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冢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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冢妃-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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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爷过奖了,孤岚听闻六公子身体抱恙,便携了薄礼来前看望,孤岚身份低贱,本是不堪入相爷的眼,也不好进这尊贵的相府的,只是没想到相爷如此亲民,不歧视卑贱,孤岚这等身份竟然也得已站在这里与相爷同立一屋檐下,实在是荣幸至极,相爷如此厚德,应该也不会阻拦孤岚去探望一下六公子的,是吧,相爷。”孤岚给这窦婴戴了顶高帽子,如此一来,他也不好在他的同僚面前失了体面,只得笑道,“大掌柜的哪里话,平阳公主府大掌柜的都可以来去自如,更何况老朽的这寒舍,大掌柜的自便即可。”
  
  孤岚笑,对着那窦婴微一颔首,便领着菱香出了书房,官场上的人她不想过多的接触,只是转身的一刹那她却朝那陌生男子又望了一眼,虽未讲上话,但是对他已有过耳闻,董仲舒,景帝朝博士,倡导儒学,广川郡人士,广川郡,东南两面,邻近齐鲁,北靠燕代,西界三晋。自古齐鲁多儒生,燕代出方士,三晋产法家,因而董仲舒的思想体系融合了诸家精华,内涵丰厚,只是当今的太皇太后一直倡导黄老学说,打击儒学,因此景帝一朝,虽为博士,却不甚得意,方才的‘天两有阴阳之施,身亦两有贪仁之性’之语乃是五行之说,孤岚只凭这一句就认出了他便是有‘通才’‘鸿儒’之称的董仲舒,只是碍于太皇太后的打击,他一直不得志,不过这窦婴也算是个明理之士了,虽为太皇太后之侄,但是对于她的那套黄老学说他也是极其的反对,倒是对这个董仲舒礼遇有加。
  
  孤岚有种预感,刘彻需要他。
  
  被人领着去了窦游的住处迟沁苑,孤岚从那绣球纹漏窗中看得到那窦游正趴在睡塌上,胸堂和大腿下分别垫上了厚厚的棉被,腹部被腾空在那里。孤岚敲门,那窦游不知是孤岚,含含糊糊的说了声进来,头也没抬,孤岚笑,轻着步子走了过去,方要出声却听得那窦游道,“茶,我想喝茶。”
  
  菱香将礼物放在几案上欲去给他倒茶,孤岚却冲她摆了摆手,示意由她来,走至案旁倒了盅茶水递到窦游面前,窦游说了声多谢便接过咕噜咕噜一口喝下,孤岚与菱香在身后抿了嘴偷笑,又听得那窦游抱怨道,“皇上也真是的,我说屁股打得受不了了,意思当然是希望他快点喊停,他却好,还命人翻了过来再打,你说我是不是很惨?”
  
  孤岚听后笑意褪去,分明不相干的人,却也被卷入到这场情感风波中来,罪魁祸首的是她自己,望着睡塌上动弹不得的窦游,孤岚心里微微的泛酸。
  
  “小奴儿?你倒是说句话呀,安慰安慰我也好,今天是怎么……”窦游以为为他递上茶盅的是他房里的仆人小奴儿,没听到声响便回了头想看看他到底在干什么,没想到立在身后的竟然是孤岚与菱香二人,窦游整个人便像呆了一样斜回着头,目瞪口呆的僵在那里。
  
  “六公子。”孤岚莞尔一笑,窦游忙回了神,本能似的起身相迎,屁股上却传来钻心的痛,一时间冷汗直冒,嘴里咝咝的直抽冷气,孤岚皱眉,忙上前扶住他,“行了,你就这样趴着,没人会介意的。”
  
  窦游本来就不大会说话,这会子孤岚挨他如此之近,紧张之下他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一直傻傻的呵呵笑着,惹得站在一旁的菱香也遮了嘴咯咯直笑,那窦游见菱香笑话他,面上更是一囧,整个脸红成了个猴屁股。
  
  孤岚自是知道他的心思,拿眼睛睨了眼菱香,菱香会意,忙轻咳两声站直了身子立在那儿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
  
  “这次的事情都是我害的,今日特意来向六公子赔礼道谢,菱香。”
  
  菱香忙将礼盒拿来打开递给孤岚,孤岚接过,笑道,“这是之前我受伤一个朋友费劲心思从他老家取来的特效药,对伤口愈合很有好处,待会儿你叫那小奴儿给你敷上。”这个朋友在她的心中地位很重,可是在嘴上却是一文不值,甚至是个负值,所以才不值一提。
  
  窦游望着盒子里的青铜小瓶,心里又喜又羞的,孤岚又道,“这是从马韩商人手里勾得的千年参,你也叫人炖了补补血气。”
  
  “多谢。”窦游终于说出一句话,孤岚笑,从袖口掏出一叠银票,“这里是十五万两,你收下。”窦游看到银票面上一白,孤岚话虽未出口,可是这意思他明白得很,还他银票,是不想欠他的,是想与他走回陌路。
  
  “孤岚……”窦游说出两个字便低了视线整(www。87book。com)理思绪,他要马上找到一个合适的充足的理由挽回这段友情,“银票我收下,为显公平,你可不可以也收下我的友情。”
  
  孤岚明显被他这话微微的愣住,想平日里如此不善言辞的窦六公子竟然也能说出这般动人之语,面上微微的露出笑意,他若是执意不肯收下银票,那这朋友是绝对做不成的,可是他却很聪明,收了银票,孤岚低头抿笑,复又抬了眼,冲他笑着点头,“好,友情。”
  
  窦游喜,可是他也在此刻明白了,此生与孤岚已是不可能了,今日孤岚能接受他的友情也是托福于他的集中生智,孤岚本来怕也是抱着断绝往来的想法登门探望的吧,因为孤岚清楚,若是不做个了断,刘彻少不了会再拿他开刀,爱上她本就是种错!
  
  想道此处,窦游心里又微微的痛了起来,为何对手是刘彻?
  
  可惜他不知道,他又错了!
  
  从相府出来已是黄昏时分,孤岚之前被车撞伤的地方微微的泛着痛意,想来应是血瘀了。
  
  希望他能说话算话,朋友的终点还是朋友,孤岚与菱香默默的往家里走去,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却在出巷子的那一刹那被嘈杂的人声打断了思绪,二人均抬头,都被那恢宏的场面给吓住。
  
  “怎么回事?难不成公孙敖拉场子拉到我们家门口来了?”菱香玩笑道,孤岚却无心玩笑,皱眉摇头,“刘陵郡主想要的效果来了。”说罢便转身掉转方向往回走,菱香不解,拉住孤岚的袖子道,“怎么怎么?不回去了?难道你还怕他们不成?”
  
  孤岚笑,“对,我怕,我怕一旦被他们黏上就没个休止了,你以为人人都像六公子那么豁达?”
  
  




孤岚月黑夜遇刺

  巷子里很是幽静,孤岚与菱香被那群貌似上门提亲的男人吓得往回走,菱香毕竟年轻,不懂这背后的缘由,只在一旁啧啧称奇道,“自捐赠大会后孤岚姐姐名声鹊起,这上门提亲的都要将门槛踩塌了。”
  
  孤岚淡笑不语,她清楚得很,就算是捐赠会上她以女装示人,可是到场的男子也毕竟不多,没理由这么大群人一同出现在家门口,唯一的可能就是受了挑唆鼓动,而这人除了刘陵不会有它,想起今日柳妈的话,孤岚眉头又皱起,凡云傲从不轻易发脾气,这次与刘陵大吵一架对刘陵的打击必是非同一般,想来她又要将这恶气出到自己头上来了。
  
  孤岚十指合交贴着小腹,垂着眸子边走边想着这些事,菱香却忽然驻足在了身旁,孤岚偏头看了她一眼,见她那番愁苦的眼神直望着前头便也抬眼望去,原是卫青也正垂着头从那头走来,此刻还未发现她们俩。
  
  “卫青。”孤岚上前几步至他面前,卫青似被小怔了一番,左手轻轻的往袖子里缩了缩,望了眼孤岚,又望了眼菱香,孤岚笑,“什么好东西要这么掖着藏着的?”
  
  “没什么,你们这是去哪?”卫青左手紧了紧,眼睛望着孤岚,孤岚收敛了笑容,她看见,那眼神里藏了他从未有过的迷茫。
  
  “随便走走。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怎么回事?”
  
  “没事,我有事要往公孙敖那里去一趟,先走了。”卫青说罢便欲离开,孤岚忙在身后叫住他,“是不是公孙敖出什么事了?”她疑惑,事情过去这么些日子了,凡云傲不可能再对他怎么样。
  
  卫青回头,“不是,他母亲前段时间过世,家里所有的钱财都拿去办了后事,现在一家老小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你这是想去救济他?”孤岚上前追上卫青。
  
  卫青摇头,“什么救济,我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家为奴,哪里有什么银子,我这也就是去宽慰宽慰他,给他打点气。”
  
  孤岚低头抿笑,复又抬眼望着卫青道,“正好我也闲着没事,同你一起去。”
  
  卫青笑,“这公孙敖哪里来的好运,又遇上你这财神爷了。”
  
  孤岚笑瞥他一眼,回头望向菱香,示意她跟上,菱香却假托肚子饿了想去吃点东西不肯随行,孤岚会意,卫青在这里她自然是尴尬的,便也随了她。
  
  公孙敖的家安在城外的一片白桦林后,典型的老百姓生活,破败不堪的茅屋,屋顶上堆了层厚厚的稻梗,院子里三三两两的小鸡不懂主人的愁苦,慢悠悠的啄着地上的沙粒,老父亲趟在榻上睡得极安稳,卫青说是痴了,四个小毛孩一个挨一个围着案上的那碗白米饭,见孤岚从门口走来个个忽闪着眼睛望着,那头公孙敖的妻子端着个碗正欲叫醒榻上的公公,却见卫青领着个女子进来,忙起身相迎,这边又打发最大的孩子去地里将干农活的公孙敖叫了回来。
  
  “我说卫青,怎么把大掌柜的带到这里来了?”公孙敖放下锄头,对着卫青假嗔,那边公孙夫人拿了块帕子过来替夫君擦干脸上的汗珠,孤岚笑望着这对夫妇,贫穷却是温馨至极。
  
  卫青只挑着眉笑,不做言语,孤岚笑道,“怎么?难不成公孙大哥不欢迎?”
  
  “呵呵,哪里哪里,高兴还来不及。”公孙敖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复又催促夫人道,“快去给大掌柜的斟盅水来,再去把那老母鸡宰了。”
  
  孤岚与卫青抿了嘴浅笑,孤岚也没多做阻拦,穷苦老百姓的热情轻易是拂不去的,便接过那公孙夫人递过来的水,与卫青一道进了正屋坐着。
  
  “没见过公孙大哥这么顾家的好男人,白日里在城里拉场子挣钱,回了家还往那地里头走,嫂子说,公孙大哥是不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孤岚玩笑,望着公孙敖相貌平平的妻子,心里竟生出不少的羡慕。
  
  那公孙夫人想必也是如此认为的,经孤岚这么一问,整张脸都红到了脖子根,却是什么话也不说,只低了头拔着鸡毛准备做一顿丰盛的晚餐,四个孩子见有鸡肉吃了,都围着母亲守着那泡在热水里的老母鸡直看。
  
  “嫂子害羞,你就别为难她了,不是说有事跟他说吗?”卫青跪坐在对面提醒孤岚,孤岚会意,对着公孙敖道,“是这样,我那食肆里有个护场子的伙计前两天回了乡下娶妻生子去了,现在正缺人手,我看公孙大哥身手不凡,可愿意去我那天下客做个护场人?”
  
  公孙敖大喜,天下客的护场人平时只需在二楼盯着,谨防有心人来捣乱,有闹事者就扭送到官府即可,倒是个适合他的工作,况且孤岚出手大方,想必对手下的伙计也都还可以,便欲答应,可转念一想,以天下客今日的地位,长安城里有谁敢去闹事,那些个护场子的也都渐渐成了摆设,哪里会有缺人手一说,她不去削减人数已是多耗了成本了,这会子有人走了根本没必要再招个进来,公孙敖这才知孤岚定然是刻意给他寻个事做的。
  
  “呵呵,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哪里够上天下客去做事的,大掌柜的抬举我了,我就这样过着也很好。”公孙敖笑着拒绝,平时受她的恩惠多了,这会子他倒觉得不好意思再仰仗她。
  
  卫青板了脸,“也很好?家里都穷得揭不开锅了,今日要不是我们来,你会舍得杀这只每天下蛋的母鸡?你看嫂子和孩子们都被你养成什么样了,还有老伯,你难道就打算这样给他养老?”
  
  公孙敖低了头不说话,蹲在门口舀水清理母鸡的公孙夫人偏了头往里看了眼,却也是不做声。
  
  孤岚怕也料到他的心思,朝卫青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再多说,复又笑对着公孙敖道,“公孙大哥不答应难道是不把孤岚当朋友?”
  
  公孙敖急了,忙抬了头辩解道,“不是不是,当然是朋友了,只是……”
  
  “即是朋友就没什么只是不只是的,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你明日就来天下客报到,我会在食肆等你。”孤岚笑着打断他的话,公孙敖见她如此执拗便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傻笑着点头。
  
  离了公孙敖家已是月黑风高,孤岚与卫青一前一后的走在那片白桦林里,因是秋天,地上落上了厚厚的一层枫叶,脚下时不时传来唰唰唰的声音,周围寂静得很,卫青默默的跟在身后望着眼前模糊的身影,善良如她,美艳如她,叫他怎么不心动?他感觉他的胸膛在急速的起伏,血液在狂涌,这一刻他好想上前去将她紧紧拥在怀里,不管今日那古董店的老板所说是否属实,不管她是何人,在他眼里,她就是她,只要能和她好好的呆在一起便好。
  
  “孤岚。”卫青在身后叫着,孤岚回头,夜色将她脸上淡淡的铅华隐去,却是芳泽不减。
  
  “什么?”
  
  “还记得你送的那发簪吗?”
  
  “记得,怎么了?”
  
  “今日……”卫青话音未落,林木间却嗖的一声,白光闪烁,卫青眼疾手快,揽孤岚至身后,紧接着袖中射出一暗器,硬是将那箭矢挡了回去,孤岚大惊,月黑夜杀人,倒是不曾遇过的事。
  
  “明人不做暗事,是好汉的就出来比比真功夫,躲着藏着算什么能耐?”如此黑夜,又是林子里,这人若是不现身,他们就明显处于劣势了。
  
  卫青话一出口便有四个夜行者从四周的白桦树上一跃而下,卫青与孤岚都微微的一惊,四个倒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不过好在卫青身手不凡,四人千方百计欲取孤岚性命却总是不能得,且有一人被卫青一拳打断肋骨,一人昏倒在地,另二人见事不妙,纷纷扶了搭档全速撤退。
  
  孤岚第一次见卫青使出真功夫,心里赞叹不已,如此人才,不上阵杀敌真正是可惜了!
  
  




刘彻孤岚中秋夜

  
  转眼就是数日,十五在即,天下客早早的贴出告示,十五十六食肆关门,孤岚意不在钱,十四晚便将所有人都召集到一起,发了中秋奖银,并说好十五晚大伙儿各自陪家人,十六晚得空的就到孤岚家里一聚,可以带家属,厨子必去等等。
  
  月满似珠,星子如棋天如盘,又是一年春华成秋碧,上次的中秋是守在疏蜀山巅陪着扶苏过的,如今的中秋,身边却是一无他人,就连扶苏的灵魂怕也是不再了。孤岚抱着小悦,望着那一株株月季苦笑,不论是盆栽还是土栽,好些日子没来招呼,竟然个个都成枯萎之姿了。小悦自从孤岚受伤后便一直是菱香养着,今日孤岚许是孤单了,许是想起某人了,又从菱香房里将它抱了来,肥肥的屁股在孤岚怀中不安分的蹭着,离了孤岚,它似乎过得同样的好,只是那群花儿却不像它那么随性,竟然也懂愁苦似的每天熬着日子,草木本是无情物,这会子却勾起人的多情,孤岚忍不住蹲下身,轻抚着那些暗退了娇颜的花身,你们是他的象征,此刻如此虚弱,是想告诉我他也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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