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镯之宜其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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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镯之宜其室家-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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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祈彬!”祈阳一声怒叱。
  “不是吗?”祈彬上前一大步,急道,“那日在闲月楼,你对她的态度就非同寻常。三哥大婚遇劫一事,你为保她,不惜和二哥翻脸,还让李思堂暗中压下折子。这事父皇不知道,可我却清楚得很,能让二哥拂袖而去,让李思堂冒险一压的人,除了当今太子你,还能有谁?”
  我紧咬着牙,淡定地听完这些话。那件事能如此平和而过,我早知必是祈阳在暗中使力,却未知他竟然会跟自己的兄弟反目,还调动了当朝吏部尚书,知情不报,可谓欺君,我抬眸看向祈阳,他的脸背在一黑暗中,表情看不真切,身影笼着一贯的冷寂,让人不敢再多看一眼。
  “你教唆天涵,终是不对。”祈阳淡淡开口,恍若霜雪,蒙上一道新雾。
  “太子哥哥,”天涵站了出来,小手揪着自己的衣角,高声道:“我只是不想让太子哥哥你整天心心念念三哥的那个小表姨,天涵不喜欢她!”
  祈阳周围的空气骤然结了冰,弥漫到整个天涵宫,惊得人陡然全身阴寒。二皇子的小姨子?就是传闻中那个祈阳心仪的人吗?我愣愣地看着站在几米开外的祈阳,尝试着接受这个新的讯息。我大脑细胞迅速运转起来,凤萧声的生意偶而会跟皇家有些交集,我虽不认识皇家人,却对皇宫里纷繁复杂的关系有着不少的了解。
  宣王生母,即死去的孔妃有一个亲表妹,本是江南织造府的大小姐,自小被送入皇宫陪伴孔妃,孔妃逝后,便作为宣王的陪读,没有封号,却可以自由来往宫中,其个中原因,迄今是皇家未解之迷。
  祈阳忽而转眸看我,冷声道:“夏姑娘,今日之事是舍妹无知,还请海涵。”
  我波澜不惊,有礼笑道:“殿下多礼,宜家今日有些倦了,但请告退出宫。”我一派从容,平声请退。他称天涵公主为舍妹,便是提示今日之事只是家事,而家事一般必是不为他人探知,知晓宣王表姨之事已是逾矩,他的话,只是变相的送客罢了。
  祈阳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微微颔首,视线落向楚桐:“小楚将军,夏姑娘劳烦你送出宫了。”
  “夏姑娘,公主说,你就先住在这里罢。”立在一旁的宫女恭敬行礼。我扫视了两眼眼前这个一派奢华的房间,布置和前一个没什么两样,不同的是床缦和纱帘都换成了柳色黄,没有了暧昧之气,只有雍容典雅。我淡笑福身,缓缓道:“多谢宫女姐姐。”
  宫女无声退了出去。我在床榻上舒心躺下,失神地盯着头上精致的木纹。这个天涵公主可真是个难捉透的主儿,刚刚在宫门便派人把楚桐的马车拦下,说是于我有愧,邀请我在宫中坐几天客。皇宫做客,明是招待,实则囚禁吧。这个理由说真亦真,说假亦假,只是没有人敢说透而以。楚桐没有阻拦,只因他心知肚明,天涵公主这样做,必是有人授意的。只是到底是太子,还是五皇子,却是不得而知。
  下车前楚桐看我的神情还历历在目,和今夜湖边的那个拥抱重叠在一起,和之前他在闲月楼,在安府看我的那些眼神重叠在一起。我的心跳越发地快,不安越聚越多。我拽住被角,闭上双眼,轻轻叹气,若能躲他一阵子,也并非毫无益处。
  我打开房门,恰看到这样一幅景象。
  庭前白玉石阶前,少年长身而立,暖风伴着煦日,姗姗来迟。我展颜一笑,优雅福身:“五殿下,宜家有礼了。”
  祈彬亮着他清朗的笑:“夏姑娘,请别处详谈。”
  看来留我的是五皇子,我唇角轻扬,跟着祈彬绕过三九回廊,步过几首绿水,来到一处优雅所在。“花不语。”我低声念出这座临湖小亭的名字,不由接上:“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这是我母妃取的名字。”
  母妃?我眉峰淡蹙,就是楚妃,楚将军的妹妹吗?我抬目望去,只见这亭子是立在湖边处,湖边的绿树遮住了它大部分,从远处只望见它的一角边际。近看来,它又是在一片花团锦簇中,亭角飞燕展空,富丽中尤显清丽。花不语,真贴切呢!我不由得对这个传闻中的温婉女子多了几分好奇。
  亭中横立着一把古琴,琴面是淡淡的青绿色,也不知是何种奇木所铸。琴前娇颜见我来了冷哼一声,转头过一旁。祈彬长腿迈上,戏笑道:“天涵,别忘了昨天二哥是怎么跟你说的哟!”
  天涵公主撅了小嘴,起身面向我嘟哝道:“宜家姐姐,天涵知错,还请见谅。”
  宜家姐姐?我失笑,这台词也不知是哪位教的,可真是委屈了这个天之娇女,估计让她道歉还是头一遭吧!我不谦不让,坦然接受。
  祈彬转眸看我开口:“姑娘的琴艺妙绝,绕粱三日而不见消,天涵她也在学琴,既然有机会,还请姑娘多多指教才好!”
  “指教?”我可不敢,我看向天涵那张撅得可以挂灯笼的嘴,轻笑摇头,“五殿下,你可是折煞宜家了。”
  “夏姑娘……”祈彬厚着脸皮,再度开口。
  “三哥……”小公主不乐意了,“这宫里的琴师们,哪个不比她好?”
  “对啊,”我亲切笑道,“公主说的极是,宜家可不敢班门弄斧。”这两兄妹,拿这幌子摇了那么久还不无聊吗?这琴恐怕只是个借口,真正要探听的,应该是我,或许该说是我和祈阳之间的关系罢。
  祈彬毕竟是皇子,被我和天涵这一推一拒的面子上略有些挂不住了。他尴尬笑笑,话题一转:“夏姑娘,其实本王想问的是——”
  “太子殿下?”我径直打断,抬眸看向祈彬一张和天涵有几分相似的脸,毕竟是同胞兄妹啊,形似便有三分。
  祈彬莞尔,干脆一笑:“夏姑娘真是聪颖。太子是我和天涵的母妃一手带大,我和天涵自小便依恋他。虽然他不苟言笑,对母妃,我和天涵却是体贴入微,我们兄弟也一向也是无话不谈,除了关于那个女子。”
  天涵张牙舞爪起来:“就是那个老姑婆!”
  老姑婆?我忍俊不禁,祈阳心仪一个老姑婆?祈彬低喝一声:“天涵,别没大没小。”
  “就是老姑婆。嬷嬷说二十岁还嫁不出去的女人就是老姑婆,三哥你不是也这样说过吗?”天涵双手叉在腰间,理直气壮道。
  “她不是嫁不出去,她是不嫁。”
  “一样。她勾引太子哥哥,想把太子哥哥绑在她身边,可惜父皇不同意。”
  “天涵,这话可不能出去说。”
  天涵公主小脸一皱,急急凑了过来,拉着我的衣袖软声道:“宜家姐姐,你帮帮我太子哥哥。”这小妮子,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刚刚还一脸不屑,如今一提到太子,便立即服了软,看来祈阳跟这个孩子还真是真心贴近呢!
  我转向亭前的那汪碧水,视线划过湖面点落在对面的雄伟宫楼上:“五殿下,公主,宜家只是个小女子,我能做什么呢?”
  “那个女子是三哥的人,三哥与二哥向来有些间隙。本王就想让你去接近太子。”祈彬也不绕弯,直接开口。
  皇位纷争都出来了啊!我径自笑笑,对上天涵公主清澈的眼眸,开口道:“公主,你不怕我也去勾引你太子哥哥吗?跟你口中那个女人一样?”
  天涵愣愣,好似没想到这一层,傻傻道:“你不会。”
  “为什么呢?”我笑容不减。
  小脑袋歪歪:“五哥哥说你不会。”
  呃?这么肯定?我抬眸看向祈彬:“五殿下如何知道我不会?”
  “因为安羿。”祈彬脸色未变,平声开口。
  从别人的嘴里再听到安羿的名字,我该说是震惊还是了然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看来他们还真对我颇费了心思,竟然查到了这一层。我缓缓偏头,吟然一笑。
  “五殿下,宜家不想被冻死……”
  “你不会,他对你很特别。”
  我笑了起来,果真还是少年人呢!思想真是单纯得紧,我一手支于亭上,扬起一脸灿烂,开口缓道:“五殿下,或许你不知道呢?你的大哥看我的时候其实看的是另一个人。”
  微风雾色中,处处都是迷人的醉色,拢着湖中青波,映入祈彬沉思的瞳仁。他眉头纠结,问道:“姑娘何知?”我轻拂衣身,手指淡淡扫过肩上三千青丝,笑道:“直觉。有时候,女人的直觉是很准的。”
  “怎么会?自我出生以来,我只见过他的视线在两个人身上有所停留,一是唐纤,二便是你。”祈彬仿若自言自语,好半会才转眸回视:“是谁?”
  我耸耸肩,真诚道:“宜家不知。或许是殿下没有见过的人。”
  “姑娘可有办法探听?”
  “这个嘛……”我媚声浅笑,“五皇子如此得势之人,您查不到的东西,宜家又如何能查到?”
  “姑娘请帮忙,有什么要求,本王定会帮你办到。”这五皇子还不是很傻嘛!竟然听出了我话中深意。
  轻风渐起,溅起片片红艳花瓣,明花飘扬,我浅笑伸手,柔捏住一片清丽,手掌突翻,花儿好似在风中起舞。我望向远方,视野里一片清远。
  “若我说我想见安羿呢?”
  祈彬一愣,僵在当场,无言以对。微风带不走萦绕亭中的那几分沉寂。
  我拨开散下额际的鬓发,忽而笑道:“三皇子别介意,宜家只是想问五皇子借一样东西。”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长长的回廊竟然看不到头,我身落在雕栏玉彻里,不禁感概,皇宫的奢华竟远远超出了我所预期的。我着一身素色宫女装,手上拿着一把长扫帚,小心地行走在宫墙绿瓦边,宫灯照在我身上映出了长长的影子。我沿着脑子里的记忆小心地走着,很快便到达了一座辉煌的宫殿。不同于天涵宫的精致别雅,这座宫殿无一处不透露着华丽雄伟,傲然立于大地,仿佛昭示着里面主人的母仪天下。
  “大但,何人擅闯凤清宫!”两柄长枪挡于我身前。
  我从袖中拿出腰牌,低头道:“我奉楚妃娘娘之命来打扫凤清宫。”
  腰牌上铭文在月下映现,两侍卫一见腰牌立即单膝跪下,呼道:“楚妃娘娘千岁。”
  我持着长帚步入凤清殿,支起一盏烛火,真不愧是皇后住的地方呢,凤凰雕刻在头顶如腾飞一般,正殿中是由上等良木做成的桌椅,墙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却只是这高顶宽厅,便给人一种凌人的气势,依稀可以想象当年曾有一个艳绝天下的的女子,端坐上座,指挥着三宫六院,一回头,一投足,便羡煞了天下女子。我手持烛火,缓步移往后殿,安凤嫣曾是皇后的贴身宫女,若是要有什么线索,也应该留在这卧房中吧。
  烛火暗淡,长廊中不时泛过一丝阴风,我心下不禁打了个哆嗦。自冷皇后死后,这凤清宫便再无人居住,后宫多年无主,便由楚妃与颜妃共同把持。这凤清宫中可真是怪异,先出了难产而死的皇后,再出了个长年疯癫的安凤嫣,或许,该说还有那个冷得让人不寒而栗的太子祈阳。
  烛火闪烁不定,眼前出现了一个房门,好似这房间会比别的大许多。我将烛火靠近几分,隐隐约约看见门上的牌匾上写着两个大字,我踮起脚尖,双眼一督。
  “宁神!”眼前的两字逐渐和闲月楼三楼的那间房上的字重叠在一起,怎么会?怎么会一模一样,不管是字体,还是形状大小都是一样的,难道是出自同一位大家之手?
  我不觉骇了一下,手心不稳,烛火一下便掉在地上熄灭了,我蹲身捡起,刚想再点燃,长廊那头突然传来了一阵沉沉的脚步声,呃?怎么晚了还有谁?我伸手推了推眼前的门,竟然没锁,一闪身我便溜了进去,借着月光找到床溜进床下。“吱呀”一声门开了,从床底看去,只看到一双黄色锦靴迈着大步跨进房间,在离床五米左右的地方定住。
  我极力屏住呼吸,压住急速的心跳,呆在床下一动也不敢动。黄色锦靴定立许久,才听到一声深深的叹气:“筠宁,我来看你了。”

  第三十九章 深宫红颜

  筠宁?冷筠宁吗?好像是冷皇后的闰名啊。我定心继续听下去。来人叹完气良久,才又开口:“你已经走了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啊,久到我的白发都出来了。可惜你已经看不到了……我已经有十日不来陪你了,你会想我吗?还是……你还恨我?我千般好意只为求得你谅解,为何你就不懂我的心呢?”
  他越说声音越低,我的身子却开始僵硬,犹如被拉开的弓一样绷紧,脸上开始冒出丁点细汗。门上敲门声乍起,我精神一震,咬牙坚持着。黄色锦靴往门口移去,门倏地大开,月光就着风从门上射进房内。几阵细细的低语从门边传来,听不清晰,只看到黄色锦靴的主人好似在门口迟疑了几步,回身望了一眼,便迈出房门,悄然离去。
  待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我才硬撑着从床底爬起来,舒展了一下僵直的身躯。抬眉一扫,这应该就是冷皇后的房间了吧!我不敢再点亮烛火,只能就着月色细细打量,这间房间跟大厅比起来简雅许多,房间当中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边立着一个斗大的汝窑花瓶,内插一束淡淡白菊,看来应该是每天有人来换下花。墙上高挂一副字画,左右挂着对联,月色昏暗,上面的字看不真切。我回身望去,这才发现卧榻是一张异常宽阔的床,淡雅的摆设,淡雅的布置,不似传说中皇后的房间那般华贵,给人的感觉是反而是浩然大气,充满着一股文雅的气息。
  我移身到案上摸了半响,一无所获,气馁地坐在椅子上。这个冷皇后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感觉不似一般的古代闰秀。我沉思细想,却仍是理不出一丝头绪,只得无力地趴俯在桌上。
  “天涵宫呆得很无聊吗?”冷冷的声音响彻空寂的房间,我不用抬眸也知道是谁,这天下能用这个语调,这个声音来说话的,除了当今太子祈阳,还能有谁?
  这种时候我也不必再拿出那种温婉样子了,我睨了案旁那个高大的身影一眼,淡声道:“好不容易来皇宫一次,我不过想来参观参观,太子殿下也不许吗?”
  高大身影静立半响,冷冷的声音再度划开沉寂的月色:“你不该到这里来。”
  “我是闲月楼的老板,为了生意,自然要往八卦的地方跑,而这凤清宫,不正是最神秘的地方吗?”我沉声反问。
  房内的气氛突然紧张起来,我已经能感觉到了那人周身的冰霜中冒出了一丝火烫的怒气。“怎么?太子殿下生气了吗?是担心我回去把你和那位唐纤姑娘的事情散开,还是担心我说你中春药欲非礼一个民间女子的事传扬出去?或是我该直接召告天下,说堂堂太子,喜欢上了我夏宜家吗?你更喜欢哪一个?”我展颜轻笑,缓缓开口。
  “夏宜家,”祈阳映在月色下的脸庞陡地比夜色更为黑沉,“你惹了我,不会好过。”
  我笑着对上他蕴满怒气的双眼,行礼道:“那宜家就等着殿下你来让我不好过。”说完我便径直越过他向房门走去,刚刚略过他一尺不到,肩膀陡地一紧,被他的大掌紧紧拽住,动弹不得。我亦不挣扎,只是抬眸灿笑,笑到月色也失了光彩,缓缓开口:“上次是小女子的腰,这次是肩膀,宜家真不知,殿下究竟要干些什么呢?”
  我顿一顿,又说:“或是殿下你,想通过宜家看到什么别的人呢?不过还请殿下莫多费力气,宜家无父无母,认识的人也是少之又少,还请殿下看清楚了,夏宜家只是夏宜家!”
  祈阳的脸色一顿。
  “怎么?太子爷想起了吗?那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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