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我的样子，她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口道：“不过看着小姐的样子，我也放心了。”她上前，忽然神秘一笑，“你猜，今日谁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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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章 一本奏折（1）
我微微一怔，脑海里闪现的便是江南的脸。不过，他病得那么重，一定不会来的。那么——
“书研！”激动地脱口而出。
她眯着眼睛笑，重重地点头。
我急着抓住她的手问：“他家公子怎么样？”
青思忽然捂着嘴笑起来。我不解，她却道：“小姐，你和*两个人，都一样。”
疑惑地看着她，她依旧笑道：“书研见着我的第一句话便是问你怎么样，说那是他家公子交代的。”
心头暖暖的，嘴角不自觉地笑开。
“*的病情也稳定了。书研说，要小姐好好休息，等他家公子身子好了，便来探你。”
听了青思的话，我的心终于彻底放下了。祈祷着自己快快好起来，祈祷着江南快快好起来。我知道，他说来，便一定会来的。就像上次一样。
江南，我有好多好多的些许要与他说。
***
好长一段时间，我便在萱英阁养病。凤黎陌来探我的时候又提起小时候的事情，他说就该教我习武的。不为别的，也为强身健体。总好过我现在这般柔弱。我淡然笑之，舞刀弄枪的事情，我最是不喜了。
其间，书研偷偷来过两次，说知道我好了，他家公子很是高兴。还说江南的身子未痊愈，还要过些时候再来探我。我知道他的病情比我的重好多，不免又担心起来。
我去过云轩阁几次，都被拦在外头。云澜并不想见我。
凤黎陌似乎接了一笔很大的生意，近几日，来我萱英阁的时间便少了许多。不过他的事情，我从来不过问的。在凤府，也没人会管得上他。
据说大宣与边国的边境之战又开始了，我皱眉，那里常年战争，当真没完没了。
辽户以东，祥岭以南，自古便是争议之地。边国之人说那是他们的国土，大宣亦是。领土之争，我不知道当真是因为祖先居住的古地，还是帝王们的野心？
据说边国换了新的帝君，才至而立，行军打仗，很有魄力。
这日，是凤黎陌将我带回凤府之后，我第一次踏出萱英阁。午膳之时，却见凤戽并未出现。问了才知，他最近常常在书房，连着睡觉亦是。
用了膳，命人准备了一份，带着青思去了书房。
“爹。”敲门唤他。
“进来吧。”里头传出凤戽疲惫的声音。
我朝青思看了一眼，示意她退下，伸手接过食盒，便推门进去。瞧见凤戽的时候，微微吃惊，究竟发生了何事，能令他这般不顾劳累？
将东西放在桌上，轻声道：“爹，先吃点东西吧。”想来是关于前朝的政事，那不是我该管的。也许他说了，我也听不懂，所以便识趣地不问。
凤戽点点头，起身走来。我为他布好菜，他却道：“鸾飞，身子可都好了？爹这阵子很忙，都没空去探你。”
鼻子一酸，我笑道：“爹，我都好了。倒是您，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
他点着头，没有看我，只低头吃起来。
回眸，目光落在身后的案几上，见上面摊着一本东西，瞧着像是奏折。
第023章 一本奏折（2）
我知道，凤戽深受皇帝信任，很多颇有争议的奏折，便会叫他一起参阅。这些，本不该是我管的事情。却在不经意地一瞥，瞧见上面的落款——君临的时候，心底不知怎的，有些悸动，有些好奇。
那个传说中的十三皇子，那个令皇后与凤戽皆小心地防备着的十三皇子，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
回头看了一眼凤戽，他依旧低着头用膳。脚步微动，我转正了身子，悄然上前。只见上面写着——
臣启：
国之贫于师者远输，远输则百姓贫。近于师者贵卖，贵卖则百姓财竭，财竭则急于丘役。力屈财殚，中原内虚于家，百姓之费，十去其七；公家之费，破军罢马，甲胄矢弩，戟盾蔽橹，丘牛大车，十去其六。（注）
故臣以为，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取用于国，因粮于敌，故军食可足也。
辽户之战，供粮，实为不必。退兵，亦乃失策之道。
叩请圣裁！
十三皇子君临
于圣德四十八年三月初四。
这本奏折很明显，是用兵作战之道。早就听闻前方军粮空虚，却不想原来竟是真的！只是，这个十三皇子居然不赞成向前线押送军粮，亦不赞成下令退兵！
他如此，不是要把士兵逼上绝路么？我着实吃惊，狼心似铁，他的心，又究竟是什么做的？
我暗暗沉思，竟发现，原来他的话，不无道理。
朝廷剥下军粮，若远途运输，则会消耗人力财力；若就近取粮，只会促使物价上涨，从而引起民乱。物价一旦上涨，百姓必然穷竭。百姓穷竭，税收则会难以收取。如此，最终耗损的，依然是大宣的国力。的确，军需自国内运来，军粮自敌国征用，是再好不过的办法。
只是，要汲取敌方的军粮，又谈何容易？
何况如今的形式，想必有不少人会请求退兵，他居然敢在这个时候将这样的想法说出来，如此勇气已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隐隐的，我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十三皇子，有了一层好奇之意。
“鸾飞。”凤戽突然叫我，我猛地一吃惊，回身，见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的身后，目光落在案几的奏折上，定定地看着。
我忙退了几步，低头道：“爹……”
间隔了片刻，他居然问我：“你觉得他的话如何？”
我讶然，是问我觉得君临的话说得如何么？咬着唇，不敢贸然说出口，毕竟在世人眼里的凤家，是一直拥护七皇子的。
“很好，非常好！”没想到凤戽竟自己说出了好，他的脸上，没有丝毫因为那个“好”字而兴奋的神色，相反，那种紧绷着的感觉，令我的心头隆起一抹不妙之感。他又道，“他真的是个人才，只不过……”
（注） 出自孙子兵法》之中“计篇”。
第024章 用兵之道（1）
“不过什么？”我不自觉地问出声来。
庆幸的是，凤戽没有因为我贸然出声便停止了说话，他沉声道：“此次领兵的将军是皇后娘娘的亲信薛青。若是这仗胜了，皇上便会对他刮目相看。若是输了，他也趁机除掉了皇后身边的一个重要之人！”
心下一惊，对于政事的认知，我还是太浅薄了。如今听凤戽一一道出，我愈发觉出十三皇子的厉害来。那般心思缜密的一个男子呵，究竟有着一颗怎样冷漠的心呢？
我甚至隐隐觉得无论此战胜与否，他都会是这场战役最后的胜者。他的分析面面俱到，从国之根本深入，我想，作为大宣的皇帝，实难不被他说服。
看着凤戽难看的脸色，我鼓起勇气道：“爹，既然皇上要您参阅奏折，想来还是能听进您的话的。”
“不错，皇上正有此意。只是……”他叹息道，“我没有破解之法！”
微微动容，看来这次他是真的遇到对手了，居然连他都没了应对之策。
绞着手上的帕子，我正低头寻思着，突然听凤戽轻咳一声，道：“你回去吧，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我点点头，唤了青思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干净，便欠了身退出去。
走在回去的路上，青思见我不说话，便皱眉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摇着头，我也说不上来，总觉得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自脚底板一直窜至胸口。今日与爹的一席话，令我已经感到了夺嫡的血腥。即使夹杂着外国的对战，依旧能萌发那最桎梏的内战。
不是明目张胆，暗涛汹涌的样子，却也丝毫不比沙场之战逊色半分。
我想君彦，亦是为了此事，所以才怎么久不来找我吧？
微微苦笑，权力对他来说那么重要，也许，我该是理解他的。
正低头想着，突然听见有人唤我：“鸾飞。”
抬眸，居然瞧见君彦站在离我不远处的地方。我吃惊异常，才想到他，他便真的出现了！
他大步走来，伸手将我揽入怀中，沉声道：“你如何出得了那样的事情？那些人真的胆大包天了，居然敢对你……”他忽然又放开我的身子，上下打量一番，紧皱的眉头终于缓缓舒展，“还好你没事。”说着，又将我拥住。
原来他是才知道我出了事情，便急急赶了来？
我有些尴尬地欲伸手推他，却被他抱得很紧，手臂都伸不上来。
“表哥。”我叫他，这在院子里呢，往来的家丁丫头们何其多？虽然他们是不敢说三道四，我却觉得不好。如今长大了，男女授受不亲。他虽对我有意，只是我对他无情啊。
青思到底是机灵的，居然大声道：“奴婢见过七皇子！”她的声音真真响亮的可以，她是在刻意提醒君彦，边上尚有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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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 用兵之道（2）
果然，君彦俊眉微蹙，不悦地将我放开。朝青思道：“你先退下。”
“这……”青思朝我看来。
我才要说话，便被君彦一把拉过去，朝一侧的长廊走去。侧脸，青思在原地看着我，眸中满是焦急。我朝她摇摇头，君彦是皇子，他的话，青思是不敢违背的。
“表哥。”手抽不出来，我皱眉唤他。
他不理我，拉着我走了许久，直僻静之处才停下。回身，扶住我的双肩，皱眉道：“你知不知道，听闻你出了事，我都快急疯了！”
“我……我没事。”摇着头道。
“鸾飞。”他将我按在他的胸前，“以后都在我身边，让我保护你。”
我笑：“表哥，你与十三皇子的较量不过刚刚开始，又怎能安心护我？”我承认那一刻，我是故意激他的。不想与他在一起的话我已经说了好多遍，也知道，他并不在意。
江南，那个我心心念念的男子还未来。我只是想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所以君彦，对不起。
果然，他的神色一僵，音色继而变得冰冷：“是国舅告诉你的？”
我摇头：“爹最近都在书房，连着吃饭都不记得。是我给他送饭的时候不经意之间在书房瞧见的。”我怕他会因为此事迁怒在凤戽头上，便只能如此说。
君彦终于缓缓放开我，咬着牙，背过身。
良久，他终于开口：“父皇只以为他是被囚边国十年，心存怨恨，所以定要将此战到底。却不知，他实则是因为……因为……”他忽然不说下去了，想来是不想我知道他们之间的帝位之争。
我却突然问：“他真的也窥视着皇位？”想起那时，我还对着爹说，或许那十三皇子根本不屑那个位子呢。却原来，皇家的男子，都如此么？
所以，才不会是我的首选。
他没有正面回答，只道：“用兵之法，实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今日庙堂之上，相信谁都明白这个道理！”
“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避之。”沉稳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我不自觉地回头看去，见凤黎陌朝我们走来，脚步稳健。
我暗暗吃惊，他怎么会突然来？
君彦亦是有些惊诧，却马上换上淡淡的笑：“陌，甚久不见。”
凤黎陌亦是染起笑，低头道：“殿下是许久不来府上了。家父听闻你来，想请你过书房去。”
君彦皱眉：“国舅要见我？”
凤黎陌点头。
君彦踟蹰了下，终于抬步离开，不忘回头朝我道：“一会儿我再来看你。”语毕才转身离去。
待他行远了，我才朝凤黎陌道：“六哥，谢谢你。”我想，定是青思那丫头去叫了他来。
第026章 断章的话
他抬手揉着我的额角，温和地笑：“谢什么，回去吧。”
“嗯。”点头应声。他自然起牵住我的手，走在我的身前。
我忽然抬眸看着他的侧脸，问：“六哥，你何时也读过兵书了？”为何我从来不曾知道，凤黎陌竟然也懂兵法？
他的手微紧，却是回眸展笑：“商道，兵法，自是融会贯通。丫头，这般复杂的事情，不该是你去深究的。”他的目光继而又看向君彦离去的方向，低声道，“小敌之坚，大敌之也。”
他是在说，经商就好比行军打仗，弱兵如固执坚战，必为强敌所擒。若想胜之，必先强之。
只是，不知为何，他的话，隐隐地像是在说君彦呢？
我也不自觉地随着他的目光瞧去，君彦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墙角处。
两人走了一段路，凤黎陌突然缓声道：“丫头，若是你愿意嫁给七皇子，或许六哥……”
“小姐！”
他的话，在青思的一声大叫中乍然断了章。
青思急急朝我跑来，我其实有点责怪她，居然趁这个时候来。只因我觉得，凤黎陌在那时，有着很重要的话要告诉我。
“六哥，你想说什么？”抬眸问他。
他有些尴尬地回神，目光朝奔来的青思看了一眼，圈起手抵在唇便轻咳一声，道：“没什么，六哥只是希望你能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有些诧异，他却已经轻轻松开我的手。
青思跑上来，气喘吁吁地看着我，嬉笑着：“小姐小姐！”她拉着我的手，开心地脚尖儿都飞起来了，“书研来了！”
我一惊，她却又叫着：“不对不对，是江 公 子 来了！”
急忙握紧她的手问：“他在哪里？”离那日，足足有十日了，不可否认，我对他，甚至想念。
“在外头啊，书研又是趴在围墙上与我说的话。”青思笑着说道。
朝前走了一步，忽而又想起凤黎陌的话来。他告诫过我，不得乱走。而我现在，竟又想着出府去见江南了。只是，要他进府来，实为不妥。何况今日，君彦也在。
正在我面露难色的时候，凤黎陌忽然回身，淡淡地笑道：“出去吧。”
“六哥。”我吃惊地看着他。
“不必担心。”他揉揉我的头发，“六哥会远远地看着你。”
“六哥……”知道那是他为了保护我，可我还是脸红了。
青思攥了我的手，回头便走：“快走吧小姐，你看六少爷就这么说了！”她似乎很是兴奋，比我还要兴奋。
低着头，任由她拉着手，择了一侧的偏门，小跑着出去。
“青思姐姐！”老远便听见了书研的声音。
我不自觉地回头，果真没有再见着凤黎陌的身影。他那句“远远地看着”，实则是暗中保护。心底暖暖的，有六哥在，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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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7章 江南表白（1）
青思的声音很是气愤：“喂，说了多少次了，谁许你再叫我姐姐的！”
“凤姑娘。”书研朝我行了礼，又看向青思，“不过唤你一声姐姐，如何这般小气！”
青思哼了声，不客气地道：“行啊，那这声‘姐姐’可不是白叫的。日后见了我，要仔细准备了上好的胭脂水粉，还要记得你姐姐我最喜欢吃荔枝！”
“你！”书研咬着呀道，“时下的季节，哪里来的荔枝？”
青思似乎很是得意：“所以你才叫不得我姐姐呀。”她忽然转向我，“是不是，小姐？”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淡淡的声音传来，夹杂着一丝暖意，“荔枝，即便成熟之时亦非寻常人士能尝到的。”
青思却也不生气，故意板起脸道：“*是在说青思不过是个丫头身份么？”
面前的男子淡声笑着，摇头道：“在下并无此意。”他的目光却是朝我看来，灼灼溢光。
我觉得有些尴尬，只好道：“青思不懂事，让你见笑了。”说着，微微拉扯着青思的衣袖。她虽是我的丫头，然，在凤府自是上下皆知。她是爹为我六哥凤黎陌内定的妾室，虽未过门，身份自也是不一样的。
所以，别说是荔枝，纵使是宫里的贡品，她也是吃过用过的。
江南没有在意，朝我走来，低声问：“身子可都好了？”
心下一动，该担心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