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喻更是时刻的注意着他们二人的动静,稍稍一见到二人都在场,他那如针似的眸光便会紧张的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生怕他们再会作出什么不妥的事来,搞得空中到处都充满了压抑的感觉,搞得青青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心理的羞愧外加他视线的折磨,再加上前几日对卫七衣不解带的照料以及对他伤势的担忧,她日渐消瘦起来,终于病倒在床,起不了身。
这一病,众人皆惊,特别是暗夜他们几个,生怕卫七醒来得知青青病了,只怕他不肯好好养伤,而薛景澜则是心疼,书生则是心疼加内疚,如果早知如此,他宁死也不会对青青开口,走就是了,也总比眼睁睁的看着她病倒在床上好过太多;卫子喻的心中更是五味杂陈,既懊恼自己对她太过迫人的视线带给她过多的压力,又暗恼她和书生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心思,感觉替弟弟不值,更有一丝说不出口的复杂情愫,让他日夜不安。
薛景澜开了药,对青青若有所思的说道:“丫头,你心思郁结太重,过于伤身,凡事还要想得开一些,有些事不能强求的就松开双手放在一边,属于你的东西,你即便是不去抓它,它也会自动跑到你的身边,不属于你的东西,你就是把双手抓疼,它终究也会投入别人的怀抱。”
“各人自有各人的缘分,缘分也有深浅之说,有的是相随一生的缘分,有的则是人生一个时段的缘分,这也不必太过在意,到手的缘分不要急着去推拒,短暂的缘分也不要太过执着,万事都是不可强求的,都是不会随着你的意志能够转移,如果非要勉强,也许会起到相反的效果。”
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了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微笑着说道:“青青,你要做的,就是随着你的心,不要被外界所左右,万事随心皆自在。”说完淡淡看了一眼旁边的书生,转身离去。
书生看着青青陷入了沉思,也没说什么,跟着走了出去,在自己的房中关了一天没有出来。
是夜,书生就着桌上微黄的烛光,颤抖着双手在铺好的宣纸上一笔而就,写下了几个大字:“我走了,望珍重!”潦草的字迹,显示着他此刻心情的异常挣扎。
走到院中,留恋的看了一眼青青所在的院落,毅然转身走出了院门,看着地上铺着茫茫的白雪,抬脚欲行。
“大哥……”青青从院门口的树下走了出来,轻声的叫住了他,“大哥可是要走?”
他的心思,她明白,他不想走,可是为了不让她为难,所以才违心的离开。如果此次若放他离开,怕是从此一生再也不会相见了。
如果不能解开他的心结,他离开又有何用?如果打开了心结,他就是留在身边,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罢了罢了,就让大哥留在身边吧,只是再也不能让大哥误会自己对他有半分的杂念,这样也许才会能够让他看清楚,让他早日脱离泥沼。
“丫头,大哥曾经答应过你要等到小七恢复记忆之后再离开,可是今日大哥恐怕要食言了,大哥还有别的杂事,就此告别了。”书生抬眼看向远处的天际,天上黑漆漆一片,没有任何的光亮,只有漫天的飞雪点点染白了这个干净的空间。
“大哥,你若真的有事,我自不会拦你。可是我知道,大哥是不想离去,所以我想留下大哥,薛书生说的对,凡事应该随心而为,今天我想了一天,终于想通一件事,大哥想看着我幸福,若是那样大哥觉得真的幸福的话,我不该拒绝大哥的好意,只是我……”青青顿了顿,含糊的说了一句:“只是我……害怕让大哥失望……”
书生原本就不想走,此刻听到她的话,心中隐隐明白,她这些时日以来曾经的动摇,已经彻底变的坚定起来,自己即便守在她的身边,也绝无半分的希望,可是他仍旧舍不得离开她,舍不得自己的眼中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他苦涩的点了点头,“我知道,我都明白,我不会让自己干扰到你的生活,丫头,你要相信大哥,从此以后在大哥的心中你就是我的亲……”
他的声音倐然而止,亲妹妹三字无论如何再也说不出口,只是拿眼静静的看着青青,目光中流露出浓浓的哀戚之色,看得青青心中一酸,别过了脸,轻轻的点了点头,率先向院内走去,口中淡淡的说道:“大哥,夜深了,回房歇息吧。”
跟着青青身后,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没入卫七所在的院落,他凝望了好{炫&书&网久,这才黯然回到自己的房内。
同一时间,天启碧楼分舵,夜色弥漫,甄颜静静的坐在窗前,神情淡淡的拨弄着一曲琴弦,悠扬的琴音带着淡淡的忧伤远远的传了出去,说不出的飘渺哀愁。
琴随心动,她的心中始终牵挂着青青,也不知此刻的她是否也和自己一样,彻夜无眠,抑或是幸福的躺进卫七的怀抱,千般恩爱。
如果飞雪能够带走她的琴音,她希望把她心中所有的祈祷都捎带过去,希望她此生永远不再受苦,幸福安详。
忽然一个红色的人影飘进房中,冷冷的看着甄颜,“你就是青青那个狠心的娘?”
甄颜一怔,感到来人似乎带着恶意,她微笑着站起身来,走到桌边伸手倒了一杯热茶,送至她的手边,“这位姑娘,天寒地冻的,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女子伸手打翻了茶盏,冷笑的说道:“谁稀罕喝你这脏水?你记住了,我叫红姬,专门讨债来的。”
“红姑娘,不知我什么地方得罪了你,还望说个明白,也许这是误会一场。”看着她比自己的女儿大不了几岁,甄颜也不以为意,含笑的问道。
“误会?什么误会?别找说辞了!是你勾引了我爹,让他抛弃了我娘,害得我娘终日以泪洗面,在我几岁那年一病不起,终于离我而去,这算不算误会?”红姬一脸的愤恨,唰的一下抽出长剑,架在甄颜的脖颈之上。
“你爹?你爹是谁?红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此生除了和青青的爹,和别的男人几乎没说过几句话。”甄颜微微叹息一声,这女孩的身世也挺可怜的。
“哼!不说这个了。”红姬脸色一变,冷哼一声,开口质问道:“我问你,你明明有夫有子,如今却住在这里,和别的男人牵扯不清,是不是淫乱?你把亲生的女儿自小送给别人,算不算是丧尽天良?”
闻言,甄颜唰的白了脸色,浑身颤抖起来,别过了脸,垂下了眸子,一脸的凄然。青青的事,是她心头永久的伤疤,那是她擦之不掉,抹之不去的伤疤!
见她不言,红姬越发鄙夷起来,“真是什么样的娘生出什么样的女儿,你女儿和你一样下贱!”
“不许骂我女儿!”甄颜猛地抬起了头,不顾脖子上被划出一道浅浅的伤口,她冲她喊道。
无论别人怎样说她,她都可以认了,忍了,因为她此生的确是罪孽深重,她无话可说。可是她绝不允许任何人辱骂她的女儿,那是她疼在心头的宝贝,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她也绝不允许!
“我为什么不能骂?她和你简直就是一个贱德行!她婚前和别的男人淫乱,甚至还怀了人家的孩子,就这样一个残花败柳的破身子,有什么资格嫁给我们主上?这样的女人,还有什么脸面去活着,应该去死,死也应该打入十八层地状,永世不得翻身!”一提到青青,红姬的脸逐渐变的扭曲起来,恶毒的骂道。
“你……”从来没有听过如此狠毒的辱骂,甄颜忍不住倒退几步,气的大张着嘴,发不出任何的声响。
红姬说的是实情,她无法反驳,可是她的心中却一直在为青青反驳,青青不是那样的人,绝对不是!
顿了半晌,她才诺诺的说道:“你们主上都不嫌弃我家青青,你说这些有什……”
“哼,那是我们主上被她蒙骗了,我告诉你,你和你的女儿都一样不会善终,绝对不会!”红姬上前一步,重新把剑架在她的脖上,故意放在她的伤口之处,听到啧的一声呼疼,她满意的笑了起来,“你这个淫贱的妇人,如今见到天下第一神医长得一副丰神若仙的模样,又动了勾引之心,是不是?我告诉你,你若再敢随便勾引男人,我一剑刺穿你的心脏,拿到你女儿的面前,叫她看看自己有个这般淫贱的娘!”
“你……”甄颜吓得跌坐在地上,哭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你不可以这样的……你要杀我便杀,但是我求你不要让青青知道,她怀着身子,受不得刺激……”
“受不得刺激?怀着身子?哼!那也不知道是谁的野种,居然敢冒充我们主上的骨肉?我实话告诉你,你女儿早就被我家主上给休掉了,像她那样不知廉耻的人又怎会得到什么好下场呢?”
“你胡说!我女婿对青青很好的!”甄颜大声的喊道,似乎这样便是最为有力的反驳,她不信,不信那么紧张青青的小七会休掉女儿。
“信不信随你,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最好收敛起来,不准再到处勾引男人,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红姬拿剑作势向她一劈,成功的见到她害怕的萧瑟的身影,哈哈大笑起来。
听到她得意的笑声,原本害怕的缩成一团的甄颜忽然变的坚强起来,她慢慢的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无限怜悯的看了她一眼:“一个人若遭遇不幸,再把这种不幸强行加到别人的身上,未免太过可怜。红姑娘,我劝你还是放下心中对你爹的恨,找到他好好的和他谈谈,说不定从此你失去的母爱会在父爱中得到补偿,若是你执意再把自己受过的伤害,强行加到别人的身上,那么注定你此生不会再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说完略停了一下,又开口继续说道:“你若真想杀我,我绝不反抗,可是我不准你再侮辱我女儿一个字,否则我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绝不放过你!”
红姬一怔,嗤笑了一下,刚要发作,却听到院外一道细微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她唰的把剑插入剑鞘之中,低低的笑了起来,“甄夫人,怪不得你放着家中夫儿不管,执意要住到碧楼,原来你是个如此不甘寂寞的人啊,半夜三更都有男人来找你,哈哈……”
笑完,一个纵身,她跃出了窗外,转眼之间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甄夫人,可有什么需要,和下人说一声便可,夜深了,早点歇息。”隔着半开的窗户,李管家看着甄颜静静的站立在房中,他忍不住出声问道。
他见到红姬的身影从房中闪出,想到薛神医的话,他怕红姬会为难甄夫人,所以还是问一句比较保险。
甄颜摇了摇头,转身关了窗子,李管家又在暗处站立了一会,没见红姬去而复返,这才放心的离去。
翌日一早,昏迷几天的卫七终于清醒了过来,睁开了双眸第一眼便看到了趴在床头沉睡的青青,她的眼底淤青一片,看来好{炫&书&网久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了,脸色也不似从前那般红润,脸庞更是瘦了一大圈,他伸出手来心疼的抚摸着她的脸颊,心底百感交集。
他曾以为他今生再也见不到她一面了,还甚至劝她跟着书生,如今醒来,一想到那个念头,就在心底暗叫好悬,幸好他醒了过来,幸好她还是他的,否则他就是到了九泉之下,心也会妒忌的发疼的。
脸上的触感惊醒了青青,她缓缓抬起头来,惊喜的看到卫七正带着笑意看着自己,忙揉了揉双眼,“小七,你终于醒了?”
卫七动了动胳膊想要去拉她上床,这才发觉浑身无力,胳膊酸软的使不出劲来,全身内力更是不知何故竟然消去了一大半,惊骇的出了一身冷汗,正要说话,见到薛景澜面带微笑的走了进来,忙开口问道:“薛叔叔,我是不是……失去了内力?”
“是的。”薛景澜应道,随即又笑容满面的说道:“恭喜你,你的功力又会涨了一层。”
“什么?”青青和卫七异口同声的问道。
“在天启给你把脉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你体内的内力有一大半不是你自己的,而是别人送你的,对不对?”见到卫七惊愕的点头,他又淡笑着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送你内力的人练习的是嫁衣神功,需要把全身的功力都给消融掉然后才能练成。而这些功力在你的体内少说也有几年,早已渗入你的骨髓之中,和你的身体相互交融,并不会随着全身血液的流失而消失。
之前传你功力的人似乎并没有引导你把体内的内力合而为一,所以你体内的两种功力相互存在,并且极为排斥,所以你的内力不会完全的发挥出来。此番你因祸得福,随着你血液的流失,失去了你自身所练的内力,如今留在你体内的完全是输送进来的嫁衣神功的功力,如果我再帮你打通任督二脉,嫁衣神功便会发挥出双倍的威力,所以,我要恭喜你了。”
闻言青青大喜,而卫七却只是怔怔的看着窗外,思绪异常混乱。
原来师父早已开始练习嫁衣神功了,原来他早已打算要把他所有的内力传给自己……
嫁衣神功的威名,他不是没有听过,不过江湖上练成的人并没有几个,因为练习此功极为艰辛,稍有不甚便会走火入魔,轻则瘫痪,重则丧命;还有最为重要的一条便是,练习嫁衣神功的人必须自宫!
师父和母妃相守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会自宫呢?可是如果不是自宫的话,他又如何修的这么多年的功力?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师父和母妃之间就是清清白白的,都是父王错怪了母妃,自己也错怪了母妃!
这几年来,每次一想到母妃,他的心中都又爱又恨,又酸又疼,既替母妃因为父王的冷落感到心酸,又恨母妃水性杨花,和师父作出苟且之事。
所以他不敢面对父王,也一直躲避着父王,也恨父王对母妃和自己的冷漠残酷,又因为师父的加入,替母妃感到羞耻。
这样矛盾的情感让他既理不清,又忘不掉,终日如影随形的跟着他,让他饱受折磨,却没有想到,原来这一切竟然是个天大的误会,原来师父和母妃之间根本就是清白的!
想到这里,他恨不得此刻就立刻冲到父王的面前,大声的告诉他:“母妃根本就是冤枉的,她是清白的,你错怪了她!这一切都是你的错!是你辜负了母妃,是你!”
“小七,你怎么了,一会哭一会笑的?”青青用力摇晃着卫七的身子,拍了拍他的脸。
“没什么,只是突然听到这个消息,感觉太过震惊了。”卫七敛下了脸上的神情,淡淡的说道。母妃的事永远是他心中的疼痛,他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
“按理说你背上的伤口需要长好之后才能帮你打通任督二脉,可是我如今急着回天启,如果你能忍受得住疼痛,我想下午便帮你疏通,如果你忍受不了,我就再多住几天。”薛景澜一心急着回去看颜儿,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虽然带伤疏通任督二脉,那股疼意会异常难忍,可是他也顾不得了。
“就下午吧,我受的住。”卫七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同是男人,他理解薛景澜的心思。
于是归心似箭的薛景澜不顾身体的损耗,不顾众人的纷纷劝说,等不及到第二日清早,当晚便迎着漫天的飞雪,纵马向天启疾驰而去。
他心底有股强烈的不安,总感觉如果再晚回几天,他便再也见不到他思念了一生的心上人。
当他风尘仆仆的赶回碧楼天启的分舵,看到李管事那惭愧的面容的时候,他的心一个沉到了最低,极力的压抑着自己,开口问道:“颜儿她没事吧?”
“对不起,薛先生,李某惭愧,甄夫人前日忽然留下一纸便签,离开了,没说去哪里。不过您请放心,我已经派人去追了,只是目前还没有任何消息。”李管事低垂着头,声音压的极低,心中忐忑的想着,倘若甄夫人出了什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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