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开始呜呜小声哭着要找母亲,赵夫人怕齐莞听了会伤心,便抱着宝儿去别处玩耍,没有送齐莞出门。
六皇子在城门等着齐莞的马车。
除了六皇子的马车,还有皇上派去的御医,和慰问边疆将士的几车好酒。
齐莞从马车下来,对着六皇子拱手行了一礼,“太子殿下,路上多有叨扰,还请见谅。”
瞪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少年,六皇子良久说不出话。
原来齐莞并不是女儿身出门,而是易容成为一个其貌不扬,脸色蜡黄的少年,她微笑看着六皇子,心想这样就不怕在路上惹来别人异样的目光了。
六皇子只想起第一次见到她便是这个样子,那时,她正在路边为一个农夫施针。
那时候他若是再主动点,或许今日就不一样了。
“六皇子?”齐莞又喊了一声,怎么六皇子见到她这模样都吓得说不出话了吗?
六皇子回过神,对着齐莞笑了起来,“你这样子,倒让我想起以前不少事情。”
齐莞一愣,随即暗恨怎么忘记以前自己这模样跟六皇子见过面,就在蔡太国舅的府里,当时他似乎已经看出她是女儿身,知道她是谁了。
“走吧”六皇子没有再多说,下令启程出城。
“王兄弟,南疆天气湿冷,这时候又要到春日,经常雨天,路上你要多保重。”六皇子忽然在齐莞的背后说道。
齐莞笑了笑,“多谢太子殿下提醒。”
上了马车后,齐莞轻轻吐了一口气,对赶车的海叔吩咐道,“海叔,别跟在太子的马车太近,远着点。”
海叔应了一声。
易容成小厮的白卉小声对齐莞说,“公子,辛二姑娘在那里呢。”
齐莞一愣,朝着窗外看了过去,果然在不起眼的角落看到辛二姑娘坐在马车里,她正好也朝这边看了过来。
辛二姑娘是来相送六皇子的?还是巧合出现在这里?
没有再仔细想下去,马车已经缓缓启动,慢慢地驶出城门。
齐莞回头看了一眼,不知怎么回事,在马车启动的瞬间,她的心跳猛地快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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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 途中
从京都出发,到南疆最快也要十天,此时已经是冬末,距离春节过年只剩下数天,齐莞他们一路往南,官道上有不少走商在返回家中的途中,大家走赶着回家过年。
感受到即将过年的气氛,看着官道上那些返家的路人,齐莞有点伤感。
快过年了,人家是全家团圆,而她却跟宝儿母女分离,甚至不一定能够赵言钰一起过节。
越是往南,天气就越潮湿,齐莞曾经在南越城住过一段时间,仍然无法适应这样的天气,好像穿多少衣裳都没有用,那股湿冷仍然深入骨子里。
他们再一次在驿站停下休息。
穿着厚实棉袄的齐莞从马车下来,带着雨水的寒风一吹,她冷得全身哆嗦。
白卉同样冷得直颤。
“这都什么天气,在京都都不用穿这么多衣裳。”白卉抱怨道。
齐莞笑了笑,“南边最冷的就是在这时候了,雨停了倒是好些,不然又冷又湿,还真是受不了。”
六皇子朝她们走了过来,恰好听到齐莞的话,“这雨恐怕还得下好几天,南疆这边就是这样的,春初的雨得下十天半个月。”
白卉一听直叫救命。
齐莞作揖行礼,“太子殿下。”
六皇子低眸看着她,声音有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温柔和小意,“还有两天就到榕城,你且忍忍,这边的人是没有地龙的习惯。”
“哪里就那么娇气,不过是故意说说而已。”齐莞笑道,听到只有两天就能到达榕城,她的心情好了不少。
“那先回去休息吧。”六皇子说,眸色微暗,他已经能感觉到一路上齐莞对他的冷漠和抗拒了,虽然不明显,但他能感受得到。
跟六皇子作别后,齐莞带着白卉回了房间。
没多久,就有一个丫环给他们送来了暖炉和一锅热气腾腾香喷喷的炖羊肉,“王公子,这是殿下让奴婢送来的,您慢用。”
这暖炉是怎么来的?路上可没见到六皇子需要用暖炉的,南边的百姓也极少用到这个的吧。
白卉将暖炉搬到床榻旁边,“哎呀,今晚少夫人可以睡个好觉了,真想不通,这南边明明比我们京都还要冷,怎么就用热炕也不烧地龙,连暖炉都不怎么见。”
齐莞笑了起来,“他们早已经习惯了,我们只是还没习惯而已。”
“这一路上,太子殿下还真照顾少夫人。”白卉说道,说完才知自己说错话,小心翼翼地看了齐莞一眼。
“以后别说这种话,让别人听到会误会的。”齐莞皱眉说道。
白卉诶了一声,却还忍不住说,“少夫人,但太子殿下这么对你,是不是……是不是……”
“于理不合?”齐莞问道,随即一笑,“那是因为少爷将来会成为他的左膀右臂,所以他才特别照顾我们。”
是这样吗?也只能是这样,白卉想着
休息了一个晚上,淅淅沥沥的雨仍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齐莞他们用过早膳之后继续赶路了。
此时已经过年的时候,但因为打战的原因,这边的百姓似乎没什么心思过节,那种喜气洋洋的过节气氛并不明显,六皇子在马车里将路边那些百姓麻木的神情看在眼里,棱角分明的脸庞显得更加阴鸷了。
这是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小城,齐莞他们在这里吃过午膳才继续赶路。
其实吃不到什么好东西,因为战争,走商不到这边来做生意,本地的商贾都逃到别的地方去了,到处一片萧条的颓败感。
“就算不是太平盛世,平平静静的日子也比打战的日子好啊。”齐莞坐在酒楼里,望着外面行人稀疏的街道,忍不住叹息道。
同桌的六皇子听了,说道,“东胡人一天不赶出大周的领土,大周的百姓都难过上平稳的生活。”
东胡人有机会入侵大周的领土,还不都是因为他的兄弟,齐莞在心里暗想。
六皇子似乎才想起东胡人怎么会如今南疆,忽然住口不说话了。
他们离开这个小城,重新走上官道,这一路到榕城已经没有驿站,今晚入夜只能在野外休息,要不就连夜赶路。
六皇子问了齐莞的意思,齐莞不愿意在路上继续浪费时间,便说要连夜赶路。
到了半夜,雨势忽然加大,无法再继续前行,只能在路边找了一间破庙暂时避雨。
他们撑着伞进了破庙,才发现这里面还有其他人。
齐莞他们在看到破庙里的人时,愣了一下。
这破庙不大,神台上的菩萨金身已经不见了,只有十数个脸上都是污垢,饿得面黄肌瘦的流民。
那些流民见到齐莞他们的时候,眼睛流露出和饿兽一般的眼神。
六皇子的侍卫立刻将齐莞他们围了起来,担心那些流民会突然发起攻击,抢夺他们身上的东西。
这一路南下,他们是第一次遇到流民。
“都退下。”六皇子喝退了侍卫,看了那些流民一眼,让人将马车里的食物都拿出来。
这些流民已经三天三夜没吃东西了。
六皇子叫了他们其中一个出来问话,那些人原本对六皇子等人充满警惕,在得到食物之后,才放松了警惕,拿着包子躲到角落囫囵吞枣地填饱肚子去了。
那个被六皇子叫出来的是个小少年,他一边大口吃着包子,一边打量着六皇子。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六皇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和一些,低声问着那个少年。
少年咽下包子,回道,“赤岗城,幸好我们跑得快,不然都被东胡人杀死了。”
六皇子问,“齐将军已经将赤岗城打回来了,你们怎么不回去?”
“那个卖国贼……我们才不回去受死。”少年叫道,眼睛流露出深刻的恨意。
齐莞心底一顿,忍不住插嘴,“齐将军不是卖国贼,他是被陷害的,如果他是卖国贼,怎么会将赤岗城从东胡人手里抢回来。”
少年大声说,“你说他和东胡人的诡计,是假的,东胡人是故意输的。”
六皇子和齐莞对视一眼,“谁跟你说的?”
“整个赤岗城都知道。”少年说。
“胡扯齐将军怎么可能勾结东胡人,这是东胡人故意传出来的,齐将军为了夺回赤岗城都已经受了伤,怎么会是假的。”齐莞气得全身颤抖,那些该死的东胡人又传出这样的谣言陷害三叔了。
少年却不信,“这是苦肉计。”
齐莞还想在反驳,六皇子却制止她,“解释太多反而无益。”
不解释,难道看着三叔继续被冤枉吗?可解释了,谁又相信?齐莞心里直替齐正青叫委屈。
“殿下,此地不宜久留。”六皇子一个侍卫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说道。
六皇子抬头看向那些流民,却见他们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齐莞身边的齐瑞也察觉到不对劲,跟齐莞小声说道,“姐姐,附近应该不止这些流民。”
他们已经将食物分出去大半了,继续留在这里,说不定这些流民会失去理智疯抢他们的东西,万一引起其他流民过来,那就更加糟糕了。
“雨势已经稍小,我们赶紧启程吧。”齐莞说道,她不想在这里耽搁了。
六皇子点了点头。
他们走出破庙,发现竟有两个流民悄悄靠近他们的马车,六皇子的侍卫过去将他们吓跑了。
“快走。”六皇子下令。
马车启动的时候,破庙里的流民都跑了出来,追着他们的马车。
他们并不是害怕这些流民,凭着六皇子带的侍卫,对付这些流民轻而易举,他们只是不想伤害这些百姓而已。
马车飞快地奔跑起来,溅起朵朵水花。
他们出了小道,直接上了官道。
那些流民追了一段路后,就已经停了下来。
这一路到榕城,他们都没停靠休息,终于在第二天旁晚的时候到达目的地。
马车进入榕城,齐莞眼睛四下观看,想看到那张熟悉的脸。
齐正青的下属洪大山早已经在城门处等他们,一看到马车,立刻就跑了过来,“小赵夫人呢?小赵夫人呢?”
六皇子从马车出来,皱眉看着他。
洪大山给六皇子见礼,眼睛却往他后面看去,狐疑怎么没见到小赵夫人。
“这是皇上派来的御医,齐将军怎么样了?”六皇子指着旁边两位中年男子,对洪大山说道。
城里的守备得悉六皇子到了,带着城中大小官员来迎接了。
洪大山才不管这些,他看了那两个御医一眼,说道,“将军说要等小赵夫人。”
正要下马车的齐莞一听,急忙跳了下来,“我三叔如何了,快带我去见她。”
齐瑞也走了上来,对洪大山说,“我们是将军的侄子。”
那两个御医见洪大山竟然完全不给面子,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六皇子却理解洪大山为什么不愿意请御医去给齐正青治伤,他看向齐莞,“我们先去看齐将军吧。”
洪大山没找到齐正青所说的小赵夫人,却接了两个齐公子,心里还在琢磨不是说小赵夫人亲自来给将军治伤吗?怎么都没见到人呢?
第三百六十三章 中毒
齐正青在城里东南边的一处宅子里养伤,这宅子原是榕城一个富商的,东胡人破城之后,富商全家逃难,留下空宅,至今尚未归回,留下的下人如今都被军中征用了。
“殿下,这边请。”张守备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引着六皇子等人来到后院。
齐莞紧跟在六皇子身后来到齐正青养病的院子。
看到这院子周围站满了士兵,齐莞愣了一下,抬眼向洪大山看去,却见洪大山狠狠地瞪了那些士兵一眼,似乎很不满。
这些士兵并不是三叔的是来监视三叔的?
齐莞只觉得心口被怒火烧得火辣辣的痛。
为什么要监视三叔?三叔做了什么伤害大周的事情了?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三叔?
齐瑞同样感到气愤,他紧握着双拳,胸膛剧烈起伏着。
六皇子似乎察觉到这对姐弟的怒意,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问张守备,“这些士兵在这里作甚?保护齐将军吗?”
张守备说道,“最近传出齐将军是东胡的细作,赤岗城是东胡人故意输给大周的,以防万一……”
“东胡人会牺牲一个大将来设局吗?”六皇子冷声问道。
毕鲁是东胡的大将,在赤岗城被齐正青射死了。
张守备支吾着,“殿下,这……这都是以防万一……”
“都撤了。”六皇子喝道。
“是,是,下官这就吩咐他们都撤走。”张守备低声下气地应道。
齐莞冷厉的目光刮了他一眼,胆小如鼠,贪生怕死,蠢钝如猪,难怪会相信东胡人传出的话,是人都应该猜出在这时候传出这种谣言的原因和目的,齐正青是大周的大将,东胡人想要进军大周,就必须除去齐正青,这姓张的官员竟然还帮助东胡人对付自己人。
不过这时候齐莞就算在生气也不能发作,她得先顾着齐正青的伤势。
进了屋子,一股创伤药味扑面而来,齐莞看向躺在床榻上的男子,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在她的印象中,齐正青是英挺俊朗的,整个人看起来那么清爽自然,哪里像如今躺在床榻上那样,瘦骨嶙峋,面色惨白,嘴唇干裂,简直人不成人了。
“三叔”齐莞和齐瑞往前一步,低声叫道。
洪大山走到床榻边,“将军,将军……”
守在一旁的军医说道,“将军的毒虽然已经克制住,但无法从体内逼出来,再这么下去……怕是要侵入五脏六腑了。”
齐莞闻言大惊,顾不上六皇子还在这里,急忙上前检查齐正青的伤势。
“三叔,三叔,你怎么样了?”齐莞叫道。
齐正青在昏睡中醒了过来,见到睁眼就看到一个其貌不扬的少年在喊他三叔,他愣了一下,随即便知道这人是谁。
洪大山在旁边说,“将军,没看到您那个侄女啊,她可能还没到呢。”
“哦,是侄子,我说错了。”齐正青有气无力地说。
齐莞看着齐正青左边肩膀上发黑的伤口,这明显就是中毒的迹象。
“无法解毒吗?”齐莞回头问着军医。
军医惭愧地低下头,“一直没找到解毒的方法,这毒极为少见。”
齐莞从药箱里取出针盒,以银针沾了沾伤口上的血,银针立刻变了颜色,齐莞的脸色沉重起来,“抓到射伤三叔的人没?”
洪大山说,“那人伤了将军之后就自尽了,是个普通百姓。”
“谁看到是这个人射伤三叔的?”齐莞问道。
没人看到,他们查出位置赶到的时候,那人已经死了,手上还拿着弓箭,自尽的箭跟射伤齐正青的那支是一样的。
说不定是东胡人射伤的,那个死去的人也未必是自尽的。
洪大山用力一拍自己的大腿,“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六皇子说,“如今想找到真正的凶手已经来不及,阿莞,齐将军的毒能解吗?”
军医说道,“这毒在中土几乎不曾见过……”
齐正青对自己的伤势倒是乐观,“东胡的荒原有一个大湖,叫澄碧湖,湖边有一种草,叫橙心草,橙心草的草根是剧毒……”
“那支箭抹了橙心草?”齐莞瞠圆了眼睛。
军医点了点头。
六皇子道,“既然知道是什么毒,怎么不能解?”
“因为解药就在东胡的王庭里。”齐莞脸色微白,担心地看着齐正青。
军医咦了一声,“你知道解药?”
齐莞说,“橙心草的解药是五心花,五心花只种在王庭里。”
这是她在来的路上翻了不少药书,才了解到东胡那边各种毒药,她没想到三叔会中最厉害的那种。
齐瑞道,“那怎么办?难道要看着三叔……我去东胡给三叔找解药。”
“就你这文弱书生去了那里还不给人当羊给宰了。”齐正青灰白着脸,没好气地骂着齐瑞,“谁也不许去送死,就算去了东胡也未必拿到五心花。”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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