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根据苏茗的提议,对于言论堵不如疏,疏不如帮他们造势,试想如果璟朝的街头巷尾都贴满了秦亦是齐国叛徒的传单,那么最先惶恐的一定不是秦亦,而是齐国人。
“你有什么打算?”秦亦忽然转变话题问。
苏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问的是什么,刚想张口却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自己的打算是什么,自己有这种自主选择的权利吗?他在心内摇头,即使有打算又如何,还不是要乖乖地会璟朝去做自己的质子,地位高低尚且不提,连基本的人身自由都受到限制。
“如果你想留下来祭拜或是守陵,也许我可以将回程的时间向后推一推。”秦亦语出真诚地说。
“不了,秦夫人说得有理,人要向前看的,不能只活在过去。秦大人,你娶了个好夫人啊!”苏茗感慨道,“我们还是按原计划,三日后启程。”
秦亦心里嘀咕,桑布那丫头怎么可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还不都是跟自己学的,不过那丫头这几年来的确成熟稳重了许多,可惜该如何为她觅得良人,才是自己现在最大的问题。
叹了口气发现,自己还有闲心管别人,光自己的一摊子事情就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她起身走过苏茗身旁的时候,用力按按他的肩膀道:“少喝点儿吧,借酒浇愁愁更愁。”
苏茗眼睛一亮:“大人好文采。”
“好个毛线!”秦亦懒得跟他解释,咕哝着走出房门。
留下一头雾水的苏茗道:“毛线是个什么线?”关门声响起后,屋内又陷入一片寂静,过了良久,才有一个壮汉从衣柜内出来,抱拳道:“少主。”
“别跟我客套了,坐吧,说说我母妃到底是什么回事。”苏茗猛地灌了一杯酒问。
“少主,不是属下不说,是真的不知道。”那汉子挠头道,“事发前的一个月,娘娘与我们一切联系都被切断,我们还没等重新取得联系,宫里就传来了噩耗。”
“不过少主请放心,小人已经派了所有的人手出去调查此事,一旦有蛛丝马迹,便会汇报少主。”
苏茗喃喃自语道:“人不应该永远生活在过去……”
“少主,您说什么?”
“算了,把人都撤回来吧,不用查了,反正也逃不开那几个人去,我只是觉得伤心,我去璟朝为质这么多年,为何偏偏在此时对母妃下手。”
那壮汉平时都是听命行事,从来不去思考为什么这么做这类高深的问题,只好一头雾水地继续站在屋内,最后忍不住激动地问:“少主,难道娘娘的仇咱们就不报了吗?他们就可以杀了我们的族人还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吗?少主,小的不服,小的不怕死,但是怕这口气堵在胸口,这不上不下得活要人命。”
“我明白你的意思,别急,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哪个手上没沾着鲜血,我会让他们血债血偿,到时候到阴曹地府去哭诉吧。”苏茗平时的媚态忽然一扫而光,换上一副恶狠狠地神色,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
“少主英明,小的为少主赴汤蹈火在所不惜。”那壮汉一听可以报仇,神色轻松下来,拱手赞道。
第三卷 名阳内斗 第八十九章 逼宫篡位
顺康五十一的年初,也许注定是不平静的,还未出正月,一个诡异的消息便在街头巷尾渐渐散播开来。
“喂,你听说没,礼部的秦亦大人是齐国的奸细呢!”
“切,你那都已经是老黄历了。我婆姨的娘家侄子在府衙做事,听说那秦亦大人不但是奸细,而且是女儿身,全靠着晞亲王的宠爱才有的这个地位。”
又一个人满是不屑地道:“你们两个真是没头脑,如果秦亦大人是凭借晞亲王的权势才做官,怎么会去礼部那种没有油水和权力的清水衙门?还奸细,得了吧!你说秦大人在礼部能得到什么信息啊?是圣上啥时候祭天,还是皇子们啥时候娶亲?偷回去这种情报会有用啊?”
“这就是你不懂了吧,她既然是女子,能够以色侍亲王,自然也能色诱其他大人,来窃取情报。”一个汉子猥琐地笑道。
马上就遭到了反驳:“你别满嘴跑马了,秦大人经常在京城里面出现,大家都见到过,他哪里有什么能够出卖色相的资本?若是说那玉枳质子,倒是还有几分姿色,尤其是那双眼睛嘿,比女人的看着都**。”
“你们这群没口德就会嚼舌头的下作东西,都给我滚远点儿!”这群汉子身后的店铺内冲出来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举着扫把就朝他们劈头盖脸地打去,“都滚远点儿,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那些汉子刚想围过来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不料抬眼一看,全都直冒冷汗,自己这几个人在哪里嚼舌不好,偏偏呆在王府大街的路口,全都不敢做声灰溜溜地散了。
这所谓的王府大街。并不是整条街都是王府,而是一条位于名阳中心最繁华地段的商业街,整条街横跨两个坊区,饭庄、茶馆、成衣铺,钱庄、当铺、首饰店,可以说凡事你想买的,在这两条街都能找到,质量绝对是没的说,这价钱当然也绝不便宜。能够在这两条街占得一席之地的,少说也要是个亲贵官宦的身份,所以久而久之百姓们都管这条街叫做王府大街。
再说这少年,将人都驱散以后,气鼓鼓地回到店内,也不继续扫地了,把扫把往旁边一扔,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一个娇小的女子从屏风后转出来,见状便问:“秦安,这是怎么了?”
“阿布姐,你今个儿怎么过来的这么早?”被叫做秦安的少年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抄起扫把继续扫地道,“没什么。刚才有群疯狗在门口乱叫,被我打跑了。”
桑布知道他是混说,这王府大街还会出来疯狗,那可真是让人笑掉大牙的事情:“我知道,最近关于大人的谣言很多,你听了心里不痛快,其实我又何尝不是,不过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大人行的端坐的正,哪里能被这些宵小的几句话便抹黑的。”
“恩,阿布姐,你说得对。”秦安又振奋起精神道,“国家大事我不懂,但是我知道秦大人和阿布姐都是好人,要不是你们救了我,我……”
“行了,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别总记挂着,你给我挑几棵上好的芝草,大人最近夜里有些睡不安稳,我回去给他煲汤喝。”
桑布怀揣着芝草从店的后门离开,径自上了早就等在那里的马车,马车内一个慵懒的声音问道:“怎么样,有人议论吗?”
“恩,似乎已经都传开了,百姓们私下都在谈论这件事情,今早还有几个不长眼的站在店门口议论,被秦安气了个半死。”桑布边说边关好车门,一回头便看见秦亦歪在靠枕上。半闭着双眼、似睡非睡的模样。
“我真是怀疑,你是不是猪转世的啊!怎么就那么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睡觉?嘿,我刚才去探口风用的借口还是你睡不安慰,我来拿药材,我说得真是亏心。”桑布一看秦亦这懒洋洋的模样就来气。
“管家婆大人,今天是轮休,我十天才有这么一天休息啊!”秦亦控诉道,“结果大早晨就被你扯出来,我都没说什么了,你还不许我在车上睡个回笼觉啊?”
“哼,你就是个猪!”桑布皱皱鼻子,冷哼一声道。
“行行行,我怕了你了姑奶奶,我不睡了还不行,那咱们聊聊?”秦亦无奈只好半坐起身子道。
“聊什么?”桑布斜眼瞅她。
“聊聊你的终身大事啊!”秦亦满眼关切、满脸无辜地道。
桑布抄起一个垫子就朝她砸去,秦亦早有预料,立刻闪身,垫子“砰!”的一声砸在车壁上。驾车的家丁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戏码,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面无表情地继续赶车。
“别闹了,我是跟你说真的。”秦亦七手八脚地把车内的几个垫子全都聚拢起来抱在怀里,然后才一本正经地又说。
“我也跟你说真的,而且已经说了八百六十遍了。本姑娘不想嫁人。”桑布气哼哼地,但还是压低着声音说。
“那你就这么跟我混一辈子?”秦亦摸摸鼻子,又说“那以后若是我嫁人了你怎么办?”
“你嫁人了难道你就不要我了?”桑布飞快地反问道。
秦亦语塞,这小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难缠了,郁闷地扯扯嘴角道:“阿布啊,你觉不觉的,你越来越不可爱了啊?”
“是啊,傻乎乎地被你骗的时候最可爱是吧?”桑布白她一眼,决定不再继续这个没营养的话题,“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我已经安排好了人手,今夜会有人把一些布告贴得满大街都是。咱们就静观其变就好。”秦亦将双手枕在脑后又躺下去道,“如果我当真是齐国的奸细,我想都不用咱们出手,他们的人就会替我善后的。”
“唉,真是麻烦,你说你怎么就想不起来以前的事儿了呢!”桑布撅着嘴道。
“想起来又有什么好的,难道还继续给齐国做奸细不成?”秦亦耸耸肩,“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要尽快解决,这么拖下去我的处境只会越来越不利。”
马车在青石路上骨碌碌地行进着,秦亦忽然问:“阿布,咱们这是去哪儿?”
“我在家呆的气闷得很,咱们去城外的庄子呆一天,晚上再回来。”桑布掀开棉帘子向外张望,还差两条街就到东门了。东门外出去大约再走半个时辰,便是当年从西萝回来,顺康帝赏给秦亦的庄子,尉迟晞又用自己的体己钱把周围的田地一并买下送给秦亦,所以说她现在已经是标准的地主阶级了。
田地大部分还是租给附近的农民伺弄,只留下紧挨着宅子的一圈儿,秦亦雇了点儿长工种菜专门供自家的食用。不得不说这古代没农药的菜味道的确不错,只可惜就是品种少了些,像秦亦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吃的西兰花、洋葱、莴苣之类的一概没有。
车子离东门还隔着一条街,就已经能听到城门处的喧哗声,秦亦半推开车门问道:“出什么事了?”
“回老爷,听说是城门外面来了许多难民要进城,守城的军爷不敢擅自放行,所以到现在还没开城门呢。”车夫听见她问话,忙把刚刚打听到的情况说了。
“难民?”秦亦疑惑道,“这时节怎么会有大批的难民?”
“许是今年天冷,粮食不够吃了吧。”桑布猜测道。
秦亦却觉总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拍着车门道:“把亲王府的牌子挂出去,直接把车驾到城墙边儿去。”
车刚一停稳,秦亦没等车夫放下踏脚就径直跳下去,回头嘱咐道:“马上带夫人回家,阿布,回去以后马上闭门谢客,家里的人一律许进不许出。外人一律不许进府,多派人在墙根府内巡逻。”说罢便朝城门旁的台阶走去。
桑布有些担心地在她身后道:“你自己多加小心啊!”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她还是让车夫掉头回家,想了想又吩咐在车边儿跟着服侍的下人:“你去慕容大人以及李将军府上求见,就把刚才老爷的原话告诉他们,听凭他们作何处置。”
吩咐完这话,桑布抬眼看看外面,原本晴朗的天气不知何时已经布满阴云,看样子又要有一场大雪。
名阳的城墙建筑的十分坚固,足足有三层楼高,城墙四角设有圆形箭楼,四面墙上筑有一人多高的掩体,掩体下备着滚木和礌石,每隔两步一个天窗状的箭孔,十步一张巨大的弩弓或是投石机,城墙的宽度足够二马并行。秦亦对城门的守军出示了自己的官牌,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城墙上。
她忽然发现自己运气不错,因为今日东门的守将是卫宇,见他正透过箭孔朝外张望,便也凑上去看,这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城门外足足有两三千人,各个破衣烂衫、拖家带口、哭的哭叫的叫,猛地一看倒真是凄苦不堪。
但是秦亦目光犀利地在人群中一扫,就觉得果然有蹊跷,有许多壮汉佝偻着腰尽量将自己藏在人群中,腰间鼓鼓囊囊不知道揣着什么东西。
她回身对卫宇道:“弓借我用用。”接过弓箭,她微微眯起眼睛,搭弓朝着站在空档处壮汉的腰间一箭射去。她这一箭射得极巧,角度极其刁钻地穿过前面的几个人,擦过那壮汉的腰间,随后便失去劲道落在地面上,没有伤到任何人,只是将那汉子的腰间衣服划破,一柄弯刀“铛啷”掉在地上。
秦亦马上回头嚷道:“全员戒备,点烟火示警,派人快马去其余城门通报。”
卫宇忙挥手示意众人听秦亦的吩咐,而后传令下去紧闭城门,疏散门口的百姓,并且命人快马进宫报信。
城门上的众守军俱都忙碌起来,城下的人见状不好,用刀逼着贫苦的百姓围在外围,其余壮汉都举着刀剑藏在人群中间,还有数百人手中拿着军用的弩箭。
秦亦心里不住地祈祷,其余城门千万别放人进来,不然到时候就不好收拾了。但是天不遂人愿,还没等去各个城门报信的人回来,大家就已经看到城内有地方开始冒起火光,烟尘冲天。看那方向约莫是南城大街,也就是说南门闯进来人了,而那条大街是直通向皇宫的……
秦亦回头对卫宇道:“马上派人去通知兵部增派人手,另外派人去通知京畿府尹疏散和安抚百姓。不管用什么办法,你定要死守城门,坚决不能让人打开。”她边说边向城下跑去,抓住名守军要来一匹快马,心急火燎地朝宫门的方向赶去。
此时城内已经开始混乱,许多出来上工抑或走亲访友的百姓全都如无头的苍蝇一般乱跑,街上一片混乱。秦亦边打马赶路边喊:“都速速回家,让开道路速速回家。”
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到皇宫东庆门的时候,门口的禁卫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秦亦万分庆幸名阳城是长方形的,从东门到皇宫比南门要近上许多,她下马便掏出腰牌,虽然知道自己是根本无法命令这些皇城的守卫,但她还是嚷道:“城门出事了,难道你们没看到烟火吗?还不赶紧关宫门!”
喊罢她也顾不得什么行走的规矩,一阵风似的朝大殿跑去,因为按理说这个时辰早朝应该还没有散,待她跑到御道的时候,身后已经跟着两三个内官拼命地追赶:“秦大人,还在早晨,您这是要做什么啊?”
“秦大人,您再不停下,下官可要叫侍卫了。”
“秦大人,您如此疾行太有失仪态,您难道不怕御史参奏吗?”
秦亦顾不得理他们,拼尽全身的力气快步跑到大殿门口,在殿门前的禁卫还未抓住自己的时候大喊:“启禀圣上,有身份不明的人员武装闯城,南门似乎已经失守……”
大殿上忽然死一般地寂静,所有人全都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殿外,反而是顺康帝头一个反应过来,示意身边内官宣人上殿。
“殿外何人喧哗?带上殿来。”
秦亦便在两名禁卫的押解下上了大殿,实在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进正殿居然是如此情形。她跪倒在地先行礼请罪,而后焦急地道:“请圣上先下旨关闭宫门,一旦有贼人混进宫内,后果不堪设想。”
顺康帝倒也决断十分迅速,抱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心态,传令下去关闭皇城四门,所有宫殿人员呆在自己殿内,不可随意走动,这才又细问秦亦出了何事。
秦亦把早晨的事情如此这般地在殿上道来,所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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