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雨儿,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高冉昊缓缓将萧雨揽在怀里,两人相拥矗立在甲板上,身影随着船渐行渐远。
“哎哟,少爷,这花船有什么好看的,你看看那甲板上两人,大庭广众,男男女女就那么搂搂抱抱,咱们还是回去吧,天色不早了。”张妈在一边嘀咕着,很不屑那甲板上的光景,距离太远,看不清人的长相,只能看清两个相拥的身影。
“好,打道回府,看来今日一天是白费了,咱们就当出来散心。”沈芊君长长地望了眼那离去的花船,转身刚要走。
“不好啦,不好啦,有人溺水啦,快来救人啊。”
身后传来一阵喧哗声,在红船开走后不久,一个男子被众人抬了上来,“啧啧,这么一个大好的年轻人,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快点,按住他的小腹,把水挤出来。”
身后的抢救声和说话声越来越嘈杂,沈芊君刚抬步便又折回,挤到了人群里,呵,竟是个白面的书生,可是却光着膀子。
旁边的妇人都别开了视线不敢看,张妈拉着沈芊君也不让她看。
“好了好了,这就回去。”沈芊君无奈一笑,可是还没走动,脚踝便被人一把抓住,她回头一看,那名溺水的人正用手抓着她。
“哎呀,你这个登徒浪子,怎么能抓我们家小,我们家公子的脚,快点,快点把你的脏手拿开。”张妈急了,蹲下便拼命地去掰张生的手,而是张生昏昏迷迷地,却死活不肯松手,只垂危道,“公子,救我一命。”
“我家公子怎么救你,你再不把手拿开,我喊人了啊”,张妈被气地脸红,大小姐的精贵身子,怎么能被这种人随意触碰呢。
旁边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沈芊君挪了挪脚,无奈道,“张妈,把他搀扶起来吧,送他去附近的客栈。”
“这…,公子”,张妈为难道。
“就这么办,我在浮桥上等你,你送完人了就来。”
“好吧”,张妈无奈应声,喊了身边的两个路人,给了些钱,拍了拍身上的脏水道,“帮我把这人送去附近最近的客栈吧。”
沈芊君看了看离去的几人,收起的扇子又重新打开,她在路边无聊地看了看首饰,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该去浮桥等张妈了,可是不巧的是,就在此时,天空忽然乌云密布,打起了闷雷。
轰隆,轰隆,原本还在路上叫卖的小贩,都开始慌张地收拾起来,大家四处逃窜,沈芊君抬头望天,也抱着脑袋,打算找一个屋檐避一避。
“王爷,以后亚赛若还想出来走走,你还会陪着吗?”零丁前行的马车,丝毫没有被外面的雷声给吓住,马车内,亚赛一脸红晕,看着自己手里的一个玉镯,幸福地笑着,她今日只是怀着侥幸的想法问了王爷一句,却没想到,王爷居然这么爽快地答应了,陪她出来看首饰。
外面的雷声又轰隆一下,手机掀开马车问道,“王爷,咱们是要避一避雨还是加快赶车速度,这里回王府还有一段路,眼见着雨就要下了”。
高允一听手机的话,漠然掀开轿帘,看了眼外面乌黑的天,“继续赶车吧,王妃,你应该没事吧。”
“没关系的,手机大人,你尽管赶车吧,早些回府也好。”亚赛柔声道,嘴角的笑意不减。
高允默默点头,刚想要放下帘子,却猛然一怔,然后呆在那。
车外,一名身着男装的人正抱着自己在人群里奔走,涌动的人流遮住他半张脸,但即便是如此,也遮不住他那熟悉、让人刻骨铭心的脸。
她,是她!
“停车!”高允忽然低沉吼着,犹如一只狂暴的狮子,吓得亚赛身子一怔,可等她回神过来时,高允已快步跳下了马。
他冲过人群,来到方才沈芊君走过的地方,却早已不见她的身影。
阿君,是你吗?是你吗?
高允紧紧捏着拳头,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他那双阴森的双眸忽然充满了晶莹的东西,瞬间血丝饱满,那一头银发立即在空中飞散开来。吓得四周的人急忙躲开,都以为自己见了鬼。
“王爷,怎么了?”一把浅黄的油纸伞在手,亚赛从马车上款步走下,来到高允的身边,她把伞打在男人的头上,出声问地轻柔。
高允回头看着亚赛,苦涩一笑,“没事,兴许是我眼花了,咱们回吧。”
“恩。”
雨说下就下,一个天雷过后便噼里啪啦打了下来,沈芊君一路小跑着,总算找到一处房檐避雨,拍了拍身上的雨水,此时路上正好有机灵的商贩出来卖雨伞。
“公子要雨伞吗?”
“来两把。”
“好嘞,十文钱。”那商贩接过钱便又继续去别处卖雨伞了,沈芊君抬头望天,知道这是风暴雨,下一阵子就会停,她忙撑开伞,好遮住露在屋檐外的半只袖子。
雨下了一会,果真停了,空气中瞬间有了一股泥土的味道,深深呼一口气,都会觉得全身舒爽起来。
当沈芊君来到浮桥上时,张妈已经在那等着了,“少爷,你没淋湿吧?”
“没有,回府吧,说不定正好赶上晚饭。”
回到相府的时候,天色已暗,沈芊君走到大厅里时,饭桌上的菜已经在收拾了,沈相不在,梅氏母女正吃晚饭要出来。
“唉?君儿回来了啊,你在外面一定吃过了吧,二婶没准备你那份。”梅氏浅浅笑着,可是下一秒却是一副巴不得将人生吞活剥的样子,“来,赶紧把桌子撤了。”
“夫人,我家小姐还没吃饭呢。”张妈忙上前阻拦那些要收拾的丫鬟,梅氏挑额挑眉头,故意惊讶,“啊?君儿你没吃饭啊,那这桌子先别撤,君儿,你一个人慢慢吃,我们先回房间休息了。”
说毕,母女三人便携手走了出去。
张妈立即上前一看桌子,只有几盘菜,而且全都是剩菜,鱼只剩下一只头,鸡也只剩下骨头,更可气的是,有一盘子竟然全是吃剩下的骨头。
“这二夫人太可气了,不仅留的是吃剩下的,还是她们嘴里吐出来的,这怎么吃?”
沈芊君淡淡地看着桌上的残羹冷炙,知道上次美肌粉一事后,她和梅氏母女是正式撕破了脸,不过就目前看来,她们还只是小打小闹,她倒也没觉得那么生气。
“罢了,让厨房再重新做就是。”
“是。”
沈芊君回了自己房间,坐在桌边喝茶,等着上菜,可是张妈去了片刻后又气呼呼地回来,“小姐,那帮子奴才居然给我脸色,这定是二夫人教唆的,他们说厨房已经熄火了,现在重新生火估计得一个多时辰才能吃上饭,可那时候已经宵禁了,他们这是故意的!”张妈气地咬牙。
“别气了,小人得志,咱们使了那么多心计,她们发泄发泄也是应该的,来,你看我藏了什么?”沈芊君倒不生气,忽然从自己的衣袖里变出两个小纸包,“看看凉了没有,街边卖烧饼,我嘴馋忍不住便买了两个,还热着呢,趁热吃了。”
边说着,沈芊君边把烧饼递了过去,张妈接着,不禁就泪眼婆娑起来,“小姐,你真好,做什么事都还想着我。”
“当然不管什么事都想着你啊,咱们吃完,待会便去收拾那帮子狗眼看人低的奴才。”
相府后厨大院
一干人干完活便在院子里嗑瓜子,还一边瞎侃聊天,老妇们也不洗菜了,坐在一边的小凳子上,同几个年轻的丫头低头细语。
“听说这次选秀不分门第的,也不知皇上究竟喜欢怎样的女人,你们听说没,新皇把先帝的后宫都收纳了,真是闻所未闻。”
“是啊是啊,听说在冷宫里但凡姿色好的,也被放出来伺候了。”
“是啊是啊,听说以前失势的顾美人现在恢复了位份呢,如嫔娘娘也从采女恢复到了本身的嫔,只是萧淑妃与沈后不在了,不然还真会让人误以为是先帝在世呢。”
“可不是么,这新帝也太好色了,连自己皇兄的女人都要霸占。”
“这你可就不懂了,我偷听二夫人说的,她说新帝这是故意立威,给先帝的老臣一个下马威,收先帝后宫只是名义上侮辱先帝…”。
“啊,竟有这事啊,那这就是对先帝的大不敬啊,太皇太后也不管管啊。”
“听说先帝驾崩就是太皇太后害的,她怎么会管。”
院子里一干人,你一句我一句,生怕自己少说了,还更怕自己的话不够语出惊人,这一干人你一言我一语,顿时院子里便像炸开了锅一般。
只是她们不知道,就在她们闲言碎语的时候,沈芊君带着张妈正悄悄地走进院子,而她们更不会知道,厄运即将来临。
也不知道她们继续说了多久,忽然有人看见了地上的影子,回头便哇哇大叫了起来,“大小姐,给大小姐请安。”
这一句呼唤,惊地所有人都闭嘴,大家都一起跪在了地上,给沈芊君磕头。
沈芊君淡扫了他们一眼,知道他们在心里还是惧怕自己的,只不过迫于梅氏的淫威。
“你们也知道了,这相府日后就由我打理了,日后若是老爷未归,你们就单独往我房里送饭。还有,老爷不在,只能固定三菜一汤,不得浪费!”
沈芊君的话音刚落,众人都面面相觑起来,之前可是九菜一汤的,现在一下子跌倒三菜一汤,怕是二夫人那边要暴怒的吧。
“小姐,这个不行啊,九菜一汤是相府的规矩,已经维持了三年了。”有不怕死的站出来回道。
“你都说了,是维持了三年,那是二婶管理时的相府,正因为她如此讲究奢华,才给相府造成了许多浪费。你们说,若是我们这些当夫人小姐的每天少吃几个菜,多一些工钱给你们,你们觉得哪个更好?”
这话一出,院子里全都哄乱起来,众人都互相看着彼此,带着兴奋,又不敢置信,“小姐的意思是?”
“相爷若是在内阁府衙办公,往往午膳和晚膳是不在府里吃的,这样的日子每月有十几日,便照着三菜一汤来做,大家的俸禄每月都加五十文,这是新规定。”
沈芊君仰起头,不紧不慢道,她凤眸微扫跪着的一干人,直到他们一个个都赞成地紧,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重赏之下有人都敢豁出命去,更不要说这些只为一日三餐的长工了,自然个个都欢喜地紧,而这也是沈芊君的高明之处,用沈家的钱,贿赂沈家的下人,她不费一分一毫。
“唉,大小姐,现在相府上下都是您在操心,奴才们当然都听小姐的安排。”
“这便好,夜宵都准备好了么?”
“准备了,准备了。”负责掌管厨房的是一个年纪五十几的妇人,她忙笑嘻嘻地进了厨房里,吩咐厨子将夜宵端上给沈芊君过目。
夜宵总共有四分,梅氏母女的三分有各种糕点,还有温热的牛乳,而她的,就只有几块绿豆糕和一杯茶。
原来以前她都不知道,自己吃的东西,在背地里,原来和她们三人是有这么大的差别啊。
“大小姐,这都是二夫人的意思,与我们无关…”。
“我知道和你们无关,日后可得有关了。”沈芊君淡笑。
那老妇忙擦汗,“是是。”
几名丫鬟上来正要把茶点端到各个人的房间,张妈却慢了一步,“你们都去休息吧,留下两个丫头便可。”
众人领命都下去了,而张妈就当着那两个丫鬟的面,往梅氏母女三人的夜宵里撒上了一层薄粉,“端过去吧,你们该不会告诉二夫人和两位小姐,说我在里面动过手脚吧?”
“不会,不会,大小姐对我们奴才好,我们怎么会出卖大小姐。”两名丫鬟紧张地看着张妈,然后冲着沈芊君道。
沈芊君淡淡点头,“以后我的夜宵只要一杯热牛乳就行了。”
“是。”
梅氏母女三人正在房间里玩色子,沈芊凤捂着嘴巴,哭丧着脸,却完全没有心思玩下去,“娘,还有十几天就要选秀了,你看我这门牙,可怎么办?”
她掰开自己的嘴,将嘴巴张地老大,一脸惨兮兮的样子。
“这个也没办法,谁让你那么倒霉,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鸾儿身上了,鸾儿,这几日我便进宫向太后打听打听情报,并跟你请个宫里的好嬷嬷来教导,娘所有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梅氏意味深长地抓着沈芊鸾的手道。
沈芊鸾别过头去,脸羞红,“那就多谢娘了。”
“跟娘说什么谢,凤儿,你就先忍忍,这王公子弟,好人家错不了,娘定会给你物色个好婆家的。”梅氏本来就对这个大女儿不报什么希望,现在又加之她摔坏了一颗门牙,等于间接破相。
“我这样还怎么嫁人啊?这牙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来啊,都怪沈芊君,她太可恶了,活该吃残羹冷炙!”
“对了,凤儿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好奇当她看到那一桌子菜的时候什么表情,咱们就不该走的那么急。”梅氏打趣道,翻开自己的盅,“大,你们输了,双倍钱。”
沈芊凤一边不情愿地掏钱,一边对着外面吼着,“怎么夜宵还不来,想饿死我们啊。”
“二小姐,来了来了。”
屋外有人听到沈芊凤的吼声,立即端着东西进来了,沈芊凤不满,当即就甩了送夜宵的丫头一耳刮子,“慢吞吞的,只嫌自己这脸太厚不够打么?”
“不是,不是,二小姐别生气,奴婢知错了,知错了。”
“滚,看着你们这帮人就心烦。”沈芊凤冷眼道,抓起盘里的糕点就吃了起来。
“好了,凤儿,你就没生气了,咱们可都是吃的府里最好的东西,沈芊君那可只有喝水的份,来,消消气,这糕点真不错,酥软。”梅氏赢了钱开心,忙开导自己的女儿,沈芊鸾也来帮自己的母亲说话。
被哄了好一阵子,沈芊凤才消停下来,母女几人一边玩色子,一边吃着糕点。
是夜
“谁在里面啊,快出来,再不出来我踢门了啊。”西苑里闹腾了一个晚上,梅氏三母女大半夜地不睡觉,来去厕所好几回。
梅氏靠在沈相的怀里,撒娇着,想要洗漱这几日她的委屈,“老爷,这几日你忙,你可不止,君儿都快要趴到我头上来了,她每天在下人面前给我使脸色,现在我连管理相府的权力都被剥夺了,你让我这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说毕,她便凑到沈相的怀中。
沈相揉着她的肩膀,出声安慰着,“我让君儿管理相府也是想多留点时间让你好好管教两个女儿,况且,三年选秀迫在眉睫,这些日子,你得好好调教调教鸾儿。”
“是…”,梅氏低低地应着,可是还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忽然,她一个响屁弹开了被子,旋即一股恶臭便萦绕在帐子里。
“什么味道?”沈相捂着鼻子,看着梅氏一脸吃屎的样子,一把推开她,眼里满是嫌恶,“我今日还有公务,就睡书房了。”
“唉?老爷,别走啊,别走。”梅氏急忙下床去拉沈相的手,可是刚说完话,又一个响屁,熏地屋子里异常臭。
沈相忍无可忍,冷哼一声,甩开梅氏的手,“我觉得以后你还是少吃点为妙!”
“老爷,老爷!”梅氏委屈地喊着,可是肚子一阵咕噜,她捂着屁股便朝茅房方向而去,怎么搞得,今晚跑了好几次茅房了。
“沈芊鸾,你快点出来,再不出来我就踢门了啊。”
梅氏刚走到茅房前,便见沈芊凤在外面大呼小叫,而里面的人憋闷了许久后,终于无精打采出来。
沈芊凤刚要冲进去,却被梅氏一把拦住,“这个时候你是不是该多想着娘?让娘先去!”梅氏不容分说,便冲进了茅房。
西苑就一个茅房,两个蹲坑,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