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情想,也许他早已想到更好的办法。
“想要真正的瓮中捉鳖,最万无一失的办法就是先行刺我,然后打尽群龙无首的军队。”项青有些好笑,自己为什么对个奴才分析说明这些。
回头见她仍是一脸困惑抓不住要旨的样子,项青又道:“我早猜到他们有此一招,有个边塞国的枕边人,关键时刻不是能当我的替死鬼吗?”
所以说,他早就主宰了整盘棋局,月姬只是个替死鬼,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逢场作戏……
肩上的拳头顿住,栖情惊恐地盯着项青,声音凄惋苍凉:“她是个人。”
月姬自己寻死没有死成,却稀里糊涂给自己爱慕的人当了替死鬼,她是条活生生会哭会笑会唱歌的生命啊。
项青一生见惯生生死死,很是无所谓,转过身子面对栖情,拍拍她的脸:“怎么,怕我某天也把你推出去当替死鬼?”
第1卷 奴 如果有万不得已的那天
“会吗?”栖情问得认真。
项青的脸色阴沉下来,语气冷冽:“如果有万不得已的那一天。”
如果有万不得已的那一天,他只能牺牲她来保全自己,他会毫不犹豫的,他的自私残忍已经深入骨髓,项青自己知道。
怔了半晌,栖情悠悠地问道:“相爷,您不怕报应吗?”
“你替我担心?”项青起了逗弄的心情,一手捂着伤口靠近她,脸深深地埋进栖情僵硬的脖间,扑哧一笑:“都过了这么些年,你身上还是一点女人香都没有。”
“相爷别戏弄我了。”
为什么他前一刻脸色还是阴霾,下一刻又可以不动声色地笑谈风生。
因为刺杀事件而加严的巡逻队伍更加认真,忽然只见一道黑影蹿过项青的屋前,再看去却是什么都没有,仿佛刚才只是树叶投在窗上的影子而已,相爷卧房里也没传出任何声音,大概真是眼花了……
虽有刺杀事件在前,项青却是无谓得很,统领府自此美酒艳曲不断,项青开始了夜夜笙歌的日子,连带着整个军队都开始醉生梦死。
栖情不懂他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难道真如大家所说打仗打得太累,需要慰藉。
项青身边的新宠是水姬和娆姬,都是玉路关名声最大的青楼清倌,之前的月姬也是。
栖情日日听着内室传来的呻吟,夜不能睡,刚打了会儿盹,两个不着寸缕的女子从内室走出来,水姬扭着纤腰一边穿衣一边趾高气昂地指使栖情:“给我们去打洗脸水,侍候了相爷一夜,累都累死了。”
娆姬啐了她一口:“真不要脸,谁昨晚死命缠在爷身上的。”
相爷这个字眼在她们嘴里念出来吴侬软语,媚得能让人起一层鸡皮疙瘩,栖情抱着脸盆悄然退下。
第1卷 奴 不如你跟了本王
栖情走进浴池舀了一盆水,统领府的浴池常年温热,浸泡百花和养颜药草,两个侍姬无论洗脸洗脚都只要这里的水。
栖情正准备走,忽然只听一声巨响,偌大的浴池里冒出巨大的水花,一人破水而出,抖落身上无数水珠。
湿漉漉的青丝顺服地贴在脸侧,半张骇人面具半张英俊非凡的脸,水珠沿着他弧线完美的颈部滑落到略带起伏的胸前,略暗的肤色带着一股莫名的蛊惑。
“王爷万福。”栖情第一时间低下头去,改蹲为跪,王爷在此沐浴,为什么外面都没有人守着。
禹宗转过眼,眼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朝栖情游了过去:“你也来此沐浴?”
“不是…”像她这样的奴才,哪有可能在浴池里洗澡。
话还没说完,手上被人一攥,栖情整个人都摔进了浴池里,咕噜咕噜吞下好几口水,狼狈地扑腾出水面。
一向冷漠自持的禹宗看到这景象忍不住大笑起来,伸手拂掉她头上的发带,长发散落,禹宗眼中流过赞赏:“倒是比三年前好看了。”
浴池四周虎头不断涌水而下,朦胧的热气为两人蒙上一层暧昧不明的雾色……
“王爷玩笑了。”栖情擦了擦满脸的水珠,双手乱拍着水面往池边划过,眼看近在咫尺,又被禹宗轻而易举地拉了回去。
禹宗抓着她的发迫使她仰起脸,明亮的眼一路往下注视她湿透的曲线,笑道:“项青不要你,不如你跟了本王吧。”
栖情又羞又恼,不顾头发的受制一把推开他:“王爷请自重。”
第1卷 奴 终于说出来了
禹宗的手中只揪下几根她的发,脸色逐渐沉下来,在浴池里朝她走去,直把她逼得靠在池壁上:“本王以为你会很开心。”
他明明说过看不上她的,怎么前后变化如此之大。
栖情拼命摇头,挣扎着要往上面爬,禹宗只是看着她做困兽之斗,手只轻轻一拉便阻止了她所有的努力,无心再逗弄,一手按住她的肩,脸低了下去,栖情急忙偏头,吻落在她的腮处。
禹宗不满地拧眉:“你不要一再的触怒本王。”
栖情几乎要哭出来,一味想要逃跑,衣服被揪扯下的瞬间,她猛地沉下水中。
禹宗诧异地看着这一幕,待意识她是想把自己活活憋死时,一股怒气油然而生,抓着她的脖子将她扯出水面:“你对本王不是一向有好感吗?”
宁死也不肯与他欢好?跟他装贞节?!
栖情还是疯狂地摇着头,情绪激动地将身上的衣服拉拢:“不要,王爷你不可以…”
“你不会是在觊觎你的主子吧?”禹宗耻笑。
栖情心惊地抬头,凝向禹宗的眼底,哽咽着嗓子一字一字道:“十多年前,清衣镇的女娲娘娘庙。”
她还是说出来了。
禹宗的笑意僵住,眼里露出一丝思索,随即震惊地瞠大眼,不可置信地盯着栖情:“栖情?”
他怎么这么蠢,他也曾听别人喊她栖情,怎么就想不到……
栖情不作声,禹宗一拳挥向池壁,看向栖情眼里的怒气抑不可制:“这…怎么可能!”
第1卷 奴 解围
这一回想逃的人变成禹宗,他难以置信地往后退去,然后从浴池边上的玉石阶梯一路上走,拿过准备好的袍子穿上大步离开。
栖情浑身无力地靠在池壁上,刚才真得她觉得好羞耻,更让她心惊的是,项青以前这样待她时,她根本没有抵触的心理,她真得完了……
栖情有如落水鬼一般回去,自然少不了两位侍姬的一顿责骂,刚换好衣服又被项青叫出门跟随其后。
项青打扮得翩翩公子模样在玉路关内闲逛,水姬和娆姬随侍两侧,不时看到新奇好玩的东西买下来扔到栖情怀里。
栖情还在为禹宗今天的变化感到余惊阵阵,怀中的压力越来越不堪负荷,在后面跟得越来越慢。
“相爷,奴家戴这串珠子好不好看呐?”玉饰店里,水姬的声音嗲得酥醉骨头。
项青随意地点点头,眼睛不自觉地往后找寻那道熟悉的身影,却见她抱着一怀的东西在发呆,视线也不知投在哪里。
“相爷,奴家戴这个是不是比水姬好看?”娆姬从来心直口快,拈着一支翠绿通秀的簪子比在头上,身子软软地依偎到项青身上,眼睛示威地朝水姬瞪去。
他目光一凛,眼中掠过杀气,娆姬顿时脸色发白,忙从他身上退了开来,不敢再造次。
水姬见状掩嘴幸灾乐祸地偷笑,娆姬气不打一处来,拿着装好的玉饰盒子,朝栖情怀里丢去,没丢中,盒子落到地上,娆姬正好借题发挥:“你个奴才怎么当的,拿个东西也拿不稳,皮痒了是不是!”
第1卷 奴 解围(2)
栖情一向懒得与她们计较,将怀里放于地上,捡起盒子后再抱东西全部抱回怀中,然后思绪又不懂飘到哪去了。
最近这小奴才似乎有越来越多的心事。
项青正欲说话,见栖情突然看向前方,神情变得奇奇怪怪的,然后便听到她说道:“相爷,我想去女娲庙拜拜。”
娆姬高声尖叫起来:“你脑子坏了吗?你只是个奴才而已,凭…”
项青不满地打断她,扬起手中折扇:“一起去吧。”
娆姬泼妇似的指手划脚僵成一团,又被水姬笑了一回,水姬则聪明地挽起项青:“奴家也去,神拜多了自然有神明保佑呢。”
栖情对项青的态度也愣了下,他似乎在给她解围?
女娲娘娘庙香火旺盛,人来人往也极是热闹,水姬和娆姬拥着项青进庙上香。
栖情一人抱着满怀东西站在庙外,停在一个包子摊前,老板卖力地吆喝着,包子出笼,香气四溢,色泽雪白……
此情此景,栖情心中涌起思绪万千。
项青站在庙门口,忽略缠人的侍姬若有所思地凝望栖情。
“小爷,来两个包子?”老板擦擦脸上的汗,朝栖情热情地招呼。
栖情摇摇头,她没有多余的手空出来拿包子,老板自豪地说道:“我家的包子最地道,皮薄馅多,保证你吃到撑还想吃。”
栖情看着包子怔忡发呆,好久才道:“给我五个。”
老板乐癫癫的把包子装进纸袋中,栖情把怀里的东西放到地上然后付钱,老板笑得更欢畅了。
纸袋刚递过来,一把折扇突然插入其中,一把将纸袋扬落地上,白乎乎的包子随处洒落染上灰尘。
第1卷 奴 下贱的食物
栖情惊愕地抬头,项青面色极其不好看:“哼,下贱的食物也吃。”
对着包子发呆?又和禹宗有关?!
说完,项青不顾身后面面相觑的两个侍姬扭头走人,靴子狠狠地踩过一地包子,栖情默然。
不远处的街墙转弯处,一人抱剑倚墙而立,半张面具在阳光下反出赅人的光芒。
贺然一身战袍,精神抖擞地跑进项青的卧房。
他正在用糕点摒,退了水姬和娆姬,贺然跪下请安:“参见相爷。”
项青抬抬手示意他起身,这两年贺然已然成为项青最忠实的心腹。
贺然站起来在屋里扫了一圈有些失望,然后才开始转入正题:“禀相爷,据探子来报,不出相爷所料,莫战果然是独自回边塞国京都借兵去了。”
所有人都当项青沉迷女色时,只有贺然知道他在筹谋大计。
项青勾起一抹冷笑,手中精致糕点一掰两断:“那就慢慢等吧,看谁将谁一网打尽。”
“天下间谁又是相爷的对手。”贺然笑着恭维。
隔了片刻又道:“那个韩统领,估计还会派刺客行刺相爷。”
“本相的近身士兵足以抵挡。”项青拿过帕子擦擦手上的糕点碎屑。
“你话里有话?”
贺然一咬牙跪了下去:“回相爷,可否让嫂子先住到属下那边,待白天再回来侍候相爷。”
“为何?”
“嫂子手无缚鸡之力,上次行刺她恰巧不在屋中,若是再有行刺…”贺然没往下说去,但意思足以明白,他不想让嫂子落得和月姬一样的下场。
第1卷 奴 你发烧了
项青擦手的动作顿了顿,声音幽暗未明:“男女授受不清,本相会另外给她拨间屋子。”
贺然暗自撇撇嘴,嫂子还不是和相爷同住一屋,有什么授受不清的,但还是磕头谢恩:“谢相爷。”
“最近穆王有什么动作?”
贺然重新站了起来,轻松谈笑:“穆王就是一个逍遥王爷,开战这么久,他上阵砍过的敌数,连我一半都没。”
“穆王是一只戴了面具的老虎,面具一日不除,怎么看得到他的真面目。”贺然尚年轻,阅人自然不如项青。
贺然挠挠头,不是很能理解,突然想起一事忙道:“昨日早上,穆王从浴池回来,情绪很是失常,还上校场同士兵们打斗,校场的木桩都给他打断好几根。”
项青眼底一黯,昨日早上?
当时浑身湿透的小奴才,说是打水时失足落下浴池,他也没作计较,禹宗也在浴池?!
“嫂子,嫂子…”刚入夜,贺然兴高采烈地往栖情房里奔。
栖情刚洗完澡衣服才穿到一半,就听到贺然乍乍乎乎的声音,心急之下忙喊:“站住。”
“啊?”贺然金鸡独立,莫名其妙地环视四周,才看到屏风后隐隐绰绰曼妙的身影,脸腾地红了。
他口干舌燥地咽咽口水,视线极其艰难地转到别处,打着哈哈:“哎,嫂子,相爷给你拨的房子不错嘛。”
就在项青卧房旁边的屋子,能差到哪去,不过现在不用夜夜受魔音所扰,栖情还是松口气的。
栖情穿好衣裳出来,有些奇怪地看着满面红潮的贺然:“你发烧了?”
第1卷 奴 内奸
贺然捂向自己的脸,是热得快烧起来了,局促指指门外:“我,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栖情惊讶地看着贺然夺门而出,忽然一道黑影从门前快速掠过。
“谁?!”贺然大喝一声立刻追了上去,栖情担心他亦跟上前去。
那黑衣人脚法轻盈,身体却有些晃悠。
栖情跑得慢,远远望见贺然拉开腰间大刀很快追上他,与其一翻打斗,一时间黑暗中刀光剑影,黑衣人骤然一个翻身跃上屋顶,身体却趄趔一下差点从屋顶掉下来,贺然趁机跟上屋顶继续纠缠。
栖情站在下面看得惊心动魄,忽见周围亮如白昼,回头一看,大批举火把的士兵已经团团围住这里,项青站于人前负手而立。
“本相倒是想看看,中了迷药的人,怎么逃出这里。”项青冷笑一声。
屋顶上的黑衣人,渐渐不支贺然的步步紧逼,刚抵挡下一招,就拼命摇晃着头想清醒过来。
贺然一刀直取黑衣人咽喉,黑衣人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就地翻滚,落到屋顶后面,贺然迅速跑过去往下探了探头,回头报告:“禀相爷,那人不见了。”
项青一声令下:“搜!”
贺然黑衣人刚才的方向跳下屋顶,栖情着急地寻路走去,却被项青唤了回来:“你去哪?”
“贺然他…”
“好好呆着!”项青目光冷凛,栖情只好呆在他的身边。
一队队的士兵来报并未寻到,项青的眉越拧越紧:“去韩统领房间和附近搜!”
“是!”
第1卷 奴 内奸(2)
栖情心中担心贺然,一直紧张地望着四处奔走的士兵,一排排火把穿梭于夜色中显得格外忙碌。
忽然脚上一疼,是颗不懂打哪砸来的石子。
栖情四处张望,只见不远的大榕处一处树枝上垂下一块黑布,与树荫溶在一起,阴暗得若不是黑布飘动根本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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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情几乎失声惊叫,却见那树枝又垂下一只手,手中的半张苍白面具夺目极了,穆王?!
栖情震惊,手捂住嘴硬生生把叫声压了下来。
“怎么了?”项青扫到她一惊一乍的样子。
栖情忙摇头,低头轻声道:“相爷,外面风大回屋吧。”
这时一队士兵奔跑了过来,栖情紧张地看向大榕树上,黑布和面具都已经被收了上去。
“禀相爷,韩统领处均以搜过,并未发现刺客。”士兵跪下报告。
众目睽睽下刺客逃脱,一切都仿佛只是为了证实他的猜想,项青声音阴沉:“本相的人里有内奸。”
栖情听得肩一颤,不懂为何一阵心虚,手指不安地绞动衣裳,脑门被人弹了两下,项青有些不豫地道:“不是回屋吗?发什么呆?”
“哦。”栖情讷讷地应声,扶着项青回屋。
项青一脚踏向门槛,想到里边两个吵闹的侍姬,脚又收了回来,对着身后的栖情道:“去凉亭坐坐。”
栖情啄磨着刚才的事情,沉默地走在项青后面,却让他觉得这份安静难能可贵。
长廊牵着八角长亭,明月投在湖面碎成无数波光。
项青慵懒地侧坐凉椅,眸底映着潺动的湖水,绾起的白玉簪温润无暇,五官极尽妖冶的脸如玉如瓷,妖冶得勾魂夺魄。
第1卷 奴 没情趣的奴才
“小奴才,你同穆王一直私交甚密,嗯?”项青声音低沉动听,若石子沉湖。
栖情蓦地抬头,这一眼望去如惊鸿一瞥,傻傻地看痴了。
许久得不到回答的项青不满地将视线从湖面收回,却见栖情一脸痴相,不禁心情大好:“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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