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的媳妇儿呢?只怕他们不肯跟我实说,所以特来请教老太太,究竟那些事情可以做。那些事做不得。”
鸳鸯方才听了琥珀的话,正没好气,冷笑一声道:
“这可奇了,别说是老祖宗,就是先前二夫人也不管府里的事儿好几年了,现放着涟二奶奶和平丫头这两个当家经手的不去问,到巴巴的跑来讨老太太的主意?”
邪夫人闻言,脸上一红。怔怔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倒是旁边那个贾芸曾见过一面的王保善家的,叉腰上前,瞪着鸳鸯说道:
“姑娘这话没道理的很。先前是键二奶奶事事专权,擅作威福,不把几位太太放在眼里,如今咱们奶奶要重整内府,自然要从善如流,这会儿来老祖宗这里商议,正是做晚辈的孝心,怎么倒说我们奇怪?”
鸳鸯平素跟着贾母,哪里看得上这些子陪房过来的媳妇,加上原本就是一肚子火,闻言更是柳眉到竖,杏眼圆睁道:
“别的不知道,反正凤丫头“擅作威福,的时候,咱们正院从没少过一两人参!也没见把咱们的亲戚挡在门外的!你们这份孝心,倒也真是难得的很了!”
这一句一下子刺破了邪夫人的脸面,这个瘦削高批的女人像被踩住尾巴的猫一样,哎呀一声尖细的叫喊出来,望着鸳鸯说道:
“说什么短了人参,难道我没有给你银子去买?!老太太一年一年的药丸食膳,不都是咱们孝敬的?!那湘云丫头现在不是好好的住在蘅芜院里?!我什么时候拦过她?!天地良心,真真是好人没有好报
。
王保善家的更是涨红着脸说道:
“方才太太不是还说耍裁撤一些东纪大的丫头出去,依我看。像这样不守主子奴才规矩的,早该发出去配了小子才是!况且老太太房里原本就有八个。大丫头,除了袭人分到了怡红院,伺候的人尽多,夫人要节省府里的开支,就要从老太太这儿起头做起,也让老太太做个表率,给别的房看看。”
邪夫人听一句,便点一次头。说一句“很是”!那鸳鸯见反正破了脸,也毫不畏惧,回身从屋里取出一柄剪刀,跳到院中,说道:
“我先时网和老祖宗说过,若是要赶我走,我便干脆摸了脖子,断不离开老祖寄一步的!”
邪夫人没有料到鸳鸯如此网烈,到吃了一惊,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只听得屋里贾母终于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用力的瞧着手中的拐杜,恨恨的骂道:
“我已经把家务交给了你们。还要怎么样?难道真要将我身边的人都赶走,好来摆弄我不成?!”
众人见贾母气的不轻。越发不敢造次,这忤逆之罪,放在哪个朝代都是最令人诟病的道德污点!
“我也不用你们的银子。不用官中的药材,连这间正院都让给你们罢了,从明儿起,我就搬到园子里和宝玉他们一起住,眼不见心不烦,你要怎么革除弊政,怎么重整内府,都随你们闹去!只有一样,若你们要动我身边的人,我就搬到西府去住,到那个时候,可别怕被人说事亲不孝!”
老太太几乎用咆哮的语气在和邢夫人说话,这些天,也实在是把她憋坏了,原本身处权力中心,一呼百应,如今居然被人忽视和计算到了自己的头上,贾母终于忍不住发飙了。
“老太太万不要动怒,什么事情都能商量的!”
邪夫人本就是懦弱之人。这会子看见贾母盛怒之下的威严,自然早已软了,只得行了一礼,带着下人们逃也似的出了前院,背后的贾母却还在一个。劲儿的催促鸳鸯,收拾东西,搬进园子去!
这个一辈子在豪门大宅中打滚的老太太,心里跟明镜儿一样。贾府如今的状况摆在这里,就是每天吃再多的人参也治不好自己的毛病,只有心平气顺,情绪愉快,才能让自己慢慢的恢复起来,而要想过上以前的惬意生活,或许只有去大观园里和那些小辈们住在一起了吧。只有他们的宽慰和孝心,只有大观园里的宁静和安逸,才是医治自己最好的药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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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家人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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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芸并没有料到席卷大观园的家庭风暴会来的众样盅速甲一心。贾母的移居成为了最后的一根导火索,随着老太太义愤填膺的搬进稻香村,整个荣国府终于再不能用什么温情的遮羞布来掩饰如今的矛盾。
贾政和王夫人依旧是不言不语,作壁上观,可是他们显然很乐于见到新的当家人焦头烂额的窘境,赖大、林之孝、吴新登这些大管事还有府里那些有体面有权势的媳妇婆子,因为看不透如今的走势而显得首鼠两端、言行小心。宝玉、探春这些年轻主子们。则因为贾母的缘故,时贾赦和邢夫人大为不满,黛玉和宝钗这些寄居在此的亲戚,则在事态凉薄的感慨中越发变得谨慎起来,最尴尬的还是贾涟和王熙凤,他们本是贾赦的子媳。可是一直以来又深受贾母和贾政夫妇的信任,协理荣府,如今两房关系闹僵,他们被迫夹在其中,真真可说是左右为难
。
“老爷,你也该出来说句话了,自打老太太搬进了园子,这里里外外都在说咱们心怀怨愤,玄薄寡情,可是咱们家统共这么些银子,这两年为了娘娘省亲的事儿又花了多少?如今再不带俭一点,让我如何当得起这个家来?!”
前院的大屋里。邪夫人向贾赦不满的抱怨着。而这个荣府的新主人则惬意躺着暖炮之上,眯着眼睛享受着娇红和秋桐两个小丫头不轻不重、恰到好处的按摩。
“你急个什么?!如今府里是咱们说了算的,官中的一应开支供给也在你手里走。任他们怎么折腾,没了月例银子,难道都喝西北风去?!就算老太太有几箱体己钱,不还要预备着自己的后事?难道就能拿出来胡嚼海花不成?咱们只要拿住那些外省的田庄地头,早晚他们都得看我的脸色!”
贾赦慢慢吞吞的说道,
“你放心。尽管撒手去做便是,该裁的就裁了,该撤的就撤了,我让涟儿帮着你。”
“涟儿?”
邪夫人回头看着贾赦,
“他肯来帮我?”
贾赦笑道:
“这些年,涟儿一直被凤丫头压着,早就心有不满,这回儿他老子当了家,难道他还要向着外人?!”
“那凤丫头,”
“凤丫头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有他们两个帮衬着,再没有不成的道理!”
贾赦说着从炕上翻身而起,一把将毫无准备的秋桐抱进自己怀里,嬉笑着狠狠亲了一口,一双大手更是灵活的在小姑娘的身上不停游走,邢夫人红着脸啐了一口,却识相的转身出了屋子,径直朝涟凤两人的院子走去。
如今的王熙凤也不比往日了,客厅里门庭若市的热闹场景仿佛已成了遥远的记忆。原本媳妇、婆子林立的小回廊上。如今只剩下了平儿独自在弯腰打扫着满地的落叶,就连一直伺候他们的来旺、兴儿、隆儿这些心腹的小厮们也不知道躲去了哪里。
邪夫人忙装出一副气恼的神情,高声呵问道:
“这院里的老妈子都死到什么地方去了,竟让平丫头在扫地?!还有没有规矩了?!”
平儿被吓了一跳,抬头见是邪夫人,赶紧放下笤帚笑着迎了上去,一边又说道:
“太太不要动怒,是我让他们去外头去催债呢。我们家奶奶说。如今府里艰难。咱们家在外头的那些老账都要去催一催。能收的都收上来,也好给太太送去贴补家用。”
“凤丫头说的很是,我倒差点忘了,论理好些债目都走过了年的陈账,是该催一催了。只是事情太多,一时就混忘了。
邪夫人听见王熙凤在帮自己催债,脸上顿时喜笑颜开,亲热的拉着平儿的手说道,
“我就知道涟儿和凤丫头还走向着我的,走,咱们进去,我有好些事儿要和你们商议呢。”
两人进得里屋。方才已听见声音的贾涟和王熙凤早已双双迎了上来小丫头丰儿端上了一碗茶,又把屋里的炭火拨的旺了一些,邪夫人抱着手炉坐到炮上,这才开口说道:
“家里的事儿你们都是知道的,之前全靠老爷的运筹帷幄,才算是保住了咱们一门老小的平安,没有像史家、牛家到了那样一败涂地、不可收拾的地步。可是这一来少了宫里和朝中的这些世家旧交,咱们的日子是越发的不比往年,凤丫头管着咱们官中的总账,想必也是清楚的。”
王熙凤看了一眼旁边的贾涟,点点头说道:
“太太的话很是,别的不说,就是这次出事的几家人家里就有不少都欠着咱们的银子。如今树倒糊称散,却让我们到哪里要去?!”
邪夫人忙道:
“这银子也罢了,可是还有人要咱们家帮着养活那些不亲不热的亲
,我”川止人去说了两句。就将我好一通编排,仿佛就我是那无咀儿“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人似的。”
贾涟闻言笑道:
“太太不必理会那些乱嚼舌根的,咱们家里那些婆子媳妇丫头厮,一个个都不是着油的灯,要不凤丫头以前三天两头的生病,要贴着膏药,还不都是给他们气出来的。”
邪夫人叹了口气,又说道:
“你们既是明白人,这回就该帮衬着我,把府里的事情都张罗起来。铁网山那档子事儿之后,二老爷要想东山再起。那是再不可能的了,老祖宗的娘家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也早没了当初的劲头,以后咱们荣府只有靠着大老爷一条路,你们又是老爷亲生的儿子媳妇,难道也像外人一样,冷眼旁观,油瓶倒了都不扶一把?!”
贾涟忙道:
“太太说的哪里话?!刚刚儿我还和凤姐商议,要想一些兴利除弊的事项来给太太作法,可巧你就来了。”
凤姐儿也笑道:
“可是俗话说的,“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难道我们不向着自己的娘老子么?!那成个什么人了?!”
邪夫人见贾键夫妇果然愿意站到自己一边,越发高兴得意起来,上去抓着王熙凤的手,说道:
“我的儿。之前委屈了你,以后府里的事儿咱们娘两个一起管,有什么章程都尽管拿出来,昨儿你王奶奶还跟我说,要把府里几个管事的重新遴选一遍。有几家和你二老爷走得近的,统统革除掉,换上信得过的,你觉得如何?”
王熙凤眉头一皱,连忙说道:
“万万不可!这些老管事都是几辈子的家生奴才,平日里也还勤勉,无故撤职,只怕寒了下人的心,以后要想再有什么举动,难上加难!那王保善家的。我也知道,无非指望着管家的位子,太太且让她安等一阵。总得人心服顺了再说,实在要换人,便换些次要的也罢了。”
“次要的?”
邪夫人问道:
“你说的是那些职位?”
凤姐儿掰着手指说道:
“比如管厨房的,管马房的,或是管看仓库的这些。”
邪夫人点点头,兴冲冲的说道:
“我娘家几个侄子娘舅催我好几次了,既如此,你帮我算算,统共能换上几个人?”
凤姐儿说道:
“咱们家这职位虽多,可是总得有些错处才能撤人,太太容我几日,等我查明白了再来禀报吧。”
邪夫人答应一句,又催了一通,这才转身离开,贾涟朝王熙凤望了一眼,说道:
“你也悠着点儿吧,刚刚的改换门庭,就如此作兴,不怕被人在背后闲话么?!”
王熙凤瞪了他一眼,说道:
“太太有一句话说的没错,二老爷如今要想起复,那是绝无可能,老祖宗那儿我昨儿派平儿去看了,病的不轻,一时半会儿的起不了床,况且大老爷和二老爷不同,那是外宗抬籍的,要想他和自前一样孝敬老太太,什么都不敢忤逆,只怕谁也不信,要不老祖宗也不至于气的搬进园子里去。所以如今,咱们也只有一门心思帮着大老爷和太太做事,要不然,你且看着。那些不听话的早晚都要倒霉。”
贾涟叹道:
“说的是啊。你看看,连管事的位子都已经盯上了,这府里早晚一场大闹,到时候。还不知道怎样的收场呢。”
凤姐儿说:
“怎么收璇谁还能斗得过大老爷不成?!只要站错边儿的,统统赶出去罢了。”
“不至于吧。丫头小厮们还好说,难道咱们自己家里的也赶出去?!”
贾涟摇头不信。凤姐一声冷笑:
“自己家里的?当日老祖宗和二老爷就没把大老爷当成自己家里的!他老人家的脾气秉性你还不知道,说白了,在他眼里,除了银子,其他的都是外头人吧!”
贾涟闻言。苦笑着半晌不语,到是平儿走进来望着王熙凤说道:
“奶奶你还忘了一个人呢!”
“是谁?!”
“园子里的芸二爷。”
平儿望着窗外轻轻说道,
“大老爷要想真正在府里做主,恐怕还得过芸二爷那一关呢。”
“芸二爷?!”
王熙凤嘴角微微扬起,
“你们竟还指望着他么?一样都是外宗抬籍进来的,难道他会护着大观园?!依我看,不过是趁机多捞一些好处给自己罢了。
贾涟和平儿互视一眼,长叹一声道:
“再想不到咱们贾家的前途最后竟是掌握在了两个外人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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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病梅
※一就在邪夫人紧锣密鼓的菡算着大观园里的人事量动芒际 只。竹轩里的贾芸却接到了一封请束,不过这并不是来自少爷小姐们吟风弄月的海棠诗社,而走出自稻香村的李纨之手,当然,贾芸心里非常清楚,在李纨的背后站着的,应该就是刚刚搬进园子的史太君!这个贾府里原来的“太上皇”显然并不甘心就此被外宗的贾赦夫妇随意摆弄!
一旁的小红看着贾芸沉吟不决的神色,乖巧的端上一杯热茶,轻声
:
“二爷。可是老祖宗要找您过去商量事情么?咱们府里这几天只怕要有大事儿!二爷有什么打算的,还要早拿主意才是。”
“哦?”
贾芸有些意外的抬头望了一眼小红,微微笑道,
“你可是听见什么了?”
小红道:
“昨儿里大太太和涟二奶奶找了我老子娘过去。谈了好一眸子,都在问府里那些职事的事儿,我老子留着心,只捡好的说,那大太太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还说若都是恪尽职守的,为什么现在府里的账目上一年短似一年。旁边的凤奶奶又明里暗里的催了几回。我老子不得已,就说起周大娘的丈夫曾帮着他女婿摆平了几桩官司。里里外外打点了五、六百两银子。有些走的却是官中的流水账。
“然后呢?”
贾芸心中一动,知道邪夫人已经拉拢了凤姐儿,终于要开始折腾这大观园了!
“还能怎么样。周大娘本来是二太太的陪房。如今二老爷夫妇失了势,早作兴不起来了,况且这些又都是有板有眼的实事儿,两下里略一对证,周大娘男人就被赶出了府里。”
贾芸闻言。只点了点头。作为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夫妇也算是原著中相对比较有料的龙套人物之一,刘姥姥几次来大观围,都是走的周瑞家的门路,后来抄检大观园,周瑞家的也曾参与其中,他们的女婿古董商冷子兴。还曾出现在红楼原著的回目之中,跟贾雨村两个。“演说荣国府”从而拉开了这