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这件事情根本不是张蓓蕾一手策划的,从一开始,就是爸爸在背后操纵着吗?
20多年前,那是个什么概念,在普通人家来说,还完全沉浸在女儿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喜悦中无法自拔的时候,她的父亲,亲生父亲,就已经算计好了怎么用她来换取以后的利益?
忽然就觉得可笑而讽刺。
2个月来的担惊受怕,甚至是22年来的信任爱戴,到头换来的,却是爸爸对她的利用和算计。
“爸!”
夏可打断他,那一声“爸”叫出口时,喉咙竟然有一种被一块巨大的石头给堵住的生涩感,仿佛是头一次,对于这个叫了22年的称呼,她觉得无比陌生。
妈妈得病住院的那一年,夏可17岁,请假从学校回来在医院里连续陪伴了一周,几乎没见过爸爸的身影,后来才知道,住院部的26楼住着妈妈的好朋友张阿姨,她想着既然隔得近,自己作为晚辈该去看看,却是没想到在那病房门口遇到了自己的爸爸。
再后来,妈妈的手术失败去世,同一天,她的生活里多了一个“弟弟”,在生命消逝和诞生的两个极端的矛盾体里,妈妈是被抛弃的那一方。
夏可也许在以前恨过爸爸,可这种恨意并不显得多么强烈,而且很快就转移到了张蓓蕾的身上,或许是因为在妈妈去世之后,只有爸爸才能算她最亲近的人,潜意识里她更倾向于守住这份珍贵的亲情。
可是现在,那么多年来自以为是的想法,几乎是被爸爸这几句话轻而易举给摧毁。
夏可吸了吸鼻子,再开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哽咽,可又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怒气,“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问问我的意见吗?别跟我说什么联姻不联姻的,我们家又不是什么豪门,用不着搞这些手段!还有,你知不知道那个乔清让……他……”
哽咽的嗓音顿了顿,那种吸鼻子的声音就更加清晰地在整个房间里扩散开来,终究是没有勇气说出“他差点把我强了”这样的话,可更让她没有勇气去听的是,爸爸会说他知道这事。
夏远在电话那头劝慰,“小可,你听爸爸说,清让那个孩子不错,你多跟他接触接触,兴许谈得来,到时候真要结婚了,对于我们夏乔两家来说,也是一桩皆大欢喜的事情。”
“爸,你觉得什么叫‘皆大欢喜’?”夏可忽然反问,但不等夏远回答,她却又自问自答般地说,“牺牲我的婚姻,解决了公司的财务问题,称了张蓓蕾的心如了张蓓蕾的意,这就是你所谓的‘皆大欢喜’?你们是都欢喜了,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瞒了我20多年,现在突然告诉我这件事,你让我怎么心平气和地接受?还是说你只关心夏天这个儿子?女儿的婚姻幸不幸福,嫁的人是不是自己喜欢的那一个,你连考都不用考虑一下?”
“越说越没谱!行了!”夏远沉声打断,“我在外面不能逗留太久,要是被人发现就不好了,你给我听话点,有什么事情找你张阿姨,就这样,我先挂了!”
“哎,爸……那个南伦港……”
夏可想问南伦港看到的那块手表是不是爸爸的,如果是的话,现场有留下血迹,想问问他是不是受了伤,可话还没说到一半,电话就已经被挂断了,话筒里只剩下冰冷的“嘟嘟嘟……”的声音。
愣了好久,才有些无力地挂断。
夏可的这个夜晚注定是不会安宁的。
翻来覆去折腾了很久还是没有睡意,脑子里简直像炸了一样一片混乱。
一方面是对于爸爸说的那些话还处于一个震惊以及难以接受的状态,另一方面,她也烦恼着要如何解决眼下她自己的困境。
真要让她坐以待毙地嫁给那个强奸犯?
不行!绝对不可能!
可一时间又想不出什么其他好的解决办法,毕竟她人单力薄,要跟夏家、乔家这么两个家庭抗争,又显得太过渺小。
就在这么纠结与不纠结之间,顶着灌了铅般的脑袋,沉沉睡去。
A市郊外的一座电话亭内。
夏远挂了电话,四处张望了一圈,确定这漆黑的周围没有任何人经过,才又往公用电话里投了个硬币,拨通了另外一个号码。
“今天的新闻我看了——”那边是一道苍老有力的声音,透着一种愉悦而笃定的语气,“夏远,我早就提醒过你,哪怕你手里有王牌,站队的选择,一样显得很重要。”
夏远闷哼了一声,未拿电话的一只手按住自己受伤的右臂,那个纱布是他自己包扎的,包得不太好,以至于现在一层的白色上面隐隐渗透出几丝红色,“既然你也知道是王牌,那就得开个王牌的价码出来才行。”
“这是自然,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苏嘉慧坐在警察局里,一双清亮有神的眸子看了眼自己面前两个正在替她录口供的警察,呼出一口浊气,觉得今天真是倒霉透顶。
第72章 多年前就有了(2)()
原本不过是想来市中心买套考研复习用书,顺便找可可一起吃个饭,谁知道还会惹了这么一通事。
许是跟那个八婆在餐厅里吵了起来太过扰民,后来也不知道是哪个其他桌的客人一看这边动手了,吓得直接报了警。
苏嘉慧以前初中高中的时候学过一点跆拳道,因为苏爸爸觉得她一个人要来A市念书,小姑娘家家的,不太安全,学点防身的本事,总归没什么坏处,没想到在A市读了那么多年书,狼没防着一个,第一次在外打架就献给了那个八婆。
警察进来的时候,她正一个后旋踢直接把人撂倒,别看她个子小小的一个,真要格斗起来也是丝毫不含糊的那种,当即踢的那个白小姐龇牙咧嘴叫着痛,什么千金名媛小姐的形象全无。
那帮警察一看是这个小姑娘得了优势,自然是率先上去把她给制伏,虽说她也练过,不过那些个三脚猫的招式,对付对付那个白沛柔还行,到了真枪实弹的警察手里,那苏嘉慧也只有缴械投降的份儿。
最后还就真那么把她当成施暴者,再把那个八婆当成受害者地给一并带去了警察局问话。
“谁先动的手?”其中一个警察视线在苏嘉慧跟白沛柔之间来回扫视了两遍,敲了敲桌子开始问话。
“睁开你们的眼睛给老娘好好看看清楚!”
白沛柔指了指苏嘉慧,不耐烦地瞪了一眼那两个录口供的警察,“我这衣服上可还有她的鞋印呢,你们这些警察怎么办事的,这种泼妇,应该直接关进去坐牢!”
苏嘉慧也坐不住了,当即一掌拍在桌子上,直接站了起来,这么一看,气势上就明显压过了白沛柔一大截儿,“你特么有没有文化!要是把你打残了或者打死了才轮得到我坐牢,怎么,你想试试?”
“小贱人,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刚才不是还打得你趴在地上嗷嗷叫!”
“行了!都给我闭嘴!吵得我头疼!坐不坐牢这事得让法院去判,你们两个争什么争……”为首的那个警察听着这两个女人尖锐的声音,你一句我一句的吵个没完,心知这个问题暂时也问不出什么结果,便直接跳到下一个,“什么原因打的架?”
“这回一个一个说,都不许吵!”另外一个警察马上补充道,警察局的这些个人,这种场面平日里也没少见,无非就是原配抓小三的戏码,而面前这两个女的,那个个子小小的看上去还是个学生样子,当然就不可能是原配,视线落在白沛柔身上,下巴一扬,“那个穿白衣服的,你先说。”
什么原因打的架……
一说到这个,苏嘉慧这会儿倒是真的想起来了!
当时现场可不止她们两个人吧?不是还有个虞子川么,虽然他从头到尾都是坐在那儿喝茶,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
可是要知道,那货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好不好?
她苏嘉慧无疑就是一个炮灰,被那个八婆三言两语扯进了这场跟她半毛钱没有的纠纷里。
偏偏那个姓虞的,这会儿缩头乌龟一样还跑得人影都没了,下次要是被她看到那个贱男,一定打得他亲妈都不认识!
虞子川坐在局长办公室里,长腿交叠正悠闲地在抽烟,他这人本就与生俱来几分放荡不羁的气质,与这警察局的严肃拘谨风格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忽然他全身的动作连带表情僵了僵,夹着烟的长指往外一送,紧蹙的眉头下那根英挺的鼻梁微微动了动,而后——
“阿嚏……阿嚏……”连续两个响亮的喷嚏。
他随手抽了一张面前茶几上的纸巾擦了擦,又摸了摸鼻子,这才朝着坐在旁边的那个警察局长讪讪开口,“你这儿有花?”
那人尴尬笑了笑,倒是没想到这位虞大公子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不过还是仔细回答,“虞少爷说笑了,我这里是男人办公的地方,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想想也是,不是过敏,打这么多喷嚏,那指不定就是有人在骂他。
其实刚才在餐厅里,他有这个能力把事情给拦下来,只不过没有这样做而已,对于那个白沛柔,不给点小小的教训,估计两家人撮合他们的心思也就不会彻底断了,索性,还真就让她进一趟警察局,哪怕那人从此把他当成死敌,也比有机会嫁给他强多了。
所以到了这里之后,他特地向局长打了个招呼,白家那边暂时不要惊动,至于录口供嘛,该怎么来就怎么来,也好挫挫那位高高在上的白小姐的锐气。
他看了眼时间,倒是不早了。
起身,挑起自己挂在沙发一旁的外套就要走人,那位局长连忙跟上相送,等到了门口的时候,虞子川像是想起些什么似的,转头又对那人说,“打架的那两个人里,除了白沛柔,另外一个……”
蹙了蹙眉,才想起自己连那位“同盟”姑娘叫什么都不知道。
“好像是姓苏,叫苏嘉慧。”局长连忙解释,惊动了虞家公子的,哪怕是小案子,当事人信息他也早已经查看过了。
虞子川“嗯”了一声,那张邪气的脸上难得闪过一丝皱眉思考的表情,“别为难她,做做样子差不多就把人放了。”
“是是……”局长连声应下。
第二天早上夏可醒来的时候,时间已过上午9点半。
平时她的作息习惯都挺好的,晚上11点睡觉,早上7点半起床,不过大概是昨天一天之内经历了太多,所以导致整个人精神紧绷过度劳累,才起得晚了些吧。
反正上午也没课,夏可到浴室去冲了个澡,想让自己仍是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稍微清醒一些,这样才能继续思考着昨天还未想通的那个难题。
20多年前就订下的婚约,那是个什么概念?
夏可觉得,昨天爸爸说的话里那么笃定,她光是靠着自己这么微薄的力量来反抗也不是个办法,若是夏乔两家私底下已经协商完毕甚至乔家连那笔爸爸欠下的钱都给了,那她无论再做多少的挣扎,也拗不过乔家的势力。
不过那个乔清让呢?
他知道这桩婚约的事情吗?
如果知道,他又是个什么态度?
连面都没见过几次的人,他真的心甘情愿娶?
在这种时候,与其一个人在这边抗争,肯定不如再拉个同伙来得强,更何况如果对方知情的话,她还能顺便再问问20多年的那桩婚约,到底是怎么回事。
打定了主意,夏可连忙换了身衣服,随便在公寓里吃了一点昨天买的面包牛奶,便匆匆出门了。
乔氏这个企业她先前并不熟悉,哪怕在A市也算得上是赫赫有名,不过她很少接触到财经类的新闻,之前也就并未放在心上,这会儿下定了决心要去找乔清让把事情问个清楚,她便先拿手机在地图上查了乔氏大厦的具体位置,才坐的车。
乔氏大厦也位于A市金融中心这一带,所以跟她公寓的距离不远,几站路的公交车便到了。
第73章 是一位姓夏的小姐(1)()
即使来之前已经在心里暗示自己了千万遍,真正在见到这人之前,夏可还是心有余悸,不过既然已经到了门口,怎么也不能连个门都不进就打退堂鼓,夏可深吸一口气,进了旋转门,直接到了一楼前台。
“您好,我想见一下你们乔总乔清让,请问他现在在楼上吗?”
“小姐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前台礼貌问她。
预约……
这种东西她当然没有,“这倒没有,不过他认识我,你不信的话可以打个电话问问他,而且我今天来找他也是有重要的事情。”
夏可说得很是理直气壮,一脸你再不让我进去就会耽误了乔清让大事儿的模样,前台小姐倒也真怕耽误了老板的什么事,犹豫着,还是往楼上秘书室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
“小姐,抱歉,现在我们乔总出去了,不在公司,秘书室那边已经有人给乔总打电话了,如果您不急的话,可以在这儿等一会儿。”
“好的,谢谢!”夏可礼貌笑笑,来都来了,还怕等这么一会儿吗?
叶氏集团。
叶邵庭站在高级会议室旁边的走廊边上,薄唇含了一根烟,正举着打火机送到唇边,“啪”一声,黄色火光亮起,包围了香烟的顶端,叶邵庭轻吸了一口,复又吐出,唇缝间白色烟雾溢出,摩擦过他精致而严肃的五官轮廓。
刚刚结束了建筑合作商的招标会,他习惯在这会议室旁边的走廊上抽根烟,顺便理一理会议上未思考完的那些问题,夹着烟的长指才刚伸到唇边打算再抽上一口,便见会议室的大门从里面被人推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从里面出来。
那人明显也是看到站在外面的叶邵庭了,四目相对间,叶邵庭狭长的眸子里蕴着几分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这两个男人属于完全不同的类型——一个沉稳内敛却又锋锐无比,另一个是从骨子里就透出的那种清俊出尘,不过这么一对比衬托,就更显得叶邵庭身上,带着几分淡淡的雅痞味道。
男人之间打招呼,大抵跟女人不同,加之这两个都是不喜言辞的人,点个头,彼此间的一个眼神交汇,就算是招呼了。
不过,招标会在15分钟之前就结束了,怎么乔清让这会儿才从里面出来?
叶邵庭眉宇一蹙,看人的眼神里透着明显的询问意思。
乔清让低头瞧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文件,笑容谦和,“资料里有几个问题没搞清楚,在里面多呆了一会儿占了地方,没耽误叶总什么事吧?”
“不会。”叶邵庭抽了口烟,精致的五官上难得一见的淡淡笑意,“难得乔总做事这么细致,回来这些时日,还习惯么?”
乔清让以前是个医生,一直到了5年前才突然放弃了当医生,转而出国修了经济管理的课程,又在国外呆了5年直到几个月前才回来接手乔家的川江集团。
这一点在上流社会里并不是什么无人知晓的秘密,但是至于为何他弃医从商,个中缘由却鲜少有人知道。
“勉强还能应付。”乔清让脸上的笑容极淡,这人本就属于那种清隽寡淡的类型,哪怕在眼下的这个场合中有机会可以探听一下关于招标会结果的事情,他也闭口不提分毫。
这点倒颇让叶邵庭意外,男人眉目不动,燃着的烟在指尖灵活动了动,嗓音低醇,“乔总过谦了。”
本就算是寒暄的谈话,被乔清让的一个电话打断。
是秘书室的来电,他朝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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