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并非不可能。
果然,是这个女人一贯的口味。
“虽然舍不得你这张脸,”镜月未央笑盈盈地捧起彦音的连左右看了看,不仅连下巴瘦了,连两边的颊骨都锋利了好多,险些要突出来,看来得好好补一补,“不过你的身份总是个麻烦,这段时间可能要委屈你戴上面具了。不过你放心,比起你的容貌,这张脸皮绝对不会失色半分。”
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俏脸,绽亮的丽眸之中裹挟着一股浓浓的戏谑,彦音有些不快地撇开目光,却是没有再抬手挣开。
“呵,”镜月未央自顾自笑了笑,拿来了手走到一边,“说起来,这天下美人千千万的,再不济,小爷想要什么样的,也能叫人给做出来。可偏偏,就对你们这些成天跟小爷怄气的人上了心,有时候也忍不住会想,狠心一把断了这残念,快刀斩乱麻也未尝不是个方法……”“嗖”的一声抽出架在石台上的长剑,镜月未央一边说着连招呼也不打一句就劈手朝彦音推了过去,看到彦音反手抓住了剑柄才又笑得娇俏妖娆,“你说是不是?”
对上镜月未央意味不明的目光,彦音的脸色微微泛白,抓着长剑的手指忍不住颤了一颤。
方才她这一剑完全没有放水的嫌疑,如果他稍微慢那么一点那么现在绝然已经倒在地上躺尸了。以前他还能猜出镜月未央的喜好,可如今竟是一点也看不透她,脸上挂着笑,嘴里温存软语,一出手却是猝不及防的杀招,虽说是在试探他,可还是叫人免不得心惊。
就像她所说的,或许得不到的东西毁了才清净。
这么轻易……就放弃了吗?那以前做的那些,又算是什么呢?真是一个残忍的人。
“这把破音剑送你,血色剑身,配你的红衣很好看的。”镜月未央走到桌边坐下,支着下巴看着一脸怔忪的彦音,难得见他露出这种迷茫的表情,不禁觉得可爱,“我费了些心思才弄到手的,虽然不指望你能把它当成宝贝,但至少不要太轻易就弄丢了,就算拿到当铺里,还能换不少银票呢。”
破音剑,天下十大神剑之一,她说得轻巧,却不知费了怎样的精力?这么做,又算不算是在取悦他?
“公子,药熬好了。”
门外,小倌敲了两下门,得到允许后才袅袅娜娜端着一盅浓汤走进来,他一进门,房间里瞬间就盈满了一股清澈的异香,像是能沁透人的五脏六腑似的,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放桌上吧,去隔壁看看慕容先生的伤势怎么样了,如果能下床,就一并把他带过来。”
“是,公子。”
小倌儿躬身把托盘往桌上轻轻放下,一不小失了平稳差点打饭瓷盅,慌乱下又绊了衣角往边上狠狠摔去,镜月未央迅速拉住他的手臂搂上他的腰身扶稳了他,继而才伸手扶住就要翻倒的瓷盘,一连串的动作在电石火光中就做完了,但还是能分出先后顺序。看得出来,她对这个小倌儿比对那盅奇特的药品更看重。
“小人该死!”
小倌儿被这一遭吓得不轻,这盅汤品是镜月未央之前千叮万嘱按几十道工序炖出来的,万一要是打翻了,他就是有九条小命也赔不起。
“下去吧。”
镜月未央脸色微冷,自然而然地收回手,一边掀起瓷盅的盖子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出差错后才缓和了脸色。方才出手拉人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但要是这小倌儿真的打翻了这盅汤品,惩罚绝对少不了。
拿杯子舀出汤汁,均匀分成两碗,看着碗中晶莹剔透的膏状块粒,镜月未央忍不住握紧了拳头,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私底下那叫一个心痛。提升功力的特特特级补品,真的就这么拱手让给别人么?嗷呜——她什么时候变这么大方了啊啊啊啊啊?!
一进门,闻到溢满屋子的这股子气味,慕容傲海不由一愣,快步走上前来看向桌面摆着的瓷碗:“这是——”
“水煮雪崖冰灵芝。”
“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慕容青青送我的,”镜月未央微微一笑,“想来闻人樱离在楼里赖着不肯走,就是想要夺回这东西,我放着不安心,干脆就叫人煮了。可这毕竟是慕容山庄的镇庄之宝,还是物归原主比较好。”
“呵!”看到这两碗梦寐以求的东西,即便是沉稳冷定的慕容傲海也止不住一阵激动,跨前两步作势就要端起来喝。神照经他手里有,体内的功力也并非悉数散尽,再加上这可遇不可求的宝贝,想要恢复原来功力几乎就是触手可及的事!
然而不等他的指尖触到瓷碗,却被彦音抢先一步拦了下来。
“等等!”
“怎么,怕我害你们?”
“这么稀罕的东西,你怎么不自己用?殿下不是一向喜欢把天下珍宝都据为己有吗,几时变得这般阔气了?”
这话她就不爱听了,说得好像她很铁公鸡似的,她一向很阔气好不好!
看着彦音一脸戒备的神情,镜月未央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从鼻孔里嗤了一声:“如果小爷能用得上,当然轮不到你了!”
千算万算,不如天算,之前她一心一意到拓跋炎胤那儿打劫种子,还时不时担心竹篮打水一场空,眼下真的中枪了,却没法享受雪崖冰灵芝这种极品的宝贝。二者择其一,不是她世俗,怎么比也还是肚子里的龙种比较重要,尽管这么早当妈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和炫耀的事。
当妈……唉,当妈……
她究竟是怎么混到这步田地的!太梦幻了。
“我信殿下!”
在这种时候,慕容傲海这根老油条就比彦音有魄力多了,镜月未央现在正用得到他们,所以断然不会下毒手,要是再这么犹豫下去,万一她反悔了那才吃亏!
不等彦音回神,慕容傲海便已举起瓷碗仰头一饮而尽,喝得那叫一个快。
镜月未央笑了笑,伸手轻轻地把另一个碗推倒彦音面前,目光暧昧莫名:“你信我吗?”
彦音敛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像刷子一样盖在腻白的肌肤上,看着有些单薄,抚在碗沿上的手指瘦得几乎可以看清骨头,然而这样瘦到了极致以后,却又透露出一种性感的味道,诱惑无限。
“我不信你,”捏起瓷碗,彦音忽而抬眸看向镜月未央,媚惑的双眸中有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清傲,让人越看越是欲罢不能,“不过,从今往后,只要是你给的东西,我都会喝。”
说完,彦音便仰头一口饮尽汤汁,俨然有一种破釜沉舟的气势,镜月未央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有一股诱受的气质。这个搞不清楚状况的蠢货,尽干些自己吓自己的傻事,而且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三字以蔽之——没救了!
一送走彦音那只别扭傲娇受,镜月未央顿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欢快了起来,转了个身把自己重重地扔到软榻上,继而才整理了一番思路跟慕容傲海谈正事:“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也不喜欢跟人拐弯抹角,这么说吧,这次把你救出来,就是为了找到蝴蝶谷密钥的下落。闻人樱离也在打山庄宝藏的主意,而且准备工作做得比我们充足多了,所以我们必须掌握他没有的优势。”
“钥匙在鬼宫宫主手里,”慕容傲海沉吟了一番,才开口答话,“那日我败了鬼宫左护法一战,等醒来的时候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摸了个干净,蝴蝶谷密钥也在其中。不过,鬼宫宫主应该不知道那就是蝴蝶谷的密钥。”
“鬼宫……”镜月未央咬着指头微微眯起眼睛,“很厉害吗?”
“很厉害。”
简单干脆的三个字,瞬间把镜月未央仅存的一点侥幸打了个粉碎。
好吧,就算有个大饼摆在面前,要吃掉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天底下果然没有不劳而获的事。
“殿下,微臣有一个问题请殿下务必说实话。”
“嗯,你说。”镜月未央继续要手指,考虑着怎么干掉鬼宫。
“殿下对音儿,可否有半点真心?”
冷不丁的,慕容傲海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镜月未央一口咬到了指尖,差点刺破指腹。
抬眉对上慕容傲海如炬般深沉炙亮的目光,似乎要看穿她的魂魄。
“呵呵……”镜月未央愣了一小会儿,才敛眉轻轻一笑,“我自然是喜欢他的,只是真心这种东西,我自己都没有,又如何能给得了别人 ?'…87book'”
房间外,贴着窗户的一个身影微微握了握手指,随即又松了开。
如雪的月光落在细腻光滑的肌肤上,晕染了眼角眉梢的几缕落寞,还有嘴角浅浅勾起的那一丝笑意,说不清楚是怎样的滋味,如同彼岸花般美得惊心动魄。
劫了一趟狱,又把地牢炸出了一个大窟窿,镜月未央还以为至少能在皇城里掀起什么风浪,没想到最后却连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消息被死死地封在地牢里,只给出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解释。
当然,皇后不放风自然是最好的,要是给闻人樱离知道慕容傲海还活着,免不了又是麻烦一堆。不过单从这一件事上就可以看出,皇后的势力遍布整个皇城,可谓是只手遮天。镜月未央自然不会跟皇后作对,她只是不想被人套牢了牵着鼻子走而已,能有这么好的资源可以利用,她岂能白白浪费了?
跟闻人樱离的三日之约转眼即到,按时赶到望海楼,桌上却还有另外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在。
“三妹,在外面玩得开心吗?”
镜月未央心头一震,转眼望向闻人樱离,那人却只是举杯喝着茶,端着一副永远都不会变的温柔笑意,高深莫测得让人不寒而栗。
镜月明彻不是喜欢玩的人,既然他开口这么叫了,就一定有他的把握。
既然已经被识破了,镜月未央也不再装模作样,啪的挥开扇子坐到两人中间:“二哥怎么来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镜月闵彻阴测测地扬起嘴角,抬手挥了挥,身后的侍从即可走了个干净,关好门乖乖地守在外头不让人打搅他们,闻人樱离却在原位端坐着,丝毫没有避讳,“这段时间为兄发现了一件比较有趣的事,忍不住想跟三妹说说。”
镜月未央扬起眉梢,面色微怒,不想再跟他打太极:“如果说是慕容晏跟镜月未雪的浓情蜜意,我可没有兴趣听!”
“哈哈……”不想镜月未央会直接把这档子事放到台面上讲,镜月闵彻不免一顿,随即很快就反应过来,像是憋不住似的笑了两声,“这件事是为兄做的不对,不过为兄也没在三妹身上讨到什么便宜,慕容晏如今还被母后关在牢里,是生是死……全凭三妹定夺。”
“哼,你有没有讨到便宜不关我的事,反正我被这事儿气得够呛,说好了坐同一条船,暗地里却来放冷箭,这不是逼我往外跳吗?”
看着镜月未央气呼呼的表情,镜月闵彻细细往她脸上扫了两遍,有点捉摸不透她的意思。
“那要为兄怎么做,三妹才肯消气?”
镜月未央抬着下巴睨了镜月闵彻一眼,他不想揭穿,她就偏偏要戳破,本来就是同船异梦,干嘛非得捆在一起,各不相干不是更好?省得成天提心吊胆地防备来防备去,无聊死了。
“你在别的地儿怎么玩我都管不着,可公主府是我的地盘,你要是再敢往里面派人,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双我就弄死一双,到时候可别说我不给你面子!”
“这个不难,我答应就是了。”慕容晏在公主府混了那么久,也没能讨到什么好处,或许还是要从皇后身上下手比较有效。
摊了牌,镜月未央也不用跟他藏着掖着了,虽然不是什么密友,但战线还没崩坏,瞟了眼坐在边上悠然自得的大大电灯泡,镜月未央怎么看怎么碍眼,即便把视线移回了镜月闵彻脸上:“说吧,你之前要跟我说什么好玩的事儿?”
“太子的事不用我多说你也清楚,只不过前些日子我派了些美姬送给太子……”
“噗——”
不等镜月闵彻把话说完,镜月未央就忍不住一口茶喷了出来。
这人太阴损了卧槽!明明知道太子不能人道了,竟然还往他宫里送美姬,这不是红果果地在拉仇恨是什么?!什么女人心海底针,什么最毒不过妇人心,那是因为说这句话的人没有见过镜月闵彻好不好!难怪镜月闵哲会被逼得狗急跳墙,打落牙齿和血吞,跑回来向她求助。这人是不是不把别人逼疯就不甘心啊!
“对不起啊对不起……”
手忙脚乱地帮闻人樱离擦掉身上的茶水,余光中见得这个好脾气的温柔美人终于忍不住脸都变绿了,镜月未央心下那叫一个爽快。让你装逼!让你装相!该了吧,有种继续装嘛,人生还很长,未来还很远……
“闵彻,我先去换身衣服。”
哟,闵彻,叫得可真亲切,搅基啊?!
看着镜月未央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镜月闵彻的脸色显然也不好看,但又没什么理由发作,跟镜月未央这种无赖流氓扯淡那更是扯到天涯海角都扯不回来的,沉着脸含了一口茶,对面那张唯恐天下不乱的脸这才收敛了一些,转而眨了眨乌溜溜的眼睛,端出一副纯洁无辜的模样。这么多年来,镜月闵彻发誓这是他第一次想把镜月未央从窗户中丢出去!
“然后呢?你派了美姬到东宫,发生了什么?”
“太子无恙。”冷冷淡淡的几个字,仿佛是在为闻人樱离报仇似的,真个基友情深。
“太子无恙?什么意思啊?”
“就是说太子身体安好,行房事并无大碍。”
“这怎么可能?!”彦音当日那一脚踹得相当狠,虽然她没有亲眼看见,但是彦音可以肯定太子的蛋蛋已经碎得不成样子了,他又不是壁虎断了尾巴还可以长回来,能正常尿尿都不错了,还行房事,开什么玩笑?“你确定不是镜月闵哲的障眼法?”
镜月闵彻双眸一暗,透出了几分狠色:“美姬里安插了我的人,不会有错。”
“啧……”镜月未央抬手挠了挠下巴,禁不住面色凝重了起来,照他这么说,镜月闵哲的小黄瓜还硬挺着,不会影响到他登临大统。也就是说,之前以此为前提打的各种小算盘都彻底失效了,他们没有理由以太子不能人道而废了他的储君之位。作为皇室长子,没有嫡子的身份出来镇压,镜月闵彻光靠所谓的才干根本不可能把他从储君的位置上拉下来。
好不容易缩短的战线,这下又得拉长了。
“不对!”
闻人樱离刚回桌边坐下,镜月未央“霍”的就站起来,猛的一拍桌子,直接把上面的两个茶杯打翻了,瞬时又溅了闻人樱离一身的茶香。
“啊!闻人兄!不……樱离哥!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看着镜月未央一脸歉意加忐忑的神情,闻人樱离发誓,这个女人绝对是在打击报复!
倘若是换成别人,只怕眼下早就人头落地了,但……眼下还不能杀了她。
“事不过三。”
沉沉地扔下几个字,闻人樱离神色冷峻地起身离开,行走在爆破边缘。
哦也也!哦啦啦!啷儿哩个啷……
镜月未央脸色一片悲凄忌惮,心底下却是止不住得瑟,要把这么城府深厚的一个人逼得破功那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啊!而她竟然轻而易举就办到了耶!洁癖?切……有钱人就是毛病多,活该遭罪受。
“央儿,不要招惹樱离,他不是你能……”镜月闵彻终是忍不住开口警示,话说到一半,却没有再继续下去。
镜月未央此刻正在兴头上,对镜月闵彻微微有些异样的表现,也没怎么在意,反正能把闻人樱离逼到这份上她已经相当相当心满意足有成就感了。事不过三是什么意思她当然知道,闻人樱离的武功深不可测,她才不要把他气崩溃了然后一掌拍死自己,她是个有节制的人,嗯!
“古往今来,我还从没听说过有人断了胳膊还能长回来的!镜月闵哲当初伤得那么严重,就是神仙来了也药石无救,不可能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