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雨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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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潇雨歇- 第2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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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寂摸摸下巴,嗯了一声:“老臣觉得,太子还是想让朝局稳定下来吧?他毕竟新任命了那么多自己的人,刚刚开始学着掌控大权,分身乏术,可不想管那些鸡皮算毛的小事。要说这眼下的人呀,唉,不知道有多少学王君廓的,哼,靠出卖朋友家人来往上爬哟。”

    唐瑛却只同意裴寂说的一半:“前太子和齐王的人,的确有很多都逃亡了,太子虽然说了既往不咎,但,总有人想靠告发捕捉他们来升官发财,弄的底下人心惶惶的,不得安宁。我倒是觉得,太子一向憎恨这种投机的行为,发布这道太子令,就是表达了坚决遏制这种风气的决心。我听东宫里的人说,这道太子令,还是原太子的心腹谋士王珪建议太子颁布的呢。可见,太子用人还是不拘一格,也真做到了既往不咎。”

    李渊想了一会儿,缓缓地点了点头:“二郎……果然成熟了。唉,裴监,朕知道你心里还是放不下,可是,是时候了,给他吧,给了他,朕也就放下一切,真的啥都不想了。”

    裴寂颤抖了一下,不说话,只是慢慢地趴伏到地上,磕了几个头。等他坐直身躯,脸上已经是布满了泪痕。

    唐瑛的泪水也流了下来。她知道,李渊其实早就想放权了,一个没能掌握在手中的权力,根本没必要留着,而他之所以一直没有正式下旨,没有认认真真地跟他们谈论此事,实际上,也是在看,在等。毕竟,他要交出去的,是一个偌大的江山,而不是一个小家。

    “呵呵,看看你们两个,朕在高兴,你们却在哭,真是……不让朕省心呀”李渊也很想流泪,而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反过来嘲笑起唐瑛和裴寂了。

    唐瑛一把抹去泪水,强笑道:“是,陛下说的对,陛下的决定是好事,我们都应该高兴才是。来,裴大人,咱们一起陪陛下喝酒吧。”

    “好,好,好,老臣听陛下的,喝酒,喝酒。”裴寂也忙拭去泪水,哆嗦着爬过去舀了一瓢酒,又挪到李渊身边,为他倒满一盅。

    李渊呵呵笑着,将酒一饮而尽。他的权力,他的雄心,他的一生,也就在这盅酒里了。不过,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唐瑛,李渊嘴角上翘,露出了一个让裴寂看不懂的笑容。而唐瑛也看到了这个笑容,却心知肚明地冲李渊举举酒盅,将酒一饮而尽。

瓦岗三年 第五百零三章 魏征

    第五百零三章 魏征

    李世民在东宫里忙的团团转,为了天下的安宁,为了实施他的抱负,他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一件又一件的事情。他完全不知道太极殿里的父亲和唐瑛已经暗中达成了一项协议,他要天下的安宁,别人却不想让他此生真的安宁下去。

    “魏征,此番东行,孤可是给了你全权的,你要谨遵你的诺言,为了大唐,为了河北山东的百姓,孤,不希望在你身上出什么篓子。”

    已经升为谏议大夫的魏征面无表情地端坐在位置上,听了李世民的话,也不回答,只是伏低了身子,表达了听从指令的意思。

    李建成在征讨刘黑闼时期,对河北山东采取了安抚之策,不仅用釜底抽薪之法破坏了刘黑闼赖以生存的环境,也取得了河北山东等地民众的好感,这里,也渐渐成为了力挺李建成的大基地。李世民深知这点,更知道此处民风剽悍又颇讲义气,很是担心两地的官吏和民众会为李建成复仇而学了刘黑闼。

    于是,为了尽快安抚河北山东一带的官员和豪杰们,李世民听从了杜如晦的建议,让魏征这个原太子的心腹,即刻启程去往河北山东各郡县,安抚当地官员,并可以见机行事。总之一个字:稳。只要那些地方的官员们都能稳下来,一切都好说。

    “为了配合你完成此行的目的,也因为今年大旱,河北山东也受灾严重,孤决定,免两处的赋税一年。”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是很保险,李世民又将昨晚和房玄龄商量过,但还没有发出的旨意先告诉了魏征。

    本来没什么表情,也不怎么说话的魏征,一听到这个,马上是喜上眉梢,一下子站起来,扑通跪到在李世民面前,高呼太子英明。

    看着匍匐在地的魏征,李世民苦笑。这个人呀,饶他性命的时候,没见他如此恭敬,提升他官职的时候,也没见他如此恭敬;交给他重任的时候,也没见他如此感激。仅仅因为下令免除了百姓一年的赋税,他倒是行起大礼了。果如唐瑛所言,这是个直臣、谏臣,也是个为民的好官呀。不过,转念一想,他李世民能让魏征对他拜服在地,嘿嘿,这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些得意哟。

    战火已经离开长安城九年了,这些年来,长安城里的人已经慢慢习惯了安稳的生活,偶尔有几家人因为战争而失去了亲人,也能慢慢地恢复到正常的生活里来,即便是在玄武门事件中死去的长林军的士兵,家里的人从开始的恐慌到现在的平静,也在学着接受新的主人了。

    走在整洁的街道上,唐瑛安步当车,就像她当年来到长安时一样,体会着这个古老都城的无上魅力。宅子已经卖掉,张小豆等人也已经送回了洛口, 不过,唐瑛还是偶尔会出皇城到长安街市上走走,顺便回李世勣的家里去看看李盖。只是,她却不曾再去了秦琼和程咬金的家,玄武门事件之后,他们之间,见面终于讪讪的,都不好说些什么。

    今日,唐瑛一早出宫,去看了看李盖,日头快到晌午了,她方告辞出来,想赶在李渊用午饭前回太极殿去。转过一个弯,就到了点心铺,唐瑛决定去给李渊买他喜欢的点心,偶尔出宫走走,也得带点东西回去才是。

    “唐瑛……”

    弱弱的呼声让唐瑛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去,魏征站在对街看着她,似想过来,又有些畏缩的收回了抬起的脚。唐瑛叹口气,笑了笑,走了过去。

    “先生,身体可好?”

    魏征心虚地避开了唐瑛关切的目光,嘴皮子蠕动了几下,想说什么,却是说不出一般。

    唐瑛稍稍愣了一下,旋即想到,魏征会不会听到了什么,认为自己会责怪他放下了李建成,所以才这么忐忑地面对她。苦笑一声,唐瑛想和魏征谈谈,至少,她不想和魏征也生分了,多年的情分,就这样断了,实在是让她觉得难过。

    “先生,我想喝酒了,能陪我吗?”

    魏征愣了愣,低下头,想了想,点头:“好。只是……”

    “什么?”

    “臣用过午饭就要出城,恐怕不能陪郡主尽兴了。”

    唐瑛哦了一声,关切道:“走的远吗?你身体可能承受?”

    魏征苦笑一下:“去河北山东看看,太子……让臣去安抚一下。”

    沉默了一会儿,唐瑛笑了:“太子果然很了解你。先生不要有顾虑才是,尽管放手去做。”

    “嗯,臣也是这样想的,多谢郡主提点。”

    唐瑛听着魏征一口一个臣,这心里就是一苦:“先生,咱们从瓦岗开始的情义是不是不该存续下去?为什么,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先生在顾虑什么?”

    “我……”魏征沉默了。

    唐瑛叹气,摇摇头:“先生,还记得我随秦王来到长安,你遇上我的那天吗?不知道那个酒馆还在不在?”

    “在。”

    魏征眼中闪过泪花,回身向前领路。唐瑛也不多言,跟在他身后,走向他们第一次喝酒的小酒馆。

    酒馆一如从前,酒水也是一样的味道,变化的只是人心。

    “转眼就过去了五年。”慢慢地品尝了一盅酒后,唐瑛才把玩着酒盅,笑道:“这里一点都没变,却是物是人非了。”

    魏征一口喝了酒,鼓起勇气般道:“唐瑛,是我对不住你。”

    唐瑛故作诧异:“先生此话何来?”

    “当初,是我私心作祟在太子面前力荐了你,为了让你为太子所用,即便知道了你的女儿秘密,我还是顺从了太子的意思,一力用心让你到东宫做事。到如今,你因此而身陷两难处境,都是我的错。”

    唐瑛默然。她没想到,魏征耿耿于怀的居然是这件事。而说起来,这件事真与魏征无关,从头到尾都是她一厢情愿地想帮李世民成为无瑕帝王,这才造成了自己眼下的困境,还害的魏征为此而自责,真是……

瓦岗三年 第五百零四章坦诚

    第五百零四章坦诚

    “先生,若说起这事,其实,是我自找。当初我同意陛下的提议,为东宫和秦王府同时做事,本也怀有私心的。这事,真与先生无关。”

    “我也知道,你一心在帮秦王,可是,太子当初在陛下面前要你,却是我的怂恿,若非如此,你不会在秦王面前如此失意。”魏征再灌了自己一盅酒,抹了一把顺脸颊而下的泪水:“你这些日子的事,我都听说了。只怕,还会影响你的今后,我,我……我倒是被秦王启用并给予了信任,而你却……”

    唐瑛苦笑连连,原来,魏征是在担心她在李世民后宫中的位置呀:“先生,您想的太多了。我毕竟是个女人,长孙太子妃的贤德天下皆知,就算李世民再看重我,我也越不过长孙去。再说,先生了解我,我不是那种贪慕名分地位的人。”

    “可是,我听到别人说,现在的太子,已经不再事事征询你的意见了。”魏征也是苦笑:“而从前,听说,你是颇受他看重的。”

    “呵呵。”唐瑛这下是笑着摇头了:“先生,你到新太子身边也有大半个月了吧,他身边有哪些人,这些人都有什么能耐,你还不清楚吗?你觉得,他还有必要事事找我商议吗?再说,以前他看重我的建议,是因为我在皇上和东宫里走的勤,得到的一手消息对他很重要,眼下,我已经没有这种帮衬能力了。”

    唐瑛的自嘲被魏征听在耳里,这心里越发难受了。他不敢去想唐瑛遭遇过什么,任何想法,对唐瑛来说,或许都是一种伤害吧。

    “其实,秦王……呵,是太子,他依旧很看重我。”唐瑛不想让魏征多去猜测什么,她已经说的太多了:“我去陪着皇上,是我们商量好的,算我在帮太子尽孝,他……总归有些不好去见陛下。其实,太子还是很看重皇上的,几乎每天都要派人过来问我皇上的起居、心情、身体状况等等。唉,他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魏征听了这话,细细想想,却是心里真的好过一些了:“太子请你陪皇上,真是走了一步好棋,稳住了皇上,就稳住了老臣们,也稳住了朝廷。看来,这段时间传出的太子和皇上和好的消息,就是你的功劳吧?”

    唐瑛笑笑,不去解释什么,她陪李渊,原本也有这层意思在,所以,魏征的解说也算猜对了部分。

    “唉,到今日,我倒是真有些后悔了。”魏征叹口气,又灌了自己一盅酒:“你以往总对我说,秦王一向喜爱贤能之辈,心胸宽阔,肯听言纳谏,绝对是一个好皇帝。我一直对此很是怀疑,总觉得秦王杀戮太重,血腥味太浓,怕他会是个独断朝纲的霸君。眼下,我与他相处半月,方知道,在看人上,我永远不如你呀。”

    唐瑛苦笑不得,她哪儿有什么识人之能,不过是知道的比魏征多一些罢了:“先生,言重了。”

    “不,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当初在瓦岗,也是你看出密公成就不了大事,我们都未信过。我怎么就没吸取密公的教训,没有与你一样,力荐太子……让贤呢?如果太子肯听你的,放弃太子之位,不听我们的去逼秦王,怎么会有今天的这种事呀。说到底,都是我们的错,是我的错。”

    “不,不是先生的错,人心呀,都是不足的,也都是放不下的。当初的太子放不下一切,你我又何曾真能放下所有?”唐瑛为魏征斟满酒,叹气道:“当初,我和秦王都力劝皇上不要杀窦建德,你也力劝了太子,可是,他们都没听,以至于河北又受两年战乱之苦。细细想来,即便你与我一样的主张,太子和齐王也断不会听了我们的,到手的权力,实难放呀”

    魏征连连点头,长叹一声,一口饮了酒:“是呀,是呀,人心呀,人心。”

    “好了,不说这些了。”唐瑛调整一下心情,再为魏征斟满酒:“先生这次去河北山东,肩上的担子可谓十分沉重,先生可有思想准备?”

    魏征点头:“太子颁布了太子令,对谁都既往不咎,可下面总有人痴心妄想,我去,就是要打消他们的妄想,让他们老老实实做事。从这点上说,太子比……强,他用人讲才干,也讲公正,唯一不讲的就是出身。魏征是真的服了。”

    唐瑛点头:“嗯。我与太子以前就谈过用人不拘一格,特别是要打破士族门阀的权力垄断问题。太子一直就想从寒门学士和民间学士中,多选拨一些人才来代替那些吃白饭不做事的贵族子弟。先生此去河北山东,也该在人才选用上为朝廷多用一份心才是。”

    魏征连连点头:“我也有此意。只是,眼下朝廷的中枢里,还是门阀士族的天下呀这段时间,我冷眼看去,那些老臣和门阀世家子弟们,迫于太子的威信,不敢公开和寒门叫板,但,每到朝堂议事的时候,还是有针对性的反驳和暗中的对抗。我看,太子为此也是有些烦恼的。只是,当下朝中寒门的能吏并不多,太子也给我一种暂时隐忍的感觉,又或许,太子对此也有些无奈?”

    “太子一心想改革朝政,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稳定。稳定胜于一切。”唐瑛当然知道李世民的心意,无可用之才,也无法完全打破现有的用人机制,只好暂时隐忍了:“士族门阀和寒门之间的事情,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呀。”

    “嗯,三省六部中人,真正的寒门不多呀,而士族和寒门之间相互攻击之事,也时常发生的,往往都是寒门败北。”

    唐瑛往往窗外寥寥的行人,叹口气:“士族和寒门不同路呀。士族看不起寒门,只因他们能够享受绝大多数的文化资源,自认为在学识和传统规矩上比寒门更得圣贤精髓,孰不知,多数的所谓士族,已经将士族这个名称给败坏的一塌糊涂了。而寒门呢,贫寒给予的磨砺,现实应证过的圣贤之语,他们更认为自己才是继承圣贤精髓的人。”

瓦岗三年 第五百零五章 寒门

    第五百零五章 寒门

    “事实就是如此。”魏征嘀咕了一声,灌了自己一口酒。作为寒门学士,他对此是一直忿忿不平的。

    唐瑛呵呵一笑:“寒门学士不光是这样想。寒门之士多数与民众接触较多,更能认知民间疾苦,多有为民请命之心,所以,他们也就更看不起那些狗屁不懂,只知道凭借祖荫来盘剥百姓的士族。两者的观念大相径庭,相互敌视,要想让他们之间达成均衡或者完全公平相对,绝非短时间里能成功的。即便有先生这样看的清之人,却也难以做到真正的用心公正,总会出自本源来偏向一方。从这些方面来说,新太子的改革之路,还艰难的很呢。”

    魏征仔细想着唐瑛的这番话,再对比自己的心境,不由地连连点头:“唐瑛,你简直说到点子上了。不说别人,就说我自己,何尝不是一点都看不起那些门阀士族。由此而推,你刚才所说的用心公正四个字,果然很难做到。不过,有了你今日的提醒,我在今后做事察人之时,一定要多提醒自己做到用心公正。对你所提及的太子改革政务之事,也会全力支持,绝不会因为政见不同,就生阻拦之心。”

    唐瑛微微一笑:“先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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