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镯之宜其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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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镯之宜其室家-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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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串的形容词暂时告一段落,德全得意地睁开眼,想从天子口中听到诸如——洞察秋毫的夸奖,却发现花园之中,早已不见了天子身影。
  “皇上——皇上——”情急地追去。
  不厌其烦地停下脚步:“又怎么了?”
  “皇上,其实奴才还有个主意,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
  “两位小祖宗无聊之时便会来找你,很大一部分程度是因为这宫中除了您,没有人再可以陪着他们闹。奴才想,或许您可以……嗯……制造出一个人,来让他们去闹……”
  “你是说……”眼眸晶亮,一掌猛拍在德全肩上,“好主意!来人啊,摆驾皇后寝宫!”
  哈哈哈哈哈哈!二皇嫂,痛痛又疼疼,朕就去给你弄一个苦苦出来!看谁更绝!
  (以上纯属于悲哀之外创造的片刻轻松,当然,有兴趣的读者可以从中试品味一下本书的结局。接下来,我们继续悲情吧。)
  阴郁已经连绵多日,窗外雨潺潺,轻妙的落音如珠落玉盘,清脆悦耳的声音衬上一片阴暗的天空,对比尤为鲜明。
  剑提在手,气势凌人,火焰滴入眼瞳,燃起的烈火,好是煞人。
  “辜羽锡!”剑身高抬,直指楼边暗窗,“给我滚出来!”脚步瞬移,眨眼间已入得厅堂。
  “楚公子。”动一动有些消瘦的身躯,面上的清雅却隐发不敛,只有微红的眼,隐透出一抹疲惫,“有事找辜某?”
  “废话少说!”凤目流火,冷冷哼声,“说!你把夏宜家弄去哪了?”
  “夏姑娘临走之际对辜某有所求,故不能把行踪相告,”起身一揖,“望恕罪。”
  “……你与原寂轩之事,牵扯甚多,却为何偏要扯上她!”凝眉一收,凉凉开口,“宣王妃已然身故,你还要把她怎么样?!”
  “如今之事,也是我未曾预料。”抬手扶额,微微叹气。
  “你——”转首之际,猛然发现不远之外的华椅上,已然靠坐着一男子,一脸冷意,凝如霜雪。
  “祈阳……”楚桐微眯起眼,大步流星而上,“你!为什么答应带她来这里?!”
  祈阳冷扫来一眼,无一丝表情的面上,开始隐透出一股不悦:“楚公子莫忘了,那是我的妻子,我要带她去哪,好似还轮不到你来过问。”
  蓦然心震,一身惊惶。
  他的语气……好似……凤瞳倏睁,联想到一日来的种种事端。
  深如潭水的眼眸平静无澜,祈阳甩袖起身,定定地望向上座:“就应你三日一言,三日之后,若我不能看着她活生生出现在我面前,休怪我不念旧情!”
  拂袖转向,扬一身细风迅速离去。
  “祈阳……”咬牙切齿。
  “猜得不错,”上座的男人轻轻出声,沉静的语气里淡然依旧,“他动心了。”顿一顿,再平静吐句,“在权势地位之外的范畴,动心了。”
  眼睫微颤,雨从车窗外打进很是冰凉。伸指在雕花车身上来回游移,半晌又轻轻抚上胸口。心口轻痛,不烈的感觉,却惹得胸中的血气泄了堤。
  又吐血了……
  摊开掌心,看着那条延绵而下的红线,这一夜来隔三差五地吐血,身体的力气也随着它一点一点地消失,痛楚却越来越轻,越来越浅,该是痛到麻木了。
  抬头,迎着天边渐起的晨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若是咳血再不停止,我就该是要死了吧。
  要死……要死……心口骤沉,腥气再从口中奔涌而出——真的,是要死了呢。
  嘴角不禁飞扬起浅弧,冷清微笑——难怪楚桐和广叔一直在瞒我,他们原来都早预料到这个结果。
  “夏姑娘,”车外传来殷切问候,“您一直在咳嗽,没事吧?”
  “没事。”
  “……真没事?”
  我不由失笑:“时启,几月不见,你就变得如此啰嗦?”
  “没办法啊,”车外人的声音有些无奈,“王爷找谁送您不好,偏要找我……你说这么大的担子担了一次就够了,怎么这第二次还轮到我头上?”
  我笑笑不语,擦掉沾在唇边的血迹,撑起虚弱的病体,努力地表现出一身正常的模样。
  “夏姑娘,到了。”
  “嗯,”低应一声,走出马车。抬头,仰视——
  雨墨山,雨中如墨之山,细雨荡漾,山麓朦胧,画水如境。
  “时启,麻烦你等在这里。”
  “夏姑娘,”他搔搔头,“我陪你去吧。”
  “不必,”推开他欲扶的手,向前跨出一步,“我可以自己来。”
  “夏姑娘……”时启犹豫一下,“您……会回来吧?”
  我愣一愣,敛起脸上的苍色,转而微笑:“自然会回。我答应过你们王爷,三日之后必会回去。”
  “可是……”他拉拉袖子,脸上闪过一丝紧张,“我总觉得……”
  “想太多……”带笑摇首,“这个样子,可不像几月前嘴皮子上从未放松的时启。”
  时启挑眉张口,犹豫着地眨了眨眼,嘟哝一声:“谁让姑娘你已不是姑娘了。”
  “……”脸上失笑,心口却突紧,勒得我不禁颤了颤眉。
  不,不行,再呆下去就真的走不了了。强撑微笑,顶上一把纸伞,沿路拾阶而上。
  一阶,两阶,三阶……终于,到了那人的视线之外,血气再忍不下地喷涌而出,和着雨丝溅落到路边的翠色丛叶上。
  彼岸花……凝盯某处,想起很多年前所见——彼岸花,已经盛开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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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二章 雨墨山雨(下)

  风轻雨细,长及腰际的发带卷落晴空,腰间的环佩叮叮作响,浅黄的纸伞早已被丢至一旁,雨打翻飞。伸手把额前雨湿的发撇耳际,顺着草径滑坐在旁,脚边是潺潺的山溪,溪中是喃喃的水流,似是在倾诉多年未听的话语。有风吹来,带来了北境的凉意,钻入鼻翼,化为薄薄的雾气。
  淡云山高入仞,带着不一样的翠色,色彩由深入浅,再由浅入深,微起的翠丛下,埋的是我至爱的人,并没有设碑,只因为淡然如安羿,生前不需要装饰,死后更不需要装饰。伸手抚上坟头一丛白花,唇角勾起轻微的弯弧——安羿,我终是回来看你了。
  在我的生命即将宣告结束时,我还是忍不住回来,只为再见你一面。哪怕只能隔土相望,那也好。
  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唇畔露笑:“安羿,宜家……坚持不下去了。”
  在我的过去许多年里,我听过那么那么那么多的故事,悲,喜,忧,虑。我见过那么那么多的人,冷,沉,浮,贵。我的记忆,本应该在很多很多年前就结束在奈何桥上,可是……我却遇到了许多人,十九给了我生命,你却赠给我生活。
  异时空的生活并不简单,可是老天却待我至好,让我何其幸运在一开始便遇到了你。四年的真心相顾相知,我如何能不爱你?
  可是,我不知道,那种爱竟会让你为我再三地牺牲。三年的日子,我拿着从你那里得到的所有东西,在延续着你给我的生命。
  可是……我救不活了,我已经能感觉到这具身体的迅速衰弱,或许,我会在你墓前,就这样一觉睡过去再也起不来。也或许,我还能坚持着答应辜羽锡的话,三日之后,再去见你……
  怎么样都行的……反正最终我都会见到你。这一回,你一定一定,再不能甩开我。
  眼前灰黯,视线越来越模糊,心中却一片清明。
  “丫头,”轻如春鸣的声音低低响起,“起来。”
  猛一个激灵打起,下意识地睁开眼,却发现周围的景物已经换了个遍,不再是翠丛满山的雨墨之境,只有无边无尽的黑暗,回头,还是黑暗。
  “丫头……”绵绵绝绝的悠声,响在侧旁。
  偏头过去,看到那一张宛在水中央隔雾朦胧的脸。
  “这是……”
  “梦。”温柔依旧不失坚定的回应。
  “我……”嗫嚅出声,“我以为我已经死了……”
  “傻丫头,你怎么会死呢?”太真实的触感,透过手心贴在微冷的脸颊上。
  “公子……”我哭起来,想伸手触碰他的脸,手指却在即将触上时陷入空气之中。
  为什么?我明明可以感觉到他的手的……惊诧地拢指,抬起望进他清冷的眼里。
  淡淡的笑容浮上他细美如冰雕的面容:“丫头,我已经不是人了……”
  “不……不可能的……”我坚持着伸手,想要触碰到他,“我明明可以感觉到你……”
  “天堂地府,你既知道十九的存在,这些事情,又怎么不能理解呢?”他的笑容依然轻柔。
  “……我找到安心了,可是……”我抽泣着,“可是,我却把安夫人弄丢了……”
  “所以,你不能死啊。”温柔地揢起我额边发丝,“丫头,你还有那么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完成,你怎么可以就这么离开?”
  “为什么不告诉我?”抬头凝望,“我一直以为,三年前的毒,是秦先生解的……”
  他微微叹气:“我知道终有一天你会知道,却不知道那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顿一顿,再轻轻开口,“丫头,我的身体早已经近乎崩溃,用我的命,换你的命……太值太值。和你一样……”笑意依旧,“肯用你的人,换安心的自由。”
  “你……都知道?”
  他点头笑:“我说过,我会在你的梦里陪着你,看着你,直到你忘记我。所以——”紧抓着手,“你的事情,我都看得到。”
  手心的冰凉触感越来越真实,他靠近我,脸上的笑容凝霜欲碎:“答应我,活下去,一定一定要活下去。”
  #######
  天像破了个窟窿,连绵的雨下了半月都未见一丝晴转,同样,连带着某些人的脸色,直阴未晴。
  长指在桌上轻敲,原本悠闲的动作,却因了主人的阴沉表情而大刹风景。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最后一秒,桌角应时而断。已经第十日了,第十日,人影都未见一个!
  “主子……”门外跨进的人,步履正常,只因看这日渐激烈的一幕已然成为习惯。
  “没有消息?”
  “……没有。不只是原寂初不见,楚家和凤萧声的人也如同凭空消失一般。”
  “去,把嘉风楼给我拆了,掘地三尺,也要把原寂初给我挖出来!”
  隐卫低应,转身欲退,谢棋却在此时闯了进来:“主子,外面停了一辆马车,指明要见你,还说夫人在车上。”
  闻声蓦顿,挺拔的身子骤起,狂如暴雨地奔了出去,轻功施展,踏过院中积了一地的雨水,竟丝毫未见飞溅。
  “夏宜家……”强迫自己冷静,再带着含着怒气的声音,大步流星地朝停在门前的那辆马车靠过去。
  “……太子陛下吗?”车中,传来一声隐隐的低问,淡淡的声音,不冷,却给人霜雪般清洌之感。
  祈阳眼中微闪讶异,这是一个很陌生的声音,却在初见之际径呼他的身份,看来,车中之人,必不简单。
  微眯起双眼,静静审视过周边:“阁下是?”
  车中再是一声淡语,却不回答他的问题:“你的夫人在我车上。”
  赶车的人将帘子掀开,扶出身形微虚的女子,俨然就是他盼了十日的女子。祈阳立时伸手接过,将那具已经失去意识的身体抱入怀中。
  “夏宜家……”掂上手臂的重量,让他蓦地心惊,好轻的身子——她瘦了。低头看着那张紧闭眼脸的容颜,又突然有些放松,虽然身子依旧弱,但是脸色却已经不如那日一般苍白。
  心起悦色——她还没事……惊喜的视线,又突然一转,怀疑地投向依旧停着的马车——莫不是,车中人所助?
  “太子陛下,”清冷而淡的声音,徐缓地从车中响起,“请好好照顾她。”
  祈阳,本是该心起不悦的,他的妻子,却让别的男人来要他好好照顾。但是,心里却意外地没有疙瘩,就好像……车中那人,本就该说这样的话。
  若这世上,真的该说那话的人,应该是夏宜家的父母吧……若不是,便该是至亲之人。可是,夏宜家,没有至亲。但若是说最亲的人……便该是那人了吧。而那人,却早应该化作尘灰。
  拳头收紧,制住去掀那面车帘的冲动。薄唇微掀,凝视轻答一字:“好。”
  “她的身体已经诊治,应该无甚大害了。唯在满月之日,她会体虚异常,需要人以真气护住心脉。”
  身形微滞,祈阳敛声收神,定于怀中女子身上:“铭记在心。”
  一声微叹接着从车中响起:“我……把她交给你了。”
  祈阳愣然,下意识地抬头,眼神由浅转锐,凌厉地投向一窗之隔的那个坐影。
  手臂反射性地将怀中人收紧,慢慢又松开,再紧,再松。
  “谢谢。”淡淡而不失坚决的一声应答。
  得到这一声应,马车悠悠起步,徐徐驶离街头拐角。
  “主子……”谢棋从门后走出,将祈阳脸上的表情尽收入眼底,“要不要属下去查查那人的来历?”
  “不必,”迅速走入房中,将怀中人放在床上,从手腕处缓缓输入真气,感觉到流畅的气息在她的身中动作,无一丝障碍,心头的大石终于放下。
  “主子,真的不必查探?”谢棋亦步亦趋。
  “……不查。”祈阳替床上人掖好被角,静身坐下,目色缓缓流淌过床上女子脸上正渐荡开的暖色,那是生的气息。
  我把她交给你了,请好好照顾她。——若说天下,还有一人能够说出这句话,那这人的身份……不知道,或许远比知道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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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轮滚滚,黄沙微扬,马蹄声赶着车轮,距离越拉越小,渐渐靠近。
  “停车!”紫衣人驾一匹马,匆忙追上,被叫的车也未不予理会,听到这一声唤,立时减慢速度,将马车停靠路边。
  “楚桐,”依旧是淡淡的一声语,“还有事吗?”
  “为什么把那丫头交给祈阳?”
  “他们是夫妻。”
  “你明知道她不是自愿的……”咬咬牙,不甘地开口,“何况我——”
  “楚桐!”低低的一声叹,“你放手吧。”
  “我——”
  “你与她,注定没有结果的事。”
  “那祈阳呢?”不悦地挑眉,“凭什么要拱手把她推让?”
  “……”
  “你当真舍得?”
  “楚桐,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说不舍得就可以抓握得了的,那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和祈阳……身上有种巧合的相似……”
  “不对,”楚桐沉声,“那个丫头,更像你……尤其是这些年来,她就像得了你的魂,一举手一投足,都屡次让我错觉——”
  “这都不是原来的她了,我说的相似,是那丫头与生俱来的秉性。”
  “……”
  “楚桐,我看人看事,一向比旁人清楚,你也从未怀疑不是吗?”
  楚桐拧眉,沉冷出声,“但你呢?”
  “我……”车上人似是沉思,只以一片沉默应声,半响才又淡语,“我……已经没有资格了……我这个样子,如何能再见她?”
  “……那丫头,”脸上惊疑一阵,“没有看到你吗?”
  “没有,那是梦境窥心。”顿一顿,微微拉开马车窗,露出一丝隐约的清白,“醒来之后,她会忘记这些天来的种种……楚桐,当年答应过我的话,我希望你不要因一时冲动而在她面前泄露一字半句。”
  “你……当真就如此放弃?”
  “别无他法,”隔帘挥一挥手,马车应声起驾。
  楚桐定定抬头,瞳色转深:“你要去哪?”
  “明知道的事情,何必要再问?”车中隐透一句,“冷列给我的日期已到,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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