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你过去患难的时候,姐姐是如何对你的?再看看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当不当得起一个男子汉大丈夫?”
几个耳光彻底把白浩然的酒劲打醒,意识到眼前这人正是昔日自己的证婚人,并且还是托了她的福,皇上才出手相助,自己的仕途才一帆风顺。更何况自己昔日的一切不堪,这个人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他不禁又羞又愧,羞的是自己的一切被人赤裸裸的剥了出来,现在人前,愧的是自己近日对宛如的确是有些过分,那些人言又不是她的过错,而他却把一切都推到了她的头上。
借助院中灯笼中朦胧的灯光,他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那个昔日风情万种的人儿已然瘦弱憔悴到了风一吹便倒的地步,想起昔日的一切,他忍不住上去抱住了那个摇摇欲坠的女人,禁不住泪水洒满了衣襟,哽咽地说道:“宛如,苦了你了!”
宛如轻抚着他的脸庞,含泪笑道:“宛如不苦,夫君受累了……”
话已至此,青青已觉没有再留在此地的必要,冲卫七一笑,两人携手走出了尚书府,身后的两人还在彼此诉说着衷肠,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离去。
出了尚书府,青青提议一路走着回去,卫七含笑应允。于是月光朦胧的衔道上,便多了两个手拉手的年轻男女散步般的走着,看着身后被拉得很长的身影,青青和卫七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心
路上卫七提出想早日回国,青青想看一眼母亲过后,再回去,卫七便趁夜带着她潜入了都尉府。
她始终放心不下母亲,听闻她和父亲的关系并不怎么好,她心中大是牵挂,此刻到了母亲的房外,却发现整个院落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亮,卫七带着她跳了进去,这才发现,这个院子空无一人,房内也是落了一层厚厚的尘埃,两人大吃一惊。
正在此时,却遥遥的听到了一阵木鱼地敲击声,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显得是那样的突兀。木鱼声?
似乎知道青青说想,卫七抱着她顺着木鱼之声掠去,待到了目的地时,这才发现此处竟然是一座狭小的庵堂,两人刚要进去,却被一人挡在院外,低低地问道:“什么人?”
卫七更是一惊,此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他竟不自知,可见此人功夫之高,实在是匪夷所思,当下把青青往身后一拉,双手抱拳,口中客气地说道:“我们来此拜见……”说到此处却拿眼去看青青,他不知眼前此人是何方神圣,自己的身份是否要据实告知。
“娘!娘,你在里面吗?青青来看你了!”青青却直接扬声冲庵内叫道,那木鱼之声随即一顿,停了下来,片刻之后,又响了起来。
“你们走吧,她不愿见你!”那人静静的凝视着青青的容颜,口气客气了许多。
“你是谁?”青青这才仔细地看了一眼那人,但见一个约莫四十多岁,一龚蓝衫的中年男子,面目俊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眸正慈爱地看着自己。
那人沉吟一下,这才微笑着说道:“你娘身体微恙,我是你娘的大夫,恩……也算是她的故人吧。”
“娘的故人?”记得娘在少女时期便和老爹一起私奔,逃离了她的国家,来到天启的。她的故人,难道是她少年时代的爱慕者?青青的心中不禁升起了强烈的好奇心,冲口说道:“你不会是她从前的那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吧?”
那人一怔,随即狂喜地说道:“你怎么知道?你娘告诉你的?她对你提到过我?”
青青翻了翻双眼,打死她都不会说那是她猜的!她贼笑着说道:“那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我再告诉你!”
那人脸色微赧,迟疑了一下,才缓缓说道:“老夫姓薛,名景澜,是穆……”
“啊,不会吧?原来你便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天下第一神医薛景澜?”一听到薛景澜的名字,青青便想起书生的话,天下第一神医耶!不待他说完,便大叫着说道。当下忍不住在心中暗骂老娘,老娘啊老娘,你的眼光真差劲,当年怎么干挑万选的就选住相貌不咋滴的老爹了呢,怎么舍得把眼下这个长的仙风道骨般的男人给放弃了?
第九十四章
薛景澜微微一笑,谦虚地说道:“这些都是江湖上的朋友虚传的,不提也罢。若侄女不嫌弃的话,就唤老夫一声薛叔叔可好?”
“薛叔叔好!”青青大喜,忙乖巧的唤道。
“恩,乖丫头是叫青青吧,这位可是你的新婚夫君?”薛景澜淡淡看了一眼站立在一旁的卫七,笑道:“丫头眼光不错,看他对你似乎颇为不错,功夫也还说得……”话未说完,他脸色一变,改口说道:“今日可曾受了内伤?”
卫七和青青互看一眼,眸中均流露出钦佩的神色,卫七点了点头,青青趁机说道:“薛叔叔好厉害,我夫君的伤……”
“跟我来。”薛景澜再不多话,转身向庵房的另一旁走去,推开一间房门,走到床边从枕下摸出一个瓷瓶,递给了卫七,“一天一粒,连服三天,基本便可痊愈。”
卫七伸手接过,神态恭敬地说道:“多谢老前辈!”见青青横了他一眼,忙改口说道:“多谢薛叔叔!”
“丫头,回娘家怎么捡了个这个时辰来?”薛景澜扫了青青一眼,若有所思地说道:“是不是打算快要跟你夫君一起回卫国了,这才来看你娘?轻易不回来一次,也不多陪陪她?”
说道青青一阵语塞,这次回来在天启才住了几天,这么早回去也的确说不过去,可是如果不回的话,她实在害怕在这里又会惹出什么事来。当下转移了话题问道:“薛叔叔,我娘的病没什么大碍吧?”
听到青青问起她娘,薛景澜平静的眸光中不自觉的显现出一抹极淡的温柔,语气也低沉了起来,“她还是心病,似乎心情长期抑郁,我纵医术再高明,也只治得了她身体上的病症,可是心结还得她自己打开,否则的话,只怕也拖不了一两年了。”
“啊?怎么会这样?“青青和卫七大惊,忙问道,“那怎么办啊?”
看着桌上不断跳跃的烛火,他的脸也随着一明一暗起来,停了许久,他才慢慢吐出一句:“似乎她和你爹爹之间有什么打不开的心结,我也无能为力!”
“那可能是我了……”青青的声音也低了下去,自己婚前失贞,又有了身孕,被老爹可为奇耻大辱,再加上他一直欣赏的林笑天求婚不得,他更是觉得辜负了林笑天的一番心意,无脸见人,索性把一切都怪罪在她娘的身上。
“我去看我娘去!”腾的站了起来,青青拔脚就要往外走去。自己做下的事她不能让娘来承担!
“别去,你娘不想见任何人!”薛景澜急急的拦在了她的面前,阻止着她。
“怎么可能,我娘最记挂的就是我了,不会不见我的!”青青不信,执意要去。
“她……反正她是不会见你的!”他挡在门前,就是不让青青出去。
“你告诉我,娘到底怎么了?”青青大感疑惑,娘怎会不见她呢?一定是娘出了什么事,对,一定是这样的!
薛景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她已经落发为尼了……”
“你说什么?”青青瞪大了双眼,身子晃了几晃,卫七赶忙上前一把扶住了她,也跟着问道:“你在说笑?”
薛景澜转过身子,背对着他们,顿了一顿,缓缓说道:“是真的,我当时见到她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那时她刚落发不久,身子虚弱的厉害,问她什么,她只是摇头不说。我在此给她治病有两月之余,她至今未和我说过一句话。若不是无人的时候,曾经听到她喃喃低语几句,我还以为她哑了。”
听到这里,青青再也忍不住,猛力推开薛景澜,快速的向那庙庵跑去,边跑边哭道:“娘……都是我……都是我害了你……”
薛景澜动了动身子,想要去追,却听到卫七急忙追了过去,留下了一句话,“让她去吧,她终究是她娘,也许见了对她大有好处。”
卫七拉着青青的手,放缓步伐,轻轻的踏入庵堂,但见堂内异常简朴,一灯如豆,正在弱弱的燃着丝丝光亮,一个光头女人身穿一龚灰袍跪坐在垫子上,一手拿着一串长长的念珠,一手不停的敲打着一方木鱼。
月光下,那瘦弱的身子看起来异常的单薄,似乎风一吹就倒了似的,看得青青眼固发红,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她,哽咽的喊道:“娘……娘……我是青青啊,我回来看你了……”
那女尼身子抖了一下,随即又渐渐的平静下来,不发一语,口中无声的念着什么,手中仍旧拔动念珠,敲打木鱼。
豆大的泪珠不受控制的从青青的面上快速的滑落下来,她哭着说道:“娘,您和我说话啊,哪怕一句也好……对了,我怀孕了,我有宝宝了,我也要做娘了,娘您就要做姥姥了,您气我,不理我,那您和您的外孙说一句吧……”
那女尼闭了闭眼,一滴晶莹的泪水慢慢渗出眼眶,仍旧不肯开口。
青青咬了牙,霍的站起身来,口中说道:“娘您受委屈了,我这就找爹爹去,问个明白,他为何如此对您!”说罢,扭身便要出去,却听到身后一道沙哑的声音急道:“不许去!”
青青回过身来,看着娘睁开了双眸,平静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啊?没有任何关系?”青青一时没弄明白,只是疑惑地看着她,“你是我娘,他是我爹,怎会没有关系?”
“我已经被他体了。”青青娘半垂下头,淡淡地说了一句,继续念经,那口气之淡似乎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好一般。
“啊?”青青又是一惊,卫七赶忙伸手扶着她,心中也是惊讶万分,到底岳母犯了什么大错,岳父竟然要体掉她?
古代女子被体,一般都是犯了“七出之条”才会被体,所谓“七出”乃指的是:不孝顺父母,无子,淫乱,妒,有恶疾,口多言和盗窃。
而据他所知道的消息,岳父家中并无小妾,岳母自然不会妒忌,至于”淫”更不会,“不顺父母”吧,岳父上面又无老人,行不通;“无子”更是不用提,口多言也不像,盗窃嘛,身为都尉夫人和状元之母,天下有什么东西值得她去偷盗?难道是有恶疾?
呃,恶疾……卫七想起自己大婚之夜曾经给青青的体书上写的就是这一条,现在想起来不禁甚感不安,偷瞄了青青一眼,见她似乎并未往这方面想,忙不着痕迹的拭去额上冷汗,闭口不语。
“体你?”以青青对她娘的了解,只怕接到体书她便会觉得活不下去了吧?娘的想法很封建,和那时几乎所有的人的想法都一样,都以为女子被体简直就是让她去死!即便她不想死,她也忍受不了众人的指指点点,从此再也无脸见人!
“和他一起几十年了,他连一个像样的婚礼都没给过我,却给了我一纸体书……呵呵,这就是我干挑万选的良人……”娘轻轻的笑了起来,呆呆的看着手中长长的念珠,一颗一颗的慢慢拔动着,“这也倒好,从此以后万事皆体,万事皆体,从哪里来的,还回到哪里去……”
听着娘的低喃,青青直觉不妙,娘这是毫无生存的意愿了啊,她急忙劝道:“娘,被体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也不见得就是坏事,人生存在这个世上,可不是为了一个男人活着啊,男人们自己风流快活惹来的祸事,凭什么要女人来背黑锅?他不珍惜你,自有珍惜你的人,何必为这点小事耿耿于怀呢?”
见娘垂首不语,青青又接着劝道:“娘,我见薛叔叔为人不错,对你好像也有点意思,不如我去问问他,他若家中没有女人,不如你就跟薛叔叔过了吧?气死老爹!”
她一心想把娘的心思从体书上转到别处,说话也不经大脑,直接就说了出来,惊得娘一阵低呼,卫七更是断然喝道:“这像什么话?哪有当儿女的劝自己的娘做出这等……这等世所不容的事?不行!坚决不行!”
青青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劈头盖脸地骂道:“这是我娘!有你什么事?凭什么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却至死只能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再说了,老爹已经体了娘,娘此后自然与他毫无关系,为什么不能再嫁?我告诉你,别看我现在是你的妻子,你若以后胆敢做出什么惹我生气的事,你不体我,我也会体掉你,然后再找一个,不!再找一大群男人!”
“你敢!”卫七勃然大怒,气的浑身发抖,眸中骤然升起的火焰只差快要烧毁这里的一切,“一大群男人?你想也别想!”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若敢做对不起我的事,我就是不要你!我就是要找其他人!”青青也不甘示弱,冲他吼了起来,“我路青说到做到,不信你就试试!男人三妻四妾惹来的祸事难道还少吗?你看的少吗,你经的少吗?你竟然还说这样的话?我真的对你太失望了!”
听到青青提起自己的家事,卫七眸中一黯,想起了母妃,想起了父王身边众多女人,心中颇有些赞同青青的理由,可是却甚为不赞同她要找其他男人的想法,又见她说对他太失望了,心下很是难受,想要说些什么,当着岳母一时又拉不下脸来,只得说道:“我自然不会对不起你的,关于其他男人的想法,你是想也不要再想!”那语气却是软了下来。
“我为什么不要再想?你口中说不会对不起我,谁知道,只要被我发现,哼哼,一大群男人我还不至于,但是一个男人嘛,我还是会找的!”青青悻悻地看了他一眼,大有一副你不信给我试试的样子。
卫七心下一悸,想起和红姬的那次意外,越发不安起来,生怕青青看出什么苗头,便不再吭声。
两人吵完,青青才想起来娘还在一边,脸突地一红,但见娘却是微笑着说道:“青青,看到你的夫君如此待你,娘也就放心了。”
“娘……”青青不好意思的叫了一声,随即又继续刚才的话题,“娘,薛叔叔真的好优秀的啊,你真的不考虑一下?”以她青青两世为人的阅历,敢打一百个保票,那个薛景澜对娘绝对有贼心!
娘又低头不语,默默的念起经来,似乎什么也没听到一般,青青不放弃的又说道:“娘啊,天下第一名医耶,长的比老爹俊俏多了……”,说到这里忽然想起曾经在21世纪流行的一句话,随口说了出来:“俗话说的好,女人的基本配制就是:身边有个买单的,呃……就是付账的,怀里搂个帅气的,家里有个做事的,远方有个牵挂的,梦里藏个痴情的,偶尔来个浪漫的,老个混个懂保健的,这样的女人才是完美女人!”薛叔叔可不止懂保健啊,那可是一个活生生的神医啊!娘再不下手,可就被别人抢先了,到时后悔可就晚了……
说到这里,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在这个年代和这里的人说这个,似乎有点太那个啥了吧……
卫七越听心中越惊,肚子中的怒火越炽,双拳攥的越紧,暗暗的在心底记下了,等到改天再找她算账!
青青娘越听眉头皱的越紧,耐着性子等她说完,这才责骂道:“青青,你这大逆不道的话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以后可干万不许再说了,连想都不要再想!”
青青叹了一口气,就知道和她娘说不通这些道理,她换了种方式又说道:“那娘就打算在这庵堂长久的住下去吗?既然和老爹一刀两断了,为何不离开这个家呢?还是你对老爹还没死心?”
青青娘不语,默默地看着流泪的蜡烛出神,许久之后青青再次打破了寂静,无限惋惜的叹道:“唉,可惜了天下第一神医……费尽所有心思为娘治病,娘却连一个字都不肯说,不知又是为了何故?”
青青娘身子猛的一僵,突然想起了许久许久之前,还是在她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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