了。”
  “这雁翅很好吃,我拿了一只给你尝尝。”烈颜小心的走到萧封踏床边,另一只手还不忘擦擦嘴边的油迹。
  “不用了,我烤的我还不知道么?”
  “呵呵,是么。”
  原来是萧封踏的手艺,怪不得会这么对味!
  “琼树的事,对不起。我没想到……”烈颜知道,这两天萧封踏还对自己闯进女浴耿耿于怀,可当时只是本能反应,根本没有意识到男女的身份,看见琼树鬼鬼祟祟的拿走程南啸的东西,被撞见后还在刻意隐瞒,只一心想着把东西抢回来,而她更没想到琼树会出那么一招,
  萧封踏坐起身,盯了烈颜好一会,拿过烈颜手里的雁翅又躺了回去。还没等咬上一口,又坐了起来,盯着烈颜。
  半晌,开口说道,“你是喻展歌你知道么,做什么事都要想想作为喻展歌会承受什么样的后果,怎么能随心所欲、无所顾忌呢?如果那天不是我们几个,被别人看见会怎么评价你?”萧封踏说的句句在理,烈颜只管低着头听训,“不管怎么说,你还是没有损失,倒是可怜了琼树。”
  没说两句,就开始心疼起了琼树,那天她可做了不小的牺牲。那一步剑走偏锋,真另烈颜惊叹不已,这种胆量怎是每个女子都有的?她的机智和谋略,能在危急时刻灵机一动想到以那种方法脱身还溅了对手一身泥,若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她才是烈颜心中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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