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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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泊的云-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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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的旅程!
  不过,他们有时也会表现得慈眉善目,对你十分关心、热情。那天,泮老板娘不知从哪里找来几件衣服,巴巴地给我送上楼,急急地让我换上,说这衣服新颖又别致,说我穿的衣服太俗太旧。当然这似乎可以原谅,因为我们那里穷,钞票不多,我们怎么舍得买啊……我真想把衣服一古脑儿扔向她!我虽然穷,但我也有自尊,不是吗?
  更让人伤心的是一天我约朋友去买衣服,凑巧下雨,泮老板娘便百般阻拦,似乎颇解人意地说:“下雨天外面摊子少,地上更无法摆。而店里的东西大都十分贵。还是改日天晴才去吧!”这不是明明说我买不起衣服吗?也许是为了不失约,也许是为了赌气,我还是去了,一下子买了两套衣服,将近一百多元,而且件件不错,别人都说我穿起漂亮又大方!谁知事后却听朋友说,泮老板娘本想让她带我去买小摊上的布头拼起来做几件衣服就行了,像我这种人能买什么!本来蛮得意的心情一下子失落起来!
  其实,在别人的眼里,四川人就是穷,根本不会打扮自己,也无力打扮自己。一看穿着打扮就知道是老土、没见识。其实,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如果有必要,我也能花枝招展地出入人群。我相信,只要我精心打扮,我也会丰姿绰约,魅力无穷,俨然是贵族小姐。可是,有这个必要吗?当我在灯光下伏案苦读,当晚风拂过我额前的刘海,当我拥有这宁静的夜的世界,我敢说,我是世界上最富足的女孩,我们四川女孩并不是贫穷和肤浅的。其实,并不是所有的川妹子都是因为贫穷而远离故乡和亲人。外面的世界很广阔,我的理想比天高;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什么都想知道!
  (二)
  初识泮老板时,总以为他是东北汉子。也难怪,他的个子至少有一米九以上,而且膀大腰圆,一双胳膊粗壮有力。其实,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浙江人,说是老板,也只不过是刚刚从村里承包了这个车站饭店,而且是两家合包。
  说真的,我对这个老板是不太恭敬的。他不会炒菜,站在柜台上又似乎觉得太委屈,跑进跑出,转来转去,自己也不知要干些什么。多半的时候,他是到对面车行大老板们那里玩扑克闲聊。有时,也有滋有味地看些书。至于《温州日报》,则每日必读。当然,他没有忘记自己是老板,时不时要对我训一翻,声严厉色。作为老板,他似乎更看重钱。平时看他笑呵呵,待人还可以,谁知道说起钞票来便正襟危坐,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记得那一次我请假去温州一天,后来算工资,他硬是扣下五元钱。我气得想哭。虽然我不在乎这五元钱,可这叫人心寒啊!更有意思的是他竭力想维护自己“老板”的威信。不久,在他的一再要求下,两个老板轮流开,他自己动起手来做饭炒菜了,还要来回跑柜台,蛮有“老板”之态。
  我与泮老板之间第一次不协调的因素大概是那次关于工资的争论。他说我真好运气,在家乡不会有这么高的工资吧,包吃包住,一个月还一百五十元,哪里花得着哟!言下之意是嫌工资给我多了,更不用说长工资了。看他那模样,听他那腔调,我心里真不是滋味,话冲口而出:“你不要以为一百五十元有什么了不起!我家乡是有点穷,但我活得快乐自在。一百五十元?一百五十元有什么?我的价值就是一百五十元吗?从早忙到晚,那何止是十二个小时呢?而且,没有节假日,没有星期天,你以为我真的很幸运吗……”我没有说下去,我说不下去了。我才是傻瓜啊,一百五十元是最低的工资啊!他明明是欺负外地人啊!
  我们的战争终于爆发了,差一点不欢而散。其实,事情很简单。他说他没有睡好觉,到楼上我房间躺一下。当时,我考虑了半天,看他实在疲乏,同意了。过后,当他把钥匙交给我,我和颜悦色地告诉他:“以后你还是回家睡吧,那毕竟是女孩子的房间,影响不好。”“你不满意你搬出去好了,以后那房间是我休息的地方。”谁知他蛮横地说。“搬出去就搬出去!”我也火了,转身上楼收拾行李,昂首就走。后来,还是胡老板劝说我回来了。回是回来了,可心里真的很憋闷。唉!打工!寄人篱下啊!
  更让我伤心的是一次我又生病了,当我挣扎着来到楼下洗菜时,他阴沉着脸对我说:“你怎么老是病,这样可不行。”仿佛我生病也应该有一个时辰,最好不要耽搁他的生意,仿佛我一直想偷懒似的,在装病……我一句话没有说,眼泪直往眼眶涌。
  不过,伤心归伤心,憋闷归憋闷,说来好笑,有时候我很有些可怜他。谁说不是?就说那天他烧羊肉吧!他不会烧,转悠了半日,才慢吞吞地去问别人,声音怯怯的,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而忙了整整一个上午的菜却没有人来吃!他一个人站在门外,就那么定定地盯着一个地方,似乎呆了。灯光下,他的身影显得那么孤单、那么消瘦,三十多岁的人骤然变得苍老了,白头发闪着银光……哦,要是他知道我在可怜他,是不是实在有趣呢?
  (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得不为一日三餐发愁。原来那个贵州姑娘同在店时我们还可以一起烧来吃,或者由她向老板说“开饭”。自从她走后,我有好几天早上都没有吃饭,老板不叫,自己也抹不开面子说,只好挨饿。有时,实在忍不住,只好自己掏钱上外面买点吃的填充一下肚子。自己花钱为别人做事!想起来真有些不是滋味。中饭和晚饭倒是有吃的,只要你饿得!这才体会到朋友说的,在饭店里干活“饿死也不开饭”的真理。
  后来,不知下了多大决心,我才鼓起勇气上泮老板娘那家点心店叫早点吃,虽然有时也饿之极,但早饭总算解决了。中饭、晚饭总是等到客走人散,饭冰冷,菜冰冷,无法下咽,却也不得不勉强吃下一点。有时,生意太好,饭菜卖完,只好烧一碗面条将就一下。老板从来不问你饿不饿,吃饭没有,饭菜还好吧之类。中午吃饭多半泡菜汤吃,老板也不问一下,甚至,冬天的晚上吃冰冷的饭菜老板也没哼一声。
  我曾想钻进书堆置之不理,我曾想加强武术抛之脑后。可是,我饿啊,我仅有的那点可怜的工资也所剩无几。每当夜深人静,想起自己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却还要为一日三餐烦心,羞愤交加,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那天晚上生意很好,一直到九点还有很多人吃饭,等到宾客走完,快十点了。两个老板自己盛了饭吃,问也没问我一声。两个老板娘也在这边吃饭,也只顾往碗里夹菜,根本没看我一眼。我埋头洗完大大小小的碗、盘子、碟子,老板还是没吭声,而饭这时已经没有了。是伤感还是无奈?我只得端起那碗盛好别人不要吃的饭舀上冷冰冰的菜汤。正在这时,一位顾客似笑非笑地挪到我身边:“你吃这么好的饭,给我们那么差的饭。”“我……”我一句话说不出来,鼻子发酸。我一口气跑上楼,“砰”得一声关上门。我愣愣地坐在床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嚼着冰冷的饭菜,眼泪几次要掉下来,我都使劲地忍住。好不容易吃完那碗饭,我趴在床头柜上正在写日记,忽听得敲门声,泮老板娘似乎很亲热地叫着:“云飞,你下来吃饭吧。”“我吃过了,不要吃。”我的态度十分生硬。“下来吃饭!不吃怎么行?我陪你吃。”“我吃过了不要吃。”我也不明白态度仍然那么冰冷。泮老板娘还在叫,我也不知怎么搞的,大叫了几声:“我不要吃,不要吃。”眼泪滚滚而下,怎么也止不住。泮老板娘不再叫了,听见她下楼的脚步声。我索性趴在床上放声大哭,哭了个痛痛快快,仿佛所有的委屈与忧伤得到了某种安慰!

第八章 武术教练梦
更新时间2009…4…17 9:36:29  字数:5176

 一九九二年六月,我无意中发现瑞安万松山上有一家“精瑞武馆”,又激起我对武术的狂热。经过和馆长陈老师交谈,我们约定我再去学一年武术后到“精瑞武馆”一边当教练一边跟陈老师学“八卦”。也许当时陈老师只是一句戏言,但我却记在了心里。
  (一)
  当我不顾老板娘加薪的承诺,兴冲冲地拿着在饭店里辛苦挣来的近一千元钱,再加上向洛阳的虹姐借的三百元钱(虹姐和韩哥原谅了我,对我还是那么亲切),辗转来到四川眉山三苏武馆时,那里正在举办“暑假培训班”。武馆内盛况空前,到处是刀光剑影,就像武侠中描写的镜头!我是热血沸腾!
  那时武馆开设了三个班:少儿班、套路班、散打班。少儿班和套路班由在校的中小学生组成,除了学武术,还要上文化课。散打班招收的是社会上的青年。文化课有两名老师。武术教练有三名,其中,彩丽和江丽是和我年龄差不多大的两个女孩。
  我是个特殊的学生,既学套路,又学散打。
  尽管我已经有不错的武术基本功,但我还是拿出了自己的刻苦精神,除了上课时间,我利用早上和晚上苦练不休。
  我还认真地看教练上课、借阅教练的笔记,我恨不得一夜之间学精所有的武术,我恨不得马上成为一名合格的名副其实的教练。
  培训班结束后,武馆一下子冷清了许多。
  我和彩丽常在一起谈论女孩子的心事。彩丽的梦想是成为馆长朱老师的新娘。虽然以传统的眼光看,彩丽是“第三者”、“坏女孩”,但我还是很钦佩她的胆量和勇气。而我只想当一名打工诗人,抒写自己的情怀。
  江丽虽然不善言谈,但她的歌声很美,很有韵味。
  我还记得江丽教我唱岳飞的《满江红》的情景!真的是壮怀激烈啊!以前我听说过这首词,但我不知道竟然还可以歌唱!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当我听说竟然还有《满江红》的套路,更是心花怒放。在江丽的耐心指点下,我很快学会了《满江红》的套路。
  当我一个人在空旷的操场上对着月亮演练《满江红》时,我竟然也有一种大无畏的英雄气概!
  星期六、星期天大部分学员回家了,我、彩丽、江丽和厨房里做饭的小宏哥一起坐在午后的操场上嗑瓜子、闲聊。
  还记得那时我写了好多歌词,其中有《说怪不怪》。
  “读读英语
  写写歌词
  我自己也不知道忙的是什么
  生活反正就是这样
  -
  舞枪弄棒
  吹拉弹唱
  我自己也不知道忙的是什么
  生活反正就是这样
  -
  哦,说怪不怪
  你不必太惊讶
  趁着今天阳光灿烂
  让我们潇潇洒洒地步出心的小巷”
  小宏哥试着为它谱了曲。当我们唱着自己谱写的歌曲真的好开心!
  当然,我并没有放松武术锻炼,这可是我到武馆的主要目的哦!除了白天上课,我晚上还一个人到馆长朱老师家练功。馆长朱老师家的后院铺的是沙土,环境又很幽雅,很适合练功。“月夜,穿过那片空旷的菜园,单薄的黄衫泛着清冷的光,寒露在发梢冰结。满天里没有一颗星星,夜风哼着黑色的歌谣,斑驳的竹影闪着盈盈的磷光!一个人穿过那片菜园,捕捉雷雨,迎击电闪!匆匆地来匆匆地去,碎了月光,碎了月光中自己的影子……”多年之后的我还能够想起那些孤寂而美丽的夜晚,为自己感动。也是因为这些孤寂而美丽的夜晚,我的武术进步很大,馆长朱老师一家也记住了我的名字。
  一九九三年上半年,武馆的学员明显少了很多。两个文化课老师都走了,武术教练也只剩下两个女孩。因为我的温和有礼、执着认真,馆长朱老师让我带小学的文化课兼武术基本功。
  我几乎把全部的心思都用在了学生身上。
  我为他们辅导作业,教他们写作文,还每周举办一次晚会,把冷清的教室弄得生气勃勃。后来,我们的晚会吸引了中学同学,他们也纷纷加入,我们的教室更是欢腾成一片海洋了。
  我试着为他们写诗,每写一首就念给他们听。我的诗通俗易懂,学生们都能明白,他们争着叫好,争着让我为他们写诗。
  学生们都很喜欢我,亲切地叫我“云飞姐姐”。
  当然,我也有淡淡地忧伤,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写下诗歌《天涯孤女》。
  “总以为历尽艰险与坎坷之后
  是一片温馨的田园
  总以为故乡的风故乡的云
  早已抚平昨日的忧伤
  -
  多年以后
  你才发现
  你所要走的
  依然是一条孤寂而漫长的路
  多年以后
  你依然要打起行囊
  一次又一次走向天涯
  母亲的呼唤早已遥远
  最后的风景消失在天边
  流浪的橄榄树依然在撒哈拉沙漠哭泣
  -
  走遍海角
  依然走不出那年伤痛的记忆和无边的困惑
  漂泊的女孩
  有谁为你注起一湾温暖的海港”
  到了五月底,我则拼命学套路。我规定自己必须学五个套路——《查拳》、《南拳》、《自选拳》、《自选刀》、《自选剑》。谁的某个套路好,我就让谁当我的老师。我还记得我向小师妹周霞请教《查拳》的情景!小师妹有些害羞,我自己也有些不自在,呵呵。不过,《自选剑》是唯一的例外。应该说,《自选剑》是馆长朱老师、彩丽、江丽和我一起看录像带学会的。说出来也许没人相信,这也是我和馆长朱老师第一次近距离地接触。自从我到武馆以来,就似乎没有看到过馆长朱老师上课。只记得一天晚上,也许是他心情特好,教了我们三个女孩几招《形意拳》。朱老师给我的感觉很平易近人。还记得他给我们讲过一个故事,说是有一个老婆婆一直坚持练武术基本功,九十多岁了,还能够挑水、劈腿。朱老师说,练功对身体有益,希望我们一定要坚持,哪怕只是练习武术基本功!我一直牢记朱老师的话,希望可以受益一生。
  当然,我也跟师兄们学散打,以便到“精瑞武馆”任教。
  不要走,是谁在我的耳畔轻轻呼唤?
  还是要走,是我自己的声音在呜咽!
  记得我曾写过这样一首诗:
  “我是一片云
  -
  无法更改行期
  即使前面是一片沼泽抑或泥泞
  即使飘起满天的飞雪抑或下起倾盆的大雨
  我依然前行
  前行的我
  是那片飘逸而纯洁的云
  -
  流浪是我终生选择的生活方式
  纵然所有的记忆都温馨
  纵然所有的祝福都含泪
  我依然离去
  离去的我
  是那片孤寂而潇洒的云
  -
  远方
  走向远方
  我是远方的一片云”
  (二)
  我如约来到“精瑞武馆”时陈老师似乎很吃惊。他想了一下,让我试教一堂课。我一亮相,师娘首先吸引住了,特别是对于我和她一样清脆响亮的声音极为满意。
  我留了下来。
  由于我的认真、热情,我很快受到学员们的喜爱和追捧,有的学员甚至谣传我的功夫比陈老师的功夫还厉害!
  虽然我没有看到过陈老师练功,但我清楚陈老师的功夫肯定比我好!好歹人家是“八卦”的传人啊!只是陈老师没有像我一样“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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