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雁想了想,点头道:“是的!”
析秋皱着眉头,面色有点沉,半晌开口道:“你明儿去打听打听,武进伯家可有公子未成亲的。”
春雁仿佛早就知道析秋会问这些,一早准备好了说词:“奴婢上次从灯草胡同回来后,就一直留了心,武进伯家并没有适婚的公子,但是……”她小心看了眼析秋的脸色:“但是武进伯府三少夫人,三年前去世了。”
析秋一愣,脱口问道:“你是说武进伯的三公子丧偶?”
春雁点点头:“到这个月九号整三年。”
这样高的门第……丧偶三年至今没有续弦……陈夫人的态度……
析秋没有说话,回忆今天陈夫人看她们的目光,随即心中一凛,若她和佟析言佟析砚之间很好辨认,可她和佟析玉一起基本分不出齿序,为什么陈夫人问也不问就知道她是六小姐,是大太太早告诉了她,还是以前就已经关注过她?
大太太到底什么意思?
四姐姐是嫡出自是要做嫡妻的,可为什么大太太却跳过佟析言选了她,是不是说武进伯并没有她们想的那样遭?大太太想用她去攀附武进伯这颗大树?
若她相信大太太不可能把她们送去做妾,是因为顾忌佟府脸面,可若是将她嫁到公侯之家做继室,这可不算辱没家风。
她不过是五品官府中小小的庶女,论身份可是高攀。
析秋静静想着,屋子里一时静悄悄的。
春雁也跟了析秋也两年多,很清楚析秋在考虑事情的时候,总喜欢独自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有时候一连几天,有时候只需片刻。
她悄悄出了门拐进自己的房里,从床头拿出早就准备的好一个荷包,里面有五两银子,还有一根她一直舍不得戴的银簪,是刚刚进府时大太太赏她的。
她将荷包揣在怀里,径直出了门去了三小姐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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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析言刚刚进门,王姨娘就将她拉进房里,关了门她面上露出兴奋的表情:“今儿见到陈夫人了?”
佟析言猛然抬起头,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姨娘:“姨娘猜到什么?”她想到邱妈妈打听到的事,陈夫人和武进伯府二少夫人是同族,所以走的很近,两府来往也很频繁。
武进伯三公子这个月为亡妻办除服礼……陈夫人忙的很,两府来回的奔波。
三少夫人的除服礼,陈夫人忙什么?
王姨娘见女儿面色恍惚,忽然笑了起来:“傻孩子,大太太什么人?向来孤傲的很,不屑低眉哈腰与人交往,可这次却和陈夫人走的这样近,不是有猫腻又是什么!”王姨娘一副事事洞察的样子:“我从永州带了几匹滚雪细纱,回头让人给大太太做件综裙,到时候就说是你亲手做的。”
佟析言猛然站了起来,脸色有些,像是在做极大的挣扎:“姨娘!武进伯府虽门第高,可那三公子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人,年纪轻轻就丧妻,他……”脑海中想到徐天青清俊的面容,难以取舍!
王姨娘沉了脸,一把将她按在座位上:“贵门公子哪个没有几分顽劣,重要的是看你怎么抓住他的心。”她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佟析言:“虽说是续弦可前头夫人没有子嗣,你嫁过去再生个儿子,谁能越的你去?”她这辈子再没有指望,只能仰人鼻息低头过日子,可她的女儿不可以,一定要做人上人,让那些人瞧瞧,她王芳芝的女儿可是伯公府的夫人!
佟析言一脸灰败,眼睛发直:“姨娘……表哥他……”
王姨娘挥手打断她的话,似笑非笑道:“你可想过,如果大太太着意六丫头,六丫头那样精明的人,肯定会争取这次机会,难道你甘愿以后见到她,要矮上三分?!还有梅姨娘,今日大太太一回来,她就去伺候着了。”
这话点到了佟析言软肋,只见她纤细的手指,瞬间捏成拳头:“不可能!”她说的咬牙切齿:“她们凭什么!”
王姨娘笑了起来,将佟析言揽在怀里:“这是绝好的机会,你一定不能错过!”
还有句她没有说,若是先定六丫头,那前头三丫头,四丫头必然也要定下来,四丫头是嫡出大太太必然早有准备,可三丫头呢,以大太太的手段定是随便寻户小门小户的人家嫁了,再不然就远远的相户人家,到时候一嫁过去十几年都回不了京城。
她的女儿决不能随随便便嫁了!
佟析言闭上眼睛,忽然又睁开:“可大太太那里……”
王姨娘知道女儿动了心,又露出事事洞察的笑容来,一副成竹在胸的姿态,佟析言立刻面露兴奋:“姨娘有办法?”
王姨娘从多宝格中,取出一个朱红描漆的盒子来,两手一扣,盒子上一对双金铜扣灵巧的脱开,王姨娘拿出里面的物件,顿时满屋子亮堂了几分。
佟析言瞠目结舌*,看着眼前一对月白的东珠顿时爱不释手:“这样贵重的东西,大太太那里也不见得有,母亲从那里得的。”她忽然看着王姨娘:“您要拿去送给大太太?”
王姨娘掩袖而笑:“送给她能落着好?!”又避而不答神秘莫测道:“钱妈妈明儿要去陈府回礼吧?我已经打通了人,让邱妈妈也跟着去一趟,到时候这东西送到陈夫人手中……”
陈夫人不过是保媒,三小姐又不比六丫头差,嫁谁去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
佟析言扑在王姨娘怀里,王姨娘搂着她笑道:“咱们内攘外紧,还怕大太太那颗千年老蚌,不松口!”只要淘汰了六丫头,大太太又一门心思想结这门亲事,那除了三小姐还能有谁?
036失踪
“小姐,你瞧瞧!”司榴风风火火进来,将食盒放在炕桌上,窸窸窣窣端了一叠酱黄瓜和七八个小菜,一叠桂花糕,一叠红枣糕,光粥就有四种,她皱着眉头像出门被银子砸晕了头:“今天也不知道吹的什么风,我一去厨房那些婆子就贴了过来,那热络的样子,看见我就和看见银子一样。”
析秋一脸平静,手上的针线不停:“当时还有谁在?”
司榴一边摆着碗筷,一边道:“各个屋子里的丫头都在,就连三小姐屋里的墨香也在。”
析秋笑了起来,将针线放在一边,指了指对面:“这么多,坐下来一起吃!”就着酱黄瓜喝了几口白粥,就搁了筷子擦了擦嘴才道:“都说了什么?”
司榴本想问她怎么不吃了,昨晚就没好好吃东西,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回道:“还能怎么样,除了心竹,一个个脸色都不好看。”
析秋笑了笑,大太太那样的动静,各个小姐哪里又会不知道,尤其是佟析言又怎么会没有动作……
她正等着佟析言的动作,只有把水搅浑了,她才有机会,才能掌握主动权。
析秋下炕由着司榴给她穿了粉白的褙子:“春雁去了哪里?”
司榴摇着头,也一副纳闷的表情:“我也不知道!”她说着顿了顿,又补充道:“瞧着天没亮就去了前头,这几天她和水香走的很勤,可能去了那边。”正说着,司杏和春雁结伴进来,司榴笑道:“说曹操,曹操到!”
两人看见一桌子的菜和粥,也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司榴撇撇嘴,将事情和她们说了一遍,看着桌上的饭菜露出兴奋的表情:“是不是因为小姐办了四小姐的宴席,得了大太太的赏,那些婆子巴结来了?”说完她又苦恼的皱皱眉头:“也不对,这都半个多月了,怎么到今天才突然变的热情了。”
她没有跟去,所以并不知道具体的缘由,春雁垂了眼帘不再说话,她虽不知道事情的始末,但是隐约还是猜到了些,小姐如今的情况,她心里也没有底。
“不理你也不是,奉承了你又浑身难受,真不知怎么伺候你了。”司杏点了点司榴额头:“还不快收拾了,还要去大太太哪里呢。”
司榴不再说话,两人将桌子收拾了,又上了茶。
析秋看向司杏:“七少爷那边可好?”
司杏点点头,笑道:“奴婢去的时候,六福正伺候他出门,背着小姐做的书包去了学堂,奴婢瞧着气色比前几天好。”
析秋放心了些,等司杏司榴出了门,又从枕头底下拿出张便签交给春雁:“你悄悄去外院,将这个交给表哥。”
并没有装信封,春雁低头看了眼纸条,随即身体一怔,春雁惊讶道:“小姐,不如让奴婢去打听吧,表少爷毕竟……”
析秋摆摆手,如果能不麻烦别人她宁愿自己去查,可她们在内宅犹如井底之蛙,春雁经常出府也不方便,而徐天青却不同,他是男子无论行动还是动机都要简单多了,所查的信息也只会比她们丰富。
所谓知己知彼,她现在连任三公子情况都不了解,接下来该怎么做,她心里也就没有了底气。
“去吧!”
春雁不再多说,拿着便签出了门。
收拾妥当,她看着时辰差不多,准备起身去正房请安,司杏领着佟敏之身边的六福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六小姐……七……七少爷一个人跑出去了。”
析秋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膝盖磕在桌脚也无所觉:“仔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佟敏之近来懂事许多,怎么好端端的一个人跑出去了。
六福也是一脸茫然,摇着头道:“奴婢也不知道。”说着顿了顿:“七少爷自去普济寺前,奴婢就觉得他怪怪的。”像是很苦恼的在想形容词,皱着眉头小片刻道:“显得心事重重。”
*他有什么心事?难道是被先生骂了?
“现在跟在他身边的小厮是谁?可问过学堂里的情况,他一向和三少爷走的近,可去问过他?”
六福摇摇头,蓄在眼底的泪流了出来:“没有!春雨姐姐说少爷该自立了,用不着天天跟着,还……还……”哽咽了半天,司杏端了杯茶给她,她摇着头继续说道:“我来告诉小姐,她还拦着我不许,要不是我借着上茅房,根本出不来。”
析秋气的脑袋里嗡嗡的响,司杏担忧的看着她,安慰道:“七少爷在家塾里读书,又有别府的少爷借读,会不会去哪个府串门了,我去门房问问,这几天可有人来找过七少爷。”
谁知还不待析秋说话,那边六福就截话道:“姐姐不用去问了,七少爷没有和什么人来往。”
析秋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事情没弄清楚前,不能闹的阖府皆知,若是没事还好,若真有事以后佟敏之在府里还怎么自处。
“你先回去守着,七少爷要是回来什么也别问好好伺候着就行。”她想了想,又嘱咐司杏:“你稍后送碟山药糕过去,看看什么个情形,稍晚点再去取碟子。”
司杏点头,帮六福擦了眼泪:“难为你这点年纪竟想的这样细致周全,快别哭了,免得让小姐也跟着担心。”
六福听话的止了哭,又朝析秋磕了头才猫着腰出了院子。
析秋什么也没有说,沉着脸出了门去了大太太屋里,约莫半个时辰回来后,就翻出给佟慎之做了一半的夏衫,迅速的飞针走线,好在到了中午,一件湖蓝色直缀总算完工了。
她起身让春雁给她换了件衣服,又重新梳了头:“司杏可回来了?”
春雁点头道:“回来了,看你在忙就没有进来,七少爷……还没有回来。”
析秋也不再说什么:“将大少爷衣服包起来,我们去大太太那里。”
去的时候是房妈妈迎了出来,笑着拦着析秋:“大太太这几日睡不安生,这才眯了会儿,小姐可有什么事,要不去进去等等?”
她来前就知道这个时间大太太通常都在午睡,而佟慎之中午歇了馆会回来吃饭:“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这几天天气热了,给大哥哥做了一件春衫,一件夏衫,他昨日还差人来问,我怕是等着用的,就想禀了母亲亲自给送过去,也看看尺寸是不是合适!”
房妈妈就笑了起来,目光在春雁手中提着的蓝色包袱上转了一圈:“还是六小姐心巧,便是大太太也没想到的事,大少爷下午还要去馆里,不如您先过去,等大太太醒了我替您禀一声。”
析秋就感激的朝房妈妈福了福:“劳烦妈妈了。”带着春雁去了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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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摸一个~!
037疑惑
析秋出了大房的角门上了桥,直奔佟慎之的院子,他果然还在家,正拿着本书坐在正屋里看着,见析秋进来起身道:“六妹妹有事?”
析秋接过春雁递过来的包袱:“衣衫做出来了,我又和母亲讨了匹云锦做了件春衫,大哥试试合不合身,若是尺寸不合我再修改。”
佟慎之面无表情的接过包袱,什么也没说就去了卧房,不一会穿了那间湖蓝色的云锦直缀出来,在析秋面前露了个脸,又一声不吭的进去换了那件宝蓝色夏衫出来单调的语气毫无波澜:“都很合身。”
析秋松了口气,笑道:“那就好,还怕大哥不喜欢。”
佟慎之唇角僵硬的扯了个微笑:“很好!”又觉得自己态度是不是冷淡了点:“坐下喝杯茶?!”
析秋摇头:“既是来外院我也去看看七弟,好些日子没见他,也不知他怎么样了。”说完见佟慎之没什么意见,就福了福打算出门。
谁知道佟慎之却道:“等等。”又进了正房,换回了那件云锦春衫:“我和你一起去。”竟是直接穿了新衣。
析秋有点诧异,却不好拒绝他:“好。”跟在佟慎之后面去了斜后方佟敏之的院子。
还未进门,就听到六福粗粗的嗓子哭闹声,析秋迅速看了眼佟慎之,就见他蹙了蹙眉头。
两人一进去,院子里的情景便落在眼中,一个未留头的小丫头,正押着六福趴在地上,另一个粗使妈妈拿着一根细细的竹丝,朝她后背狠狠的扎着,六福痛的呜呜哭着。
秋云正高坐在椅子上,一手捧着茶又从脚边的小几上抓着瓜子磕着,随便吐在了地上:“我道你长了几个胆子,竟没有我同意,随随便便就出了院子。”说完阴冷的笑着:“说!去勾搭哪个小厮随从了?”
六福不过才八岁!
佟慎之的身影甫一出现在院子里,秋云一口茶就直接喷了出来,不敢置信向来不管闲事的大少爷,竟然亲自到他们院子里来,随即迎了过来,一改方才的趾高气扬,娇笑着福了福:“奴婢秋云见过大少爷。”说完,拿眼角瞟着佟慎之,对析秋的到来仿佛没看见。
七少爷虽是少爷,可到底是庶出,大少爷就不同是嫡出的少爷,又有功名在身,两个人云泥之别,平日没有机会近身就罢了,既然有了机会怎么能随便错过。
佟慎之被她身上浓厚的脂粉香气熏住,皱着眉头快步进了院子,竟是看也不看一干丫头婆子:“七少爷去哪里了?”
院子里婆子在看到他们时就歇了手,六福见到析秋露出满眼的希望。
“七少爷还没回来。”秋云亦步亦趋的跟在佟慎之后面要进去服侍。
谁料佟慎之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眼没动身的析秋,面无表情的落在秋云和一干丫头身上:“谁教的你们规矩,见到六小姐也不行礼?!”
秋云满脸错愕,就连析秋也暗暗惊讶,没料到佟慎之这样热心。
偷偷撇了撇嘴,秋云不甘愿的领着丫头朝析秋福了福:“六小姐好。”
佟慎之满意了,什么都没说直接进门坐在正堂里。
析秋不在意这些,人都是逢高踩低的,她既没时间威慑她们,又不能给她们相应的好处,又何必强求勉强来的诚服
“怎么这个时间还没回来?可交代去哪里了?”佟慎之见析秋进门坐下,问道。
秋云哪知道佟敏之去了哪里,不过她自持是大太太的人,大少爷又是嫡出自然又近了一层,态度也变得模棱不清:“奴婢不过是个丫头,主子去*哪里也是不敢问的。”
这样的回答,让少和丫头接触的佟慎之狠狠的皱了皱眉头,满脸不悦显露在脸上。
析秋怕他发怒秋云,又闹到大太太跟前,这两个丫头她要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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