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递给一对新人。
“谢谢父汗”。
“谢谢父汗”。
两人都笑眯眯地,接过马奶酒一饮而尽。
可汗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然后示意锦澜搀扶着自己坐下,一摆手,宴会开始。
草原上的汉子都开始追求自己心仪的女子起来,大家一起唱着歌跳着舞,沈芊君坐在篝火边,看着迎面走来的锦澜,低着头。
“美丽的姑娘,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请你跳一支舞?”
沈芊君侧脸看了眼高坐上的可汗,看着他那沧桑的眼神里,露出了一丝同意的目光,她这才伸出手,搭上锦澜的手,而锦澜不会知道,这将是他们最后一次,如此开心地亲密接触了。
锦澜抓着沈芊君的手,带到来到广阔的草原上,和那一群男男女女一起跳起了舞。
原本沈芊君还束手束脚的,可是到后来,忽然也变得开放了起来,一边喝着马奶酒,一边牵着锦澜的手绕圈圈。
“姐姐,轩哥哥,待会我的哈达就送给你,你和轩哥哥一定要在一起”,小扇和慕容澈旋转着跳着舞,快乐到不行,小扇旋转着,忽然凑到沈芊君身边,看着此刻已双颊通红,带着醉意的人道。
沈芊君微微有了醉意,笑着。
她一个转身,差点踉跄,幸好锦澜一把把她抱在了怀里。
看着两人这么开心地玩,高冉昊只顾着喝闷酒,还越发觉得这马奶酒十分难喝。
“昊哥哥,不如咱们也去跳吧?”
“那都是未婚男女求爱,咱们不合适吧?”高冉昊扯了扯嘴角,又咕咚一杯下肚,将酒喝了个精光。
萧雨知道他此刻心里不好受,也不在说话。
舞跳到最欢乐的时候,宣布要送哈达了。
只是男男女女都排好了队,准备接受一对新人的祝福时,坐着一直咳嗽的可汗忽然挥了挥手,礼乐突然停下。
众人都狐疑地看向可汗的方向,知道他有话要宣布。
“今日是恒郡王和郡王妃大婚的日子,今日,可汗也要宣布另一件喜事”,汗后笑眯眯着,走到可汗身边,扫视了眼草原的所有人,最后视线在锦澜身上落定。
而就在此时,沈芊君像是未卜先知了什么般,忽然松开了锦澜的手,朝着自己的席位走去。
锦澜刚想要跟过去,却被汗后喊住。
“这喜事乃是与大云的和亲之喜,大云皇帝已答应送一名公主来和亲,从此与我北鲜永修旧好!大家都举起自己手里的哈达,送给我们草原上最勇猛的壮士,我们的太子吧!”
汗后话音刚落,众人都唏嘘不已,都把目光投向了一边的沈芊君,大家原本以为,沈典侍迟早是要嫁给太子的,却不想…
萧雨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端起酒杯也痛快地喝了一口酒。
想不到她在汗后耳边吹一吹风,这事就真的办成了!
“什么和亲?父汗,你不是答应过孩儿,让孩儿娶芊君的么?你不是答应过,只要她完成大兴城的修建,便给我们赐婚吗?”
忽然,锦澜激动地,也不管沈芊君了,上前就要拉着可汗的手,可是就在此时,可汗忽然激动起来,想要说话,却一口气没有喘过来,抬着手便颤抖着,不断喘气起来。
“父汗,父汗!”
“可汗!”
众人都围了过来,原本喜庆热闹的宴会,忽然传来了可汗病危的号角声…
萨特城进进出出来了很多大夫,甚至还来了巫医,高冉昊医术精湛,却近不了可汗的身,可汗始终是防着他的。
“孤王不行了…”,老可汗捂着胸口咳嗽着,忽然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
汗后哭着跪到他身边,那帕子捂着他的嘴,不断地哭泣着,“可汗,可汗,你不会有事的。”
“我的身体我清楚,我死后,太子即位,定要迎娶大云的公主为妻。我们北鲜的未来,就全交给你了孩子!”可汗咳嗽不止,抓着锦澜,逼问着他。
锦澜紧紧抓着可汗的手,这个时候,他根本来不及想太多,只能点头应着。
可汗这才点着头,嘴角微微上扬,然后看着人群里的沈芊君,道,“沈典侍,你过来。”
沈芊君走进床榻,单膝跪着。
可汗看着她,眼神忽然变得犀利起来,“记得你答应过孤王的话!”
他到临死的时候,还不放心自己?沈芊君双眸无光,点头应着。
众人都互相看着,不知道可汗所说的是什么,而可汗,也终于了却了自己的心事般,忽然一口热血吐了出来,然后身子往后一仰,手重重地垂在了床榻边。
“父汗!”
“可汗!”
屋子里,立即传来一阵哀嚎声,同时,整片草原响起了哀鸣的号角声。
北鲜一代枭雄,就这么与世隔绝了。
新帝登基,整个北鲜沉浸在一片悲哀之中。
月牙湾边,沈芊君打马前行,走到水边时,忽然停下马来,看着黄昏日落倒影在水里的美景,从马上卸下酒壶,一个人独饮了起来。
“是不是很难过?很难过就哭吧,我不介意把肩膀借给你。”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男子悠悠的声音。
沈芊君仰着头,刚要喝酒,便斜看了眼来人,他一身白衣,翩跹而立在一片黄沙边。
“全国的人都难过,这是人之常情”,沈芊君淡淡道,继续仰头喝了一口酒,酒水很苦,她喝了一口便觉得没了兴致。
古人都说借酒消愁,可是她怎么觉得酒这么难喝呢?
索性不喝,把酒壶扔到一边,沈芊君一屁一股坐到水边抬头看着日落起来。
高冉昊以为她是因为可汗临死前的那个赐婚而难过,却不知道,她是因为那个毒誓一直耿耿于怀。
随手捡起地上的酒壶,高冉昊坐到了沈芊君身边,仰起头就着她喝过的地方喝了一口,也眯缝着眼睛,嫌弃地把那酒壶一扔,“这酒真难喝。”
“我自己酿的,怎么,你不是爱干净地要死么,怎么还喝我喝过的?”沈芊君看了身边男人一眼,捡起地上的石头便扔进了水里。
高冉昊却答非所问,忽然笑盈盈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也别太伤心。”
沈芊君一怔,白了他一眼,真不想和他解释,于是也懒得开口,看着长河落日,“话多。”
“想哭就哭吧,趁着我现在还算有空”,高冉昊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脸上的笑意不减。
沈芊君又白了他一眼,挪开了一步,坐到了另一边。
高冉昊嘴角一扬,笑得更加开怀起来,然后又死不要脸地挪到沈芊君身边,不知道为什么,当听到可汗赐婚的时候,他的心里竟然有一丝窃喜。
“我们以前是不是总吵架?”
以前?以前他们是怎样的?沈芊君猛然陷入了回忆,想起了他们那时候相敬如宾,她只是曲意逢迎,却不知道慢慢地便栽进了这个男人的手里,那时候她心心念念的都是阿允,却被这个男人抢去了心,直到现在,都没有还回来。
“对,经常吵架,所以我才离开你的”,沈芊君随口道,看着太阳似乎一点也没动,却比方才的位置低了些,在心头不禁暗叹,日落西山,太阳始终是要落山的,人这一辈子,无论多辉煌,都是要谢幕的。
“看得出,你脾气不太好…”,高冉昊捏着下巴,却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卸到沈芊君身上,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也学着沈芊君的样子,捡起一块小石头,打进了水里。
水里立刻蔓延开一片涟漪,沈芊君也抓了几个石子,打了过去。
水面的涟漪越来越大。
高冉昊在旁边一直唧唧歪歪着,这么被他搅乱了心思,沈芊君倒也意外,觉得自己没那么烦闷了。
忽然,她甚是好奇起来,歪着头问道,“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可是萧雨说了我很多坏话?”
“咳咳,也不算吧。我何时讨厌过你?”高冉昊忽然蹙眉,佯装出一丝不解,这样子还真能装。
沈芊君知道从他嘴里套出话来不容易,只能无奈道,“不说我也猜的出,如果我说,你以前爱我爱地死去活来,你信不信?”
边说着,沈芊君已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似乎是不想再理会他,纵身就要上马。
走到一半,她忽然回头,“对了,北鲜和南越要打仗了,我劝那个死燕子趁早投降吧,她他不是殿下的对手。”
说毕,纵身上了马。
她扬起马鞭便策马奔腾而去,老可汗啊老可汗,您当真是给我出了难题了。
看着策马奔腾而去的人,高冉昊这才收回视线,缓缓道,“我信”。
只是两人不知道,在他们谈话之际,远处,还有两个身影正在看着。
慕容澈站在锦澜身后,看着一片大好河山,轻声道,“轩,终于到你施展抱负的时候了。你看这锦绣河山多好?不如就放开芊君吧,与其看着她成日闷闷不乐,不如放她去寻找幸福。爱一个人不是占有,而是看着她比自己幸福,你才不会后悔放手。”
锦澜负手而立,许久后,才缓缓开口,“你说得对”,说毕,转身,脸上露出了一片笑容,“我决定御驾亲征,吞并南越,志在必得!”
……
云都皇城
大红的车驾缓缓启程,和亲的队伍在接受皇帝的册封后,缓缓朝着宫门出去。红色的车驾,忽然伸出一只纤纤玉手,一个带着大红色冠帽的人缓缓伸出了手,看着这个她熟悉的宫城,眼里有不舍,更有悲伤。
车驾刚走出宫门,经过丞相府门前时,忽然,有人阻拦了去路。
内监一看来人,急忙吩咐停车,并走上前去叩拜,“参见公主殿下。”
“恩,你们先离开,我有几句话要和妹妹说。”
长公主高柔摆了摆手,随即内监便应声,从高柔的身后,走出浮音,还有梅氏母女三人。
“你们去吧”,高柔摆了摆手,立在了一边。
浮音这才带着梅氏母女三人来到了车驾边,四人一起对着车驾作揖,“奴婢给昭阳公主请安,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有个老奴去开车门,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春尚宫,她对上浮音的眼,将车门打开,里面穿着一身红装的女人露出姣好的容颜,她,居然是扇碧!
扇碧满脸爱上,看着眼前的人。
外面的人也是惊讶万分,没想到这个和亲公主居然是她们当年的丫头,沈芊凤立即想出声叫嚣,却被浮音一巴掌甩了过去,“混账,见到公主还不行礼!”
沈芊凤被打地一阵眩晕,急忙跪下,“公主赎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浮音看着扇碧,浅浅一笑,“公主,这三人是奴婢送给您的粗使奴才,身边跟着几个亲近的人,总归是好。”
扇碧脸上湿漉漉的,看着眼前的母女三人,心里却在冷笑,派了一个春尚宫跟着监督不说,现在又派来梅氏母女三人监视自己。
“那奴婢在这里就恭送公主了!”
浮音说毕,推了一把梅氏母女三人,然后恶狠狠地看了她们一眼。
梅氏母女原先是打包了包袱打算从沈家逃跑,却不想走到半路,就被浮音抓了回来。她们母女三人走投无路,被浮音要挟着,答应跟着和亲队伍一起出北鲜。
看着车队重新启程,浮音这才缓缓地走回高柔身边,看着高柔笑着,“公主,想要成为如太皇太后那般的女人,必须得狠!”
“你真狠,自己的庶母和妹妹都送去为人奴婢了。呵,本公主不关心这些,我只关心这大云的权力,何时能到我的手?”高柔眼里一片阴寒,那狼子野心隐藏在姣好的容颜下。如今高允被囚禁,高演只知道寻欢作乐,此时正是她谋权篡位的好时机。
浮音眼里露出暗暗的笑,“不急,等扇碧做了北鲜的汗后,此事便好办了。”
“你有把我控制她?”高柔不信道。
浮音点着头,“她中了我的毒,世间无人能解,除非她不要命了。”
“高!”高柔哈哈笑着,然后一扬衣袖上了自己的马车。
呵呵,高?你们姓高的,也会夸赞别人?
浮音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然后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道,“回沈家!”
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也该处理掉了!
马车走了几日几夜,等浮音回到会稽的时候,已是深更半夜。
几名大汉撞开门,惊地屋子里还在睡觉的人猛然惊醒。
巧香抱着被惊地啼哭的孩子,不断地拍着它的后背,冲着正在急忙穿衣的沈老道,“老爷,外头好像有声音。”
“恩,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瞧瞧”,沈老说着,快速穿好衣服出去。
大门此刻已被人撞开,浮音带着一群人冲了进来,两个小厮还抓来一个男人,将他一把丢在院子里。
“爹爹,别来无恙啊。”
沈老看着迎面而来的人,顿时,院子里站了十几个人,手里都举着火把,将院子照射地灯火通明,他认真看去,原本还以为是沈芊君借尸还魂,可一看来人是自己以前府里的丫鬟织锦,脸色立即沉下,呵斥道,“你这是做什么?”
“爹爹,看来你的眼神真的不太好啊”,浮音说毕,站在门口,忽然冲着身边的人呵斥道,“去,把那个女人和孽种都带出来!”
两个小厮领了命便像土匪般闯进了屋子里,不时便拉出来一个女人,正是巧香!
巧香惊恐的看着院子里的景象,忽然视线便落在地上被捆绑,打地全身是伤的男人身上,大喊着,“阿牛哥!”
那个被打地全身是伤的男人,这才微微睁开了眼睛,看着来人,轻声喊了出来,“香儿”。
谁都看的出,这对男女,关系不一般。
沈老也狐疑着,上前拉扯着手里还抱着孩子的人,道,“香儿,这男人是谁?”
“爹爹,你还不知道吧,自己被带了绿帽子吧?”浮音冷笑着,上前了一步,忽然抓起了巧香,一把抢过她怀里的孩子。
孩子哇哇大叫着,巧香立即慌乱了起来,想要去抢孩子,却被浮音一把推在了地上。
“孩子,还我孩子!”
“荡妇!”浮音一脚便朝着巧香踢了过去,然后抬眼看着眼前惊恐不解的男人,指着巧香和阿牛道,“他们两个早就暗度陈仓了?我的好爹爹,你还不知道吧?”
“你究竟是谁?”沈老哆嗦着,感觉到了来人的杀气,现在他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哪里敌得过她带了十几个人来。
浮音像是意识到什么,忽然笑了起来,“忘记了,爹爹,我还没给你看我的真身呢。”
说毕,她缓缓伸手到自己的脸部,然后沿着下颚,将脸上的一层皮扯下,立即露出了那完整的面容。
沈老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哆嗦着不断后退,“君儿……怎么是你…你不是死了么?”
“沈芊君的确是死了,果然,爹爹心里只有沈芊君那么一个女儿呢”,说毕,浮音又凑近了一步,似乎是想让沈老好好地看一眼自己的长相。
沈相皱了皱眉,忽然记起不确信道,“你是…竹儿?”
“竹儿?还亲切的名字啊。不过,这个名字你不配喊!我早就不是沈家的人了!”
“竹儿,是爹爹的错。爹爹以前太没用,把你送给了太皇太后,才让你过了十几年暗无天日的生活,你现在回来了,爹爹一定好好弥补你。”沈老慌张着,双手没地方摆,悬在半空呆怔地看着眼前的人。
她的脸实在是再可怕了!
“弥补?你把最好的都给了沈芊君,拿什么弥补?她嫁给宸王的时候,你可是把家里最值钱的东西都给了她呢?”浮音恶狠狠道,忽然冷笑着,立即,几个小厮便抬了一个箱子出来。
浮音一件件地拿出那些东西,第一件便是那玉如意,第二件便是那手链,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