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妃栖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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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妃栖情-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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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茶杯骤然滚落下去,滚烫的茶水烫了一身栖情,她竟毫无知觉。

“听说在登基之前,皇帝就连续发烧几个晚上,御医都没辙,那热高得根本都褪不下去,整夜整夜地说糊话。”

“我估摸着皇上是不是已经烧糊涂了,所以连这玉阶有几阶都看不清楚,脚一滑就摔了?哈哈哈…”

“小点声你,不要命了?”一人焦急地以肘揍人。

“这才刚改朝换代,朝局都不稳,皇上就一病不起…我听我那刚被拔上去的官叔叔说,这皇上摔一跤后都吐血了,几个太监手忙脚乱才把他扶上的龙椅,不然这登基大典都没法进行下去。”

“所以说啊,这人就不能生病,连皇帝老子也一样,一倒下去弄得人心惶惶。”

桌上的人一阵感慨,谁都没注意到一个瘦弱的女子跌跌撞撞走出茶楼,周围大雪纷飞,迷了那双噙满伤痛到窒息的眼。

刘其沉沉吸了几口气以后才对端药的宫女点了点头,带着她走进养心殿里,寝宫里迷漫着一股浓郁的药味和肆意的熏香。

项青半倚在床头看奏折,身上披着雪白的狐裘,往日白皙的脸上现下苍白如纸,找不出一点红润,眸色更较以前深邃。

“参见皇上。”

跪安行礼后,刘其接过宫女手上的药端向龙床:“皇上,该吃药了。”

“先放着吧。”项青眼皮也没抬一下,眼神专注于手上的折子。

余光扫到刘其的身影站着未动,不由得抬起眼:“还有事?”

“先喝药吧,皇上。”刘其诚恳地说道,主子的身体每况愈下,高烧断断续续没有平缓过,连御医都说这样的身子强撑下去有害无益,得不偿失,可主子就是…不管不顾了似的。

“什么时候轮到你管了,下去。”项青不悦地拧着眉,握拳轻咳几声,视线瞥到刘其身边的宫女,几分眼熟之下才认出是小平。

“不是让你出宫了吗?”

小平急忙跪下,头恨不得埋到地底:“刘侍卫说了,要奴婢出宫跟在二夫人身边,奴婢是来向刘侍卫禀告二夫人的消息,可刘侍卫一定要奴婢亲口和皇上说。”

项青出神片刻:“说下去。”

“二夫人的身体也不大好,我看她几次走路都差点撞到东西,她越来越看不清东西了。”小平连忙一五一十地说道。

“咳咳…”项青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刘其紧张地端起药递过去。

项青端过药大口地灌了下去,待喝完问道:“那些药她没吃?不是召了一批天下名医吗?开的药方都不灵?”

项青的神色是着急而厉害的,也是小平从来没见过的,小平一下子就结巴了:“可…可能是今年寒冬太冷了,二…二夫人身子孱弱,所…所以…”

项青猛地将碗摔在地上,掀开了被子:“替朕更衣。”

刘其意识到什么急急忙忙跪了下来:“万万不可,皇上要保重龙体!替天下万民着想!”

“刘其!”项青冷漠阴霾地扫他一眼。

“我想见她。”

第2卷 妃 厌倦(3)

厌倦(3)

不是朕、不是本相,只是我……

只是他想见她,无关权谋,无关天下。

刘其再说不出话,跪安后服从地退下去安排。

马车由宫门平稳驶出,街上没什么人,偶有几个百姓的身影也是在门前扫雪。

刘其把马车的帘幕放下,尽量使车内密不透风,看着眼前萧条的场景,刘其不禁叹道:“今年的雪下得真大…”

话音刚落,车轮就卡在一堆厚厚的积雪里,马车动不了了,车内传来项青清咳的声音:“怎么了?”

“马车卡住了,皇上稍等。”

刘其跳下车,跟身后的一队兵卒招了招手:“过来,把车抬出来。”

“是!”

雪纷飞的街头,众人却抬到满头大汗,帘幕忽然被掀开,项青探出身眺望一眼冷冷清清的街,他记得他给栖情安排的房子就在这不远处。

待刘其注意到的时候,雪地上一排长长的足迹已经远去,清冷的背影溶在鹅毛大雪下,越来越远……

“皇上!”刘其急得大叫。

修长白皙的手指推开院门,只听寒冬的天气里吱呀一声,迸裂所有的冰冻,白雪覆盖到围院边就没了,可见宅院的主人时常清扫。

白靴没有半分迟疑地踩进院子,清清静静的院落几棵树寂寥地杵着,枝丫光秃秃的,风一吹,积雪掉落下来悉索不止,一口盛着积水的缸表面已经结冰。

一声桌椅翻倒的声音传来,项青不禁加快脚步冲到半掩的房门前。

只见一个瘦弱的人正费力地扶着桌子从地上站起来,脚边的药碗扣翻在地,她睁着黑白的眼睛却是用手去摸索碗,沾了一手的药渍……

胸口突然被什么堵住似的,越来越厚,项青蓦地转过身往外走,似怕似逃。

“相爷…”

虚弱的声音响起,院中的人停住了脚步,项青扭转过头就看到一个女子站在门口浅笑,手上全是黑乎乎的药渍。

“相爷,我还看得见。”

我还看得见。

至少我还能看见你。

栖情弯着嘴角凝望着院中那抹白茫茫的身影,当那人扑向自己的时候,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脸被冰冷的双手捧起,温热的唇覆了下来,倾刻间亲吻如雪密布,栖情被迫承受着他强烈的情动,唇舌反复纠缠,炙热漫延过全身……

屋外北风刮得厉害,屋内几盏火盆木炭红了又黑,明明灭灭,熏香悄然散发着香气,厚厚的锦被盖住床上的两个人,将他们与屋外的冰天雪地阻隔。

栖情躺在项青温热的怀里,静静地听着心跳声,忽然腰间一紧栖情转过头面向枕边的人:“相爷醒了?”

项青紧紧抱住了她,脸上有着熟睡后的惬意满足,见怀中的人目光痴缠自己,眼中的眸光不由得变得妖异,寻着她的唇又亲了下去。

“唔…”栖情所有声音都被断绝在口中。

亲密激缠过后,项青突然咳嗽起来,栖情披着单衣起身给他倒了热水,然后被他扯回床上。

“相爷,你的病还没好?”栖情伸手抚摸过他的额头,项青不露痕迹地闪躲开来,微烫的余温却噬着她的掌心。

栖情皱起眉:“相爷,你什么时候回去?”

“怎么,被休了就要赶相爷走?”项青轻笑出声。

经他一提醒,栖情突然想起他们之间不再是夫妻的关系,胸口滑过一抹刺痛,栖情低下眸不再说话,屋里忽然间就沉默得窒息。

第2卷 妃 厌倦(4)

厌倦(4)

“我回去了,不见得再有合适的时机出来。”项青捡过衣裳开始穿衣,他比她更明白,他们之间隔得有多远。

就算有适合的机会出来,那个时候她也不一定还活在这个世上。

栖情一直对所谓生死模糊地知晓着,项青下床的那一刻,栖情却不顾一切地从后抱住了他,这一次,她是真得害怕生离死别,她怕他走,她怕他走了再也不回来,她怕她再也见不到他。

“相爷,让我跟你回去好不好?”不管她还剩下多少时间,只要让她陪在他身边就好。

“不好。”项青没有松开她的手,却是断然拒绝,贴在背上的**深深一颤,让他不自觉地拧眉,狭长的眼瞥到床头的珍珠发钗,入睡前他放在那的。

项青拿起发钗转过身,随意捋起她的一缕发绾了下将钗插进发间,洁白无暇的珍珠衬着一头青丝清灵动人,项青说道:“还是这枝发钗适合你。”

“相爷…”栖情把头埋在他的怀中,无声地哭出来。

良久。

“你记着,如果下次我出来见不到你,我会再断莫如风一臂,至死方休。”

项青阴戾地说完,推开她站了起来。

一推开门,寒风飕飕地灌了进来,坐在床上的栖情冷得瑟瑟发抖,双手不自觉地抱紧自己。

“所以栖情,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随着一声重重的关门声,栖情把头埋在膝盖上,嚎啕大哭起来。

栖情……

若今时今日的我,遇见最初京城街头的你,该有多好……

屋外,刘其及兵卒披着大雪跪了一地,项青一步一步走出,眼角微薄的湿意干裂在深冬。

新帝身体每况愈下,日渐消瘦,导致无力朝政,连御医都束手无无策。

新帝登基后的第三十天,江南一带传来前朝皇帝禹衡拥兵几十万,打着复朝旗号,一路往京城杀回的消息。

京城人心涣散,某一日醒来,百姓纷纷卷铺盖携家眷逃难出京,人们齐刷刷涌向京城城门。

翌日,禹衡的大军混着百姓的纷乱杀入城门,城门失守,大批百姓逃出城外,士兵只顾厮杀,京城逐渐成为权利中心的一个空壳。

兵荒马乱中,栖情和小平站在街口,看着逃难的百姓人头攒动挤得不可开交,不时会有人挤人而死,不时会有士兵的马踏死百姓,不时…会有活生生的人在她们面前倒下。

小平吓哭了,躲在栖情身后不停地哭,匆匆一队士兵经过,又一队士兵经过,把她吓得不行。

“夫人,我们也出京吧,刀剑无眼,等下会不会往我们身上砍啊。”小平强拉着面无表情的栖情,挤在人群里往外涌。

“还杵在这做什么?收拾收拾准备进宫了!”

“这么快就杀进宫?我看那这户人家有金子呢,现在人都逃出去了,我们现在不捡钱什么时候捡?”

“疯了你,被上头知道你命还要不要了,赶紧把刀拿上走了!”

两个兵卒停在一户宅房前叽哩呱啦地说着,栖情没有任何犹豫地挣开了小平的手,逆着人流的方向走,逃难的人太多,栖情被人一把推到在地,几只脚立刻从她身上踩过。

小平急得大叫:“夫人!夫人!”

可人实在是太多了,很快她的声音就被淹没在人潮之中,自己也被人流推着离栖情越来越远。

第2卷 妃 厌倦(3…U…W…W)

厌倦(3…U…W…W)

栖情以为自己会被生生踩死时,就听到一群军队般有条不紊的脚步声,周围的百姓全被冲开来,阴影密布的上空忽然空空荡荡。

栖情抬起头,禹衡英俊的脸进入视线里,他穿着一袭绛紫长袍坐于马上,弯下身轻而易举将她拉扯到马背上,然后驾马一路疾奔。

站上城楼,居高凭栏,禹衡走在她的前面,一个小小的身影迎面朝栖情扑过来,直直的扑进她怀里:“夫人,夫人。”

“刘惜。”栖情蹲下身用手擦了擦她的脸。

刘惜一下子哭起来:“夫人,我想娘,呜……”

栖情站起来往城下看去,城下黑压压的百姓不断地涌向城外,士兵无力阻止,满城狼烟喧嚣,谁又紧紧抓着自己家人的手。

“为君者,不能令天下百姓安定,是为败。”禹衡顺着她的视线,凝望着下面逃难的百姓说道。

挑起这一场战火是她,如果当初她没有劝禹衡离开皇宫,禹衡又岂会置之死地而后生,孰对熟错,再懊悔,栖情也无能为力。

像是看穿了她的所想,禹衡靠近她一步:“天生灾,人生祸,都与你无关。”

栖情不作声地后退一步,然后牵起刘惜的手:“走,我带你去找你爹。”

“好。”刘惜应得响亮。

禹衡看着她沿城楼而下,身上的裙还残留着触目惊心的脚印,不禁开口问道:“你后悔了吗?”

栖情停住脚步,侧过身子,那一幕成了禹衡眼中最美丽的转身。

“你会赢吗?”她第一次开口,问得不轻不淡。

“势在必得。”

“那你会杀了他?”

禹衡不假思索地问道:“若我当日没有逃走,现在也是尸骨一具。”

栖情眸光黯了下去,低下头喃喃说了些什么,然后牵着身边孩子的手,一步步走下台阶。

禹衡出神片刻才清楚了她在说什么,如遭雷击。

她说:

“可我不想他死…”

你不想他死,所以你后悔了,你后悔当日劝我离宫了?

破庙相依,儿时情义,此时此刻通通烟消云散……

“皇上!”陈秋雍容自后而近,看一眼远去的背影,手牵了牵禹衡的衣角。

“走吧,我叔伯还等着皇上调度安排。”

“她是莫如风的徒弟。”禹衡忽然说道。

“听闻莫如风被项青断了一臂,成了十足的废人。”

陈秋的身子颤抖起来。

“要我能重夺皇位,我可以还你…”

“皇上。”

陈秋打断了他的话,身子慢慢依偎向禹衡:“不是臣妾贪慕富贵荣华,只是臣妾现在是您的妻子,太子的母亲,以后也一直是这样,我的一辈子…只能是这样了。”

禹衡没有说话,伸出手揽住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享受片刻的宁静。

人活在这世上就会受道德责任的束缚,她是这样,禹衡也是这样。

相敬如宾的过着夫妻生活,感情形同虚设,重遇莫如风之后,她越来越像行尸走肉,却无从改变。

陈秋望向那个牵着刘惜一点一点走远的背影,栖情能随心所欲地做每一件事,是何等幸福。

天空才放晴没几天,禹衡的大军杀进皇宫之时又飘起雪,栖情领着刘惜站在宫门外,她进不去,只能看着禹衡的大军势如破竹般一道道将宫门取下,和当初项青的手法如出一辙。

栖情捂住刘惜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地上薄薄的积雪上被红色的血染过,刺目而狰狞……

第2卷 妃 厌倦(6)

厌倦(6)

加上风雪的关系,整整三日后,禹衡才真正控制了京城和皇宫的局势。

禹衡站在宣政殿前听士兵回禀。

“禀皇上,叛臣项青的元配、儿子,谋士莫如风皆活捉,项青却不知去向,完全没有出宫的迹象,这样的话或许已经死在宫中了。”

“她还在找吗?”禹衡问道。

士兵愣了下,不知道说的是谁,也不敢冒然回答。

禹衡也没再追问,只道:“放了莫如风,还有那个叫刘惜的孩子,派人送回京城的刘宅,别难为那户人家。”

吩咐完,禹衡望着眼前天地广阔的一切,神情间落寞沉重,恍然如梦一场。

项青当日站在宣政殿的心情也像他现在一样吗?

空得只剩下疲倦。

争争斗斗,到头来竟不知自己得到了些什么……

找不到……

怎么都找不到……

栖情不记得自己推开了多少个门,不记得自己究竟走了多少路,皇宫实在太大了,大到她找一个人怎么都找不到。

白茫茫的雪地里,莫如风远远看着那个人影不停摔倒,不停翻开一个个让人恶心欲吐的尸体,看上去疯狂得令人不敢目睹,忽然她被一具尸体拌倒,整个人呆坐在地上,沾着鲜血的手抹了抹眼,不知是擦去什么,还是多了些什么……

“禹衡那么多兵马,将皇宫搜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你怎么可能找到。”

栖情从尸堆中错愕得回过头,沾满血污的脸上忽然笑得凄惨:“我害了你,也害了他…公子你说,我这种人活着做什么?”

一切都触不及防发生的时候,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才明白过来全是她的错。

她把什么人都害尽了。

她没想过会这样的,真得没想过……

“别找了。”莫如风朝她伸出手。

“或许项青已经走了。”

栖情闻言摇了摇头,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往尸堆中继续找,莫如风忍不住喊道:“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他自己厌倦了,以项青的性子,他怎么可能料不到禹衡会重夺帝位,他怎么可能什么事都不做!”

栖情怔怔地回过身,莫如风继续说道:“项青心思缜密,除非他自己想放弃,论手段,他会斗不过自己亲手辅佐为君的禹衡?”

“可我找不见他…”

“找不到不是好事吗?这里都是死人。”莫如风几乎是半哄着她。

“他幸许已经出宫了,也许他正在找你。”

栖情蓦然想起他们之前的最后一次见面,项青去了他给她安排的房子,如果他真得出宫肯定会去那的。

像是找到了一线希望,栖情的眼里明媚了些,冲过来推着莫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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