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镯之宜其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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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镯之宜其室家-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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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中猛地一下刺痛,眼前的黑暗更甚。我甩了甩头,努力要把黑云从脑海中甩出去。
  初春的夜太凉,本没有多少人的江岸边,突然响起一声惊呼:“快看,江里飘了什么东西?”
  “啊——好像是个人——是个姑娘——”随着话音落下,夜色中的玉湘江流波上,徐徐荡来一抹粉色。
  脑中的浑沌一下子散开,我几乎是没有思考地策马直冲到堤上,面对着那波光粼粼的江面,纵身一跳。
  ——蓦然——
  (炫)(书)(网)

  第九十七章 暗计

  天上闲云缓缓流动,一弯弦月忽明忽隐。杏黄色的月光柔亮了香草水泽,花船画舫随着江面荡漾,划出浅浅波纹,楚桐着了锦衣倚坐在桌边,兀自斟饮。
  “表哥,”祈彬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壶,“你别再喝了。”
  楚桐瞄他一眼,伸手抢了另一桌上的酒壶,杯子一丢,对着壶口猛地灌去。画舫绕了个弯,有月光从船头直射进来。他缓缓抬头,顺着月色看去——
  已经是三更了,三更了啊,夜半三更。
  醇美的香醪滑入唇间,他独自饮下孤寂月光。
  若是依他的性子,他早应该在从昏迷中醒来的那一瞬间,冲去将人抢出来。可是——
  他微闭了眼,深吸一口气,却还是感觉不到胸中的内力,他的穴道被封了。楚家军的驻扎在业城,在这都城中,他没有办法从军中得到任何力量……
  “楚桐,你太让我失望了。”
  婚宴上,女子灿烂的笑,还有自己手背上突起的那两下刺痛——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她可以决绝到如此田地。这,几个月来,他一直以酒麻痹自己,本以为可以就这样一直醉下去,他怕,他怕自己一时冲动就说了那个事实,那个真相……哪知在今早,他还是清醒了。他高估了自己毅力,他根本没有办法,没有办法看她嫁给别的男人。于是,他冲过去了。但是,那个姑娘啊,竟然不相信他,不肯跟他走。他明明已经说了,她不走,她一定会后悔,一定一定会后悔。那个真相……那个事实……只差一步,他就要告诉她了啊……
  “表哥——”祈彬再次夺过他手里的酒壶,立即有心细的丫环将花厅内的酒全部撤去,“表哥,喝酒伤身,今个儿难得来一次婉儿姑娘的船,怎么着也得先听婉儿姑娘弹一曲对不?”
  垂玉绿纱帘后,缓缓步出一个曼妙身影,抱琴而倚,美丽不可方物。
  祈彬畅快地笑了笑,拿着酒壶走至一旁的红木椅上坐下:“听闻婉儿姑娘近日之内便是凭这琴艺夺了京城的花魁,今日可真要好好欣赏一下。”
  林婉儿绽出如花笑颜,一双勾魂眼儿,直勾勾地盯向歪身倚在桌上的广泓小王爷。这些日子以来,关于这广泓小王爷的风言风语实在太多,内容大多也离不了太子新娶的正妃,那个传闻中神秘的夏姑娘,而今日是太子大婚之期,这位小王爷又坐在这儿,失魂落魄借酒浇愁,看来那传闻确是非虚啊。
  不过……她娇羞地看向定定坐在桌旁不发一言的男人,果真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啊,就算是酒气熏天,神思不在,容颜憔悴,依旧是面若冠玉,俊得让人移不开眼。
  似醉非醉的眼神,朦胧中带着几点粼粼的神态,墨绿色的长发随着歪头的动作滑落锦衣。林婉儿不觉有些看得痴了,女人的嫉妒之心怦怦升起。
  那位夏姑娘,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得了一个太子妃的名号名扬天下也就罢了,但又是什么,可让这样一个男人为她失魂至此?
  “小王爷——”步子袅袅婷婷,她抱琴走至楚桐身边,“让奴家为您弹奏一曲宽宽心如何?”
  被问话的人静声未言,甚至连头也未转,细长双眼,醉意浓浓,只定定看了窗外月色。
  林婉儿轻挪莲步,置琴于台前,指下只略略一滞,便有清泠琴音缓缓流泄开来。祈彬微合双眼,静静欣赏着这份轻曲。
  “停——”只奏了不出几秒,便有人猛地拍桌打断。
  呃?祈彬有些怔愣地起身,视线转到了一旁面上满是不耐烦的兄长身上:“怎么了?”这林婉儿的琴音可称绝世仅有,而夏宜家的琴,他也是在闲月楼听过的,相较之下,这林婉儿的琴音并不逊色,怎么他这表兄会……
  “换个曲子,”楚桐冷冷转眸,视线定在林婉儿手中的琴弦上,“梦里。”
  “梦里?”林婉儿的纤细指尖定在弦上,眼皮掀了掀,好不容易才唯持住笑意融融。
  梦里?是曲子的名字吗?
  楚桐面若寒霜,冷督向林婉儿一眼:“不会就下去,叫你的人把酒拿上来。”
  他怎么能忘记,多年前从她指下流出的那一首曲子。安羿为它谱出音谱,可用萧为她奏出。而他,对曲艺毫不精通,只能多次在梦中回忆与聆听。
  只是,安羿离开后,她便不常常碰琴了,更无说那一首曲子。他是知道的,那个姑娘,在害怕啊。害怕碰琴便会触及心事,害怕再弹那一曲承载了她与安羿之间的回忆的曲子,重新割开她心中的伤疤,流血而再难愈合。
  祈彬见气氛依旧不对,好心地再上来劝说:“表哥,不要尽在不好的方面想,你可以想想看,父皇母后如今已经不逼你娶那个上官家的小姐了,这怎么着也算是个好事不是?”
  “好事?!”楚桐一拳打在桌上,强大的力道震得船身都晃了两下,“你哪里看说她是好事?”
  “表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夏姑娘那是自愿的啊……”
  “你们拿那些东西逼她,要她如何?”
  “……表哥,你既然也明白,那现在又为何放不开?”
  为何放不开?为何放不开?宜家心里有安羿,他是知道的。他不嫉妒,真的,一点也不嫉妒。安羿是他的知己,他的手足,可是,现在安羿离开了,不再出现了,为什么自己还是没有机会?没有机会!他一次一次地要求,一次一次地被拒绝,那个姑娘啊,难道就真的一点也不懂他的心?一点一点的机会也不留给他吗?甘愿为了别人,牺牲掉自己的幸福,而不愿留给他一点点的希望温存……
  他闭了闭眼,眼前立即浮现了她头披刺眼的红色喜帕的沉静样子:“楚桐,你太让我失望了——”
  失望?他心里喃喃出声,他的姑娘啊,他是懂她的用心的,当然懂。他们已经相交多年,他能看不懂你的心思吗?只是,她太高估他了,他不是安羿,能够将一切都化为淡云轻风,一笑置之。
  他做不到啊,做不到看她自披嫁衣,一步一步踏进那个她曾经避如蛇蝎外表光鲜内里滴血的地方!他差点,就为了她背弃承诺,泄露了那个所有人一直在隐瞒着她的事实!
  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人可以心恨至此,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将手放到别人的掌中,而没有任何行动。
  他走到船头,单手紧抓住扶杆,幽深的瞳色中没有焦距。寂静江面上,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快看——江里飘了个人——”
  楚桐仰起头,拿着壶口倾倒入唇。酒不醉人人自醉,可为何他越醉越清醒?高大的身影在甲板上孤立,夜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江面上骚动顿起,他置若罔闻。
  “啊——有人跳江了——”
  这一个声音,不知为何竟让他不自觉转头过去。
  心里突地泛起一丝不安,他的视线盯住那个在江水中迅速游向那抹粉色人形的莤素青色身影,面色刹时怔忡。
  她……她怎么会在这里?此时,她不是应该在躺在别的男人怀中吗?
  心中迸地爆开一个喜悦的烟火,楚桐伸手撑住栏杆,借力一跳纵身入江。
  夜色中的江水太冷,他内力暂闭,只觉得体温在迅速下降。一寸一寸,他奋力靠近那抹莤素青色。
  看清了……那个略显消瘦的身形,那张清秀淡定的脸孔,那个一焦急便会出现的凝重表情,没错,是她。
  宜家……他心里默默念着这个名字。这么冰冷的江水,她想干什么?楚桐把视线调向那道让她急追而去的粉色人影,然后,表情一僵。
  他浮出水面,在江面上大喊:“宜家,不要过去——”
  他划动双臂,加速向前想拉住那抹青色。可是,那青色却先他的手一步定住,一瞬之后,开始下沉。
  该死的!他深吸一口气扎入水中。眼角瞄向那个穿着粉衣的稻草人身上,系着的一尾长长的类似银带的东西。
  蛇……银边蛇……他迅速向下,伸手拉回女子的身子,抱进怀里,单手使力,奋力朝着江面游去。
  “宜家——”熟悉而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宜家,怎么样?”
  身子已经麻痹了,我无力地垂挂着,只依借了楚桐揽在我腰间的手撑住软掉的身子。已经来不及思考为何他会在这里了,我稍稍睁开了眼,视线无力地飘向右手臂,咬了咬牙,使劲吐出两字:“那里……”
  楚桐没有丝毫迟疑地拉起我的衣袖,视线在触到我臂上那一道细细小小的红色齿印时,凛洌凝住。
  “银边蛇……”我咬了咬牙,拼命从唇间找到自己的声音,“没有剧毒,只是让人全身麻痹……”急急喘了口气,我抬起头,看进楚桐焦急的眼眸里,咬着唇再开口,“点我臂上三寸穴,把毒血逼出来就好……”
  闻言,楚桐焦急的神情稍稍有点放松。他点了点头,指下用劲一点,顺着我的手臂直划而下,到齿印处定住,几秒之后,黑色的毒血从伤口一滴一滴渗出,滴落在地上,点成一朵妖娆的血花。
  谢棋从岸边疾奔过来,看到我臂上的伤口时,面上闪过慌乱:“夫人……”
  毒血一清,全身的麻痹有些减轻,力气有些恢复了。我调整了一下自己稍乱的呼吸,抬起头看向谢棋:“麻烦你,带人沿江上找去。”我顿了顿,再开口道,“注意一下有什么蛛丝马迹。”
  “夫人……”谢棋犹豫着没动,“属下先让人送你回太子府。”
  “不——”我猛地抬头,对了他有些怔忡的眼,“不必管我,这毒已经清了,不用几个时辰便可以完全恢复过来。”那人,竟然会用稻草人套上蓦然的衣服引我过去,又没有打算要取我性命,他的棋盘里,究竟在下什么局?难道,只是为了吓我吗?让我放弃找安凤嫣?
  我微微抬头,顺着江面望向那抹正缓缓消失在水平线上的粉色影子,心里不住喃喃,不管是谁,只要你敢动我身边的人,有朝一日,我必会亲自将你揪出来,剔骨饮血,绝不手下留情!
  

  第九十八章 药

  “谢棋,”深吸一口气,意识终于又有些清晰,抬眼看他,淡淡出声,“我会自己回去。”
  “夫人……”谢棋踯躅一下,眼神扫过楚桐的时候有些暗淡,脚步依旧定着没动。算了,我眨了眨眼,撑着地自己站起来,朝前迈出一步,身体却突然一晃,眼前瞬时飘起一团雾气,一层一层就要掩住视线。
  怎么回事?我摇了摇头,甩开迷雾的遮挡,再往前一步,眼角突地瞄到身后立着的楚桐。
  面对楚桐,我心里又没了主意。鼻尖敏锐地闻到酒气,我视线略转,定在他身上,楚桐,你还是没有放下那一份不该有的感情吗?
  我定了定神,语气平淡地开口:“楚小王爷,今日多谢救命之恩。”
  “宜家——”楚桐从身后拉住我,拦在我身前,幽深的眸子中有些怒意,“对我,你真的就如此冷淡?”
  我甩了他的手,抬起头过去冷冷看他:“小王爷,你这话说得就太不合适。”我伸手拉过停在一旁马的缰绳,一手扶在马背上,身子一翻跃了上去,“这是你逼我的。”
  “宜家——”江边的火光在他的瞳中跳动,映着他的愠怒与不满,一手拉过马头,“你先下来。”
  “我有权利说不,”我扯紧缰绳,转了马的方向。
  他紧紧抓着马的鬃毛,一动不动,眼瞳直映在我的眼里,深不见底。
  我定定地看着他,唇中轻吐出两字:“放手——”
  “夏宜家——”他微薄的唇张了张,没有一丝弧度,真的是一丝也没有。
  “……宜家——”好像有什么话要从他嘴里吐出,可真正落入我耳中的却唯有这两个字,那个被他叫过千万遍的,我的名字。
  他欲言又止,只有抓得马鬃毛的手指握得更紧。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江风卷漫,满地银辉缀饰在人的衣角,轻扬舞动,一扬一落,一扬一落。我伸出手,想要掰开他的手,他却抓得更紧。定在原地半天没动,眼前不知不觉又开始泛起雾气,不知是因为银边蛇的麻痹感还有残余还是因为这江风太大,头竟开始有些发晕。
  情急之下,猛地用力将他推开,后退的脚步带动手上的力量,马的鬃毛被扯,吃痛地嘶吼一声,迈开四蹄向前狂奔。
  “宜家——”身后传来疾声的呼喊,却没有人追上来。是今天在婚宴上的那两针下手太重了吗?他的内力还没有恢复过来?
  我把身体靠在马背上,空出的一只手轻轻拂过马背,抚平马有些躁动的情绪,唇倚在它耳边,低声开口:“回家。”安府,已经恢复了平静。换了衣服到了厅堂,空寂之中,一人正背着手来回踱着步,焦急的脚步声扣在地板上,发出令人烦躁的声响。我下了马朝着灯火走去,未到厅门,楚湛就先一步踏了出来。
  “夏姑——”楚湛开了口,语到唇边突地顿住,衣袍微掀,略一弯腰,拱手一揖,“太子妃有礼。”
  抬头往四周扫了一眼,前厅和往常一样空旷,除了楚湛,并没有多什么人。
  “王爷多礼,”我勾了勾唇,轻扯出一个弧度,“这里并没有外人在,你习惯如何叫便如何叫,安府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楚湛定了定神,凝声开口:“那便恕老夫直问了,安总管已经先一步告诉我姑娘的猜测。那老夫大胆再问姑娘一句,可有想到那个掳走安夫人和蓦然的人?”
  “没有——”我没有丝毫犹豫地摇头,“完全没有。”
  “……”
  “王爷,也恕宜家大胆说一句,”头又有些晕了,我扶着椅子无力坐下,一手支在额上,抬眼定定看他,“这个问题连王爷都不知道,我又如何会知?”
  “……呃?”楚湛低头,眼里划过一丝疑惑,“姑娘这是何意?”
  “二十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事?王爷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楚湛的眼瞳突地瑟缩一下,闪过一丝躲避不及的慌乱:“……二十五年前?”
  我淡淡开口:“二十五年前,冷皇后在世,安凤嫣还是凤清宫中的宫女,就在那一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楚湛的身子,突地有些僵直:“姑娘如何确定这次的失踪一定与二十五年前有关?”
  “王爷,你也不是想不到的,只是你不愿意想罢了。”我轻轻应声,声音淡漠如水,“安羿与安凤嫣在邰州生活的那二十年,并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而在锁儿的行踪和身份得到认定之后,便有人屡屡对安凤嫣下手,锁儿是皇上的女儿,安凤嫣是皇上的母亲,您可以想想,为什么锁儿一出现,那幕后之人便再也耐不住性子了?若不是锁儿的出现,皇上恐怕一辈子也不会再与安凤嫣有所交集。若不是安凤嫣这次回到都城,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这样说来,一切便只有一个解释——”我抬起头,视线扫到窗外夜色里,混进夜色深沉,“一定是有人,不想让安凤嫣与皇上太过于接近。”
  楚湛脸色石化,动了动唇,好久好久才开口缓道:“……姑娘——”
  我盯住他,语气坚定:“王爷,你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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