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镯之宜其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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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镯之宜其室家-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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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那老师父还曾为宜家算过一卦,”我顿了顿,又问,“方丈,难道……是那个老师父让您来见我?”
  “姑娘一点即通,也难怪崇怀师兄他念叨着让老纳一定要见你一面了。”老和尚轻抚长须,淡笑回答。
  我不禁诧异起来,我与那年的老和尚也不过是萍水相逢,一卦之缘,我也未曾告诉过他我的全名,他又如何得知?又为何知道我一定会再来感业寺,我心中突地冒起一个猜想,莫非,莫非这世间真有那样未卜先知的奇人?
  老方丈轻拢长须,仿佛看出了我心中所想:“姑娘不必惊奇,我这崇怀师兄的确有着常人没有的能力,他能知晓姑娘的姓名,也能知晓今时今日姑娘一定会来。”
  我心下一愣,看来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暗自思付,蓦地眼前一亮,若是能找到他,或许能预知十九的下落,甚至能……
  我心念已动,脱口而出:“敢问那位老师父如今何在?”
  “崇怀师兄他自不喜被人束缚,很久以前便离开了这感业寺,远游去了,已经多年杳无音讯。”
  一阵失望涌上心头,难道这真是缘份?老方丈见我一脸失落惆怅,淡声笑起来:“姑娘不必担心,这崇怀师兄让我今时今朝在此等你,便是有所意指。”
  “什么意指?”我心里微震,仿佛有一丝希望冉冉升起。

  第四十二章 身陷落冥(上)

  入夜秋风轻,霜露雨点般洒落亭上台沿,无意地给秋夜下的冷寂添了几分别样的颜色晶莹。老方丈指轻动手上佛珠,施然伸手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锦囊,上纹飞鸟生禽,细致绣脚,月华之下一片动人之魄。我愣然接过,这看似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锦囊,口被针脚密密地封住,我把它置于指间搓了搓,锦囊中的纸条发过碎碎的声音,我不解道:“这是……”
  老方丈眉目含笑:“崇怀师兄说,姑娘再见到那个您心中认为的那个女子时,便可打开这个锦囊,到时,一切便会明了。”
  我无言抬眸,浮上如云疑惑,凝神沉思片刻,一时无话。再见到我心中所认为的那个女子,说的是锁儿吧。清风淡月,峰影浅映,泛着露水的月色中锦囊如若沾了水般深甸,我凝视良久,任着自己溺入其中。这锦囊中,是不是藏了我所寻许久的答案?
  眼前霜花绿树,映在老方丈清透明晰的眼中,化作一片孤然的清雅,深不可测的意味,将我齿中那千般疑惑滞在唇际。方丈淡淡启唇:“夜深露重,请容老纳引姑娘回房。”
  我缓缓抬眸,淡然轻笑:“不必劳烦方丈了,宜家多年没来感业寺,还想四处走走看看。”
  一抹淡笑,高深无底,老方丈慈目如新秋月影:“姑娘小心,老纳便不多留了。”
  我将手中的锦囊置入衣袋,怡然施礼送别。两只青鸟自枝头振翅飞起,遥遥而去,老方丈刚直背脊渐渐没入丛丛桃林中。我转身离开桃花亭,乱风吹起我未綁的长发,纱衣寂寥散入秋风。我沿着碎石小路缓缓向前,不时有掉落的桃枝被踩在脚下咯咯作响。我的胸中不时泛起秦自余留在都城的信中所言那寥寥数语——
  锁儿身上所佩之玉,极似安凤嫣之物。故大胆猜测,锁儿姑娘乃安心是也。
  虚言成真。计划不变。三个月后邰州会面。
  锁儿啊锁儿,你到底是谁?是十九,还是安心?我抬目任淡淡月色洒落眼底,一片寂寥侵透入心。雪露晶莹,每一滴都如月光般莹润,似凝结了桃花般剔透,凉意渺然入心底。我冷然闭眼,这费尽心力的等待,到头来却是越走越远。安羿,那真会是你的妹妹吗?……
  山野叠翠,绿林枝头月华透亮如水,漆黑的夜空点辍星影明澈如眸。我失神地走在小路上,不知不觉已经绕过了百道回廊,千万桃枝,等我乍然回神,便发现自己已然处在一片迷黑夜林中,月色淡淡扫下,冷冷看我,林中没有一丝生气,冷得我不由打了个激灵。我抱住被寒意袭上的身子,默然回眸,却是一惊。
  路呢?
  风入林隙,我环视着这一片看不到一丝出口痕迹的绿林,越发地愣然,终于不得不接受迷路的现实。我朝着四周大喊,尖细的声音飘散在如若无尽的树林里,响起久不间歇的回声,却不见一丝回应。头顶的星光璀璨,我仰头懊恼地蹲下,这就是当年逃地理课的代价!
  死域般的静,树林间只闻猎猎风声。我硬着头皮,沿着脑海中仅凭的方向感向后方走去,不时有鸟儿在林上乍乍飞起,我不由得有点心惊肉跳,默默念叨着蓦然能够聪明地意识到不对劲,和星火一齐寻过来,不然真要这林里呆上半夜,不冻死也得吓死。
  绕着绕着,林中的寒意越发侵身入骨,我的脸冷得似冰,牙齿也开始不听话地打战。也不知过了多久,等我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迷糊时,从前方不远处好似传来了细碎的人声。寒意顿时好似有一丝减缓,双腿也有了支觉,我大喜过望,飞快地狂奔过去。
  “主子,夜深露重,您还是回去吧。”寒风夜色中,树后依稀可见两个人影。
  “你什么时候学史惟仲那么啰嗦?”是一个气沉如鸿的声音,在这萧瑟的风声中显得沉稳异常。
  “主子……”
  我几乎要热泪盈眶,天不亡我夏宜家啊。我大步跑向前方,泠泠月色下,那一长一少的脸庞已经逐渐清晰。“嗖——”有箭矢撕裂空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就是下意识地一跳,直直撞开了眼前的那个年长男人,狼牙羽箭险险擦过我的肩膀,“咚”地射在了一尺之遥的树干上,箭端的纸包在重击之下裂了开了,洒出一片几乎细不可见的粉末,勾着呼啸风声飘入我的鼻端,我本来就不算清明的意识霎时崩溃在了黑暗中。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眼前一片沉沉的黑暗,金鼎般沉重的感觉辗在我的眼上,脑海中一片熟悉的混浊,我心神一跳,如若发生在千万年前那一次昏迷重回眼前,无处可排遣的难受让我下意识地拽紧了拳头。
  “安羿,安羿……”我唇间含着那个熟悉的名字,惊叫着睁开眼眸。窗外的光亮毫不客气地袭进我的瞳仁里,一片夺目刺眼。我无意识地垂下眼眸,便见一只大手突地搭上我的手腕,我反射性的手心一扣,耳边几乎是同时爆出一声哀号。
  “啊——”一张因疼痛而扭曲的脸瞬间放大,梦境里的意识突地褪去,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竟然无意识下用了狠劲,赶紧抬手,盯着刚刚那只没打招呼便搭上来的手的主人,疑惑道:“你是谁?”
  “姑娘,”对方甩了甩自己已经多了一个红痕的手腕,双目隐含着微微怒气,“姑娘昨夜中了风寒,在下不过是为姑娘号脉罢了,姑娘这样对在下,不是应该先说一声抱歉吗?”
  我眼眸微眯,扫向他一身儒雅的青衫,穿成这样还自称在下的,除了一种人之外再没有别的可能,我抬眸对他轻笑,婉转道:“抱歉了,书呆子。”
  书呆子一愣,狭长的眼眸半眯了起来,额角隐隐抽搐。一阵沉稳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别跟个小女子计较。”
  我的视线扫向他的身后,迎上那一张面上威严,额际显隐不住一丝沧桑的脸,灿烂地笑起来:“书呆,这位大叔说得对,你想必是肚子里有些墨水的人,应该会懂这大人有大量,所以也不要跟小女子我计较了对不对?”
  书呆子又是一愣,好半会才回过神来:“你叫我们主子什么?”主子?好熟悉的称呼,感业寺后山,树林,月色,锦囊,一幕幕熟悉的画面清晰地回到了我的脑海里,我张眸四扫,一张普通的卧榻,几张陈旧的桌椅,最最让我不熟悉的是被我压在身下的那一张兽皮,门窗紧闭着,只有几缕洒进来的阳光告诉我现在是白天。我诧异抬眸略过这个言不对题的书呆子:“大叔,这里……”
  “住口!”书呆子再度不悦,冷声呵叱。
  “出门在外,别拘束这些。”威严大叔再度发话,如山般沉沉的气势压下了书呆子几乎脱口而出的话语。
  这一主一仆,真是有趣。我淡笑着把自己的话接完:“请问这是哪里?”这地方,很明显不是感业寺,甚至不似普通的客栈民宅。威严大叔脸色虽威严,眉目却是温润如水:“不瞒姑娘,我们主仆二人也是被迷晕带过来的,只不过比姑娘早清醒半会……”
  初秋些许冷瑟,我淡眉看向这一个略显狭小的房间,终于认定,自己再一次惨遭绑票。室内的三人一起沉寂了下来,有淡淡的默然气息缭绕在屋里,连刚刚被气得半死的书呆子连闷声不语。
  “老大,就是他们。”门突地大开,两个人影映着阳光步了进来,一个看似年近三十,高矮适中,身量高挺,举步投足间虎虎生姿,想必是身怀武艺。走在他一边的是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正对前者点头哈腰,贼眉鼠眼的模样,手指直直指向我,开心地笑道:“这个女人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自己送上门来的?我?我诧异回眸望向身后的那两个男人,长者眉目威严,脸上似霜,书呆子则是一脸的懊恼和担扰。
  “不错,做得好。吩咐大伙儿,今晚咱们加菜。”那个被唤作老大的男子咧开大嘴毫无仪态地大笑起来,震得这个简陋的房间都略为一抖。我皱眉瞪他,冷道:“这被绑架总也有个原因,你就不应该给个解释吗?”
  矮小男人瞪向我,不屑道:“这年头干这等事还能因为钱之外的东西?”
  “多少?”深沉的声音响起,威严大叔悠悠回道。
  “十万两。”
  “我能给你们更多。”
  “呸!”男人唾了一口,骂道,“你们这些贪官污吏,钱当然多得是。本当家才不稀罕,今日就是有人出了钱让我们落冥寨给你们这些人一点教训,要不是这出钱的人说不能要你们性命,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贪官污吏?室内三人面上均是一愣,我扬眉看向那个大叔和立在一旁的书呆子,一人威严引目,一人儒生文雅,怎么看也不像这男人口中的那种到处搜刮民脂民膏的组合啊。
  “老大,”旁边的小矮子小眼睛环绕了我们半响,扯扯身边男人的衣袖,“你好像说太多了,那不肯见人的家伙说过——”
  魁梧男人不客气地吹胡子瞪眼:“笨蛋,那家伙是老大还是我是老大?”两人自顾自说完全忽略掉在旁边嘴角隐隐抽搐的我,我憋了很久才让自己没有笑出声来,这两个笨蛋,看来本姑娘今晚的逃难之举是轻而易举啊。
  “这落冥寨是不想要那十万两了?”
  包括我在内的五人同时将视线投向那背着光的黑色身影,阳光透过他斗笠下的黑纱投来阴沉的黑暗,衬得那人如同阎罗般恐怖骇人。我他虽然没有直视向我,我仍能感觉到那凌厉的视线,身子顿时如坐针玷。看来这人,才是不好惹的主儿!
  两个笨蛋看到来人先是一愣,继面谄媚地笑起来:“不,当然不是,我们……我们只是恐吓下这三个人罢了。”话未说完人已经出了房门,一下便不见了踪影。斗笠男人冷冷一哼,看向依然静坐在椅上的威严大叔,一扬袍立刻单膝跪下:“小的这样做实属不得已,得罪之处,还请大人海涵。”
  我被这一突然的转变惊了失了话头,神还未转,座上的大叔便温笑一声:“你的主子真是好大的胆子。你们是谁?到底想做什么?”
  地上跪着的人头一低,朗声道:“小的只是奉命行事请大人在此多留几日,待时机一到,便会派人送大人回城。”有力的话语从斗笠下清晰地传来,语声虽然恭敬却是铿锵有力,想必武功内力定是上乘之选。一丝焦急从心中泛起,怎么办?我抬眸遥看向房门外的连绵青山,此起彼伏,那映在朝阳之下的邰州身上的真相,究竟是如何?安心?十九?我怎么可以再等下去?我深吸一口气,淡淡道:“请问阁下把本姑娘带来又是为何?”
  “姑娘也是主子吩咐之人,就算姑娘这次不是阴错阳差,在下迟早也是要对姑娘下手的。”
  说得真够坦然呢!看来我在那都城里还真得罪了不少人。我绽起一抹笑,映在初秋的清风中更显如寒似霜:“那请问阁下打算把我们留下多久呢?”
  男人抬头,锐利的视线扫到我的笑脸上,淡淡开口:“等时机一到。”
  说得真好,时机到的时候,倒也不知是猴年马月了。不过……我思绪略沉,他说的是什么事?我这次下江南,一是为凤萧声,二便是为锁儿,这些人,冲的是哪件事?拦住我,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还有这一长一少,我疑惑的视线定在他们身上,这两人是谁?又为什么被抓?从这男人所说来看,之前那两个笨蛋所说的贪官污吏只是个骗人的幌子罢了,真正的目的,只怕是要深得多,而那隐藏在背后的人,更是一个谜,究竟这……
  “好。”如山的威严,如云的气势,打断了我一连串的思绪。我抬眸和书呆子诧异地对视一眼,愣地看向那静坐如峰的人。他说什么?好?
  跪在地上许久的人也被那如山的气势压得一片寂然。我呆立地看着那座上的人,那平和却让人生寒的语调,那沉寂却让人深受压迫的神态,勾起我记忆里的一抹熟悉之感,好似不久前有个人才这样对我说过话。
  “三位放心,会有人照顾三位的饮食起居,请三位好好呆在这落冥寨里,不必想着要逃走。这寨子四面环山,一出寨口便是森林,没有人带领是绝无出路的,还请三位各自珍重。”下方的男人语调初始还是平和恭敬,到了最后竟然越发冷洌,隐隐透出一丝杀气,震得我心里一惊。
  

  第四十三章 身陷落冥(中)

  待那恐怖男人的身影消失在檐下,我唇角微扬看向一旁的威严大叔:“大叔,你得罪了谁?”
  “姑娘又得罪了谁?”大叔眼底的冷气褪去,声音一还温润。
  耸肩,沉思,无奈,摊手:“我也不知道,好像挺多的。”
  大叔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笑,摸摸下巴的小胡渣,沉思片刻道:“我得罪的也挺多的。”
  “大叔是刚直不阿,还是恶贯满盈?”我贼贼一笑,放低了声音。
  “我……”大叔方脸微顿,眼底泛过一丝隐隐的情绪,似是痛苦,又似自豪,好似看到了发生在许多年前的事般,“什么都做过一点吧!”
  哦,我在心里微微点头,正常人!“姑娘呢?”我?我略略一想,叹道:“好多管闲事吧!”
  “包括为当朝文士出谋划策?”
  呃?我心下一惊,抬眸望去,恰好撞进他一脸的笑意。大叔气若闲移,抬手对身边的人唤道:“给我。”书呆子闻言将手伸进袖内,我愣地看向他手里多出的那东西,反射性地看向身前一脸平和的大叔,两个字脱口而出:“小偷!”
  “啪”地一声桌上的碗摔在了地上,身前的人突地一脸怒气,脸上明显地血气翻涌,身子也开始有些许不稳。书呆子先是被我的话吓得半愣,转眸看到这情形,脸上更是没了血色,大声呵道:“大胆,快跪下——”
  在现代我看过的那些电视剧里,有无数个情节出现过这样的情景,若是我还不明白过来,我这夏宜家的名字就白戴了。那斗笠人那样的恭敬,还有这如此大的气势,官威,我所认识的太子与三皇子,在这样独一无二的气势面前恐怕也有所不及。我在心里骂了自己千万遍,才咬着唇无声屈膝跪倒,垂首道:“小女子冒犯龙颜,请皇上怒罪。”
  室内陷入了一片难言的静寂,低气压缓缓划过我的心口,本来就不安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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